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貴族 正文 327找死
    327找死

    麥香、蛙聲、雞鳴、犬吠,構成了鄉村傍晚的美麗景色。還有孩童的歡笑,每家每戶屋頂飄起的炊煙,和大嗓門的婦女們站在門口喊自己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

    喝了幾杯酒,一個大圓桌圍得滿滿當當,孩子們在一旁嬉鬧著,年長者在勸著客人盡飲。

    王俊傑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放鬆,桌上的菜並不精緻,但是卻吃得格外的香甜,大塊的肉大碗的菜,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才意猶未盡的散了局。這頓晚飯是在小方大哥家裡吃的,祖孫三代人歡聚一堂,足夠讓人羨慕他們的幸福。

    吃過了飯,謝過熱情的主人挽留,三個人漫步走在有著各種味道混雜的村莊小徑上,神清氣爽心情格外舒暢。

    「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回江城了,要是我也一樣,一家人其樂融融,雖然說少了都市生活的繁華,可卻有更多的快樂。」王俊傑很有些感慨,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有種渴望立刻回到家,和父母說說話的衝動。

    小方嘿嘿的傻笑:「是啊,在北京和江城呆久了,我都快忘了家裡的滋味。這一次回來之後,便再也不想離開這裡,還是在家裡好。」

    「對了,王先生,我已經和師傅打了電話,他本說要過來拜訪您,可家裡有不少客人,實在不方便出來。所以他想請您過去一敘,您看怎麼樣?」

    王俊傑轉頭,看了一眼玄素,隨後轉頭又問道:「武林大會是明天吧?」

    「是,明天上午九點,在我師傅他們村莊祠堂。現在南北各省的武林同道都已經到了,盡數在盧家莊住著,海外那幾位聽說要深夜才能到。」

    王俊傑想想答道:「既然海外那幾個人還沒來,我去了也沒有多大的意思,還是明天再去吧。」

    「那行,我等會打電話和師傅說說。」小方笑道,眼裡有幾分失落。

    他心中很希望王俊傑今夜能去盧家莊。南北各省全國來的武林同道足有上百號人,這正是個武林同道之間切磋的大好機會。就算現在有傷在身不能切磋,現場觀摩一下也是難得的機會。

    「嗯,告訴他,我明天九點之前肯定能到,至於今天晚上麼,就讓我討個清靜好了。」王俊傑打了個哈哈,衝著玄素微微一笑。

    四合院,木窗楞,分割著昏暗的光線透進室內。

    從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室內反倒是更安靜了些,只有隱隱的呼吸聲,大背頭努力抑制著心跳,在瀰漫著冷冷寒意的空氣中僵坐。

    司安邦雙手低垂,腰桿卻是挺得極直,直視著自己的師傅。

    道士的眉修長,長到快要能遮住眼簾。

    沒有人發聲,道士不說、司安邦不說,剩下那一位不能說。

    時間在凝固的氣氛中緩緩前行,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道士終於動了動身體,彷彿才從睡夢中醒來一般。

    「安邦,你去了碌曲縣城,見到那兩位了嗎?」。

    「我想知道,為什麼師傅要委曲求全?」幾乎是同時,司安邦也開了口,兩人說的完全不是一個話題,各自問著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道士眉頭一緊,臉上神情有些黯然,沒有回答弟子的問題,而是在那裡靜靜的等著。

    司安邦低下頭,想了想還是先回答道:「見到了。」

    「那……那位前輩怎麼說?」道士的呼吸急促了幾分,臉色有些動容。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對人道很重要,對整個凡俗界很重要。

    「前輩?」司安邦猶豫著,似乎內心有些糾結,思索一會終於答道:「王先生問我,做一個只能前進不能後退的小卒子,想不想過河。」

    「過河?」道士一愣,隨即眼神一凜:「王先生?那玄素前輩如何說?」

    「玄素前輩?」司安邦也愣住,隨後搖了搖頭:「師傅你是說那個女子麼,她什麼都沒有說,一切都是王先生在做主。」

    「噢~」道士點了點頭,似乎心情平靜了些:「王先生問你想不想過河,你如何回答的?」

    搖了搖頭,司安邦緩緩說道:「我說想,做一個被人操縱的卒子很悲哀,我希望從此以後能夠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師傅,你認為我的答案不應該嗎?」。

