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悵然若失
今天是個好天氣，天空中極少有雲，月亮明亮的掛在空中。
按理說這種天氣應當是獲得人們的喜悅，只可惜在月光下面的人類儘是驚疑不定的神情。
紫金山天文台，東京天文台……
整個亞洲大小數十個天文台都看到了讓人驚駭莫名的一幕，橫掛在天空中的月亮在顫抖！
這一幕並不只是擁有高倍清晰觀測設備的天文台能夠看見，許許多多天文愛好者也觀察到這個極其異常的景象，甚至走在大街上的路人們，單憑著肉眼都能發現，今天的月亮和往常有很大的不同。
這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現象，除非有一顆直徑在一公里以上的隕石撞在月球背面，才可能發生這種大規模的震動。可是無論天文愛好者們怎麼分析，都找不到月球被隕石撞過的可能，震動發生之前，沒有任何一顆隕石靠近過周圍一百萬公里。
這是一個不解之謎，正值瑪雅人傳說中的2012地球毀滅的三天之前。不需要有心人渲染，頓時地球山人類中末日言論塵囂直上，這個星球開始人心惶惶。
也不是沒有人知道這種事情是什麼緣由，不過知道的人卻不屬於人類。四大種族都看見了這一幕，幾位族長乘坐的飛船這個時候才剛剛返回到太平洋的上空，對月球上發生的事情一目瞭然。
「殿下在熟悉新的階位。」昊天捋著三尺鬍鬚冷靜的說道，能讓月球震動到這個地步的，必然是九級修煉者的全力一擊。整個太陽系之內，只有艾爾瑪殿下一個人躍上九級，其餘人等最高的天琴族玄素也只是七級的巔峰，根本不需要王俊傑這般全力出手。
還有一個人，被幾位族長自然而然的忽略了，那就是據說也修煉到九級之上的夜華。究竟是真的忽略還是假的忽略，這誰都說不清楚。不過王俊傑沒有發出任何信息，這本身也就預示著這次月球的波動不應該是艾爾瑪殿下出現危機。
答案很顯然，艾爾瑪殿下根本找不到全力出手的敵人，會發生這種事無非是那位殿下要熟悉自己的階層。九級修煉者出手可是非常駭人的，在地球上這種環境下根本不可能全力施展，說一定一拳下去便是一場地震，會導致成千上萬的人類和動物死亡。
彌陀笑瞇瞇的看著不停震顫的月球，搖頭歎息說道：「殿下的修為真是深不可測，只是這麼一會功夫，起碼就擊出三百拳以上。」
「不止三百拳。」土烈糾正著他，對於拳頭土倫族人是最有權力發表意見的，四族之中土倫族最擅長地面戰鬥，也最擅長用拳。
「是嗎？」。彌陀不以為意的點頭道：「殿下的修為當然是我等所望塵莫及的，看不出深淺也不足為奇。」
和華夏三族族長欣賞的目光有點不同，加百列一直沉默不語，投向月球的目光隱隱帶著些擔心。他當然不可能知道王俊傑現在並非在月球練拳，而是在和夜華做生死一搏。可作為白域人的族長，他比其餘三個族長更瞭解夜華，更擔心此刻月球上的波動是瘋子夜華和艾爾瑪殿下在對戰。
這個可能非常的低，但是卻無法排除。加百列比任何人都瞭解夜華，那個傢伙簡直就是一個瘋子，能出賣自己種族的人，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不過他心中雖是想到夜華，卻不願意直言把這個擔心說出來，其他三族族長誰心裡不會想到這個可能？既然大家都不提，自己為什麼要去提？
「安排專家闢謠吧，不要出現計劃外的混亂。」加百列終於出聲，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對，這的確是要抓緊辦的事情。」昊天瞄了他一眼，難得的附和起他的意見。
地球上億萬人在關注月球的震動，幸好這種沒有規律的震動只持續了五分鐘就結束了。月球震動結束之後不到半個小時，全世界的各種媒體，包括網絡媒體都異口同聲的給出了一個合理解釋，當然這種合理只能是騙騙老百姓，中外的主流專家們給出的解釋是，剛才月球的震動是每一顆衛星都會出現的律動，比如說在三年前土衛一就發生過同樣波動，還有十五年前木星周圍的不少衛星，也有相似的波動……
