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仙魔錄 最新章節 第十一卷
    第一章

    比試場上,當中那塊石坪中間又豎起了一塊巨大的石板,上面掛滿了一片片橢圓型的木牌

    比試第一輪過後,獲勝的門派尚有五百三十九個,這些木牌背後,乃是一至二百六十九個編號,每個編號都各有二塊,同號者,便是第二輪的對手,另有一個空號,抽到者此輪輪空

    仙道之中,就算是小門派也有些道行,原本這一片片薄薄的木牌是絕擋不住那些精通窺視之術的修道高手的,但此時那些木牌之上均浮動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煙氣,只要一觸靈力,那煙氣便會由淡轉濃,以絕作弊

    那石板左邊,『得意門作品』五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周道兒看著,心裡不由得一樂

    此次仙道盛會乃是數百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據說得意門竟然帶來了五百餘件法寶,其中更有九件靈器,加上第一日比試時所使出的仙

    無論大小門派哪個不眼饞?

    仙道之中雖有清風觀這般窮的叮噹作響的門派,但大部分都極為富庶,一句『價高者得』卻也擋不住那蜂擁而來的求購者,如今那得意門門主已成了此處最熱門的人物

    這仙道第一製器門派可謂是仙道首富,斂財之術了得,雖然已是供不應求,但這樣的宣傳良機卻也不會放過,於是雖然答應免費為比試做了這些個道具,但那五個大字便整整佔了那石板的一半地盤

    眾目睽睽之下,誰也不願遜了風頭,雖然只是百丈不到的距離,但卻無人肯老老實實的走過去,一時間有法寶的用法寶,沒法寶的也使起了神行的法術,那抽籤一開場,四周的看台之上,便掠過道道彩光,片刻之間便將那偌大的石坪擠的滿滿當當

    周道兒瞇著眼睛看著台上穿梭來去的人群,心中倒不由得對玄心宗有些佩服起來,那鬧哄哄的場面裡,幾個玄心宗的道士在人群中穿梭來去,也不見他們有多吃力,一會便將秩序整理的井井有條,顯然是平時訓練有素,此時才能不慌不忙

    昨夜與渺空二人在那山谷中整整切磋了一夜,對那聚力之法周道兒也算是初窺奧妙,此時心裡卻是希望能抽到個稍強些的對手,也好讓自己試試手,當然,沈仙那樣的就罷了……

    不慌不忙的跟在眾人身後,終於等到自己取牌的時候,將手伸過去,只是輕輕一觸,那木牌表面的煙氣微微一閃,便自動飛到了周道兒的手裡,周道兒將那木牌翻過來看了一眼,卻是半個字都未曾看見,頓時傻了眼,嘀咕了一句,跑到旁邊登記完了便下台而去

    他心中不爽,走起來也是有氣無力,搖搖擺擺的走了幾步,方到了台邊,準備躍下台去,身後卻有股大力傳來,周道兒閃身一避,足尖在台邊輕輕一點,便已躍起,順著那股力量的去勢往前飄去,在空中微微一蕩,便轉過了身來,他閃躲、縱起、轉身,三個動作一氣呵成,最難得是的身子輕如鴻毛,好似自己半點都未曾用力一般

    「兔崽子,溜的到快……」

    「好身法……」

    台邊,一聲低聲咒罵和一記喝彩同時傳來,周道兒一看,台邊正有二人看著自己,其中一個面帶微笑,長的是白白胖胖甚是討喜,另外一個面貌英俊,一身白袍,腰束金帶,頭帶金冠,十指之上珠光流動,竟然戴滿了各色的鑲戒,十足一爆發戶的模樣,此時面帶煞氣,正惡狠狠的盯著自己不放

    周道兒卻是一怔,此人姓流名風,這裡倒有大半人都是認得他的,前一場比試便是他代那得意門出戰,據說乃是得意門的少門主,昨日仙器一出便震動全場,也是此次比試的奪魁熱門之一,但自問與他毫無糾葛,卻為何一副看自己不爽的樣子?

    想起得意門,周道兒不由得朝他手上仔細看了二眼,他終日在法寶堆裡打滾,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那些五光十色的鑲戒之中,有幾個靈氣十足,顯然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這仙道第一製器門派果然是法寶多多

    但說起法寶來,天下又有誰比得上得了九緣與金之母二處藏寶的他,周道兒也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下,便惡狠狠的回瞪了回去,而後中指向上,比劃了個極為不雅的手勢,『呸』的一聲,一口濃痰便飛了出去,他自小這把戲玩的多了,現在又算修煉有成,中氣十足,噴的是又狠又準,竟然還帶著『嗖嗖』的風聲……

    那流風卻沒料到他竟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做此齷齪之事,一時不防,等那飛痰到了面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頭一偏堪堪避開,方想喝罵,卻聽見身後又傳來『嗖』的一聲,那飛痰竟然還帶著迴旋之力,『啪』的一聲便貼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流風頓時感覺一條黏糊糊滑溜溜的玩意從頭頸處滑了進去,他從小錦衣玉食,素有潔癖,等到想起這是什麼玩意後,頓時噁心之極,渾身的寒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趴在台邊便大口的嘔吐起來

    這幾下變化都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台上人多嘈雜,除那胖子之外卻也沒幾個人看清,只見到那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得意門少主忽然趴下,在台邊大吐不已,頓時四周看台之上轟然一聲便熱鬧了起來,滿臉驚詫者有之,嘖嘖稱奇者有之,交頭接耳者有之,更有甚者竟然有此一說……

    「哎呀……這不是那得意門的少門主嗎?怎在大庭廣眾之下作此狀……這這這……這成何體統啊……」

    「老李啊……你還真是孤陋寡聞……你不曉得這流風其實是女扮男裝……這是有喜了啊……至於為何有喜……懷的是誰的孩子……來來來,且聽我慢慢和你說來啊……」

    周道兒卻早已溜之大吉,剛擠到台下人群之中,身後傳來一聲輕笑:「道兄好手段啊……哈哈……」

    回頭一看,卻是方才台上的胖子,只見他笑嘻嘻的倒捏了一把扇子,往身後遠處流風那指了指

    周道兒嘿嘿一笑:「哪裡哪裡,彫蟲小技而已,嗯,清風觀石空子,不知道兄是……?」

    那胖子瞇了瞇眼睛正色說道:「我可不是道士……本人藍玉,嗯……九悟派門下,這次卻是來湊湊熱鬧的……石兄能將那靈力控制的如此之好,已是高手一流,日後萬一對上,還望石兄手下留情啊……」說著,將身子又湊近了些,低聲說道:「石兄啊,那小子可是得意門的少門主,他們得意門財雄勢大,你如此這般的羞辱與他,日後定然會找你麻煩,還是得防著點為好啊……」

    「九悟派?」周道兒卻未曾將那得意門放在心上,看那流風的身手,最多只是個靈人的境界,就算有仙器也定然不是自己對手,反而是感覺此人頗有古怪,但想了半天也未曾想出這是個什麼門派來,只能微笑著看了他一眼,打了個哈哈便轉身而去

