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暗地裡深呼了一口氣,可算是找到盤王。
可是雷純沒有想到,張敬的回話竟然也開始詭異起來。
「你不是盤王宋大人!」張敬直視著面前的老者,十分肯定地說。
「哦?」老者頓時吃了一驚,非常奇怪地盯著張敬,看了半天,「張先生為什麼說我不是宋小瀾呢?」
「這太簡單了,其實,我剛到這兒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三個老頭都不是宋盤王!」張敬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願聞其詳!」
「敬哥?」雷純也很驚訝,望著張敬的目光,好像頭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樣。
「首先,盤王大人是絕對不會去剪草坪的。就算他喜歡和植物在一起,喜歡修剪,他大可以去玩插花、去玩盆栽、去玩花藝,剪草坪絕對不是他會做的事;其次,那個打太極拳的也有問題。也許盤王大人偶爾也會鍛練一下身體,不過那剛才那位大爺打拳的時候,心浮氣躁,腳步飄忽,盤王何等人,豈會這般心境?」張敬背著手,挺著胸,神情自若。
「那我呢?」老者的眼睛裡放出光。
「本來呢,我真得以為你是盤王大人,只可惜你的一個小動作把你出賣了。你剛才看報的時候,無意中居然還翹起二郎腿,我想盤王多年在國際貨幣市場裡打轉,心態謹慎,穩如泰山,就算在生活中,也不應該這麼隨便。尤其是你剛才說話,聲音洪亮,底氣很足,我知道前一段時間盤王大人身體染恙,你怎麼看也不像病人。」
「哈哈哈哈!」老者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震人,雷純都皺起眉毛了。
笑了幾聲後,老者突然又向張敬行了一個禮,神情變得謙遜而有禮。
「張先生莫怪。我剛才純屬是和張先生開個玩笑。宋先生已經在等您了,請跟我來!」說完話,老者一揮手,然後就大步走在前面。
「哇,敬哥,你好厲害啊……」趁老者走出幾步後,雷純很興奮地抓著張敬的胳膊,壓著自己激動的聲音。
「厲害嗎?我很厲害嗎?嘿嘿,嘿嘿。哈哈……」張敬摟著雷純,和以前的紈褲子弟沒什麼區別,邁著方步跟在了那個老者的後面。
這棟別墅真得很白。外牆表面貼得都是純白色的大理石片,那些白色大理石,無論是看上去還是摸上去,都像玉一樣。
一進別墅的裡面,張敬和雷純感覺好像穿越了時間。來到了古代。無論看哪裡,都看不到任何一樣能代表現代文明的東西。八仙桌、檀木椅、盆景、字畫、古董,張敬突然想到了陳凌的那棟小樓,和這裡真得很像。
在別墅二樓的一間小屋裡,張敬和雷純看到了宋小瀾,真正地宋小瀾。
這是一個很乾枯的老者。倦坐在一張紫檀木的太師椅上,扭過頭看著窗外的陽光,讓人感覺他和那些陽光是兩個世界裡的東西。
把張敬和雷純送到這裡後,那個送他們來的老者就退出去了。
張敬和雷純相互看了看,一齊走到宋小瀾身前,雖然宋小瀾仍然望著窗外,沒有說什麼,更好像沒看到他們。但是張敬還是拉著雷純坐了下來。
「宋老先生好。」張敬神情很肅穆,目光從容地投在宋小瀾滿是皺紋的臉上。
宋小瀾還是沒反應,他看著窗外似乎有些癡了。
雷純很好奇,忍不住也探頭向外看了一眼,不過她看來看去,無非就是宋家大院裡的景物,沒什麼特別的東西。
張敬見宋小瀾沒反應,他也不再說話,保持著姿勢不動,好像一座石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房間裡地三個人都在沉默。不知道宋小瀾和張敬在想什麼,反正雷純慢慢有點受不了了。這種壓郁的氣氛讓她差點發瘋。
「張先生客氣了,你也好!」宋小瀾總算在雷純崩潰前,開口說話。
他說話的時候,轉頭與張敬對視,還默然一笑,笑容很燦爛,完全不像一個老人。不過雷純還是感覺宋小瀾地聲音有些堅澀,一下子就能聽出來,宋小瀾的身體確實不太好。
「我在南平得知您找我,就立刻趕了過來,還希望沒有耽誤盤王大人的正事!」張敬心裡也暗暗鬆了口氣。
「呵呵,什麼盤王,都是業內朋友的笑談,張先生不必如此稱呼,宋小瀾不敢當!」
「宋老先生不要客氣,張敬只是食腦後輩,當用敬語!」
宋小瀾的眼睛又望向窗外,對張敬地堅持也不置若可。
「張先生,那位是雷小姐吧?小女在南平蒙二位照顧很久,宋小瀾很感激!」
