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洪普沒能如願在機場和成蕊見面。請牢記成蕊還沒下飛機就被潮水般的星迷淹沒,白洪普只見到成蕊的驚鴻一瞥。他讀懂了成蕊的眼神,成蕊用會說話的眼睛告訴他來日方長。
白洪普於是往學校返,他得通報一聲自己回來了。
沿途遇到幾個同班同學,他們都是簡單打了個招呼後就個忙各的,好像白洪普只是離開了三小時而不是三十天,白洪普有點失落。這要放在中學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中學期間一天見不到人就會有人四處打聽,三天沒人影早就上尋人啟事了。
白洪普先敲班主任的門。在電子競技系教研組,班主任告訴他說招生辦主任找你。白洪普應了一聲後轉身上樓找招生辦主任。招生辦主任確認白洪普完好無損後帶他到校長辦公室。
校長辦公室肅穆典雅,傢俱從裡到外透著身份和地位,不知怎麼的,白洪普覺得屋裡有股若有若無的武官氣息,從招生辦主任一進門就雙腿打顫就能看出來。
校長對招生辦主任說「你先出去吧。」
招生辦主任像古裝劇裡演的大臣奏完奏折面朝皇上歸隊那樣面對校長倒退著出去,小心翼翼的帶上門。
白洪普有些侷促。
長指著茶几旁邊的沙發說。
白洪普不敢坐。
「怕什麼嘛,我又不會吃了你。」宋校長笑。
白洪普正襟危坐。
宋校長笑著站起來,從旁邊的飲水機腹部掏出一次性紙杯,接了一杯水遞到白洪普身前。白洪普受寵若驚,趕緊站起來,像古代官員接聽聖旨那樣對紙杯畢恭畢敬。
校長沒有如往常那樣坐在寬大辦公桌後和來客說話,他坐到另一張待客沙發上,和白洪普之間的距離只差一個茶几。
校長擺出了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久居高官,宋校長已經習慣一聲令下金口玉言了,他醞釀半天才用自認為語重心長的口氣說
「洪普啊,你來這也有小半年了,咱們學校怎麼樣?」
白洪普說
「挺好。」
校長點頭說
「可是現在整體形式嚴峻啊,我看就業辦統計的數據,咱們市大學文憑的覆蓋率超過0%,這還是算上了25%的未成年人。我估計最遲後年,連當保姆都得有大學文憑還得英語過四級,就業前景很不樂觀。」
白洪普撓頭,才上大一就談就業,不說杞人憂天,校長也眼光看的也忒遠了點。
校長似乎看穿了白洪普的念頭,他說
「你不要覺得就業離你還很遙遠,四年彈指一揮間,你得居安思危。大環境如此,光有本科學歷已經無法在競爭者中脫穎而出,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給你指點兩條路,一是學一技之長,二是考研究生。你覺得哪個適合你?」
白洪普覺得星際應該算自己的一技之長,但他覺得在不缺人的國家,光有一技之長並不足以安身立命,有文憑有本領才算雙保險。他想了一會,回答
「考研究生吧。」
校長說
「學無止境,你能這麼想,我很。只是研究生學費不低,而且目前咱們學校還沒有在研究生階層開特招的長遠規劃。你得早做準備。」
白洪普差點脫口而出我不缺錢。
校長喝了一口茶,說
「你是我派人特招過來的,好人我做到底,給你指條明路。再過一段時間會有武裝部的來咱們學校招預備役,你有想法沒有?」
白洪普一愣,他不明白校長為什麼這麼問,難道校長想讓自己報效祖國什麼的?他不能否認高文經講歷史課時,那些能征慣戰的名將名帥是他的偶像。當個兵馬大元帥是他最初出茅廬的理想,成為星際職業選手的人生第二目標初衷只是為了能和李曉紅在一起。
校長說「當兵好啊,有志不在年高,咱們現在能平靜的生活,靠的還就是那些將青春獻給國家的毛頭小子。有時候我也想,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這世上的呢?為了吃?為了穿?為了賺錢?反正我小時候從沒想過會走教育這條路。直到有一天我去聽一個講座,聽完後我才找到了奮鬥目標,你猜猜他講的什麼內容?」
白洪普不敢不猜「教育方面的?」
校長說「那教授說他親眼所見。一次有一個日本小孩在書店裡買書,當他沒有買走出書店時,等在外面的媽媽告訴他『你是怎麼搞的,剛才我看見你把那本書都翻皺了,而且還一個噴嚏把口水打在上面,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趕快去把那本書買了,真是丟臉。』
還有一次一個美國小孩摔了一跤,在地上耍無賴,他媽媽叫他站起來後就把他拉到一旁開始訓他,『你幹嘛,你看你像個什麼樣,表演給誰看呢?你這樣真是丟我們家的臉,我們家沒有這樣沒志氣的孩子。』
再看看我們怎樣教育孩子,比如一個孩子踢到一個石頭摔在地上,那個婆婆一定會跑過去把他扶起來『別哭啊,是它(石頭)不對,我打它啊,乖乖。』這樣的教育只會讓他學會推卸責任,明明是自己不小心,卻要怪石頭。」
白洪普問「然後您就決心投身教育事業了?」
校長點頭「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處在只會推卸責任的社會環境中,那樣無異於與狼共舞。我得讓別人的孩子也知道得為自己做的事負責。我先在一所學校教初中,我看到不少聰明伶俐的孩子因為考試分數疲軟而無所適從,甚至走路都不敢抬頭,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我還發現他們整天為了生活中根本不會出現的問題絞盡腦汁不恥下問。我不能容忍我的班光學屠龍之技。我告訴過他們「趁年紀小,找找自己的特長和喜歡做的事情,世界上通往成功的路有千條萬條條,高考只是一條。」
白洪普情不自禁「您是真正的教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