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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元化又回頭向張偉望上一眼,見張偉微微點頭,便發令道:「開炮!」,他話音一落,身邊的旗手紛紛搖旗,那邊炮手見了旗令,便依次將大炮的引信點燃,那藥引一著,各炮手便半跪在地,雙手捂耳,待引信燒盡,依次轟然發出十聲巨響,炮彈在火光中射出,直接命中了八里外的山包,十枚柱型炮殼開花炮彈的威力當真驚人,觀炮諸將只見那炮彈落在土山之上,擊起漫天的塵土,夾雜著被炮彈擊碎在山石碎片,聲勢當真是驚人之極。
見台北諸將紛紛點頭稱讚,孫元化嘴角帶笑,卻又下令道:「炮管抬高五寸,發炮!」
他一聲令下,只見那遠方炮手各自起身,伸手在那火炮的炮耳附近抓住一個小小的把手,用力搖動,那炮身吱呀響了一陣,炮筒下方有鐵格計寸,待搖動了五格,炮手便點火發炮,此次發炮,炮彈卻又是落在更遠的山頭,顯是調整了炮口所致。
如此這般來回幾次,一直將各種角度都擊發一次,孫元化方微笑著向張偉繳令道:「指揮使大人,試炮完畢。」
張偉見他回來繳令,急忙從台上下來,向孫元化抱拳一揖,道:「元化兄功勞甚大,小弟感佩。」
「指揮使大人客氣了。諸般改進皆是大人的想法,又與那英國炮師合議商討,方有今日的成績,算不得什麼。況且,輕便炮車尚未完成,元化花銀子如流水,成績卻是不多,心中正自慚愧呢。」
「唉!這說的是哪裡話來!主意縱是我想的,到底需要元化兄這樣的專才予以實施試制,不然的話,空想能想出大炮來麼。況且那英國技師桀驁不馴,欺我台灣沒有制炮的專才,平日裡兩眼只能看到見銀子,其餘一概不知,鑄起炮來拖拖拉拉,生怕多鑄好炮之後,我卸磨殺驢,可笑!虧得元化前來,又通西學,又懂制炮,這才能管的住這幫龜孫!」
孫元化見他起勁誇獎自已,知道張偉一直有心結納,這台北日漸繁榮,雖然法律禁令甚多,而且也大半與內地不同,不過此地官吏良廉潔,辦事認真公平,無論是城鎮鄉野皆昇平大治氣象。他在此地多時,早便習慣了初時甚是牴觸的各項禁令,已然開始覺得居住台北可比在內地舒服的多,便是那下雨天氣,若是在內地時出門哪裡還行的了路?兩雙靴子定然是滿腳的泥,可是台北無論鎮上還是鄉村,皆是以青石鋪路,無論坐車步行,都是方便的很。還有諸多好處,令他當真是不忍離開此地,只是他到底是朝廷進士,身家性命仕途希望寄托都在內地,只得常常在心裡嗟歎:「台北雖好,惜乎非久留之地啊。」
史可法與王忠孝兩人亦早已入鄉隨俗,他兩人對台灣整體大政雖是無力改變,不過此二人到底是史書明載的公忠廉能的幹吏,依著張偉的規矩,成日裡鎮上鄉下的跑,忙的是腳不沾地,有他兩人,張偉何斌到是鬆快很多,只是忌憚此二人為皇帝收買人心,諸多施政一旦落到實處,仍是以張偉名義發佈,著台北台南衙門的書吏承辦。故而這兩人雖是跑了不少地方,向張偉建議了不少條陳,全台上下近百萬人仍是只知張偉,不知有縣令耳。史王兩人到也並不在意,自來台之初,兩人便知台北之事難為,又因家人妻子都極喜台北工商繁盛,物業殷實,那南洋西洋的商品比比皆是,比那京城都豐富便宜的多,兩人成天在家中聽的膩了,心裡雖是嘀咕幾句婦人之見,卻也實在是敬佩張偉的種種舉措,兩人皆是正人君子,雖明知張偉對他們有種種限制之處,心中卻是委實沒有半分怨恨之意,只是心裡也常盼著任期結束,回到內地,把張偉的種種舉措用在治上,憑著自已的能力大幹一番。
