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顏府大門,茫然四顧,卻不知道去哪裡落腳的好。張偉向著何斌笑道:「廷斌兄,想不到咱們初登台灣的第一夜,竟是露宿街頭。」
「一會施琅過來,咱們安排一下,從船上尋些舊帆布,搭些帳篷吧。」
「也只能如此。」
兩人牽著馬,信步向鎮上街頭行去,天色已逐漸暗淡,鎮上數十個民居已漸漸有了人聲,昏黃的燈光亦一星半點的燃起。
張偉輕撫著馬身,感覺到愛馬的身體光滑溫暖,想到自已剛剛做的決定使得十餘人的生命不復存在,心頭一陣難過。
心中暗歎一聲:「人生畢竟不是遊戲,有時候,正確的決定未必是開心的決定。好在那些人若是放在現代,到也都是些死刑犯,只不過就怕自已的心會越來越狠,如果將來殺的六親不認,如以朱元璋一般,只怕在這個歷史分支裡的名聲,也未必好到哪裡去。」
兩人一直等到鎮上居民用完晚飯,已有些貧苦人家早早熄燈歇休,方才看到施琅帶著數百號人浩浩蕩蕩打著火把往鎮上行來。
看到兩人呆呆站立在街頭,施琅打一下馬,急馳過來問道:「兩位大哥,怎地不尋個住處,卻在這風地裡傻站著。」
「這鎮上除了顏宅外,皆是一些小木屋,卻去哪裡尋住處。施琅,可曾帶些搭帳篷的用具?」
「自然是帶了,這幾百個男女老幼只得先住在帳篷裡。」
「甚好,我們也住帳篷罷。」
當下三人一商議,決定就在鎮外紮營,男子去砍伐些木料,女子老幼自去升火做飯。直亂到午夜時分,方才勉強安定下來。
吐嚕吐嚕吃完了一大碗麵條,張偉抹了抹嘴,鑽進專為自已搭的一個小帳篷,開始閉目沉思。
雖然坐了一天的船,又折騰了一晚上,渾身疲乏的張偉大腦到是興奮的很。不管怎樣,從今日起算了有了基業,至於將來如何發展,到是要好好的想一下。
募人,墾荒,建城,組建正規的軍隊,這些事情只是在腦中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具體如何操作,還是全無頭緒。比如這建城就要有政府,以何名義,要什麼樣的行政機構,多大的實力才設官置府訓練軍隊……想的張偉腦袋都大了。
原本也想弄些高科技產品出來,比如打火機,捲煙、機關鎗、坦克、大炮,可仔細想想,自已腦子裡到是有它們,可是怎麼生產出來,卻是全無頭緒。至於辦報紙,開議會,股市、債券之類,現在更是想都不敢想,一個荒島之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目不識丁的農民,折騰這些,只怕是適得其反。
歎一口氣,張偉決定還是依托現有的條件,先生存,後教育,培養出一大批得力的人材來,先積蓄實力,然後才踏實大陸。
只是想到未來十餘年中國內亂不止,百姓流離失所,白骨蔽野,饑民遍地,更有滿人入關,殺戮漢人,強迫漢人剃髮易服,數千年漢統為之斷絕,張偉頓覺渾身燥熱,恨不得立時便能擁有一支百戰強軍,掃平**,一統天下。
正當張偉輾轉不安,鬱悶難耐之際,卻聽得帳外有一女聲溫柔說道:「看你,又噎著了吧,記得,這饅頭要小口的吃,如你這般大口大口的吞,反不如人家小口的先吃完。」
「欲速則不達啊。若是直接帶回來一個集團軍,立時便能統一全球,不過,那到也無趣的很了。」
張偉想通此節,胸中一陣舒暢,翻一個身,只覺眼前一黑,立時便鼾聲大作。
「偉哥,醒醒……醒醒,偉哥……」
張偉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發現施琅的苦臉正湊在他眼前,見他睜眼,施琅擠出一縷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說道:「偉哥,鄭彩要離台回澎湖,我們得去送行。」
張偉迷迷糊糊爬起身來,向東方看了一眼,卻發現太陽只升了一半,算一下時辰,最多是凌晨六點左右,只得苦笑道:「鄭彩起的到早。」
「不早啦,偉哥,若是鄭芝龍,只怕一個時辰前就起程了,早一分,便贏一分嘛。」
張偉回到明未,最大的苦惱到不是失去了許多現代用具,涮牙沒有牙膏,還有青鹽,沒有電腦電視,反正有許多事可做,沒有汽車電話,卻有馬匹和僕從,只是這古人習慣起早,讓一直愛睡懶覺的張偉痛苦不堪。
一邊嘟囔著起身,一邊忙拿出青鹽來擦嘴,吩咐快燒水洗臉,也就一柱香的功夫,張偉便收拾停當,笑著對等在一旁的施琅說道:「成了,咱們走吧。」
施琅應了一聲,自去牽馬,張偉待下人將馬牽到,翻身一躍,與施琅一齊打馬向港口方向而去。
「何廷斌呢?」
「何大哥早半個裡辰便去了碼頭。」
「他到勤快……對了,施倔驢,以後不准叫我偉哥,怪難聽的,叫張老大或是張大哥都成。」
「啊,這我到不懂了,偉哥有何難聽處?」
「這個這個……說了你也不懂,這是我們斐濟的忌諱,總之你記得不叫便是了。」
施琅悶悶的應了一聲,仍是想不通這偉哥有何避諱之處,張偉在肚子裡暗笑一聲,也不再說話,在馬身上打了幾鞭,那馬帶起一陣塵土,揚在施琅身上,張偉哈哈一笑,卻是去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