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心竹在枕頭上動了動,慢慢張開眼,看著從窗戶裡透過來的光線,天已經開始亮了。她揉揉眼睛,卻發覺脖頸旁有細細的風吹過,她忙轉頭,宏德龍湫正枕著她的頭髮處於熟睡中,那細細的風正是他的呼吸,而她的一隻手也被他緊緊握住。
孟心竹搖搖頭,不禁笑了笑,以前總在書上看到這樣的描寫,說什麼成熟男人的睡容卻如嬰兒般,現在看到宏德龍湫的睡容就有這種感覺。面對嬰兒還能生什麼氣呢?她輕輕地把自己的頭髮從他頭下抽出來,坐起身,正準備把手拔出來,卻聽到身後的人說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後面一句是什麼?」
孟心竹坐著歎了口氣,這個男人什麼時候才放棄背後嚇人這招呀?
宏德龍湫也坐起身,「愛妃醒了,給朕一個晨吻吧!」
「踹你兩腳好不好!」
「哈哈哈,唉,現在還真有點懷念之前那個雖是一臉病容,而溫柔可人的竹妃了。」宏德龍湫笑著走下床,「小明子,進來吧!」
孟心竹皺著眉看著正在更衣的宏德龍湫,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目測過他的身高,現在看起來他應該有90左右,她已經見過他半祼的樣子,以他身上的肌肉來看,他的好武功可是花了不少時間,像他這樣的長相、個子和身材,如果能到二十一世紀,一定可以混個中國第一男模來當當。不過想到一古代的皇上去走T型台的模樣,孟心竹不由地失笑了。
「朕的樣子有這麼好笑嗎?」
「你少孔雀了!」
宏德龍湫不了地皺皺眉,「朕與孔雀有什麼關係?」
「你與孔雀沒關係,但與恐龍有關係。好啦,上你的朝去吧。」
明公公等人一臉驚訝地聽著孟心竹「你」呀「我」呀地跟皇上說話,而皇上也沒怪罪她,反而笑意濃濃的。
「小明子,擬旨,辜念竹妃身弱多病,免行跪拜之禮。」
孟心竹抬頭望望他,宏德龍湫彎腰對著她的眼睛,「朕上朝了,竹妃好好休息。」
一時間皇上夜宿竹苑,並賜旨竹妃免行跪拜之禮一事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月妃聽到這樣的消息很是愣了半天,怎麼可以這樣?齋戒期滿皇上並未臨幸竹妃,卻是在月昆宮。可是才過了一晚,竹妃怎麼可能又得到皇上恩寵了?是皇上注意到那雙眼睛了嗎?
太后喝著茶,聽著太監的報告。
「哦?皇上真的賜給竹妃這樣的旨意?」
「回太后,千真萬確,明公公已經擬旨了。」
「嗯,那哀家還真要見見這個竹妃了。」
孟心竹默默地跟著太后派來宣召的太監,在去東都時曾經見過這位太后,老人家慈眉善目的,可是孟心竹感覺她決不會是外表見到那樣,因為身為宮庭的女人,而且是能夠當上皇后最後又成為太后的女人,都不會是平凡之輩。太后宣召一定跟今天皇上的賜旨有關,孟心竹也不太明白他怎麼會突然下這樣的旨意。
「臣妾叩……」孟心竹正欲跪拜,卻聽太后說「竹妃免禮,皇上都免你跪禮了,在哀家這,也不必拘禮,坐到哀家身邊來!」
太后仔細端詳著竹妃,笑道「竹妃的眼睛長得真好,怕是皇上整個人都陷進去了。」
「太后言重了,臣妾不敢。」
「不要驚慌,哀家沒有怪你的意思,是真心的誇你長得好,也難怪皇上會喜歡你。這些年,皇上都專寵月妃,你是第一個除了月妃外,被他侍寢的人。」
「臣妾惶恐!」