    回到座位之上,赤峰子興致勃勃的湊了過來,問道:「怎樣怎樣……你小子這次運氣如何?抽到的又是哪個門派?」

    旁邊一個同門撲哧笑道:「師兄,你還真是急性子,這規矩和前日的如出一轍,師侄抽到的只是個編號而已,得等會抽完之後才能查到對手是誰,你現在問他,他又怎會知道?」

    赤峰子一想果然,嘀咕了句:「那不是還有一空號嗎……」話雖如此,可卻也知在那二百來個木牌之中要抽到唯一一個空號概率極小,揮了揮手便又要坐下來

    周道兒卻苦笑一聲,將那木牌遞了過去,說道:「這次卻給師傅你猜對了……我抽到的……還真是那空號……」

    赤峰子愕然的看了幾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得意的往旁邊瞥了一眼,大力拍著周道兒的肩膀說道:「我便知道你小子和我一樣福大命大……果然如此……上一場撞到了師祖母處,這把可好,索性不戰而勝……妙極妙極……」

    周道兒卻大是懊惱,怏怏不樂的跑到渺空身旁坐了下來,渺空卻好似知道他所想,樂呵呵的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今日上場的大多是些高手,明日你總要對上一位,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暫且在旁邊看著,明日也多幾分把握……」

    周道兒低聲嘟噥了幾句,忽然想起了那藍玉,問道:「師祖……你可知九悟派是何門派?」

    渺空一愣,想了半響,滿臉奇怪的神色,答道:「仙道之中還有這門派……我怎不知?」

    周道兒大奇,這渺空在仙道之中廝混了許多年數,卻連他也未曾聽說過那九悟派,難道這人是憑空冒出來的不成?

    正想著,不一會兒,台上的人群便已各自取到了木牌,那一塊塊石坪旁的紅色屏障也冉冉升起……

    第二章

    去蕪存精之後,這第二場的比試果然精彩的多了

    此時上台之人大多已是真正的高手,勢均力敵之輩大有人在,想要留些後手也不得,於是精彩之中卻也帶上了一絲風險和血腥

    每場二十八台,剛比到第四場,已有十餘人被對手打成重傷,其中更有二人當場斃命

    看著那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上去,而後又被抬著下來的『仙道同輩』,周道兒一臉悲痛的表情,歎息不已,但那微微上翹的嘴角、放光的雙眼卻將讓那原該嚴肅的表情欠缺了些誠意

    要知死一個便是少一個敵手,死一個便讓二家仙道門派有了仇怨,實是妙事

    等台上一個白髮老道用一柄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如意將對手敲暈之後,第四輪比試也正式結束,一個玄心宗老道跑了上去,手中拿著一張黃紙,先將第四場的勝負宣佈了一遍之後,一個個的念道:

    「柳宿得意門流風對九悟派藍玉」

    「室宿廬山派陸靜修對三皇井派劉德寬」

    「斗宿玄心宗沈仙對始豐山紀遁」

    ……

    周道兒精神一振,這幾場可都是他期待已久的了,但隨即又在心裡暗罵了一句:「他***,都擱一塊了…老子可只有一雙眼睛…」

    要知在第五輪決出三十九強之前,所有的比試都是每場都同時開始,二十八個場地便有二十八場比拚,此時這三場也是一樣

    想歸想,周道兒卻也沒轍,只能伸長了脖子往前看去,不一會,參加比試的均已入場,沈仙依舊是一身白袍,連那恬然的表情也毫無更改,陸靜修則是溫文爾雅的站在石坪一角,嘴角含笑看著對手,只有那流風已換過衣服,看來是想把才纔因被周道兒作弄而出醜的火氣發在對手身上,此時那英俊的臉龐上一臉猙獰,平白多出了幾塊橫肉

    相比之下,幾人的對手也各有不同,沈仙對上的,乃是一五短身材的矮道士,此人身著土黃色道袍,尖頭尖腦,加上二撇長長的八字須,看上去就像和鼴鼠是近親一般

    陸靜修對上的則是一身材高大、威風凜凜的錦衣老頭,看那打扮卻非道家之人,一張老臉雖然年紀大點皺紋多點,但長的倒也湊合,只是滿臉寒霜,好似誰都欠他銀子似的

    那流風對過的卻是那曾與周道兒搭話的胖子,此時手裡還是拿著那把折扇,一對與那圓臉相比顯的狹小的眼睛微微瞇著,嘴皮不住翻動著,嘴裡不知在嘀咕著什麼

    周道兒朝那幾人看了看,縮回腦袋朝著渺空問道:「師祖…那胖子的來歷估計你是不知道的了…可另外二個你可認識?」

    渺空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先朝沈仙對過的那個指了指,說道:「那老小子乃是他們始豐山的太上長老,說起輩分來比沈仙還高了一輩,修為很是了得,幾十年前就已入地仙境界,只是極少露面,故此道內都以為他早已飛昇…」

    周道兒一喜,樂道:「那豈非和那沈仙有得一拼?」

    渺空搖頭道:「不然不然,這紀遁主修土行,最善的便是土遁之法,而後自地底而襲,讓人防不勝防,但沈仙的鴻鈞之袍卻也是土屬的寶物,加上修為也不弱與他,紀遁無寶相助,本身又沒什麼攻擊極強的功法,想要在鴻鈞之袍下討得好處,只怕是難上加難…」

    周道兒略微有些失望,歎了口氣又問道:「那另外一個呢?」

    渺空朝那錦衣老頭看了看,忽然撲哧一笑:「那老頭可是有名的人物…你也不識?」

    周道兒正色道:「三皇井乃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此人既然是出自此處,修為定然也是不低,不過劉德寬…恕徒孫愚笨,還真是不知道此人來歷…」

    渺空哈哈大笑道:「三皇井派卻並非是三皇井了,這其中可是大有不同,三皇井乃是道家福地,乃是被一元宗所佔,而那三皇井派全派上下就那劉德寬一人…哈哈…此人在道上有一外號便叫溜得快,乃是出了名的欺善怕惡、膽小怕事之徒,你瞧他現在一臉酷樣,我敢擔保,等下不等陸靜修出手,他便會舉手投降,逃之夭夭…」

    陸靜修在仙道內輩分極高,便連沈仙的師傅抱樸也只是和他平輩論交,但渺空師從九緣,自己也是一派之長,卻是極為自然的直呼他的名字

    周道兒頗為訝疑的看了那錦衣老頭一眼,卻怎也看不出他竟然會是如此膽小之人,但也知渺空見多識廣,定然不會胡說,看來人不可貌相,果然如是…

    二人在那聊了幾句,場上石坪旁邊的紅色屏障又已冉冉升起,一蓬禮花狀的光芒自場地中央彭的一聲彈起,在空中散開,一時間,藍天之下,皆是五顏六色、絢麗繽紛的霞光

    等那光芒消失之後,那一塊塊石坪之上也閃起了道道彩芒,道道法寶的破空之聲利嘯如箭,將旁邊的眾人的耳膜都震出了陣陣的迴響

    一時間,石坪之上呼喝之聲不絕,周道兒東張希望了會,嘴裡念叨著:「一…二…三…四…五…」

    渺空聽見,奇怪的扭頭看了看,卻正好聽見他數到五十…而後『呸』了一聲:「***…除了那流氓和沈仙的…都是些垃圾凡寶…連靈器都沒一件…」那流氓便是流風,周道兒看這小子實在討厭,便給他改了個名字