敬沒有答話,而是向雷純使了個眼色。雷純立刻會意兩聲。
「咳咳,宋老先生不要在意,我和小虎感情很好,就像姐妹一樣,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也很開心。」雷純柔聲對宋小瀾說。
「唉!」宋小瀾這時突然歎了口氣,這聲歎息無比幽深,像從地獄裡傳出來的一樣,讓雷純渾身一寒,「宋小瀾有一子二女,小風和小島都在我身邊做事,只有小虎生性頑劣,也一直讓我放心不下。」
「先生不要在意,小虎很善良也很單純,我很喜歡她!」雷純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善良、單純,對於普通人而言是好事。但是食腦一脈人機危重,這種性格反而讓她無法伸展,這也是我始終沒讓她隨我做事的原因。」
「宋老先生多慮,其實我覺得小虎這種性格正應了食腦的真諦。在南平,她的工作非常出色,把很多高手都挑下馬,讓人摸不清她地路數。」張敬適時接過了宋小瀾的話頭。
「張先生自有高見,宋小瀾很是佩服。確如張先生所言,這一段時間小虎進步很快,也成熟的很快,回來後對我說起很多張先生的事,足見張先生的高明!」宋小瀾無謂地笑笑。
張敬聞言咂了咂嘴,覺得這些談話毫無營養,說來說去都是一些客套的對白。他來天津可不是為了聽宋小瀾誇他的,要聽讚美的話,在哪裡都會有。
「宋老先生,不知道您讓我來到底有什麼吩咐?」張敬直切主題,很乾脆。
宋小瀾似乎沒有料到張敬這麼心急,聽到張敬地話,又沉默了,這一次也足足靜了三四分鐘,而張敬和雷純也只能再一次耐著性子等。
「其實……這一次請張先生來,是為了一樁親事!」宋小瀾說話的時候,皺了皺眉,有些為難的樣子。
「嗯?親事?」張敬一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雷純,只見雷純更是一臉茫然。
「是啊,小虎年紀不小了,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雖然小虎頑劣,但正如張先生和雷小姐所說的那樣,她總算心地純良,要是隨便找個什麼男人倚靠,宋小瀾也是不放心的。」
「啊?是……是為了小虎的親事?」張敬更奇怪了。
這都什麼年代了,就算是宋家,也不能家長干預子女戀愛啊!這年頭,男女上床之前,連說句我愛你都嫌浪費時間,還用家長介紹?還談什麼親事?
「對啊,對啊!」沒想到,雷純還對宋小瀾的話表示贊同,連連點頭,「宋老先生,小虎在南平的時候,曾經交過一個男朋友。可是沒想到她地那個男朋友很花心的,到了南平就把小虎甩了,讓小虎受傷很久呢!您真應該給小虎把把關,不能再讓她隨便戀愛了。」
「呵呵呵!」宋小瀾笑了,笑得很有深意,「雷小姐這麼關心小虎,難怪小虎回來後,總是說您地好處。」
「啊?是嗎?她也說我了?呵呵,宋老先生千萬別當真,我只是很喜歡和小虎在一起生活而已,沒做什麼的!」雷純還有些不好意思。
「宋老先生說要為小虎談親事?不知道談的是什麼親事?」張敬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神情也更加嚴肅。
「小虎這次回來之後,犬子小風曾經與我說,她有了身孕…………」
「啊?」宋小瀾這邊話音還沒落,雷純就驚呼了一聲,噌地站了起來,「小虎懷孕了?怎麼可能呢?」
「宋先生,這件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小虎沒懷孕。」張敬頓時一凜,急忙向宋小瀾解釋,他沒想到宋妖風真會把這件荒唐事說給宋小瀾聽。
「到底怎麼回事?敬哥!」聽到張敬的話,雷純跌入了五里霧中。
「呵呵呵呵!」宋小瀾再次笑出聲,伸出手憑空向下按了按,示意兩個人稍安勿躁,「張先生多心了。宋小瀾不是傻人,當然知道張先生不會做那種事,小虎也向宋小瀾承認,是她向您開的一個小玩笑,為此,宋小瀾已經訓斥過她了。」
「哦……那樣還好!」張敬這才把心又放回肚子裡,只不過又開始暗罵宋妖風,真他媽不是東西。
雷純很鬱悶,這件事只有她不知道。
「不過呢……」宋小瀾這時話音突轉,意味深長地看了張敬一眼,「知女莫過父,小虎心裡想什麼,宋小瀾還是清楚的。如果張先生不嫌棄的話,還希望您能接受小虎,那樣宋小瀾也可以放下此塊心中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