張偉雖不知孫元化心中所想,卻也猜個**不離十,他知道這些儒生卻委實比左良玉那些將軍難以招募,不過反正人在台灣,慢慢的使其歸順也就是了。
當下便又向孫元化笑道:「元化兄,八、六、四、二磅的野戰炮,煩請多鑄,炮車一事到是不急,戰車到底不如單獨的火炮來的方便,製作一些,以做臨敵防禦之用就可。還有火槍改良一事,元化兄務請費心,這些可都是對付女真人必備之物。」
「大人請放心,元化來台原本就是贊畫火器的,事情沒有眉目之餘,元化定然一心效力,不會求去的。」
張偉讚許一笑,知此人說的乃是實話,因見場中數十軍官圍著那十門大炮嘖嘖讚歎,便向孫元化笑道:「贊畫老爺,請過去向我的軍官們解釋一下,如何?」
孫元化點頭稱是,便往場中行去,張偉見各人仍圍在火炮週遭,便喝道:「所有人聽了,都退後三步,原地蹲下,聽孫贊畫講解火炮。日後大家要常和火炮打交道,台北軍制敵之神便是這些火炮,大家都聽仔細了!」
說罷自已也是返身退後,正坐在遼東五將身前,五人見張偉坐在身前,原本打算
站起侍立,卻見身旁都尉校尉都是未動,卻原來是張偉不拘小節慣了,他在發令之際無人敢懷疑他的權威,臨敵之際亦是令行禁止,只是平日裡卻是隨和大度的多,是以諸將到沒有人懼怕於他。
孫元化因見諸人都以坐好,便手摸鐵炮,慨然道:「火炮之利,諸位想來都已曉得。無火炮之前,凡攻陣、野戰,無不仰仗弓箭、發石、攻城車、雲梯等物,自打有了火炮,無論是守城、攻城、野戰,皆以此物為尊。我朝將外夷進貢的五千斤可擊發十餘斤炮丸,射程十里左右的紅衣大炮命名的大將軍炮,正是因其威力太大,一炮可抵一將軍之故!」
見各人凝神細聽,全場數百人啞然無聲,孫元化滿意一笑,又道:「火炮之利如斯,我大明自然也早已備制。自宋朝起便有使用火藥擊發敵人的記載,到得現今,本朝已可自制仿紅夷的佛朗機炮、虎蹲炮、大統、鳥統等火器,永樂年間,便有神機營掌火器。只是大明的火炮鍛造不精、無有準星照門,炮管受藥不多,擊發不力,又過於沉重,運輸極是不變,野戰時唯有以炮車拖載,炮車體積龐大,如非平坦地勢,根本無法進入,實在是自限腳步,不得發揮火炮之威。紅夷炮比之大明自造的火炮,擁有準星照門,可以瞄準擊發,又有炮耳炮架,比之大明火炮更便於升降、運輸,況且以精鐵鑄造,重量是小的多了。饒是如此,仍是過於沉重,比如那五千斤大炮,一炮至少得配三十二匹馬,五六十個炮手民伕,方可敷用。雖有炮耳,然亦因炮身過重,升降轉動甚是不易。故而依指揮使大人的意思,台北多鑄兩千、一千、八百、五百斤重的小型火炮,又輔以圓柱型開花彈,加以炮管內膛線,無論是威力、射程,實不遜於現下的五千斤大炮。我又在炮架之下加以鐵軸,用搖手搖動控制升降,鐵軸側邊有小鐵條,用以知道刻度,如此,再加上照門準星,輔以西人幾何學的拋物線一說,火炮可以一直用調整高度的辦法打擊敵軍,可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
說罷忍不住激越道:「若是遼東有鑄好的千門大炮,雖十萬女真鐵騎亦不得近前。」
張偉聽他說完,洒然一笑起身,向諸將道:「兵器雖利,首要還在得人,若是遇敵則逃,萬門大炮也不夠使的。大傢伙可明白了?」