    道士歎了口氣:「應該,但是沒有人能真正做到這一點,每個人生下來都是被束縛的,社會家庭門派朋友就像無形的絲線,一圈一圈把你纏得密不透風。要想不受操縱,只能是跳出這個圈子才有可能。可是,誰又能跳得出去?」

    「這就是您屈服裡的原因?」司安邦問道。

    「是的,三大長老的罹難,為師比你還要難過,我人道創立兩千多年,今日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七大長老一日損失半數,最心愛的弟子又不能理解我的苦衷,只知道快意恩仇、意氣用事。老道士活了四百多年了,也有過和你一樣剛直不阿的年紀,可人越老心裡想的東西越多,心中的顧忌也就越多。」

    司安邦臉上難掩憤怒,悶聲問道:「師傅,我們人道為什麼會受到這種待遇,弟子在碌曲縣城遇見那兩位時忽然明白了,你想聽聽嗎?」。

    「呵呵」道士抬頭,微微一笑:「你說。」

    「因為我們太軟弱,因為我們的實力還不夠,如果我們的實力足夠,對待敵人能夠像那兩位一樣強硬,誰又敢對人道做出那麼卑鄙的行徑?」司安邦越說越激動,心中壓抑了許多天的火氣忽然爆發了出來:「師傅,我出山三十幾年來,在這個地方看見了太多不喜歡的東西,也做了太多不喜歡的事情。從前我一直都在騙自己,做這些我問心無愧,我只是為了大多數人而犧牲小部分人。可是現在我不這麼認為了,從碌曲縣到北京,這一路雙腳走來的十天十夜裡,我想得很清楚,人不自助老天爺更不會幫你,單是靠委屈自己來成全別人,最終的下場都只能是悲劇結尾。」

    道士凝神看著他:「然後呢?」

    「有些人值得幫助,有些人值得滅亡,幫助應該幫助的人,對那些應該滅亡的傢伙,就必須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毫不留情」

    「這是那位王先生說的嗎?」。道士深皺眉頭問道。

    司安邦搖頭:「不是,王先生沒有對我說這些,這都是我自己想的,我覺得自己以前做錯了,現在改還來得及。」

    「你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道士長歎,唏噓不已:「也許你從來都沒有變,還是像從前一樣。」

    「是吧……」司安邦沒有否認,他眼中容不下背叛和欺騙,這一點就是刻在骨頭上的東西,死也改變不了。

    「王先生問你想不想過河,那你過了河沒有?」道士又問道。

    「過了,正因為過了,我才會回來。」司安邦的語氣有些僵硬,還有一點勉強。

    「師傅,我這次回來,是準備要去那邊的。」他指了指某個方位,那個方向是整個北京的中心,也是整個中國的中心。「我要讓他們知道,做了錯事就一定會付出代價,我司安邦不是政客,也不會顧及那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想要普通老百姓的未來壓我,根本沒有作用。他們絲毫不顧及萬千子民,卻還要把老百姓當做盾牌,好一場春秋大夢」

    「你不能去。」道士沉聲說道。

    「我必須去,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我自己」司安邦鄭重的說道:「師傅,您的顧慮太多了,人生在世如果顧慮太多,只能是寸步難行。」

    「不管你說什麼,都不准去」道士硬聲說道,言語間沒有任何可以緩和的餘地。

    「師傅」司安邦叫道。

    「你如果還認我是你的師傅,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司安邦喘著粗氣,看著自家師傅愁腸百結,猶豫著想要站起身揚長而去,可又不敢這麼做。