不管這種解釋是不是符合科學原理，但作用還是很大的，短時間內就平息了幾十億人類的恐懼心理，把人們重新帶回到享受生活的軌道上。
從幾個月前開始，除了華夏之外，地球上大部分的人們都過上了幸福生活，歐洲美洲日本絕大部分政fu都公佈出絕佳的福利計劃，工廠大規模的開工，物質無比豐富的同時價格一路下滑，從石油到黃金鑽石，彷彿這個世界一切都變得不值錢起來。
每天工作五個小時，就能夠享受到從前工作十個小時的待遇，世界也變得和平，非洲不打仗了，北約不再制裁伊朗，只有華夏隔壁的金家王朝和棒子國，還劍拔弩張相互吐著口水。
對於地球上人類是否發現月球的反常，王俊傑沒有心情去管這些，突然出現的夜華給了他一個希望，夜華的記憶中有他需要的東西，九段功的第九到十一段詳細的功法。
「你吞噬的那只蟲族母皇並沒有靈魂，對不對？」王俊傑盤腿坐在一個巨大無比的坑底，淡淡的看著只剩下軀幹的夜華問道。
夜華疑惑的看著他，血肉模糊的臉上看不清楚表情，但不用看也能想像得到，此刻的他心中充滿了疑惑：「艾爾瑪殿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秘密。」
「我當然知道，錯非不是因為蟲族母皇沒有靈魂的話，你怎麼可能吞噬它？」王俊傑笑了笑，忽然變得神秘起來：「我甚至還知道，你吞噬那只蟲族母皇是在兩百年前，沒有說錯吧？」
「殿下很聰明。」夜華似乎想通了，坦然的說道：「沒錯，我是在兩百年前將蟲族母皇吞噬成功的，雖然沒能獲取想要的答案，卻無意中獲得了意外的驚喜，因為融合了蟲族母皇的身體，我的精神力和體術都衝開八級的束縛，成功進階到第九級。」
「嗯，你真是一個擁有主角模板的人。」王俊傑無語的說道。
「什麼？」夜華一愣，他不太明白艾爾瑪殿下話裡的意思。
「沒什麼，」王俊傑擺擺手：「你接著說吧，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破開漸層網，讓四大種族陷入滅族的危機之中。」
「破開漸層網……」夜華說到這個話題，立時陷入深思之中，彷彿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隔了好一會，他才緩緩答道：「那個時候的我，已經被力量完全迷惑了，你可能想像不到，擁有九級的力量是怎樣的感覺。」
夜華說著，忽然發現自己失言，坐在身邊的這位殿下不也是九級？
「很抱歉，我一時忘記了殿下你對九級力量很瞭解。反正怎麼說呢，當時的我進入九級之後，對蟲皇功法中所描述的十級和十一級更加嚮往，只是那種輔助品如果尋找不到線索的話，即使擁有舉世無雙的功法，也不可能修煉成功。所以我一直要走出地球，回到浩瀚的宇宙中去，只有找到另一隻蟲族母皇，才能夠解開蟲皇傳承中的秘密。」
王俊傑皺著眉，奇怪的問道：「既然是這樣，你破開漸層網的確很合理，但是為什麼在到達九級之後還眷戀在地球上遲遲不捨得離去？」
「呵呵，我離開了，只不過又回來了……」夜華淒慘的笑，笑得很無奈：「殿下，也許您沒有嘗試過做長途的肉身宇宙飛行，如果您有過這種經歷就應該明白，這種能在宇宙中存活和飛行的能力是多麼雞肋。飛到天王星軌道，就花了我足足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只走完太陽系內的一半路程，那麼如果要到達晨星帝國的邊陲，要花費多少時間？」
「我算不清楚，也許到我生命的盡頭，我都到達不了晨星帝國。在宇宙中尋找有母皇存在的蟲族，無異於在大海裡尋找一顆沙礫，我當時忽然明白，個體在宇宙中是多麼渺小，即便到達九級這個巔峰層次，也是不堪一擊的。那個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那些修煉達到九級的高手會依托於各個帝國和組織存在，他們為什麼不在擁有強大力量之後去隻身探索宇宙的奧秘。原來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根本做不到，一個個生命即使修煉到頂峰，對於浩大的宇宙來說，也不過是一顆塵埃罷了。」