太后拍拍孟心竹的手背,「哀家的老十,還有玉兒都對你誇讚不已。哀家有句話要告訴你,皇上是萬民的皇上,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國運和民生,作為他的妃子,你當好好照顧皇上的身體。你也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是選擇做麗姬還是做青娥。」
誰是麗姬?誰又是青娥?不過以太后這段話意思來看,估計應該就相當於是長孫皇后或者蘇妲已之類的人吧。「太后教誨,臣妾明白,臣妾知道凡事都應以國事為主。」
太后點點頭,「果然是個聰明的丫頭,一點就通。你要牢記自己說的話,不要如某些人一般,食言!」
「臣妾明白。」
「回去吧!」
孟心竹在御花園裡漫步,看樣子太后是乎很不滿意月妃專寵,這位太后在先皇時期應該是個不錯賢內助,知道以天下為重。她正走著,便看見林妃正坐在前面的涼亭裡。
「竹妃妹妹,過來坐坐吧。」孟心竹點點頭,走進涼亭,林妃為她斟了杯茶,「姐姐以茶代酒,向妹妹道喜了。」
「喜從可來?」
林妃淡淡地笑了笑,「妹妹打破月妃的專寵,為皇上侍寢,又得皇上免跪禮的聖旨,在這宮中,妹妹可是唯一一個不必跪皇上的后妃呀,這還不是喜嗎?」
孟心竹接過茶杯,「也許是悲的開始。」她淡淡地呷了一口。
「妹妹何出此言?我入宮多年,都沒見皇上這樣對待一個后妃,看皇上對妹妹的寵愛,就知道他是真心喜歡妹妹的。」
「『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樣純美的情感是乎不適合存在於皇宮裡中,一瞬間的溫情,在那一刻讓你溫暖,只是**過後,剩下些什麼呢?過眼雲煙而已。」
「妹妹!」
孟心竹仍然笑著,「謝謝姐姐的祝福,我知道在這裡的生活,就應該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接受的,這樣才可以過得比較幸福。」
林妃仔細地看著眼前的竹妃,她和去東都時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蒙得聖寵,又得聖旨在身,可卻沒有一絲嬌燥之氣,反而顯得更為恬靜。「怎麼看都覺妹妹不應該是這宮裡的人,妹妹的這份超然和灑脫真是讓人羨慕,」林妃站起身,看著遠處,「妹妹當好好保重,不要被這宮裡的瘴氣淹沒了。」
孟心竹走在回竹苑的路上,不由地自嘲起來,怎麼今天自己說的話,好像和皇上真有什麼似的,唉,這場戲還要做多久?看起來太后和林妃都還算和善,不過那個月妃可就不是好說話的主了,還不知道有什麼風暴等著自己呢。
竹苑很安靜,除了陳公公三個人外,沒有別人。孟心竹還沒坐定,明公公就帶著四五個人,兩三個箱子來到竹苑。
「竹妃娘娘,這是皇上給娘娘的賞賜。」
孟心竹皺皺眉,「又是什麼?」
明公公將箱子一一打開,裡面沒有金銀珠寶,只是一摞摞的書籍。「娘娘,這箱是史書,這箱是詩歌小說,這箱是皇上特意為娘娘收集的樂譜。」
孟心竹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笑道「勞明公公代為謝過皇上了。」
明公公笑著點點頭,皇上說的果然沒錯,送上這些書,竹妃娘娘一定會笑的。他又托起一個包袱,「娘娘,皇上還說要將這個交到娘娘手裡。」
孟心竹接過包袱,「這是什麼?」
「皇上說娘娘看了自然知道,奴才告退了。」
包袱裡不是別的,正是孟心竹的攀巖包,看著這些熟悉卻與這個時空很陌生的東西,孟心竹發愣了,這是自己與現代社會唯一的聯繫,她歎了歎氣,只拿出了自己的日常用品,把剩下的東西連同攀巖服一起,都收在衣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