    「為什麼,師傅,為什麼您一定要忍?這樣忍下去,這次是三大長老,那下次又會是誰?」

    道士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你如果一定要去做這件事情,以後便不再是我的弟子。」

    司安邦臉上滿是苦澀,拳頭攥緊指甲深深扣進手中,猛然一咬牙騰的站起身來,可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傅,卻有無力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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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村的夜晚,就算是到了六月,被風吹在身上也會稍微覺得有些涼意,河北平原上是一望無際的青紗帳。

    夜深人靜時分,漆黑的夜空中忽然閃過一前一後兩道人影,宛如一條白線般飛速向遠方奔去。

    十幾里路,白線劃過茫茫夜空不過分把鍾便到,滄州有名的盧家莊和周圍村莊的安靜不同,裡面燈火點點還正是熱鬧得很。

    王俊傑身體瞬間停下,雙腳踩著村頭的電線桿頂端向裡面望了一眼,轉頭看著幾米外,隨著電線上下浮沉的玄素笑道:「真想進去湊湊熱鬧,可惜我就是個放哨的命。」

    玄素輕輕一笑:「殿下想要進去,誰又能攔得住?」

    「咦?」王俊傑低頭,忽然吃驚的訝異道:「我們的運氣這麼好?」

    遠遠的路上,幾道明亮的車燈劃過黑暗,飛速向這邊駛來。玄素望了一眼轉頭問道:「殿下,應該是他們到了。」

    「那好,老規矩我出手你掠陣。」王俊傑騰身一跳,重重落在村口的路上,大步向村外走去。每一步跨出都足有十米開外,足以和一輛高速奔馳的汽車速度相媲美。

    走了幾分鐘,就已經離開村子口四五公里遠,那幾輛汽車也已經駛到幾百米外。四周都是一片黑沉沉的夜,蟲鳴聲便是汽車馬達之外最大的聲響。

    孫成亭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心裡盤算著這次辦妥武林大會之後回去,該向那位華夏第一人要點什麼補償。回到華夏正好一年,一年裡他走遍了大江南北,雙拳會過幾十個隱世高手,全勝的戰績讓他有點飄飄然。華夏正朔也不過如此,從這些武林世家的身手來看,人道的實力也強不到哪裡去。

    如果不是門中長輩的再三叮囑,孫成亭和自家兩位師弟,在回到北京的第一時間,便會找到中央特勤組去會會人道的高手。在他看開,師門長輩對人道如此重視毫無必要,看看華夏武林一脈的凋零便能明白,現在唯一能執武林牛耳者,除了海外宗門還能有誰?

    人道……

    三大長老明顯是被政府陰死的,卻不敢站出來吭上一聲,這樣的組織有什麼值得重視的?

    先搞定武林大會,再把人道的勢力從政府中全數清理出去,以後華夏大地將是海外宗門的天下。孫成亭心裡從剛回到大陸的謹小慎微,到現在不把任何人放在心裡,僅僅只經歷了一年時間。

    甚至他有時候都在想,華夏三大宗門是否也是和這些武林遺脈一樣,名頭極大可實力卻不堪一擊?不過這件事他也只敢想想,因為師長們只要提起三大宗門時便會變得難看的臉色,在提醒他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

    「吱~」一聲尖利的剎車聲響,幾輛汽車猛的停下,孫成亭雙手一撐,身體並沒有因為慣性向前衝。

    「怎麼回事?」海外宗門的首席大弟子怒喝道。

    「首長,前面有人攔路。」司機連忙解釋道。孫成亭抬眼望去,十幾米外在車燈的照耀下,一個穿著白衣的年輕人,背手直面車隊站著,神態自若就像是在家中散步一般。

    「裝神弄鬼,撞過去」孫成亭心裡微微有些驚訝,這人來者不善。不過也就是有些驚訝而已,對方年紀輕輕,能有什麼修為,他可沒工夫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直接撞過去是最快捷的方式。

    這輛車是第一輛車,司機一愣,這撞過去的話那人非死即傷,難道首長的意思是直接撞死他?