    渺空好氣又好笑,傳心道:「你以為世上人人都和你一般法寶一掏一大堆的啊…就算是凡寶,好些的也要上萬兩銀子一件,除了那些大門派誰用的起…」

    「那些垃圾都賣的那麼貴?」周道兒眼珠轉了轉,忽然起了個念頭,他懷中的寶貝大部分都是用仙法認了主的,表面上卻是誰都看不出來,甚至還能重新認主,但就如那送給乾鶴發的雷神降一樣,只要原主人不死,就算換了主人也能召之即來,如若在這賣上一堆,而後等溜走的時候再召回來…豈不是便能賺黑了…想到那堆成山的銀子,不由得『嘿嘿』奸笑幾聲…

    這些念頭,只是在電光火石般的一瞬便閃了過去,場內忽然掠起一道極為燦爛的銀光,頓時將其他法寶的光芒都比了下去,連帶將周道兒眼神一併吸引了過去

    只見那柳宿之位已被一層銀光所籠罩,等那銀光散去,流風手中已握著一柄丈長的古銅色長槍,槍身上,一道銀色光芒正在來回游動,宛如游蛇一般,周道兒身邊,渺空深吸了一口氣,驚道:「又是一件仙器…這得意門此次還真是大手筆了…」

    要知流風第一輪比試時所使的卻不是此物,而是一面古鏡,仙道法寶品種雖然繁多,但其中猶以劍、鏡、拂塵、如意這四種最多,兵器類型的則大多都是飛劍一類,槍類則極為罕見,周道兒仔細看了幾眼,低聲冷哼了一聲:「這也不過是件下品仙器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此時眾人大嘩,周道兒這細細的聲音在那陣陣驚歎聲中有如蚊吶,渺空在他身旁,卻聽的真切,想起自己懷中的二樣寶貝,臉上一紅,附和道:「就是就是…沒什麼了不得的,如若遇到我,保管他死的難看…」

    周道兒卻死死的盯著流風對面的那胖子,那槍雖然在他自己眼中算不得什麼,但既然已是仙器,卻不是普通修道之士所能擋的,但那胖子卻是不慌不忙,只見那將手中的折扇插到了衣領後,正在那捥著袖子,周道兒眼神極好,卻看見那袖口中有一點極深的黑芒一閃而逝

    此時沈仙與紀遁的一場已然結束,正如渺空所說,那紀遁的土遁之術在鴻鈞之袍下毫無用處,沈仙只是簡簡單單借那鴻鈞之袍之力使了個固土之術,便將他困在了裡面,而陸靜修那裡則更是搞笑,比試剛一開始,陸靜修還未出手,那錦衣老頭滿臉的寒霜便化做了一臉的春風,行了一禮之後就『哎喲』一聲,捧著肚子逃之夭夭…

    全場的目光已皆集中在流風與那胖子所在的柳宿之上…

    就在此時,流風忽然將那長槍往地上一頓,呯的一聲脆響,那堅硬如鐵的石坪頓時被那槍柄炸裂了半丈有餘,一道道蛇行的裂縫隨著那槍柄四散而開

    「驚神…疾…」

    隨著一聲大喝,那槍尖之上閃起了一道銀色厲芒,帶起一陣尖銳的嘯聲,朝著那藍玉直刺而出,光芒過去,就連空氣都好似扭曲了起來,一彎一折已到了藍玉面前

    銀芒背後,流風身旁狂風大作,一身雪白的衣衫被吹的獵獵作響,長髮當空揮舞,臉上殺氣森森,氣勢驚人,引得台下一眾仙道女弟子嬌呼連連

    周道兒忿忿的啐了一口,罵道:「人仗器勢,垃圾東西…」眼睛卻直勾勾的看著那至今仍是神色不動的藍玉,他已看出那胖子定有所恃,心中卻盼望著他能爭口氣,如能將這小子打成豬頭…嘿嘿,那就再妙不過了…

    第三章

    槍勢再閃,頓時燦爛如電,耀眼的光芒將石坪四周映的一片銀白,一時間,將流風與藍玉的身形全數包圍了進去,就有如一個銀色的巨大光蛋,緊緊的將方圓數十丈的場景全數扣在了裡面

    而後,一道道半丈來高的旋風平地而起,在那光蛋四周浮動翻滾,將石坪旁那些用道法催出的高大樹木都一棵棵的連根拔起,捲上了空中,『呯呯呯』的甩到了遠處

    仙器之威一至如斯,仙道眾人看的心醉神迷,有幾個財力雄厚的,已在盤算著家底,估摸著得多少銀子才能將這仙器收之門下了

    看台之上,那得意門的門主此時也是真正的得意洋洋,反正此次參試,只是為了顯一顯那仙器的珍貴,得什麼名次倒無所謂,再往下去,流風抽到的對手便會越來越強,如若遇到幾個地仙高階的,就算有仙器在手,只怕憑他靈人的修為,也非其敵,故此那對面的無名之輩卻是最好的對象了

    一眾人中,只有那沈仙面色有些不對,他獲勝後已歸原位,此時臉上有一絲擔憂,瞳孔之中精光閃閃,顯得卻比自己比試之時還要緊張幾分

    就在此時,在那銀白的光芒中,忽然出現了一塊黑色的斑點,誰都可以看見,以那黑色斑點為中心,一個急劇旋轉著的巨大孔洞忽然出現,就好似一隻怪獸般不住扭動、吞噬著,將那銀光硬生生的往中央拉去

    只是在頃刻之間,一切煙消雲散,石坪之上,流風手執長槍愣愣的站在一旁,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那槍尖上的光芒已消失無蹤,只餘下古銅色的槍身上還有淡淡的銀光閃動,而那胖子卻仍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正在那朝著他拱手道:「承讓承讓……」

    眾人大驚,黑色乃是魔道本色,在此之人又個個都是有些根基的修道中人,如何會看不出那黑洞的妖異之處

    「魔器……」

    「魔道的崽子什麼時候混進來了……」

    「哎呀呀……砍……砍死他……」

    「丟人啊……好好一把仙器竟然被那魔器給……」

    片刻的寂靜之後,一陣喧嘩隨之而起,但大多數人卻是看著玄心宗所坐的方向,此次仙道盛會與比試論道均是由他們召集操辦,此時出了這樣的事情,卻也應該由他們來處置才對

    況且看那魔器竟然能一把就將得意門的仙器都滅了,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又有誰願意貿然上去送死……故此,叫的人雖然多,義憤填膺的也是不少,但真個敢擼擼袖子往上衝的……委實沒有……

