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世家的行館,帝王閣之中,羅遷心中惴惴。太清I樣,便有些好氣,沉聲說道:「你便江心放回肚子裡去——這一次,朕不是逼你選擇。」羅遷的臉色一點也沒有好轉,反而說道:「那必定是個更糟的消息。陛下這麼大肚,肯定是因為小子還有用處,是以才暫時留小的一命。可見,這一次的任務必定十分危險艱巨。」
太清帝哈哈大笑:「不料你這傢伙竟也如此狡猾。哈哈哈……」徐湖站在一旁,面無顏色。若是換了旁人,能有機會為仙帝陛下效用,還不馬上跪地謝恩,立表決心。哪有羅遷這樣,仙帝要他去做什麼,卻好似欠了他偌大的人情似的。
太清帝道:「你說得不錯,我找你來,的確是有事情要你去辦。這件事情關係重大,所以你不能拒絕。」羅遷惱火道:「陛下,這件事情也沒有商量的餘地,上一件事情您也說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們做生意的,什麼都可以商量,要不這兩件事情,您選一件我可以商量的,怎麼樣?」太清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玉帝金口,無需商量。」
羅遷還要再辯,卻看到徐湖在一旁猛地瞪了他一眼,羅遷聳了聳肩膀:「那好吧,陛下您有什麼事情要小子去做?」一旁徐湖站了出來,道:「你可聽說過死網邪法?」羅遷茫然搖頭:「沒有。」「七百年以前,有人得罪了仙界的一位大人物。這位大人物雖然身份尊貴、修為精深,卻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指示手下之人殺死了那人相親相愛百餘年的妻子,卻放過了那人,目的不過是想折磨他。卻不料三年之後,此人突然出現,原本功底平庸的他,竟然一夜之間將那大人物滿門殺絕!當時,此人施展的便是死網邪法。魚死網破——拼著損耗一件自己的仙器,換來巨大的攻擊效果。只是每人的仙器,即便是不能煉化到與本命元神相通的地步,也必須是心血相關才能使用。這一招邪法,固然換來了巨大的攻擊威力,卻也自損嚴重。那人拼盡了全力報仇,最終也倒在了仇人的屍體旁邊。死網邪法曇花一現,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羅遷猛地一拍腦門:「在天湖器市上,乾天波曾經欺行霸市大肆購買仙器,難道說……」徐湖面色凝重:「很有可能他掌握了這種邪法,更可怕的是,他已經不需要消耗自身的仙器了。若真是如此,那麼只怕將來會惹得仙界大亂!」
羅遷看了看太清帝:「陛下是要我去調查?」太清帝點點頭:「你與他的恩怨我多少瞭解一些,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了。」羅遷跳腳大叫:「陛下,您明知道他的死網邪法厲害,去還要我去送死?」太清帝眉頭一皺:「沉住氣!我是讓你去調查,你若死了,我能得到什麼情報?」他說著,溫潤如玉的手掌輕輕一翻,一朵光花出現:「這枚藍光魄,至少能夠抵擋死網邪法八次以上,朕借給你使用。」羅遷嘀咕道:「陛下好生小氣。」仙帝呵呵一笑:「果然是個唯利是圖的傢伙。也罷,朕便賜給你了。不過,你若查不出什麼來,就不要回來見朕了。」
羅遷領了藍光魄,出了帝王閣,看看手中那一團藍盈盈的光芒,心中踏實了許多:有了這東西,再加上燭龍燈,便是那死網邪法再厲害,也奈何不得自己了。乾天波,哼哼,兵敗天注定。
第二天抽籤,人數整整少了一半,只需要兩輪便結束了。羅遷與乾天波,無疑成了最引人注目的選手。乾天波功力一日千里突飛猛進,羅遷則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他親自出手過。他所依仗的,完全是站車上強大的「仙器」。不過卻沒有人懷疑羅遷自身的「實力」,因為天湖站賽報到那天羅遷的神威大展。
如今,羅氏貿易集團公司的大東家羅遷,儼然成了仙界的一段傳奇:劫仙的身份,不到五百年便已經深不可測的修為,他的事跡一樁樁、一件件,都成了天湖上空,人人傳頌的傳奇故事。
三輪比賽過後,真正有實力的選手沒有碰面,最終進入三十六強的選手,都是仙界俊傑,一時之選。
乾天波一路上,將三名對成重傷,第一場的林常到還好一些,只不過是傷重吐血罷了,第二場和第三場的對手更加悲慘:第二場的對書被他一記詭異法術轟的撞碎了擂台結界,元神潰散。第三場的對手,一條腿被他轟得粉碎,若是沒有生肌雪蓮之類的至寶,便是仙人也很難恢復了。
羅遷的後兩個對手,都是自動退賽的。
不管是誰,往擂台上一站,便看到當頭一片流星雨一樣的法
,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都會當場跳下去,自動放棄得很不過癮:自己只使用了重機槍,什麼機關炮、火箭彈、戰術導彈之類的武器,都還沒用呢,便已經結束了戰鬥。誰讓他的武器太過變態?