王俊傑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之所以回來，而且不斷破壞漸層網，就是要吸引晨星帝國的前哨艦隊到來！」
「是的，當我發現自己單靠身體橫渡宇宙非常不現實之後，便潛回地球躲藏在瑪雅人的秘密巢穴裡不問世事潛心修煉。地球上發生任何事情都和我無關，我只關心漸層網的缺口，只關心晨星帝國前哨艦隊什麼時候才能夠來到。我準備偷偷潛入艦隊中，乘坐這支艦隊返回晨星帝國，修為已經到了九級，我已經不需要擔心晨星帝國能有人傷害到我了，最多他們只能與我和解。沒有人能傷害到九級的修煉者，只要他想要逃走，便不可能有人攔得住……當然，你除外！」
王俊傑靜靜的看著他，認真的解讀著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的表情：「你用地球吸引晨星帝國的艦隊過來，只為了自己能夠達到目的盡快的找到蟲族母皇，可是就不擔心地球上的四大種族被晨星帝國軍隊剿滅？」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宇宙的定律。能成就一個十級的聖者，只犧牲幾百個族人是很值得的，以後當我能成聖之後，也一定會覆滅晨星帝國為他們報仇。」夜華無所謂的說道，彷彿自己說的只是輕描淡寫的小事，而不是數百個息息相關的族人命運。
「你真偉大！」王俊傑說道。
「殿下不需要笑話我，您自己接受的皇家教育中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夜華不屑的反駁道：「皇家內部向來是兄弟蕭牆，父子相殘，最污垢和惡毒的存在。這一次你用靈魂降臨的方式出現在地球上，不就是皇家至高無上權力的功勞？」
「哈哈……」
王俊傑看著他已經無需顧忌的張狂，忽然站起身來放聲大笑：「夜華，我也有一個秘密，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看在你告訴了我這麼多事情的份上，我願意拿出來和你分享，也當是給自己一個放鬆的機會吧！」
夜華眼眸中亮光一閃，倒影出一把霜冷的刀鋒。
「草間族的草稚凶刀，這把刀配上殿下這種蓋世梟雄倒也相襯。」夜華微微呼吸著，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在看見這把刀的時候便要走到盡頭，艾爾瑪殿下既然會出手偷襲自己，就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性命。死亡是必然的，現在他連動一動僅存的那隻手都辦不到，更不要說抵抗了。
「梟雄？」王俊傑眨眨眼，呵呵笑問道：「為什麼說我是梟雄？」
「做事不論方法只求目的，不是梟雄又是什麼？」夜華毫不顧忌的答道，已經注定要身隕，他已經不需要避諱。
「你不想知道我的秘密嗎？」。王俊傑出其不意的問道。
「當然，如果殿下想說的話，夜華洗耳恭聽。」
「我想要一個交換，怎麼樣？」王俊傑問道。
「蟲皇的功法？」夜華含糊的反問。
王俊傑點頭：「沒錯，你告訴我蟲皇的功法，我便告訴你一個絕對想像不到的秘密。」
「呵呵，那我不聽了。」夜華搖頭：「蟲皇功法，我準備帶進地獄，既然我無法修煉成功，那麼也不可能給別人修煉。」
「你想不想知道蟲皇功法修煉需要的輔助材料是什麼，還想不想知道地球上哪裡能找到那種材料？」王俊傑耐心的說道，就像是揮舞著胡蘿蔔引誘著兔子的大灰狼。
「什麼？」夜華身體一動，這已經是他所能爆發出的極限力量了：「艾爾瑪殿下，您是說蟲皇功法修煉的輔助材料地球上就有？」
「是的，如果你知道自己犯過怎樣的錯誤的話，拿蟲皇功法來交換。」王俊傑的表情很隨意，似乎對方說不說出來，他並不是很放在心上：「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說，我並不介意，因為在你死後我可以拘禁你的靈魂，直接從裡面找出答案。」