    然而沈仙卻仍是坐在那一動不動,淡淡說道:「就算使的是魔器,也並非便是魔道之人,天材地寶,仙魔法器,均是有能者居之,又有何妨?既然勝負已分,就不必多言了……繼續比試就是……」他聲音不高,但卻奇異的讓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就好似是在耳邊說話一樣

    但他此言已是顯然的在包庇那胖子,眾人頓時嘩然,議論紛紛之中,一記清亮的聲音響起:「沈宗主此言差矣,此人使的既然是魔器,只怕與那魔道也脫不了關係,說不定便是魔道派來的奸細,又怎能輕易放過……」

    隨著那喝聲,一個青衣道士緩緩自座位上站起,卻是那太乙觀的天一,隨後自那青龍甲位上也呼啦的站起了好幾個老道來

    其中一個短鬚黃袍的老道應道:「天一觀主所說有理,先把這妖孽拿下審問再說……」

    渺空搖搖頭『嗤』道:「唉……都是一幫蠢材,如若真是魔道之人,又怎會在這種場面之下使出魔器來……」

    周道兒笑瞇瞇的說道:「如此淺顯的道理,那天一自然也不會不知,只怕是趁機鬧事,準備打壓一下玄心宗罷……」

    渺空呵呵一笑,道:「此言有理……那天一為人自大,早已不甘雌俯與那玄心宗之下,現在又已修成了十二重金光衡天界,卻哪裡還能安生啊……」說著,朝著天一身旁的幾個老道看了幾眼,又歎道:「這次也不知道為何玄心宗如此有面子,這幫平素連面都見不著的老妖怪一個個都跑了出來……」

    周道兒在一旁興致勃勃的問道:「師祖,那些老頭很有名嗎?」。

    渺空撫了撫頷下的長鬚,點頭道:「……那幾個都是佔著三十六洞天的大派中的長老、前輩……均是傳說中的人物,修為嘛……最少也是地仙境界了……嘿嘿,如若連他們都參試……只怕就是沈仙也討不了好啊……噫,這倒也是奇怪了……他們為何不參試……」

    周道兒卻往那幾個老道旁邊看了幾眼,抱樸與怒火正坐在正中,一人低著頭修著指甲,另外一人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好似台上之事與他們毫無關係一樣

    他是曾見過這二老道的修為的,至少應該比沈仙要高出一籌,想來定然是玄心宗與其他門派有約,故此這些退隱的長輩均不參賽

    此時,天一已起身而出,那幾個老道也均隨之而去,幾人都是修為高深之人,微微一晃,已都站在了那柳宿之位的石坪之上

    一旁,渺空卻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說道:「瞧這幾個老妖怪的模樣,只怕是和天一早有聯繫,嘿嘿……不知道玄心宗如何應對了……」

    周道兒朝那仍坐在台下的沈仙看了看,不由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此時沈仙正似笑非笑的慢慢站起,眼中光芒閃動,眼神中分明有著一絲的得意……

    再往那胖子看去,卻見他此時已被天一等人團團圍住,但臉上卻絲毫沒有半點懼意,將原先插在衣領處的扇子拿回了手中,正有一下無一下的輕輕扇動的,一點未曾將面前的這幾個放在眼裡

    天一等人雖將那藍玉圍住,但卻並未著急動彈,仙魔二道為敵已久,互為忌憚,雖然這些年來,仙道大佔上風,但遇到魔道之事,也絕不會掉以輕心但沈仙乃是仙道第一大派之首,方才卻有那般奇怪的表現,實在奇怪不由得,天一心中也有些個不安起來,感覺自己這舉動似乎太為衝動了些

    就如渺空所說,天一原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突破十二重金光衡天界之後更是野心勃勃,卻怎肯屈居沈仙之下

    此次仙道盛會,乃是一次良機,來時,他便已與那些與太乙觀關係良好的門派通了聲氣,

    要知仙道之中門派眾多,各派的修行重點也各自不同,有些著重修煉內胎之息,有些則喜好用法寶仙丹助長修為,於是便有了流派的區分,而太乙觀所屬的便是道胎一派,玄心宗所屬的則是丹寶一派

    二派之中,素來時有紛爭,這些年來,玄心宗勢大,連帶著丹寶流派也已隱隱壓過了其他流派一籌,屬道胎流派的門派早有不忿,此時與天一一起的大多都是道胎流派之人

    此時看看身旁的那幾位老道,天一心中不由得膽氣又壯了幾分,朝著遠處的沈仙攏袖行禮說道:「沈宗主,勿怪天一越俎代庖,只是這魔道妖孽,人人得而誅之,是萬萬不能放過的……」

    沈仙微微一笑,正想答話,台上,藍玉卻瞪著眼睛四處張望了幾眼,而後滿臉驚訝的說道:「天一道長……這魔道妖孽在何處……」他體形肥胖,但動作卻挺機靈,一副裝模作樣的樣子很是搞笑

    周道兒此時已緊緊的盯著那藍玉的動作,只見他說話之時,手中的折扇恰好對著沈仙的方向輕輕揮動了一下,沈仙立馬笑而不答又坐了下來,心中更是奇怪,這藍玉究竟是何來頭,看起來便連沈仙都對他極為忌憚

    天一面色一變,見那沈仙也不答話,轉身朝著藍玉寒聲說道:「誰是妖孽在場之人看的清清楚楚,你究竟是何人?還不快從實招來!」

    按天一的原先的想法,豈會和他如此廢話,拿下之後,搜出那魔器便已足夠讓沈仙難堪,至於此人究竟是否魔道中人倒不重要,反正物證即在,他自然也逃脫不了干係

    但他忽然想起這藍玉所屬的什麼『九悟派』,要知天一志氣極高,這幾年刻苦修煉的同時,早已將天下仙道摸的滾瓜爛熟,可以說便連窮鄉僻壤的一個小道觀他都心中有數,但卻也從未聽說過有什麼『九悟派』,再想想那沈仙的奇怪表現,心中越發訝疑起來

    藍玉笑了一笑,往前走了幾步,天一神色不動,他此時已是地仙境界,就算藍玉使的是魔器,一時間也傷不著他,眾人只見那藍玉忽然嘴皮一動,不知說了些什麼,而後微微一拂袖,天一立馬臉色大變,神情尷尬之極,往後疾退了幾步,躬身為禮,而後轉身便走,他這一走,那些隨著天一上台的老道頓時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四章

    「呵呵……我敢擔保,這位藍玉兄弟絕非魔道中人,不知天一道兄以為然否?」

    沈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已下台的天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無奈之下也只能點頭,方才看到了那東西,他又怎會不知那藍玉的來頭,心中知道這沈仙必然早已知道他的身份,自己卻是被他擺了一道,頓時大恨,但此時人在屋簷下,卻也不得不低頭了

