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這是怎麼了?」
廳內諸人一齊向張偉看去,顯是都好奇張偉聽到施琅這番話後,為何會這般失態。
「大哥,我聽這位施琅兄弟說台灣,到想起一件事來。」
饒是張偉素以臉皮厚實自居,也因此事在臉上冒出一層油汗來,不過他到也有急智,只一眨眼功夫,就編出一套說辭。
「大哥,你知道我是從斐濟島來,那兒已被紅毛番佔據,那些傢伙攻城略地,殺人越貨,當真是無惡不做。」
鄭芝龍思忖一下,道:「南洋也有不少紅毛番,那些傢伙殘酷的很,前些年還殺了不少中國人……」
「著啊!正是如此,兄弟就是在家受氣不過,這才冒險回天朝,在海船上聽人說,說起這台灣在古時候原是咱天朝漁民歇腳的地界,自宋朝起就有人去台灣島開荒種地,雖說天朝現下沒有把台灣正式收入版圖,不過這台灣島是咱中國人的土地,這總沒跑。」
「兄弟說的是,你這是贊同施琅兄弟的主張了?那又何故驚慌?」
「唉,大哥,我還沒有說完。聽人說,自去年下半年起,台灣島上就來了紅毛番,聽說是什麼歐洲的荷蘭國,在南洋有一個東印度公司,他們派了幾百人上了台灣島,還築了名叫「赤嵌城」的要塞,現下除台灣北部的幾個港口還在中國人手裡,其餘地方,盡皆歸了紅毛鬼子。」
鄭芝龍自鼻孔冷哼一聲,怒道:「這到是不錯,我和顏大哥看在這些荷蘭紅毛做生意還算穩妥,到也沒有和他們爭執,只不過暫且忍讓罷了,兄弟莫慌,遲早有一日,這台灣全島還得姓鄭!」
張偉在肚裡暗道:姓鄭麼,我看大大的不見得。口中卻道:「有大哥這番話,小弟可就放心多了。總之這紅毛番,做生意還行,若是讓他們進了家門,想趕走可就不大容易了。」
施琅也道:「張偉兄弟說的有道理,咱們不如趁現在那荷蘭人立足不穩就趕走了他們,過得幾年他們羽翼豐滿,可就不大容易了。」
鄭芝龍沉吟道:「話雖如此,但顏大哥與我,都覺著那台灣是化外之區,除了偶爾遇到風浪可以暫避一下,別無他用。如今澎湖落入我手,那台灣卻是不要也罷了。」
鄭鴻逵、何斌、楊帆等人皆點頭稱是,除張偉外,其實人等無一讚同施琅的主張。鄭芝龍雖然早早與福建大商人顏思齊在台灣建立一個貨物周轉的基地,不過在鄭顏二人眼裡,台灣只是野蠻不毛之地,孤懸海外,不足以為基業,如若不是躲避官兵,委實不用跑到台灣大費周章。鄭芝龍苦心謀奪李旦的澎湖,也正是因不滿台灣北港的基業所致。
施琅憋的臉色通紅,還欲急辯,鄭芝龍神色不悅,拂袖站起,道「今兒大家都乏了,先議到這兒。不過,我給大家透個底,顏大哥的意思是把家當都挪到澎湖,下一步怎麼走,等顏大哥來了,咱們再合計。」
何斌一笑,站起來對張偉說道:「張兄弟,走吧,我給你安排住所去。」
張偉在心中到是暗讚了幾句施琅,不過他可沒蠢到要幫這倔強漢子說話的地步,施施然站起向廳內諸人拱了拱手,道了句:「得罪,小弟先行一步。」
眾人紛紛站起道:「張兄弟走好,趕明兒有了空,大夥兒喝上兩杯,給張兄弟接風洗塵。」
一時間諸人紛紛做鳥獸散,那施琅愣了半響,恨恨一跺腳,奔了出去。
鄭鴻逵看了一眼施琅,對鄭芝龍道:「大哥,我可想不通,你為何要留這個人,此人倔強無比,自以為是,甚難駕馭。」
鄭芝龍笑道:「我何嘗不知此人實在難以約束,不過念在他有些才幹,不忍殺之。」
「那今日那奇怪的小子呢?看他的打扮言行,簡直不似中國之人。」
「這到沒錯,那張偉確實不是中國之人,據他說,其祖上數百年前就去了南洋,後來輾轉到了斐濟島。」
「大哥覺得其人如何?」
「這小子也是個人材,不過……我卻有些看不透他。」