夜華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又再次睜開：「我可以自爆精神識海，搜魂大法對我不起作用。」
「你可以試試看。」王俊傑微笑。
死一般的寂靜，夜華眼中陰晴不定，王俊傑也不催他，只是晃動著手中的長刀，讓刀鋒在空中畫出一個又一個玄妙的軌跡。九段功修習到第七段之後，便多了一套刀法，那套刀法是李思南的爺爺創造出來的，能加入到皇家的傳承中，可以知道它的層次。
刀光輝映著大地，灑下一片白茫茫的寒光，寒光中帶著死亡的氣息。
經過方纔那一戰之後，王俊傑發現自己對第八段功法的瞭解向前跨越了一大步，許多種原本不太明白的發力手法和技巧，在回憶剛才擊出的一千三百七十拳之後，都能夠找到相應的答案。第七段之前他不存在這種疑問，因為李思南留下的記憶中都作出了解答，但是從第七段巔峰期開始，疑惑出現了，到了第八段，疑問愈發的多了起來。
戰鬥，永遠是解開疑惑和提高自己的最好手段。
「好吧，我答應你！」夜華忽然說道，在王俊傑聚精會神體會戰鬥經驗的時候。
「不過我需要得到保證，在把蟲皇功法告訴你之後，你必須給我這個將死之人一個完整的答案，讓我安心離開。還有，你必須對宇宙星河發下重誓，不會傷害到我的族人！」
王俊傑轉身：「你的族人，你還關心他們嗎？」。
「我承認自己曾經自私，但是人之將死，我希望自己能贖清過去犯下的罪。」
「為什麼擔心我會傷害他們？」王俊傑再問。
「不為什麼，只是一種預感。」夜華正視著王俊傑，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王俊傑沉默，許久點了點頭。對於人類來說，發誓這種事情彷彿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昨天許下的誓言今天就可以反悔，根本無需付出代價。可是對宇宙種族而言，對宇宙星河許下的誓言是絕對神聖的，宇宙中擁有莫名的力量，這種力量無處不在，越是修煉層級高的生命，越能感覺到這種力量的偉大。
歌聲般的聲音響起，在這個沒有空氣不可能發出聲音的月球上，清晰可辨的宇宙通用語，以一種神奇的方式唱響。這就是神聖宇宙星河誓言，不可反悔的誓言。
十幾個呼吸之後，王俊傑閉上嘴巴。夜華看著他，安靜的敞開了自己的精神識海。他知道王俊傑需要的答案是什麼，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讓對方翻閱。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王俊傑點了點頭，他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整個蟲皇的傳承記憶都被他刻錄進自己的記憶之中，兩相對照沒有任何差錯。
「蟲皇功法需要的輔助品叫做星曜石，」王俊傑伸出手，在夜華瞪大的目光裡，掌心慢慢出現一塊閃爍著晶瑩剔透藍色光芒的晶石：「這就是星曜石，還記得地洞中那座神廟嗎？在神廟的底部地面上有一個圖案，勾勒那塊圖案的就是星曜石。」
「原來……」夜華連連搖頭，他無法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在寶山之上坐了千年，卻始終不明白自己需要的東西就在腳下，就在自己隨手可得的地方，這種滋味無法訴說。
「好了！」王俊傑慢慢舉起刀：「最後一個秘密，其實我不是艾爾瑪，我只是一個平凡的被你們視為奴隸種族的人類！」
寒光閃過，地面上的夜華化作一團血霧，砰然爆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俊傑杵刀而立，看著飄散在幾丈方圓內的血霧怔怔發呆。夜華徹底的消失在這個宇宙，他並沒有得到應有的輕鬆感，而是一陣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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