    「那此場比試的勝負已定,諸位就不必在多糾纏了,嗯,今日的比試尚有多輪,這便開始吧……」

    當下,那玄心宗的老道便又上了台去,大聲的將下一場的對手雙方宣佈了一下,但此時人人都被這奇怪之事所吸引,卻沒沒幾個人注意聽了

    石坪之上

    流風一直自視極高,雖然自己只有靈人的修為,但仗著仙器在手,卻一直對他老爹那『能入得了六十八強便已是幸事』的評語耿耿於懷

    方才被那藍玉莫名其妙的擊敗,心中著實難以接受,後來看天一等人為他出頭,頓時大喜,故此一直在那台上盤桓不去,此時見勢不對,只得灰溜溜的下了台去,那幾個與天一一起上台來的老道卻還摸不清頭腦,但天一都已一走了之,無奈之下也只得紛紛離去

    周道兒對這小子厭惡之極,在遠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已盤算著如何再讓他丟一次臉

    那藍玉卻仍是微微笑著自台上慢慢走了下來,周道兒此時對這胖子的來頭大為好奇,一直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去向,想要看看他究竟坐在何處,那九悟派還有什麼人馬等那藍玉一抬頭,卻正好和他對了個正眼,胖子似乎對他也甚有好感,對著他微微頷首示意,便往一旁而去,所坐之處卻是朱雀丙位,也不知玄心宗是如何安排的,他身邊數丈之內都無他人

    渺空也目光炯炯的往那藍玉看了幾眼,忽然呵呵一笑,說道:「原來是他們……這下天一算是踢到鐵板了……」

    周道兒回身問道:「師祖,你知道那胖子的來頭了?」

    渺空微微一笑,反問道:「嗯,你可知現在漢土乃是誰的天下?」

    「漢土自然是大漢國的天下……」周道兒隨口答道,忽然腦中靈光一現:「九悟派……九五之尊……師祖,你說他乃是皇帝座下之人?」

    渺空點頭道:「如若我未曾想錯,應該便是了……要知如今大漢定都長安,國勢正強,長安的天子宮內能人無數,那天一又怎惹得起他們……」

    周道兒頗為好奇,問道:「那天子宮便是天子座下的門派嗎?比起那玄心宗來確又如何?」

    渺空笑道:「仙道之中雖然一直以玄心宗為尊,但其實說起實力來,卻遠遠及不上當今皇帝座下的天子宮,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當今皇上撐腰,天子宮有權有勢,財力更是雄厚,又怎是玄心宗可比的?」

    周道兒奇道:「那為何我從未聽說過有這門派?」

    渺空呵呵一笑,說道:「那天子宮內魚龍混雜,仙魔二道的高手盡聚其內,說起來他們修的道法倒和我們這佛道同流有些相似,倒也分不清究竟是算仙道還是魔道了……況且,平素江湖之事他們從不插手,久而久之,仙道中人就慢慢將他們排除在外了……故此你未曾聽說過也屬正常……」

    「仙魔同修……他們收留魔道的就不怕仙道群起而攻之嗎……那皇帝再是厲害也只是個凡人,就算來個百萬兵馬,只怕也打不過這許多仙道的高手吧……」

    渺空一愣,朝周道兒看了幾眼,問道:「和皇帝打起來……那不便是造反嗎?」。

    周道兒答道:「這世上強者為尊,便是造反又能怎樣?」

    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一奇怪的問題,說起來,仙道魔道均有風光的時候,以他們的實力如要一統天下都是極為簡單之事,但卻從未聽說過有仙魔二道之人當上皇帝的……

    渺空搖了搖頭歎道:「那有這麼簡單的……無論仙道魔道,只要你妄殺生靈,那天劫便會隨之而降,殺個百十人還罷了……可那天下刀兵一起,由此喪命之人由豈止萬數,這些個冤孽卻由誰來承受?就算是天仙一流,只怕也擋不住那普天怨氣所召來的劫數吧……故此,這造反之事是萬萬不能做的……」

    周道兒『噢』了一聲,心中雖然頗有些不以為意,但腦中已然極速的盤算起來,如若真如渺空所說,既然仙道對這皇帝老兒如此忌憚,這天子宮倒不失為是個極好的靠山,最妙的是,他們對魔道也不排斥,想來只要摸透他們的心思,應該不難打上交道,此時再往那胖子看了看,頓時感覺他可愛了許多

    二人閒聊的當口,又是一場比試結束,等乾鶴發與天一出場之後,周道兒對餘下的比賽興趣缺缺,好不容易打著哈欠看完,已是黃昏時分

    回到營地,與門派中人胡扯了幾句,便溜了出去,想想與十三等人也許久未見,心頭一熱,便一路閒逛著往玄心宗的駐地而去

    這盆地頗大,周道兒搖搖晃晃的走了老遠,方才看見玄心宗那一片銀白色的大帳篷,離開尚有數百丈的距離,忽然間渾身上下傳來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就好似有人正站在身後,目不轉睛的偷窺著自己,又好似被人扒光了衣裳扔在了大街上一般……

    「觀天鏡……」周道兒心中一凜,但頃刻之間便又定下神來,五神獸與那烏姬的精魄已都留在天池之中,現在紫羅天星中只有一個吃書蟲子尚在,而它乃是仙界之寶,絕無妖魔之氣,任憑那觀天鏡再是厲害,也看不出什麼破綻來

    果然只是一剎那間,那奇怪的感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周道兒鬆了口氣,依舊若無其事的往前走著,不一會,前頭便有幾個人影直奔而來,周道兒抬頭一看,又是一喜,那來的幾個人中,正好有黑家兄弟在內,如此一來倒能少費許多心思

    「這位道兄……前方乃是我們玄心宗的駐地,不知道兄來此有何貴幹?」說話的是一老道,言語之中頗為客氣

    周道兒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前方,說道:「我師祖讓我去打獵……說說那金毛獐只有那個林子裡才有……怎麼……這裡不讓過嗎……」

    那老道眉頭一皺,往旁邊指了一指,說道:「要去那裡,四周皆可通行,卻也不必非從這裡過的……」

    周道兒嘀咕了一聲:「還真是霸道啊……往這走不是近嗎……唉,命苦啊……今夜看來是要在林子裡過夜了……」轉身便往旁邊而去,臨走之時還吹了聲怪怪的口哨,老道看著他離去,這才回身而返,卻沒注意身旁的幾位聽到那口哨聲後,眼中光芒一閃,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喜色

    在那樹林中坐了許久卻也不見人來,周道兒都有些懷疑是否方纔那口哨吹的不夠正宗,或是時間太長,那幾個小子已記不住這聯絡的調調……正有些煩躁之時,卻看見遠處有幾條人影慢悠悠的往這邊溜躂了過來

    方才聽黑家兄弟說聽到了周道兒走時所留的暗號,十三連忙將子渾與狄勇狄猛一同叫了過來,幾人此時在玄心宗內也有些地位,閒來出去逛逛卻也無人敢管,於是便一同尋了過去

    方才走到樹林邊,卻聽見林子裡又傳來三長二短的一聲鳥鳴,幾人頓時大喜,身子一晃便入了林內,卻看見一青袍道人正斜倚在一棵松柏之旁,對幾人招了招手,隨後自顧自的往裡而去

