黛靜拎著一瓶酒和一籃子肉菜進了一個破舊的房間。這裡住著王宮裡的活古董,老宮女穆德賽。據說王宮裡所有的事她都知道。黛靜已經花了很長時間和她套近乎,這次準備正式從她的嘴裡掏話,所以要準備好足夠的酒肉。
這陣子她像個偵探一樣偷偷地調查王子的事。按理說他像他這樣的大人物應該沒有隱私才對,但事實恰恰相反。宮裡的人都知道為尊者諱,尤其是他身邊的人。所以黛靜根本就沒考慮從席格他們那裡調查。即使他們願意說,也可能因帶了主觀情緒而失真。因此要調查,就得從處於中立地位的旁觀者那裡打聽。而老宮女穆德賽已經因年齡太大而被從宮中「請」了出去,應該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有諸多顧忌,也不知道她是王子身邊的人。應該敢跟她說些什麼。不過相信要騙開她的嘴也不會太容易。不禁要用酒肉灌她,還得假裝無意地從她嘴裡勾話。
老宮女喝酒吃肉的時候簡直捨生忘死。黛靜一面慇勤地給她遞肉斟酒,一面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防止她吃得太快噎死了。等到她酒肉都有八分的時候,才開始裝作無意地和她談話。
黛靜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話題,很快就把話題引到了宮裡的大人物身上。年紀越老的人越八卦。
穆德賽口沫橫飛地把國王和王子從頭評到尾,雖然用的都是溢美之辭,但似乎更偏向於王子。
黛靜見機會來了,便假裝怕人聽到似地往慕德賽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說「婆婆。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問過你這個問題.wap,更新最快.王子看起來是很高貴,可是怎麼有人偷偷議論說他的出生很低微。你能告訴我……一點點嗎?」
穆德賽狡黠地朝她看了一眼「看來宮裡還有很多人不老實啊。老是揪著人家的出身不放,你說誰能左右自己的出身呢?把人家現在地成就都忽略過。只盯著幾十年前的一丁點舊事不放,你說這些人是不是很無聊?」
黛靜的臉頓時有些僵硬。她不知道穆德賽這是在開講之前對自己地假撇清還是表示「我不願說」的信號。似乎剛像後者。但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退回去地話很不甘心,黛靜繼續賠著笑「是啊,他們這些人是挺可恨。知道就知道了唄,就別跟人議論了。穆德賽婆婆,你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嚼舌根的人,我只是好奇,再說在宮裡,該知道的都知道才能保證不犯錯誤嘛。」
不知道是不是被說服了,穆德賽的臉色緩和了些,長長地舒了口氣。噴的酒氣另人作嘔「你能這樣想就好。哎呀,該從哪裡說起呢?從王子地母親說起吧。」
黛靜的眼睛一亮,用力地點頭。
「哎呀。說起來王子的母親,身份的確是不高貴。比當時我的身份還低。當時我主管洗衣。她叫米諾。是我手下的洗衣婦……」
什麼?還有這麼巧的事?順便撈一個老古董竟然撞上了老領導?黛靜喜出望外,連忙豎起了耳朵。
「當時只能說是出身害死人。她那長的,簡直傾國傾城,比所有的公主小姐都要漂亮。你看看現在地王子大概就能想到吧。」
黛靜想起王子那英俊的面容,雖然現在心情沉重,但還是忍不住紅了臉,低低地說「的確是這樣……」
「當時我就為她抱不平,心想這麼俊地一個人兒,當個王后也夠了,既然被埋沒在洗衣房裡,老天真是不長眼。可接下來就只能說命運真奇妙了,她有一天竟碰巧見到了國王,還被他看中了。」
穆德賽吞了口唾沫,眼中還能隱隱看見多年前的嫉羨「說起來,她也算是夠幸運地,只是不會把握……上代國王赫諾是個不折不扣地大英雄,卻和平常男子一樣有個令人啼笑皆非的毛病,就是懼內。偏偏他又很風流,和王后天天吵個沒完,幾乎每次都處於下風。」
黛靜暗暗撇了撇嘴。被這種國王看上地女人命運可想而知。從王子和羅娜的談話中知道王子的母親是個被王后趕出宮廷,至死都沒有得到正式的名分。她當時還奇怪王子的父親怎麼不幫王子的母親,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時候赫諾國王正在和一個貴族小姐熱戀,一次那個貴族小姐和國王幽會之後不知怎麼的把一件外套忘在了國王的衣櫥裡,被王后發現了。王后勃然大怒,便把這件衣服扔到了洗衣房,叫洗衣婦們隨意撿穿。我當時知道事態嚴重,沒敢執行王后的命令,只是要米諾把它洗乾淨,準備先把它保存起來靜待事態的發展。呵呵,當時如果要別人洗衣,可能米諾就不會被國王看中了。赫諾國王不肯向王后低頭,硬是自己到洗衣房要把衣服拿回去,正巧和正在洗那件衣服的米諾相遇了。」
穆德賽頓了頓,臉上是典型的講桃色八卦時的淫笑「當時赫諾國王一看她的臉就徹底呆掉,根本顧不上那個貴族小姐的衣服了,連她本人也拋到了九霄雲外,衝口就問她願不願和他在一起。哈哈,也許你不相信,那個米諾,傻得簡直是……竟然對國王說她已經有了未婚夫,沒法接受國王的愛。你看她傻的,即使只是給國王當情婦,也比給一個平民當老婆一百倍啊。赫諾國王才不吃她這一套呢,當天晚上就把她強行帶回了宮。為了斷她的念頭,赫諾國王還派人偷偷地把她的未婚夫殺了。」
黛靜低聲驚叫一聲,再看穆德賽,發現她根本不像在說一件慘事,還在米諾如何如何傻上面糾纏個不停,忍不住以發問制止她的胡扯八道「後來呢?」
「後來啊,那就得說她更傻了。和赫諾國王在一起沒多長時間她就懷孕了,但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正式的名分,只能說不會爭取吧。或者天天愁眉苦臉的不討國王歡心。王后當時已經有了現在的國王西雅特,但還是感到了威脅,硬是用幾十天不吃飯逼國王把米諾放逐到了邊疆,可憐的米諾啊,肚裡還懷著孩子呢,就這樣被趕走了。」
黛靜聽得心驚肉跳,低低地問「後來呢?」
「後來嘛……」穆德賽搔了搔耳朵,忽然話鋒一轉,轉得匪夷所思「其實我還想吃熏火腿……」
黛靜呆了,一時間只想把只剩下幾片肉的空籃子套到她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