    「首長……這個……」

    「撞過去」孫成亭冷哼一聲,眼睛狠狠瞪了司機一眼,心中瞬間便打定了主意,回北京之後就把這個不聽話的司機換掉。

    機被他一眼便瞪得心中發寒,手忙腳亂的點上火,但腳上踩油門卻還沒有忘記緩了緩。喇叭聲鳴了兩下,打頭的越野車再次徐徐啟動,向十幾米外的白影開去。

    車速很慢,孫成亭心中有些不滿,心知是司機故意在給擋路那人躲閃的機會。

    王俊傑皺著眉,看著越來越近的汽車,車裡的人明明看見了自己,卻採用這種冷血的手段,這就是海外宗門的行事準則?

    「哼」一步跨上前,王俊傑心中大怒,單臂一揮一把頂住越野車的車頭,腳下猛然用力,越野車前進的步伐戛然而止。車中司機呆呆看著單手頂住車頭的年輕人,心中驚駭無以言表,下意識的猛踩著油門,可任憑發動機如何爆響,車身卻依舊一動不動。

    「天」司機大張著嘴,還不等他的驚叫聲繼續,車前那個白衣青年忽然動了。

    「不知死活」王俊傑大喝一聲,另一隻手一拳擊出。

    「轟」越野車前蓋像是被一噸重的鐵錘砸過,頓時彎曲然後飛起,然後只聽見一連串急促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隨後是砰砰兩聲巨響,一條線上的三輛車前後撞在一起,幾道火花閃過,竟然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廢鐵殘骸。

    便在這一拳揮出之前,三輛車的後車門便被同時推開,幾道身影從裡面彈了出來。

    「什麼人?」孫成亭大聲斥道,心中殺意升騰,沒等他這句大喝沒能穿出多遠,身邊撞車聲震響將他的呼喊完全蓋住。

    「大師兄,交給我」身後一道黑影竄出,孫成亭側目一看,是自己的三師弟當先衝了上去。

    「小心」孫成亭大聲叫道,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涼意,剛才幾輛車相撞的聲勢,忽然讓他已經膨脹到極致的膽氣縮了些,這個敢只身前來攔路的傢伙不簡單

    小心二字剛剛出口,「啪」的一聲響便已經傳來,孫成亭臉色大變,剛剛跳出去的三師弟,以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回來。

    孫成亭連忙向上一躍,同時嘴裡大喊:「接住老三」

    兩隻手掌間有風聲刮過,孫成亭雙手合抱只抓到一縷清風。在他身後的幾個師兄弟見狀,也連忙伸手去接,可看似飛的不快的老三,竟然讓幾人全數撲了個空

    「砰」

    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人撞在三輛擠成一堆的汽車殘骸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輕飄飄倒落在地。

    「三師弟」孫成亭大叫一聲,翻身落在三師弟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已經沒了氣息。

    王俊傑冷冷問道:「你們幾個,是海外回來的?」

    「你殺了我三師弟?」孫成亭轉身,不敢置信般的看著那個白衣男子。老三就這麼死了,怎麼能就這樣死了?

    「是我殺了他,難道你沒有看見?」王俊傑好笑的反問。

    孫成亭微微張著嘴,變得幾分茫然,他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好,自家師弟如此輕易的死去,給他帶來的衝擊還沒有散去。

    「我要宰了你,替我三師哥報仇」一個人叫嚷著,發一聲喊向前猛衝。

    「等等」孫成亭忽然醒來,連忙大叫。

    可惜,叫聲還是晚了。

    和剛才一模一樣,那個白衣青年只是一揮手,就像拍蒼蠅那般的隨意,隨著他的手臂揮出,四師弟慘叫一聲倒飛回來,不偏不倚撞在和三師弟同一個位置。

    「轟隆」一聲,被撞的汽車殘骸被他的身體撞得四散開去。

    「老四」孫成亭淒慘叫道,一把抱起就要倒下的身體,可這具身體像是沒了骨頭,軟軟的癱在他的手上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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