    十三等人驚疑不定,他們現在也算是修煉有成之人,面前的這道人有沒有經過易容自然是一眼便見分曉,這絕對不是周道兒啊……

    想了想那記絲毫無差的暗號,幾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後面

    仙道的天天打獵,這幾日來,淺處的林子裡,已然連老鼠都搬了家,那些『獵手』們也都已走的越來越深,在這臨近林邊處,反而是人跡罕見了起來

    周道兒走了幾步,微微閉目,靈力四處散開,頃刻間便知方圓半丈內絕無人影,這才停下了腳步,手一揚,四張青色的符紙往四面飛去,在空中化為一陣青霧,將眾人圍在了裡面

    同樣是音障符,渺空使來輕鬆隨意,但周道兒畢竟修為有限,控制面積稍大,便要同時使出幾張方能保險了

    往四周看了看,那青色的波紋已慢慢隱去,身旁忽然間便陷入了一片寂靜,周道兒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看都不看身後的幾人一眼,自顧自找了個樹樁坐了下來

    十三上前一步,行了個禮,問道:「請問這位道兄……」

    話尚未說完,周道兒回身冷冷說道:「道兄?看來玄心宗待你們不薄啊……連我都不認得了……」

    十三心中一驚,卻看見對過一陣黃霧騰起,周道兒已笑吟吟的站在幾人面前,頓時又是大喜,衝過去一把將周道兒摟住,叫道:「老大……真的是你啊……」

    黑家兄弟和狄猛也歡呼了一聲,撲上去將周道兒團團圍住,雀躍不已,只有子渾、布森濟和狄勇三人人含笑站在旁邊,但目光中也儘是喜悅之意

    周道兒看著面前的幾個弟兄,心中也是歡喜

    年許未見,黑家弟兄和狄猛已愈見強壯,十三也已不再是那瘦弱的少年,而子渾、狄勇二人則更是儀表堂堂,已然成了二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只有那布森濟仍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毫無變化

    幾人寒暄了會,周道兒調侃道:「看來你們在那玄心宗都混的不錯啊……我都怕你們不認我這老大了……」

    黑大濃眉一皺,捏著拳頭揮了揮,嚷道:「誰敢……我們這幾個兄弟能有今日,全是靠老大您所賜,否則現在還不是在玄心宗內挑水打柴做那小廝?誰要敢不聽老大的話,我一拳頭砸死丫的……」

    狄猛也在一旁肅容道:「我這命都是老大您救的……那玄心宗……哼哼,如若不是老大你讓我留在那,我早放一把火把它燒了……」

    周道兒笑吟吟的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說這些個肉麻話了……嗯,今日找你們,是有些事情要你們去辦一辦……但這之前,我還是得問問你們,如今在玄心宗內混的如何?」

    子渾素有小秀才之稱,微微一想便知周道兒此問必有深意,斟酌了會便答道:「混的如何雖不好說,但我們那幾位師尊待我們極好,除了在修煉上管教甚嚴,平時對我們也算放縱,他們又均是長老身份,故此我們的輩分也是不低,在宗內還真沒幾個人敢招惹我們……」

    旁邊十三等人也是點頭不已,雖然當時將他們收與門下之時,沈仙與陸靜修都是另有他意,但百曉等幾個原先是在後山閒慣了得,忽然得到了這幾個資質極佳的弟子,心中也確實歡喜,寶貝的緊,故此幾人雖然對玄心宗心懷憤恨,但對那幾個老頭卻還是印象頗佳

    周道兒『呃』了一聲,往他們仔細看了幾眼,幾個小子眼睛中神光炯炯,渾身已有飄然的仙氣,看來均已到了靈人的境界,就算他們幾個曾經過周道兒的仙丹伐塵築基,資質超群,但這短短時日便能有此修為,也是極為不易之事,想來百曉等人確實是全力施教,毫無藏私之意

    微微點了點頭,周道兒說道:「那便好……嗯,此次我來,乃是身負重任……」於是便將天池之事簡略的說了一遍,幾人在旁邊聽著面色也漸漸嚴峻起來,等周道兒說完,已皆露擔憂之意,子渾緊了緊眉頭,說道:「我聽師傅說,此次仙道中許多隱士高人紛紛出山,地仙一級的便有數十人之多……如若你們要和仙道硬撼……只怕險矣……」

    周道兒點頭說道:「這幾日我也已發覺,這仙道數千年積累下來的家底果然非同小可……故此還要靠你們幫幫忙了……」

    十三在旁奇道:「老大,我們幾個修為低淺……卻有能幫得了什麼?」

    狄猛在旁啐了一口,怒道:「修為低淺又如何,老大說要我們干便干,無非是丟了一條爛命而已,又有什麼了不得的……如若怕死,你便自顧自好了……」

    十三頓時跳了起來,漲紅了臉,大聲嚷道:「誰怕死了……我只是一問而已……行行行,回去我們就動手,看看誰膽小便是!」

    周道兒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叱道:「胡鬧,誰要你們去打打殺殺了……就你們這幾個……只怕連隻雞都宰不到便徒勞送了性命……」

    一旁狄勇將十三按了下來,笑道:「老大必然已有打算,你們聽老大的便是……自己兄弟,別傷了和氣……」

    周道兒朝他點了點頭,呵呵一笑,說道:「嗯……今日回去之後,你們幾個給我沒事就多出去溜溜,看見其他門派不順眼的,便教訓教訓,下手嘛,也無所謂輕重了,看見討厭的就往死裡打,別去招惹高手就好……不過就算遇到了,你們亮出玄心宗的牌子來,想來別人也不敢拿你們怎樣……」

    子渾在旁邊眼睛一亮,鼓掌笑道:「妙啊……原本在那比試論道之時,眾門派便已有結怨的跡象,我們再這麼一攪渾水……只怕這裡就日日不得消停了……」

    周道兒嘿嘿笑道:「便是如此了……給我記住了,要囂張,越囂張越好,但也要講理……」

    黑大在旁摸了摸頭,不解的問道:「老大……這囂張我會……但這又要囂張又要講理……這……這……這實在有些難度吧……」

    周道兒狠狠的給了他腦袋一下,罵道:「笨……你不會先找茬再動手啊……這找茬還不好找,譬如某某人瞪了你一眼,擺明了是看不起你們玄心宗嘛,某某人又毫無愛心的踩死了你養的一隻螞蟻……等等等等」

    看著幾個小子一副恍然大悟,受教良多的神情,周道兒得意一笑,而後轉向子渾說道:「子渾啊,你和狄勇,布森濟三個模樣太過端正,就不必參和了……嗯……有人出頭為惡,總也得有幾個善人出來撐撐場面,你們便負責勸架就好……不過那時機可要把握好了……」

