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弟兄,這張偉想搶鄭老大的基業不成,就想著法兒的要擠走你們,好霸佔你們辛苦耕作好的熟田,住你們辛苦搭建好的房屋,現今又大酒大肉的擺下流水席來氣咱們,侄可忍,叔不可忍,咱們今晚就和他們拼啦!」
為首鼓動的正是鄭芝龍留守顏宅的家僕,雖未得到主子的明確指令,但大總管曾吩咐過有機會便找找張偉的麻煩,現下眼見群情激憤,又見對方大吃大喝,兵法雲攻其不備,該家僕食君之碌,忠君之事,拽了一句不通的文言後,眨巴眨巴雙眼,熱切的看著圍攏在身邊的上百名精壯中年男子。
「沒錯,這個張偉成心為難我們,上個月我們湊錢去托他帶些鹽巴來,他有意刁難,硬是說船上沒有地方了,裝鹽沒地方?我親眼看到他船上卸了上百頭牛下來!」
「沒錯,他是要往死裡逼我們!」
「拼啦,我看死心踏地跟他的也就那幾百號人,我們怎麼也有上千的精壯男子,咱們又可以攻其不備,今晚上大傢伙拿上刀槍,一晚上就殺他個精光,然後奪了他的船,搶了他的錢,以後大傢伙的日子就好過了。」
一夥人的情緒明顯被這幾個事先就買通好的內應鼓動起來,渾然忘了鄭芝龍也全然不顧他們的死活,當下各人皆振臂呼喝,將這數月來苦熬的苦楚都推到張偉一人身上。
昏黃的燈光下眾人開始商議細節,何時會聚,何時動手,何人帶隊直取張偉,何人防制施琅,何斌,會議半天卻是全無頭緒,眾人皆是整日裡土裡刨食的主,如何曉得兵法?論了半天,那鄭府家人焦燥起來,喝道:「大傢伙別亂了,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咱們就半夜時分起事,先一齊到那張偉府中,將那首惡擒了,施何兩人不過是那張偉的手下走狗,咱們擒了張偉,還怕他二人作反不成?」
「也對,鄭大哥你說的有道理。」
那家人眼見大家對自已的英明決策甚是欽服,乃得意洋洋說道:「那就這樣定了吧,待滅了這幾個不服鄭爺管束的反賊,我自會去向鄭爺稟報,鄭爺不會虧待大傢伙的。」
眾人皆滿口稱善,四下散去各做準備不提。好容易熬到三更時分,各人身後又多了數十人,皆是手持刀槍,殺氣騰騰,也有那農夫沒有兵器的,於是耙、鋤、鐵鍬等農家獨門兵器也新鮮出籠,雖不齊整,到也蔚為壯觀。
當下那鄭府家人一聲令下,眾農夫打起火把,喊一聲:「殺!」,便向鎮外張偉住處衝去。
上千人聚集一處,齊聲呼喊,聲勢自然不小,但眾人一直衝到張偉宅外,整個鎮外仍是全無動靜,除了火把的光亮外,四周黑漆漆的全無光亮。
眾農夫原本氣壯如牛,待見到形勢如此詭異,一時到失了主張,楞在張偉門前,不知該如何是好。
「管他如何做怪,總之咱們人多,又有何可怕的,大傢伙把門衝開,殺進去啊!」
那鄭氏家僕一聲大喊,帶頭向張府正門衝了過去,身後眾人亦是一聲大喊,跟隨他一同衝了過去。雖沒有什麼攻城器械,但好在張偉的大門原也不是城門,薄薄的兩片木板很快被眾農夫撞裂,看到門破有望,眾人又是一聲大喝,猛地一撞,啪啪數聲響過,整扇門連同門框,一齊被撞倒在地。
當下上千人揮舞著手中奇奇怪怪的武器,跟著撞開大門的勇夫一齊衝了進去,張偉宅子在這台灣雖大,不過也裝不下如此多人,當下有一半人衝了進去,卻有一半人徒然勇猛,卻也只能留在外門,呼叫助威。原想著衝進去便是一場好殺,卻不料數百人將張偉脫下未洗的四角土布內褲都翻了出來,也沒有尋得半個人影。
這些農夫原本也只是憑著一股怨氣衝了過來,先是衝出鎮來沒有預料中的抵抗,眾人便覺得有些不對,現下連張偉府中也是全無人蹤,從未經過戰陣的農夫們自是心中發毛,全然不知哪裡出了問題。
「鄭大哥,你說這些惡人都去了哪裡?怎地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是啊,不會是走了風聲吧?」
「王福根,我看你吃罷晚飯便出門亂轉,鬼鬼祟祟的不安好心,定然是你跑到鎮外向那張偉告了密!」
「放屁,老子吃飽了飯轉轉消食也有罪,我看你到是賊喊捉賊,就你的嫌疑最大!」
眾人如無頭蒼蠅般亂搜了半天後,終於亂將起來,有質疑那鄭氏家人舉措方略的,也有懷疑身邊某某就是敵方同夥的,正好將平日裡積怨爆發出來,若不是幾個老成之人在其中維持,只怕不待張偉帶人出現,這伙子農人到先自已群毆起來。
不過張偉到沒有這個打算,算算時間已差不了多少,躲在不遠處農田里的張偉向施琅笑道:「施大將軍,今晚你可要顯顯身手啦。」
施琅從鼻子裡冷哼一聲,道:「與這些農夫打,只怕也算不上什麼光彩之事。若是將來打紅毛鬼,那還當的起這施大將軍的說法。」
張偉對施琅的這種倔脾氣甚是無奈,若不是兩人交好,還真是不易承受,當下笑罵了一聲施倔驢,靜等著施琅發號施令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