三十六強之後,才是真正的戰鬥。
這一次抽籤,段夜虎很不幸的與乾天波分在了一組。若是以前,只怕段夜虎會興奮的跳起來,感謝上蒼給了他一個教訓乾天波的機會。只是這幾天下來,再也沒有人叫囂要教訓乾天波了。段夜虎雖然好漢,卻也怕死,他心中著實沒有把握。只是以他的身份,斷然不可能自動放棄,便是拼也要與他拼上幾記。
印泉飲嘴角掛著微笑,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樂得作壁上觀,看看段夜虎這個曾經的情敵、如今的潛在威脅,怎麼面對乾天波。羅遷心中有些不忍,與仙帝一番談話之後,他已經知道段夜虎是根本不可能打敗乾天波的。乾天波在天湖器市上強行收購的仙器,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之前對付三個對手,不過使用了三件而已,虎便是九階仙人,也抗不住乾天波這樣的「轟炸」。
只是他卻不能與段夜虎明說,便是他明說了,只怕段夜虎也不會聽他勸告。
羅遷明白,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是比生命還重要的,也正因為還有人意識到這些東西的存在,這個世界才顯得不是那麼的醜惡。
晚上,段夜虎的房中,燈光一直亮著。
清早的仙陽顯的有些慵懶,光芒播撒卻沒有什麼熱度。段夜虎一夜深思,早上衝了個冰泉浴,精神抖擻的大開了門。突然發現門口放著一件東西。他奇怪的撿了起來,那東西似一個陀螺般的模樣,外面一層薄光,裡面是琥珀色,靈性一般在手掌中不住跳動著。段夜虎眉頭一皺:「真化源印家的琥珀陀螺!」
印泉飲站在不遠處的花叢中,兩手一攤:「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我幸災樂禍是你遇上了乾天波,但是我也不願意你真的被他一招從台上轟下來——你們兩個我都不喜歡,但是要使二選其一,乾天波可能更討厭一些。」他說完,一聳肩膀消失了。段夜虎呵呵一笑,看了看手中的防禦至寶琥珀陀螺,開心的揣了起來。
三十六強分成十八對,捉對廝殺。羅遷今天被分在了第十五號擂台上,乾天波和段夜虎在第三號擂台。今天這兩座擂台周圍的觀眾最多,密密麻麻的裡外圍了好幾圈。羅遷今天的對手名叫趙振宇,之前沒有人聽說過他,乃是本次演武的一匹黑馬,一路過關斬將,勝了不少名門之後,殺進了三十六強。
這一屆的天湖演武,太清帝每一場都會親臨,美其名曰「與民同樂」,羅遷卻知道他是來看乾天波的。乾天波的存在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威脅,所以他才這麼關心。
羅遷把目光從擂台外面收了回來,凝視著自己對面的對手。他的戰車並不華麗,車前四匹戰馬,一根橫軾。對手面色黝黑,雙眼明亮,一手扶著車軾,一手提著一桿長達三丈黑色長槍。身披戰甲,卻看不出好壞;一頭黑髮隨意的挽在頭頂,用束髮鐵環套住。
這個人很樸實,羅遷猜測他的招數也應該一樣樸實。而他之前的那些對手,很有可能就是被這種樸實的招數欺騙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羅遷一向奉行先發制人,當仙帝陛下一聲鑼響,他朝對面的人一笑,手指無聲無息的扣在了扳機上。
「突突突……」一片火雨從天而降,他扶著機槍一掃,火雲滿天,無數爆炸點落在擂台上,轟轟轟……一陣轟鳴聲,炸得石屑四濺煙霧瀰漫。不過這個對手的確有些不凡,那看似毛不光、蹄不寬的四匹仙馬,速度竟然絲毫不慢,趙振宇一聲叱喝,四匹仙馬騰空而起,躍山天空躲開了羅遷的火力。
趙振宇到了空中,提起手中的大槍正要反擊,羅遷朝下一蹲,機槍舉上了天空。子彈的速度飛快,又是一片火雲鋪來。趙振宇也不慌不忙,四匹仙馬游刃有餘的從那片火雲之旁閃了過去。羅遷大笑,終於可以暢快的打一場了,他雖然不是好戰分子,但是寶物在手,心中難免技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