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華沉吟片刻,答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這農家一個半大小子也是個好勞力了,你這官學又不肯教人八股,讓孩子識些字,不做睜眼瞎子,也就罷了。這到也強求不得。」
看了一眼校舍,又笑道:「志華有心,弄了這麼大的校舍,現下明珠暗投,有些惱火到是真的。只是這辦學又不是拉壯丁,沒聽說過強迫的,也只好如此啦。」
張偉冷笑道:「復甫,這千古聞所未聞的事情,此次我也要做上一回了!」
陳永華吃了一驚,急道:「志華,你不會想強令學生入學吧?你有所不知……」
張偉打斷陳永華的話頭,道:「我知道,現下已有不少人對我不滿。眼下這閩粵之人內鬥,也說我用人不當,那個高傑處事不公,把兩邊爭地界,爭田土的打群架的事都一股腦的推到我頭上。」
又恨恨道:「復甫,我現下是明白了。民智未開,人心自私,得利時皆言你好處,一有不足,你縱是有萬般好處,便斷然將你罵的狗血淋頭。振臂一呼,萬民擁戴,那純是狗屁!」
「志華,你這般說卻也是偏激了。這台北之人提起你來,大多數皆念你好。縱是有小小不滿,也只是嘀咕幾句就罷了,你何苦如此生氣。」
「哼,復甫,有些事你不知道,現下也不方便和你說。咱們只提這官學之事吧!」
「也好,志華打算如何辦理?」
「我先向你透個風。過一段時日,待我從內地請的老師都到了,這台北五鎮所有七歲以上,十五以下的孩童,不論男女,都得給我來上學。至於說孩子在家能幫忙做事,我到也不虧待大伙,凡家中有子女來官學唸書的,五年免賦的租約,都給延長一年,這總說的過去了吧?」
「嗯,這很說的過去了。如此一來,只是這強迫入學,若是人家不依,志華你總不能派兵到人家裡硬搶吧?」
「哼,這到不必。凡不聽令者,從即日起交納田賦便是了。若還是不願,收回田畝,自謀生路去吧。」
「我怕你這一來,日後無人敢來台北謀生,你這大好基業,有斷送的危險!」
「笑話,復甫兄,何廷斌也是如此說。你們卻不知,這大明朝政日漸腐爛,大陸飢不擇食之民將越來越多,我這裡有上好田產,不收賦稅,又沒有差役地主整日上門欺凌,世外桃源不過如此吧?放心,若是現下我能去內地大舉招人來台,一年數十萬民可得。只是現下有鄭一在澎湖,荷蘭人在台南,我不便如此大張旗鼓罷了。發展太快,恐招人忌啊!」
「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這官學日後教課,仍是如此麼?」
「不,復甫,現下咱們教課的課程都太隨意啦。我的意思,按唐朝的先例來辦。咱們分進士、明經、明算、明律、明史、明射分科,選擇專人分類教授,可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這進士、明經我到明白,明算想昨是學習算術之學,明史明律,想必是史書和律令條文,這明射是什麼?我到記得,唐朝科舉,沒有明射這一科吧?」
「嘿,復甫兄,這明射是我後加上去,偽托唐朝而已。孔子當年,六藝中駕與射他老人家學的一樣不錯。聽說孔聖本人,也曾趕過馬車,射術和劍術都差強人意。孔門弟子中,子路也是劍術高強之士。漢唐至宋,都不曾禁國人攜帶刀劍,北宋時曾有禁百姓攜帶刀劍之爭,後來那宋朝皇帝還是遵六藝之說,不曾禁止。是以漢人並非柔弱之族,直至蒙人侵入中國,因怕咱們中國之人謀反,是以禁止民間擁有武器
,大明趕出蒙人之後,卻沒有去除舊弊,是以嘉靖年間,數百人一股的倭寇都能橫行數州,殺害我大漢子民數萬人,乃至攻州掠府,朝廷竟然沒有辦法!若是在漢唐之時,隨便召些武勇之士,也能將這些倭人盡數砍翻了事。是以我私下計議,一定要辦這明射一科,到不是射箭拉弓,我給這學校送來幾十桿火槍,讓學生學習火槍之術,還要跑步,強身,學習技擊,總之不能讓中國之人都是些只會捏鋤頭不問外事的病夫。」
張偉一口氣說完這麼許多,心中激動,臉頰漲的通紅,只是將雙眼看著陳永華,看他卻是如何說法。
陳永華卻是沒有接話,只將眼看著遠方,張偉一陣失望,以為他不贊成自已的說辭,心中歎一口氣,暗道:「人道陳永華是明末諸葛,想不到見識也不過如此。」
因如此,便意興蕭索道:「復甫,我知你一時想不通,咱們日後慢慢商量吧。」
陳永華聞言奇道:「志華,誰說我不贊同了?我只是在想,你這番話大有道理,明朝軍隊疲弱,固然是將不知兵,文官領軍,但這兵士不強,也是主因。現下你有這般的妙想,為何不辦一學校,專授這技擊、槍術,排兵步陣之法?若是如此,將來過上幾年,這鎮遠軍就是沒有岳少保那樣的蓋世名將,卻也是濟濟一堂的能征善戰之士,豈不妙哉?」
張偉聽得陳永華如此說,心中大喜,握住陳永華的手笑道:「復甫,你真乃當今臥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