「我也是這種感覺,總覺得這小子有些神神秘秘,似乎大有來頭一般。」
「且看著吧,任他有天大本事,還能強過我兄弟二人不成?」
「這到是,小弟多慮了。」
兩人縱聲大笑,相偕去後堂慶功去也。
卻說那何斌緊握著張偉的手,笑迷迷如拖著一隻小羊羔,還不停的用曖昧的眼神打量著張偉,直盯的張偉全身發麻,後背一陣陣發涼。
用力甩了幾下,卻怎麼也甩不脫,張偉無奈道:「何大哥,小弟的住所在哪,怎地走了半日還沒到?」
「兄弟莫急,這便到了。」
過了半響,何斌終於領著張偉到得一幢青磚瓦房外,笑道:「兄弟,這便是了。」
張偉倒抽一口涼氣,仔細打量一番,卻見那瓦房到還齊整,可惜只有三間,內裡別無長物,除了幾隻斜腳長椅,一張雜木打就的破板床,一個沒有上漆的八仙桌,此外別無長物。
「這個……便是何兄所說的好住處?」
「啊,兄弟莫怪,此處畢竟是海島,物產不多,所需家俱除了從內地運來,便是從此地就地取材,兄弟的住所,相比於普通島民,算的上是豪宅啦。」
張偉苦笑著進了這座「豪宅」,讓何斌道:「何兄弟,那便進來坐坐吧。」
何斌笑道:「張兄弟無需管氣,小弟在此卻是有家眷的,這便要回去了。剛剛原本要為兄弟找個紅倌人陪侍,卻又想到兄弟你屁股掛綵,便做罷了。」
張偉一聽之下,精神頓起:「啊,此地有妓女呀?」
「正是,等兄弟你傷好了,自去開心便是了。」
「啊……甚好甚好,何兄弟辛苦,這便請回吧。」
看著何斌搖搖擺擺離去,在現代社會害怕被警察伯伯掃黃時抓住罰款的張偉興奮的想:「***,古人真是有古人的好處,召妓不但合法,而且還能弄成風雅之事,三妻四妾,也是正常……不知道那秦准十艷都在哪兒……」
想到此處,張偉暗恨來的太早,陳圓圓、柳如是、董小婉,現下可都沒有出生,就算有幾個生了下來,現下也是光屁屁玩泥巴的時候,總不能見了之後,色咪咪的來上一句:「小寶貝,來,讓叔叔給你檢查身體?」
一陣冷風吹來,夾著幾滴雨點,頓時澆醒了張偉的召妓夢,忙不迭躲進屋內,茫然四顧,渾不知做什麼好。
「啊,難怪古人的人際關係好,沒有電視、音響、電腦、甚至連簡體字的書也沒有,更別提到起點看YY小說了……」
張偉嘀咕著趴在吱吱呀呀的呻吟著的木板床上,將又濕又潮的被子拉到身上,呆呆的躺了半天,卻猛然想起:「媽媽的,老子還沒有吃晚飯呢!何斌那廝也不告訴我去哪兒吃飯便溜之忽也,也罷,還是自個兒去找吧。」
出得門來,雨下的到是不大,但門前都是土路,雖然泥土清香撲鼻,不過雙腳踩在泥濘裡走路,卻是怎麼都不會愉快。
張偉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泥濘裡艱難的行進,每一腳都帶出好幾斤的泥巴,行得數步,就要離下來甩甩腳上的泥,若非張偉腳上穿的是冒牌的阿迪達斯,行走起來還算輕便,恐怕行不是一里路,張偉便要赤腳走路了。
沿途試著向幾個沒牙的老頭問路,可惜完全是雞同鴨講,對方不懂得張偉的官話,張偉也完全聽不懂對方的閩南話,張偉急的滿頭冒汗,只得按記憶一路記下來時的路,以防一會不但找不到飯館,就連回去的路也忘了,那可當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好不容易從一個小巷子裡鑽出來,滿心歡喜歡的張偉赫然發現,前面又是一個四岔路口,陰森森的巷子口張著張著嘴,如同噬人怪獸。
「天哪,我還真是命交華蓋,屁股中了一刀也就罷了,想吃個飯居然還找不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