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何時,天空中又飄起了濛濛細雨,春天的南方總是點點滴滴,或是想要洗刷乾淨冬天的冷漠。
一輛車停在市委大院家屬區大門外的街邊,慘白色的路燈下,一個女人撐著看不清顏色的碎花傘,呆呆的凝視著大院門前崗哨上執勤的哨兵。
雪白的跑車很炫目,即使是在著昏暗的夜色中也能令人眼前一亮,女人很漂亮,烏黑的長髮在冷風中飄擺著。
哨兵莊重的站著,比往日更發認真幾分,在這樣美麗的異性注視下,士兵很願意表現出自己最陽剛的一面。並非他有什麼非分之想,這是每一個男性對於美麗異性目光的條件反射。
斜斜的雨絲打濕了女孩的衣裙,裙角沉重的拂動,就像它主人的心。
如果不是在執勤的話,士兵很想跑過去問一問,你為什麼要站在這遲遲不離去,究竟是在等待著誰,又是什麼樣的男人值得你的苦苦等待?
雨無聲的下,落在哨兵的雨衣上發出細瑣的響聲,士兵眼角的餘光落在那個女子身上,心裡竟然微微有些發酸。
這種一顰一笑便能打動大部分男人心房,只應該備受呵護的弱女子,那個男人竟然會讓穿得單薄的她,在春天的瑟瑟寒風中等待兩個小時。他真的很想找出那個男人,然後狠狠的一拳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明白什麼叫做憤怒!
「嘩啦。」
一聲輕響,哨兵的眼神立刻轉到大院裡面。這個院子裡住的都是江城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這個時間怎麼可能有人單獨冒雨走路出門?
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從綠樹蔥蔥的岔路轉了出來,那是一個……
士兵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人,雙手插在口袋裡,從敞開的休閒西服裡可以看見,裡面只穿著一件天藍色的襯衣,一條牛仔褲一雙白色球鞋,短短的頭髮已經被雨水打濕,那人卻依舊走得不緊不慢,似乎很享受這冰冷的雨落在臉上的感覺。
這個人很陌生,哨兵敢用軍籍發誓,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他絕對不是大院裡的住戶。
來人很年輕,這一眼就能看出來,士兵腳尖微微動了動,已經做好準備等待那人走到面前,開始例行的盤問。
二十米,在哨兵炯炯注視下,那人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士兵下意識向外一瞥,意外的看見陪伴自己在這站立兩個多小時的女神正一路小跑向大門衝了過來。
怎麼,難道等的是他?
士兵驚愕的望著兩人交匯在一起,那個必將在他生命中留下鮮活不滅印象的美麗女子,輕輕的一個動作在他腦海中反覆回放。
「怎麼才出來?」夏琪撐起傘,為王俊傑遮住斜斜飄來的雨絲,小小的雨傘容不下兩個成年的身體,卻將女人露在了傘外。
「下雨幹嘛要出來,在車上等我就好了。」王俊傑淡淡的責備,一隻手已被女人緊緊挽住,只能伸出右手接過雨傘歪了回去,替她擋住帶著雨點的冷風。
夏琪甜甜的笑,臉上溢滿的全是幸福,此刻她竟然忘記了自己本該最關心的事情,那件事比起這個男人的柔情來說,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好久沒淋雨了,很舒服啊!」女人咯咯的笑,彷彿回到了少不更事的青春。濃郁在幸福中的小女人,經過門崗之前甚至沒有忘記和端立著紋絲不動的士兵擺擺手告別,這兩個多小時漆黑的夜裡,是這個穿著橄欖綠的士兵身影給了她等待的勇氣。
揮了揮手,士兵連忙把手縮了回來,他的職責是站崗,不能和經過的人揮手打招呼。張了張嘴想喊住那個男人,讓他出示證件備查,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算了,讓他們走吧,這種人能是作奸犯科之輩。
士兵給自己找著理由,看著陪伴自己站了半夜的女人和那個男人漸漸行遠,直到街邊拉開白色跑車的車門鑽了進去。
望著跑車大燈射出兩道光柱,照得街道上更加明亮,隨後沉悶的發動機聲響,不到片刻之後便只能看見那紅色的尾燈消失在雨夜之中。士兵歎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心中泛起淡淡的失落。
午夜的街道很空曠,奧迪跑車在轉上出城的大道,沿著淒清的道路向前疾馳。
「順利嗎?」一直到此時,夏琪才想起了那件事情。
王俊傑懶洋洋的靠在副駕的真皮坐墊上,眼神從車窗兩邊急速閃過的夜景上掠過:「嗯,沒什麼問題了,從明天開始,你就是福德集團的主人。」
「花了這麼久時間,是不是很辛苦?」夏琪幾分心疼的問道:「沒有危險吧?」
「呵呵!」王俊傑笑了笑,花這麼久時間可不只是因為福德集團的事情,更多的是在那個令人震驚的儲藏室裡參觀,和他詢問了一些與此無關又很重要的事情。
「我以為你會很快就出來的,沒想到這麼久。對了,你幹嘛要我在大門外面等你,不是從後面翻牆進去的嗎,原路回來就好,大門外有攝像頭,萬一要是劉鶴翔反悔了,可以很容易調到你的影像。」沉醉愛情中的女人都是一樣,在她們心裡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如心愛的男人重要,夏琪也不能例外。
只是稍微問了問那件大事,她的心思便又轉移到自己愛的男人身上,費勁心思的為男人考慮著各種意外可能。
「回去以後,你給萬三打個電話,讓他找一處安全的地方,然後派幾個信得過的人,明天中午去劉鶴翔家裡搬一些東西。」王俊傑搖搖頭,對夏琪的擔心並沒有解釋,這沒有解釋的必要。劉鶴翔敢後悔嗎,或許以前的那個剛剛參加工作時有理想有抱負劉鶴翔敢,但是現在的這個絕對不敢。
夏琪一愣:「啊?去他家搬東西?」
「嗯,萬三手下應該有做物流的吧,記住多帶一些鬆軟的泡沫紙箱,還要有防水材料,那些東西很珍貴,絕對不能損壞。」
「什麼東西?」夏琪一打方向盤,車子駛上夕水大橋,過了橋就快要到家了。
王俊傑想了想,這件事情本就要夏琪去辦,現在說也是一樣:「劉鶴翔收藏了不少文物,其中很多來路不正,明天去他家搬出來,等把福德集團整頓得差不多了,用你的名義捐贈給江城博物館吧,算是你榮登福德集團董事長位置後表達自己作風的一種表現吧,這樣對你有好處。」
「那劉鶴翔願意?」夏琪還是有些猶豫,一個廳級幹部,江城的實權人物,怎麼會容許別人欺負自己到這種地步?
「放心,我會讓萬三去做這件事,自然是心裡有數的。」
兩人慢慢的交談間,跑車已是在山水花園小區大門外緩緩停下,等待著電動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