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阿蔓妲尚在理智的壓制之下,雖然是愈來愈洶湧,誰也不敢保證,如果沒有雷斯頓,下次實驗會有什麼後果。但這次的實驗和治療,好歹是安全的完成了。
阿蔓妲所浸泡的這池液體,雖不能修復基因缺陷,但對過於旺盛的基因活性有很好的抑製作用,同時,還會對她的身體有極大的強化效果,而且還有與「血之羈絆」異曲同工的效果。而使用過的液體,還是非常寶貴的實驗原料,研究者可以從其中得到大量有關阿蔓妲的身體信息。是無數次人飛物毀之後,他們研究出來的心血結晶。
在空無一人的實驗室中,在一片柔和的粉藍色燈光下,阿蔓妲笨手笨腳的爬了出來,接著撲扇著翅膀,進入了旁邊一個零時搭建的小型浴室。在洗淨身上的粘液後,她又有點呆笨的穿上了一套小小的暗金色皮甲,然後挺著有點幼兒癡肥的小肚子,耷拉著漆黑雙翼,衝著空氣,奶聲奶氣的大喊「還有什麼事沒?」
嬌小稚嫩的身體,粉嫩可愛的小臉,額頭的金紋蘊含著神秘高貴的氣息,圓圓的小犄角閃爍著晶瑩的光澤,濕漉漉的短髮上還掛著許多水滴,高貴華美的黑色雙翼無神的拖在地上,稍有愛心的人見了,都有將她擁在懷裡輕聲撫慰的衝動。但是,雖然她話語的內容很平常,她的音質也是清脆的童音,她的語氣卻是充滿著狠厲殺意,其中蘊含的那股毀滅慾望,彷彿被關在纖細脆弱鐵籠中的魔獸一般,隨時都可能肆虐於世,破壞眼見的一切。
另一個房間,一個全息投影前,一眾龍族侍從你看我,我看你,個個都面帶推諉之意。隨後,諸人目光集中到了一個面容身段、氣質舉止都十分青澀的少女身上,這是個剛剛成為侍從的新丁。
「前輩,……那個……我……」這個少女哭喪著臉。她是鮑爾赫姆的直系後裔,這幾年見多了自己的曾祖父被怒炎打得到處滾。對那個喜怒無常的小姑奶奶,她可是滿懷「敬」意。
「據說女性更加讓人有安全感,有親和力,放心吧!阿蔓妲見到你,會很開心的。」一個稍年長的女性侍從安慰她。
「可是,姐姐,為什麼你不去呢?」少女垂頭喪氣,士氣低迷之極。
「這個……,呵呵。」那個侍從乾笑著,「你知道的,年齡不是容易產生隔閡嗎?你在這裡是最年輕的,跟阿蔓妲的代溝是最小的。」
「…………」眾人無語中,包括那個少女,這個理由也太絕了。
滑門無聲無息的打開,那個少女從容的走進實驗室,鞠了一躬,輕柔的道「阿蔓妲小姐,大長老請你去見他。」
阿蔓妲抖了抖翅膀,折疊好之後,打量了一會這個少女,直至將她盯得心裡發毛,才點了點頭,道「你帶路吧。」
少女如蒙大赦,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神情仍是從容鎮定,道「請小姐往這邊走。」說完,她便率先朝外走去。阿蔓妲輕輕拍舞著翅膀,一股輕柔的旋風拖著她向外飄去。
雙方默默的走了一段路,正當少女心中忐忑之際,阿蔓妲說話了「我知道我的實力很弱,我父親的地位也並不高,你們有許多合適的方法,讓我自覺的配合,但為什麼,心中有如此懼意?」
少女一愣,顯然沒想到阿蔓妲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在稍稍失神之後,她還是很簡約的回答「阿蔓妲小姐,這是因為『勢』!」
「勢?——你是指實力,或者地位,還是權勢?」雖然非常早熟,但阿蔓妲的小腦袋還是太簡單,一時無法理解如此深奧的問題。
「即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如同久居萬人之上者,必負帝王之威;殺戮無窮者,必攜血腥之意。小姐這是視長老如無物,所培養的藐視群龍之威勢。如能長期保持,可能會形成一種令巨龍望之懾服之然是剛剛成年的龍族,但忽悠起人來,這個少女卻是一點也不含糊。畢竟雙方年齡擺在那裡,是四百比一。
阿蔓妲的煞氣一下子收斂了許多,自顧自的思忖「勢」是怎麼回事。片刻後,少女在一扇門前停住了,舉手做了「請進」的姿勢。阿蔓妲停下來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女,發覺看她還算順眼,便說道「我覺得,我應該記住你的名字?」
少女微微一笑,道「艾莉莉-雷行,曾祖父乃鮑爾赫姆長老。」艾莉莉有些得意,因為她是極少數與阿蔓妲同行,卻沒有被打飛的人。殊不知,正因為阿蔓妲記住了她的姓名,她終於開始了坎坷曲折,充滿磨難的一生。
