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房房簷下,正俏立著一位少女,黑而明亮的大眼正盯著張偉,嘴角雖是仍掛著笑,現下卻又彷彿帶了一點怒氣,見張偉又傻盯著自已,嘴角一撇,做不屑狀。正是那日張偉在泉州城外錯認的少女。
周全斌雖被張偉斥責,卻也明白張偉不會當真讓他去跪地認罪,當下見張偉癡癡呆呆盯著那少女看,周全斌到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他出門歷練已久,到也不會再動輒臉紅,當下只是眉毛微皺,向著張偉猛咳了幾聲。
當真是一咳驚醒夢中人,張偉聽到咳聲方才醒悟,想起自已又是失態露醜,他臉皮雖厚,到也微微泛紅。也自咳了一聲,便向那少女笑道:「適才又失態了,只是小姐你實在是像極了在下某位親人……」
那少女展顏一笑,豐潤白皙的臉上露出兩個小酒,向張偉答道:「聽阿斌說起過,我是像你的十三姨,嘻嘻,你不妨叫一聲來聽聽,沒準我聽你叫的好聽了,便認了這個親戚。」
張偉大是尷尬,又不好明說那十三姨並非自已的十三姨,見周全斌也笑嘻嘻站在一邊,想起他膽敢出賣自已,又這麼久才攜美而回,聽那少女語氣與他極是親熱,張偉心中泛酸,向周全斌冷冷說道:「全斌,到也不必讓你跪,現在與我進去說說這幾個月你幹了些什麼,若是你膽敢出去浪蕩,我決計不輕饒你。」
周全斌見張偉如此說話,到也不慌不忙,向張偉一笑道:「全斌怎敢,爺先進去寬衣,全斌還有幾位朋友要介紹給您。」
張偉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向那少女略一點頭,便自先向內院而去。隱約間聽那少女對周全斌說道:「怎地他如此小氣,這麼對你,好神氣麼……」
張偉心裡一陣鬱悶,怏怏不樂的回房寬衣去了。因一會還要見客,到也不便換上短衣,將濕衣去了,仍是穿了一身月白綢衫出來,腳踏一雙木屐,手持折扇,向會客的正廳而去。還未見門,張偉便聽到熟悉的英文對話聲,心頭到是一陣激動,自從回來沒有美國大片看,這南洋的英國人又極少,只是這些洋鬼子的對話極其紳士,張偉熟悉的那些:***、***之類的粗口並未出現,到是值得大大的遺憾一番。
因此番周全斌帶因的皆是洋人,飛騎右衛到也不敢怠慢,房內房外都佈置了不少人手,若是那洋人心懷不軌,若是張偉一聲令下,便可用繡春刀將這伙紅毛鬼盡數砍翻。
張偉見張瑞親自侍立在房門外,手操腰刀如臨大敵,到是覺得好笑,向張瑞道:「你也忒小心了,他們敢來這台灣便肯定不敢心懷惡意,不然的話,這四面都是海水,他們便是有什麼不利於我的舉動,到時候卻往哪兒逃?更何況是全斌帶來的,更可放心。」
張瑞板臉一笑,道:「這屬下可不敢管,您的安全在我身上,若是疏忽了,這一百多斤只怕也不夠剮的。」
張偉聽了到也不好再勉強他,只在他肩上輕拍兩下便推門入房,因雨天天色晦暗,這房內到是點了不少油燈,比外面明亮的多,張偉乍一見門,到是迷了一下眼。待停下腳步定一定神,方發現這房內或坐或立整整十幾個英國鬼子,見張伙進來,一時都停了交談,只待張偉說話。
張偉的英文自大學畢業後盡數還給了老師,認認單詞他還行,若讓他用英文會話,還是藏拙的好。當下擠出一絲笑容,向諸鬼子環視點頭,然後徑直走到廳內左首椅子上坐下,笑著對周全斌說道:「全斌,你帶回的這些朋友,可都懂中國話麼?」
周全斌卻沒有坐,見張偉坐了,自去侍立在他身後,聽得張偉問話,乃躬身答道:「爺,他們都聽不懂咱們的話,不過有這位艾麗絲小姐在,她是這些洋人帶來的翻譯,您有什麼話,她自然會翻譯的。」
張偉自此方知那女孩名叫艾麗絲,心下詫異:「怎地她又懂漢語,又通曉英文,還取了洋名,看她的衣著打扮,也是洋氣的緊,莫不成現下英國便有華僑居住了?」
見那艾麗絲正坐在自已對面,睜著大眼四處張望,顯是對這純粹的中國富貴人家的陳設很是好奇,張偉咳了一聲,道:「艾麗絲小姐,請問貴上來此,有何貴幹哪?」
那艾麗絲聽得張偉發問,方回轉頭來,張著大眼向張偉道:「我們是阿斌請來的呀……」
周全斌在張偉身後笑道:「爺,是我沒有說清楚。這些洋人,是來幫咱們打造武器的,他們還說,想和咱們貿易。」
「喔,怎麼個貿易法呢?」
張偉一聽說對面的英國人要與自已開展貿易,腦海裡頓時浮現出清末時鴉片戰爭時中國受盡英國欺辱,被迫簽訂《南京條約》的場景,他表面上是不露聲色,心裡卻道:「今兒只要這些英國人敢提半個鴉片字眼,爺爺立刻命人全數砍翻了你們。除了這美貌小妞兒,一個也別想活了。」
周全斌笑道:「這些洋人想購買咱們的土產,也想買給咱們印度的香料等物,還想賣給咱們槍支彈藥,大炮戰船,只要是咱們想要的,他們都能和咱們貿易。還有,他們可以免費教給咱們技術,也能提供他們國內熟練的工匠……還能提供軍官幫咱們訓練軍隊。」
「喔,是麼?他們會如此好心,沒有什麼附加條款麼?」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