    周道兒在那細緻安排,遠處,眾仙道弟子忽然感覺一陣寒風從頭頸處刮過,渾身上下頓時寒毛直豎……

    第五章

    一個時辰之後

    赤峰子懶洋洋的靠在帳篷邊上,手裡抓著一油光光的獐腿,啃一口歎口氣,滿臉都是幸福加滿足的神色

    那獐子頗大,除了渺空早已不食葷腥外,十來個清風觀的門人弟子人人都分到了老大的一塊,就連那幾個前幾日受了傷的動彈不得的,此時也都躺在地上,側著腦袋努力啃著

    周道兒將手頭一塊骨頭扔到一邊,吮了吮手指上的油水,笑瞇瞇的拍了拍肚子,說道:「飽了飽了……好幾日都未曾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嗯……師傅師祖啊……我再出去逛逛,說不定還能逮到些玩意回來」

    赤峰子嘴裡塞滿了獐肉,揮了揮手,含糊不清的說道:「唔……唔……你這小子命好……連這玩意都能搞來,去吧去吧……就算再搞只野兔來也是好的……嗯……你師傅我還沒吃飽呢……」

    周道兒笑吟吟的點了點頭,往外而去

    前面和十三他們分手之時,正好看見幾個太乙觀的弟子抬了這獐子自那林中出來,周道兒原本對這門派就不感冒,也正想看看十三等人『手段』如何,於是那幾個太乙觀的弟子便不幸成了實驗品……

    算算時間,那幾個被打的頭破血流暈倒在地的傢伙此時應已醒來,太乙觀的人差不多也該找上門去了,這場熱鬧可不能不看

    剛出門,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此時天色已晚,遠遠看去,卻只見一群人圍在一起,大聲喧嘩吵鬧著

    往前走了幾步,側耳細聽,卻聽見鬧哄哄中黑大的大嗓門甚是出眾:「你爺爺的……這可是我師尊心愛的寶物,你究竟賠是不賠!!」

    周道兒一樂,連忙加緊跑了過去,只聽見有人答道:「這位師侄啊……卻不知你的師尊是哪位啊?我們句曲門與你們玄心宗素來交好,貧道止水,與你們宗內諸位道兄也皆是好友,今日之事嘛……不如你先將我這徒孫放了如何……我自會給個交待……你卻不必擔心我賴帳的……」

    周道兒不由得眼前一亮,句曲山洞十大洞天中排名第八,那句曲門也是仙道大派之一,黑大這小子算是找對人了

    到了近處,卻只看見十來個人圍在了一起,人群中,黑家三兄弟團團而立,身邊是狄猛與是十三,一個年輕道士正躺在地上哼哼著,黑大一手拿著一綠瑩瑩油光光的葫蘆,大腳正踩在他的脖子上,滿臉均是囂張的神情,對著身前一身著黃袍的中年道人大聲嚷嚷著:「什麼?給個交待……我師傅這綠茶葫蘆萬金難求,這世間都找不到第二份,瞧你個窮酸樣,到時給不起咋辦?」說著,腳底稍稍加了點勁,那道士喉嚨裡『咯咯』二聲,頓時連白眼也翻了起來

    「哎呀呀……你輕點輕點……」那止水急急叫道,而後又是一驚:「綠茶葫蘆?你是百曉前輩的弟子?」百曉原先也是道中名人,手中那能將清水變美酒的綠茶葫蘆乃是他的招牌,這止水看似年輕,其實也已有百十來歲,又怎會不知

    他乃是句曲派掌門的首徒,在門派中也是極為風光的人,原本看黑大等人的年紀和修為,最多也就是個三代弟子,故此還有些倚老賣老,此時一聽黑大自報師門,頓時嚇了一跳

    黑大橫了他一眼,晃了晃手指,說道:「錯,我師傅乃是百乙,這葫蘆乃是那老人家從百曉師伯那贏來的寶貝,乃是他最最寶貝的東西……哼哼……」

    要知百曉與百乙均乃是與沈仙同輩之人,仙道之中還真沒幾個人招惹得起,止水心中暗暗叫苦,但看看黑大腳底下自己那弟子,卻又不能不管,只得往旁邊一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快去將師門長輩叫來,自己則陪著笑臉說道:「原來是師弟啊……這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當年我師尊枯木道長與百曉、百乙二位前輩紋坪論道之時,我也曾在場,卻不知二位前輩現下可好……」

    句曲枯木在仙道之中也素有威名,他喜好黑白之道,自稱天下國手第一,仙道之中好此道者甚多,故此許多門派的長老前輩均是其棋友,加上枯木為人豪邁直爽,故此在仙道之中交遊廣闊,曾與百曉百乙紋坪論道之事,還真不是妄言

    此時止水將他抬出,心中只道黑大等人必然會給些面子,但卻不料這幾個小子乃是存心找茬,加上黑家兄弟原本就是渾人,卻哪裡會當回事,當下便『呸』了一聲罵道:「我管他枯木枯草,今日之事,如若你不好好給個交待,便是王母娘娘來了也不行!」

    止水看看黑大腳下那弟子,此時已滿臉漲紅,就好似要滴出血來一般,已是出氣多入氣少,再往身後瞥了一眼,那送信之人身影尚在,想來等到師門長輩趕來,這弟子只怕早已命喪黃泉,聽著黑大話語中對自己師尊也是甚為不敬,心中終於按耐不住,一板臉,便欺身而上

    他修道百餘年,已是靈人高階,離那散仙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遙,此時一動手,頓時迅如閃電,只見黃光一閃,黑大頓時騰雲駕霧般的直飛了出去,呯的一聲摔了個結結實實,看來吃虧不小,就勢躺在地上便哼唧了起來

    止水心中暗叫僥倖,面前這黑大個雖然一臉粗纊,但既然是百乙的弟子,想來修為自然不低,自己雖然用了疾行之法,實則也是兵行險著,只要對方反應稍快,足下使勁,那弟子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條性命,卻萬萬沒料到他本領竟然如此稀鬆平常,頓時鬆了口氣

    十三等人見黑大吃了虧,頓時嘩然,幾人不約而同一起撲上

    既然已經出手,止水也不客氣,呯呯砰砰一陣聲響過後,幾人躺了一地,頓時哎喲之聲不絕,也幸好止水終是顧忌玄心宗的面子,出手不重,幾人也就是吃了點皮肉的苦頭而已

    周道兒在旁邊卻看的好笑,憑這幾個小子現在的修為,與這止水也差的有限,聯手而攻,就算是二個止水也未必能應付過來,此時卻做戲做的十足,想來定有後著

    果然,就在止水正想攜著門人離去之時,遠處傳來幾聲怒喝:「小兔崽子……沒事將我那寶貝葫蘆偷走做甚……還不快快給老子我送回來……」

    隨著那聲音,一條人影自遠處電射而來,一個『來』字未絕與耳,一個身材魁梧,穿著一身油油膩膩寶藍道袍的老道已然站在諸人面前,周道兒一看,頓時又是一樂,這老道,不是百乙卻又是誰?