「老師,有什麼事?」阿蔓妲拍了拍翅膀,飛到了一張椅子的靠背上蹲著。雖然她仍是黑髮黑翼,但波裡而庫克明顯感覺到她情緒比往常穩定許多,便問道「有什麼開心的事嗎?你的心情不錯。」
「剛剛帶路的,叫艾莉莉-雷行的侍從有點意思。」
波裡而庫克感到非常驚奇,這可是阿蔓妲這個暴躁小妖女對德隆加殿之外的人,第一次表現出肯定。為了更進一步安穩她的情緒,使接下來的工作更加順利,他很積極的道「那就讓這個艾莉莉當你的個人侍者,如何?」見阿蔓妲面帶不解,他進一步解釋「她在作為你的個人侍者期間,將專門負責你在龍王宮的生活,學習,醫療,實驗方面的事項。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向她提出,她會全面的為你安排。」
像雷斯頓一般,阿蔓妲對很多事物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態度,多個個人侍者也無所謂,反正艾莉莉看得還順眼,當下便點點頭答應了。
「阿蔓妲,雷斯頓有沒有說起過他的故事?」此話一出口,波裡而庫克表面輕鬆如故,但內裡早就嚴陣以待。
果然,阿蔓妲立刻被勾起了見不到雷斯頓的惱怒,柔軟的短髮上「突」一聲,竄起了一蓬紅色的火焰,頓時煞氣大作。不過對雷斯頓過完的好奇,她又強行遏制了自己破壞一切的衝動,於是,「呼」的一聲,紅焰又縮了回去,煞氣也迅速收斂了。但是,以她喜怒無常的性格,那會這麼快就穩定啊?於是那紅焰竄一下,又縮了回去,再竄一下,再縮了回去。如此反覆了三四次,漸漸冒火的時間短了,熄火的時間長了。最終,阿蔓妲的情緒徹底穩定了,白光一閃,她頭髮變回了可愛的粉紅色,翅膀也恢復了晶瑩聖潔的白玉光澤。
「老師,阿蔓妲想知道,非常的想!」阿蔓妲從靠背上跳了下來,跪坐在椅子正中,奶聲奶氣的說道。現在,她暗金色雙瞳中儘是一片期待的光亮,整個人散發著祥和的光暈。
波裡而庫克徹底鬆了一口氣,為阿蔓妲放起了研究院中儲存的,雷斯頓還沒有妖化時的全息影像,包括雷斯頓的平常生活,修行,實驗等等方面。一邊播放,波裡而庫克還一邊做旁白,解釋一些東西,比如雷斯頓與阿蔓妲血統特徵的相似性;那些實驗是阿蔓妲可以進行的;現在的阿蔓妲會有什麼樣的未來;如果進行了與雷斯頓相似的妖化,阿蔓妲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這一老一小都不是普通人,所以,這場錄像一看就是十四個小時,最後以雷斯頓婚後的第一天,他與賽琳娜在海面上比翼雙飛的特寫而結束。將阿蔓妲看得滿眼星光閃爍,儘是一片憧憬嚮往。
「老師,老師,阿蔓妲能像爸爸那樣嗎?」
「自然可以,不過你要忍受很多無聊的實驗。雷斯頓應該告訴過你,任何收穫都需要付出。」為了啟動這第二個妖化計劃,長老院可是延緩了龍族好幾個項目的進程速度,不過也不必像第一個雷斯頓妖化計劃那般,耗費天文數字級的資源,畢竟已經有過一次成功的經驗,許多技術已經成熟了。
現在,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就差阿蔓妲乖乖的配合,這次為了勾引她上鉤。研究院還從特地請專家來製作這十四小時的紀錄片,由大長老具有成熟富有磁性的嗓音做旁白,室內還佈置了多個蠱惑類精神法陣,為的就是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阿蔓妲不怕無聊,可是,阿蔓妲見不到爸爸,會很難過的。」
「這個不必擔心,剛剛你也看見了,在療養池中是可以處於休眠狀態的,你在裡面,就像睡上一覺一樣,睜開眼,就立刻可以看見雷斯頓的。」
「可是,爸爸看不到阿蔓妲,怎麼辦?」
「雷斯頓可以天天去看你呀,就像看你的賽琳娜阿姨一樣!」
「是我的賽琳娜姐姐!!」阿蔓妲撅著小嘴抗議,不過對於自身妖化,她顯然是接受了。
波裡而庫克的心徹底是放下了。不過對於阿蔓妲對賽琳娜等人的稱呼,他倒是理解。阿蔓妲作為雷斯頓的憤怒分身存在,在潛意識上,她認為自己是雷斯頓的衍生,與賽琳娜是平等的地位。叫雷斯頓爸爸,那只是她對創造自己的雷斯頓,服從的一種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