「大人前番送與遼東十門紅衣大炮,又說首要得人,難道遼東士卒不堪一戰麼?」
「哈哈,到不是此意。雖是訓導一下我的部下,不要臨敵膽怯,孫贊畫多心了。」
張偉打個哈哈,向孫元化笑嘻嘻一拱手,便帶著周全斌等人回台北指揮使衙門去也。他此日大集諸將,一來是觀炮,二來卻也是要召集會議。施琅前日出海巡哨,說好了今日晚歸,於是觀炮結束,張偉便帶著諸軍官回衙門,只待施琅領著水師諸將一到,便可會議。
諸人隨在張偉身後出正門,繞儀門旁東便門而入,直到指揮使衙門內堂。雖說是內堂,規制卻遠在內府巡撫衙門之上,密密麻麻坐了五六十人,卻是一點也不嫌擁擠,各人稍待片刻,便聽到外面靴聲響起,卻是施琅帶著水師二十餘名艦長而來,見各人都在,施琅也只是略一點頭,便在張偉身旁左首坐了。
張偉因見各人到齊,便坐在堂上向下笑道:「各人都安靜了,周全斌,你來猜猜,今日大集諸將,所為何事?」
周全斌納悶道:「屬下不知。若是要大閱台北台南軍隊,大人吩咐就是,何必叫大起呢?若說打仗,好像現下也沒有敵人可打,全斌委實是迷糊了。」
張偉又目視張鼐、張傑、林興珠等人,只見各人皆是搖頭,料想亦是無人能猜想得到,便將腰間佩刀一抽,輕輕在空中一劈,方輕描淡寫說道:「爺是要和鄭老大火拚一場,徹底幹掉他的海上勢力,還要佔了澎湖,奪了他在澎湖的基業。除了剛受招撫,不方便攻入內地將他在安海的老巢端掉,我這次要砍斷他的四肢!」
見堂上諸將各自目瞪口呆,張偉向施琅道:「尊候,你來說說,咱們的鄭大總兵下了什麼命令?」
施琅悶聲道:「他剛任了福建副總兵,名義上成了咱們上司,立時派人來台,調水師去廈門,道是要協助他清理海面,又讓我親自去安海聽令,說是要就近指揮。我說朝廷只是節制台灣,未嘗要咱們聽候調遣,聽他那使者的意思,便要限制所有的船隻來台,亦不准台灣船隻去福建,除非咱們的艦隊歸了他,不然的話,休想安生了。」
張偉冷笑道:「我早知他不能容我。一山豈容二虎?他當初沒有料到台灣能做到今日這般局面,心裡當真是又悔又恨,前番借招安一事想暗害於我,現下藉著官階比我大上幾級,便要對我指手畫腳,削弱我的實力。哼,他不過打跨了一個廣東海匪,便以為天下之海,海洋之闊,唯有他鄭一官獨大了?我原本就要進逼日本,獨霸南洋,現下正好,藉著鄭一志得意滿之際,想辦法除了他!」
張瑞原本侍立在張偉身後,聽他說到此處,忍不住振臂呼道:「好啊,剷除鄭一,整個南海便是大人一家獨大,再也沒有人敢對大人不敬,早就該除掉鄭一,收服所有的小股海匪,稱霸一方!」
因見張偉回頭斜他一眼,嚇的頓時不敢做聲,此種軍議,張瑞身為張偉的親衛統領原本不該發言,此次算是得意忘形了。
張偉到也不待諸將有何意見,直接命道:「全斌,你帶兩千人,分上水師船隻,鄭家水師習慣跳幫肉搏,嘿嘿,到時候兩船若是相近,他們必然想方設法跳船來攻,到時候,亂槍齊發,讓他們跳在海裡,去和龍王肉搏去罷。」
又令道:「張鼐,你領金吾衛待命,待消息傳來,便去強攻澎湖。」
待張週二人凜然領命,張偉便向堂下諸將喝道:「各人回去勤操士卒,認真備戰,若有懈怠者,定斬不赦!」
說罷起身,自向內堂而去。除了施周張並諸校尉,餘者皆令散去。那林興珠轉身下堂,心裡只是納悶:「大人如何能不驚動朝廷,不以反叛之名公然攻擊一省的副總兵,這可當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