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見眼前諸人各自垂頭喪氣,卻都用乞憐的眼神看著自已,心中冷笑一聲,嘴上語氣越慢慢變的柔和:「這台北雖由我做主,到底沒有設官立府,說的難聽點,我只是個強盜頭兒,你們不服我,到也算不上什麼造反,謀逆。」
見眾人精神一振,張偉又道:「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諸位沒有觸犯國法,卻違了我的家規,這處罰卻是免不了的——有什麼遺言,現下就和那邊相熟的人交待一下吧。」
場中諸人如遇雷擊,怎地也想不到張偉會下此辣手,竟然要將他們處死。當下便有數名後來台的富商喊道:「張老大,咱們不在這台北便是了,現下就回去收拾細軟——不,我們什麼都不要了,只求你放咱們一條生路,我們立時便動身離台,不敢在此礙事了。」
張偉冷笑道:「若是以前,我定會放你們走,現下卻是休想了。放你們走,在內地造我的謠言,說的我不是,壞我的名聲麼!放心,你們的家產我一個子兒也不要,你們的家人我也不會為難,只是寸板也休想下海!」
又咬著牙笑道:「你們說我心狠也罷,說我冷血也行,總之我現下的章程就是,我的話便是天理,我的話便是人欲,順我者生,逆我者亡,你們若是有本事,便是我死,現下我擒了你們,對不住的很,各位都別想活命了。」
那黃姓老者慘笑道:「大傢伙去找族人留話吧,這位爺是要殺咱們立威了。殺我們一人,可比殺一百個普通人還管用呢。」
讚許的一笑,張偉道:「這話說的也算有理,諸位,請快行吧。」
因見有半數人驚惶過度,癱軟在地,張偉便下令神策軍士過來摻扶,向閩人大隊那邊稍近了些,稍頃,便聽聞得那邊哭聲震天,張偉雖是努力收斂心神,仍是心頭大震,差點便要狠不下心來。
又稍過一會兒,張偉在馬上向高傑擺擺手,道:「動手罷。」
火光下,注定要被處決的人又被拖拽而回,在場中空地依次排好,巡捕營的士兵們開始舉槍瞄準,張偉在馬上揮揮手,槍聲響起,各人身上迸出血花,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陣,自有巡捕營的兵士上前補上幾槍,高傑待屬下報告後,確定全已死盡,乃跑到張偉馬前,報道:「一百零七名人犯皆已處決完畢……」
「好了,不必說了。將屍體交給那些人,令他們帶了回去吧。明兒巡捕營宣喻佈告,將他們的罪行公報四方。」
當下打馬而回,不忍再聽身後那些哭喊,心內也極為矛盾,不知此事過後,這個歷史分支會給自已什麼樣的評價。只是以眼下看來,若要施行自已的主張,就非得行威權之道,不殺人無以立威,張偉此番殺人,縱有百般借口,自已心裡卻明白,所殺之人大多罪不致死,只是現下要建立威權獨裁,也只能如此。
心中雖鬱鬱不樂,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向眾神策及飛騎軍士們訓了幾句話,褒獎一番。又令周全斌不可回營,就帶著人輪班在新竹巡邏,整個台北五鎮近期內實行宵禁。
第二天張偉至台北衙門,頒布法令,嚴禁私立族長,禁買賣田土、禁軍人參預民政、禁誹謗官員、禁非議政策法令……
舉凡種種,皆是集權獨裁之舉,因昨晚大開殺戒,全台北震怖,見官廳之人四處張帖佈告,又是那些被處死之人的罪行,又是種種禁令法條,原本對張偉施政方法一直有種種議論,現下佈告下來,官廳之人打鑼宣告,旁邊雖有無數民眾傾聽,卻再也無人敢發一言,自此而後,凡張偉下頒之政令無有不暢行者。
在壓抑和不安中,又是一年除夕來到,張偉在明末渡過了第二個春節。此次過節卻與上次不同,去年除夕張偉整日價被人邀請,每日裡喝酒喝的頭暈,現下他威風凜凜,殺氣十足,尋常人見了他腳都軟了,哪敢邀他。除何斌外,一個年節竟無人敢邀張偉,便是施琅,也是音信全無。
這一日眼見是元宵佳節,張偉心中納悶,無奈之下只好借賞燈名義,邀了何斌,又下帖子請了施琅,令人在後花園整治酒席,只待眾人前來。
眼見天色已晚,夜色蒼茫,張偉令人在後園點了數十盞燈籠,將場中照的如同白地一般,家中僕役穿花蝴蝶般上菜,不消一會功夫,一桌酒菜便已整治停當。
張偉見眾人尚未到來,便向府中家僕道:「你們派幾個人去催催。」
那長隨諾了一聲,便待出門,卻聽得不遠處有人大笑道:「志華這後園,在台北要算是最精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