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際,玉兒為龍浩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醫谷裡除了大人們的笑聲,也增加了小孩子的啼鬧聲。到濃冬之際時,醫谷裡並未感到太多的寒冷。體內的金針只剩下一根了,孟心竹終於快熬出頭了。她蜷縮在窗邊的長椅上,望著醫谷的風景,現在還真有點懷念被冰封的康定湖,懷念在上面飛快滑行的快感,不知道現在宏德龍湫是否正在冰上滑行呢?
從龍浩帶回來的消息,她可以知道如今的形勢,宏德龍湫是個強勢的皇上,月的大局已經定,原來分據於各國的百姓現在終於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擁有一個統一的國家了。宏德龍湫也是一個英明的皇上,他對歸順土地上的子民施行仁政,令他們感受到成為月國子民的幸運,讓他們對月、對月皇忠心。民心定,國將定。
經過了這麼多磨難,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而別人可以加在她身上痛苦也可以正式終結了。她笑了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輕鬆來臨的這一刻,也是疲倦來襲之時。
玉璣站在走廊上,看著在窗裡的孟心竹,他一直都希望能和她在像醫谷這種世外桃源中一起生活,一起笑紅塵,而今這個想法真的實現,卻不是他想要的那種生活。她不屬於他,她只是他的病人,她是月國的皇妃,她屬於另外一個人。玉璣的目光定格在她的右臂上,她的守宮砂他見過兩次,每次都給他帶來震憾,月皇不僅僅要她的心,要她的人,也把得到她作為成就霸業的激勵,懂得控制自己慾望的人是強大,是可怕的敵人,也是可敬的對手。
以前認為她是月皇的女人時,卻發現她還是完璧,之後覺得她應該已經是月皇的女人時,卻又發現她仍是完璧。如今月皇已經穩定了霸業,她的守宮砂還能在手臂上待多久呢?他現在真希望她永遠能保留那顆守宮砂,讓月國處子皇妃的傳奇繼續演繹下去,那樣就算不能守在她身邊,他的心也會好過很多。但是,這只能是他的奢望。
玉璣輕輕歎了口氣,從身上解下披風,輕輕走進房間,輕輕為她蓋在身上。如此近的看著她的睡容,他好想伸手為她撫去臉上的碎發,他好想能好好觸摸一下她的面容,他好想……他搖搖頭,慢慢直起身子,他現在除了能為她蓋上披風外,什麼也不能做。
他轉身準備離開房間,卻見宏德龍浩正站在房門口,龍浩看看他,微微笑了笑,轉身離開,玉璣也跟了出去。
龍浩站在院落中,為玉璣倒了一杯茶,「你還是不能忘情?」
「如果情這麼容易忘記,那它又怎麼值得記住?」
龍浩愣了愣,點點頭,「我明白,皇嫂曾經說過,愛情不能證明什麼,只能證明一種感覺。世上只有兩樣東西可以證明愛情,一是生死,一是時間。既然不能與她生死與共,就唯有一生的時間都在心裡守候那份情了。」
玉璣與龍浩兩人相互望了望,又笑了笑。
宏德龍湫站在冰封的康定湖邊,這是皇宮裡她最喜歡的地方之一,他似乎又看到她在冰上滑行的樣子,又看到她的自由和瀟灑。他不由地歎了口氣,現在也是時候去見她了,是時候結束這磨人的想念。他回頭看看小昭,點點頭。
醫谷和之前來時的樣子差不多,宏德龍湫沒有提前通知龍浩,也沒有讓谷外的守軍進行通報,他只是帶著小昭靜靜地走進醫谷,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醫谷裡很安靜,靜到似乎沒有人氣一般。看著遠處的小院,宏德龍湫和小昭都沒見到人影,他們都到哪去了?他們不由地加快腳步,剛走到院門口,便見玉兒從一個房間裡跑出來,站在院子裡直抹眼淚。
宏德龍湫皺皺眉,衝上前撫住她的肩膀,「玉兒,發生什麼事了?」
「皇……皇上!」玉兒一臉驚訝,皇上突然怎麼來了?「回皇上,沒發生什麼事,只是弟媳不忍見皇嫂忍受金針所痛,忍不住想哭而已。」
今天是為孟心竹取最後一根,也是最危險的一根金針的時候。看到那根小金針從她身體裡被逼出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為痛暈過去的竹妃蓋好被子,大家都準備離開房間,卻在門口遇到匆匆走過來的宏德龍湫。看到皇上突然駕到,大家都吃了一驚,遂後又了然了,已經大半年了,皇上也是該來的時候了。
玉璣站在院外,看著山上的斗室,龍浩來到他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他回頭看看龍浩,笑了笑,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