    百乙到了地頭左右看了看,再低頭看了看地上,『哎呀』一了聲便往黑大處撲去,先不管人,伸手便將那綠茶葫蘆提了起來,仔細看了幾眼,臉上神情一變,蹲下身去,一把扯住黑大的耳朵,晃著手中的葫蘆,怒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黑大哎喲的叫喚了一聲,苦著臉說道:「師傅啊……輕點輕點……」

    百乙更是惱怒,嗓門也是越來越響:「你個小兔崽子,我廢了老大的勁才將這寶貝從你師叔那老傢伙處奪了過來……這……這被血一污,日後便用不得了!!「

    黑大滿臉委屈,哭喪著臉說道:「師傅……我今日與師兄弟幾個去林中打獵,在林深處發現了一眼甘甜的泉水,於是便想用您這寶貝葫蘆去取上一壺,也好孝敬師尊……回來途中,恰好看見一隻野兔,於是便想順便獵來給師傅您下酒……卻沒料到有幾個混蛋出來搶奪,見打不過我們,便耍賴將那野兔打了個稀巴爛……徒弟一個不小心,未能看護好師傅的寶貝……卻被那兔血濺了上去……」

    百乙頓時滿臉怒色,吼道:「……誰幹的!」

    要知這綠茶葫蘆雖然並非什麼仙器靈器,也不能對敵打拼,但此葫蘆卻有個妙用,只要往裡灌入清水,倒出來的便是絕世佳釀,但此物最忌骯髒之物,平時卻是連一點灰塵都不能多沾的,此時上面卻染上了點點血跡,只怕日後化出的美酒滋味便到大打折扣

    百乙嗜酒如命,這葫蘆乃是他絞盡腦汁方才與那百曉打賭贏來,之前卻是輸給了百曉法寶無數,得來極為不易,此時眼見寶貝被毀,自然是心疼之極

    黑大委委屈屈朝著止水指了指,說道:「就是他們……徒弟我見他們污了師尊的寶貝,想要討回些公道,卻沒料到他們便叫來了幫兇,毆打了徒兒不算……連……連師兄弟也被他羞辱了一頓……他還說,他的師傅乃是句曲的枯木道長,就算是您老人家來了,也不敢將他怎樣……師傅啊……如若咱們真的惹不起……就算了罷……徒弟吃點苦頭卻是無所謂的事情……」

    說完,看了看百乙,卻又添了一句:「唉……只可惜了師傅的寶貝了……也不知百曉師叔那還有沒有第二個如此神妙的葫蘆了……」

    旁邊,十三等人頓時大聲呼痛,叫喚的更是起勁

    止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方才自己接到弟子來迅,說與玄心宗的因為一隻小小的野兔起了爭端,趕到之時,自家的弟子已落在別人手中,但究竟為何卻也不甚了了,黑大如此一說,自己三言兩語卻又哪裡說得清楚?此時眼見百乙便要遷怒與己,心中大是緊張,想想這百乙道人乃與枯木同輩,修為高深,絕非自己可擋,連忙加快了腳步便要一走了之

    百乙面色漲的通紅,朝著止水看了看,見他如此慌張的模樣,心中哪裡還會不信,再想想自己這寶貝一失,每日裡便再無那極品的美酒可飲,人生樂趣頓時少了大半,更是惱怒非常,豎指一揮,一道數丈長的白光閃起,好似一條長鞭一樣狠狠抽了過去

    百乙在玄心宗後山長老之中,修為只低於怒火等人,此時已是地仙低階,雖然使出的只是個普通的聚氣為實的法術,但地仙與靈人境界天差地遠,止水又只顧著開溜,卻又哪裡擋得住,只聽見嗤的一聲輕響,那白光已將他團團捆住,百乙手指一勾,便將他拉了回來

    止水只感覺身上一緊,渾身便失去了氣力,騰雲駕霧般的飛了回去,一抬頭,百曉一張怒氣沖沖的老臉已出現在了面前,耳邊是冷磣磣的聲音:「你個小王八蛋毀了老子的寶貝還想溜……我倒要看看枯木那老小子能救得了你嗎……」說著,一張大手便抽了過來,正嚇得魂飛魄散之時,遠處傳來一聲急急的呼叫:「百乙道兄……手下留情……」正是自己的師傅枯木,心中稍稍一寬,卻看見那大手只是稍微頓了一頓,便又呼的扇了下來,腦袋嗡的一聲巨響,眼前頓時一黑,當場便被百乙被抽暈了過去

    百乙將止水踹到了一旁,將手籠在那油膩膩的袖子裡,朝著電射而來的枯木冷笑了一聲,說道:「原來是枯木道兄啊……可惜可惜……我這手重,卻也留不了什麼情……」

    枯木將止水扶起,見他只是暈了過去,性命無礙,稍稍鬆了口氣,他性格豪爽直邁,但門下弟子被辱,心中也不免有氣,朝著百乙拱了拱手,問道:「請問百乙道兄……我這弟子究竟怎生得罪你了……卻要您親自出手教訓?」

    百乙瞥了他一眼,將那綠茶葫蘆從袖中掏了出來,舉在手裡一面晃著一面大聲吼道:「你瞧瞧,這是什麼!這可是那綠茶葫蘆!你門下這些好弟子將我的寶貝給毀了,我沒取他們性命便是他僥倖了!

    枯木頓時一驚,他見多識廣,又怎會不認識這百曉珍若性命的寶貝,雖不知為何落在了百乙的手裡,但也知此事已定難善了,低聲朝著身後的門人問了幾句,臉色越來越差,此事雖然起由有些莫名其妙,但那綠茶葫蘆被污卻確實與己方脫不了干係,當下只得又行了一禮,無奈說道:「如此說來確實是這些小子的不對……但事已至此,這綠茶葫蘆乃是世間異寶,我是萬萬賠之不起的……不知道兄又想如何?難不成真要他們抵命不成?」

    百乙也是一愣,想想卻也有些道理,枯木老道乃是道胎派之流,從未聽說過手頭有什麼上好的法寶,真要他賠,還真是賠不出來,但自己心愛的寶貝被毀,卻又不能嚥下這口氣去,正躊躇時,遠處傳來一聲怪笑:「嘎嘎……既然如此,枯木道兄就將句曲洞天中的萬年芝蘭賠出來吧……」

    枯木抬頭看去,只見一長鬚拖地,身材矮小的老道飄飄然已到了面前,正滿臉促狹的看著二人,正是百曉

    百乙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那萬年芝蘭是何物?抵得上我這綠茶葫蘆嗎?」。

    百曉拂了拂長鬚笑道:「那萬年芝蘭據說是大補之物,修道之人得之,轉瞬之間便能憑空增加千年修為,據說如若用的好了,更能直破天仙之境」說著,掐指一算,朝著百曉笑道:「這芝蘭結果之日便在年內了,也算你老乙子口福不淺……到時別忘了給我留一口便是……」

    百乙眼中一亮,大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要知這幫老道修到現在的境界已是極為不易之事,想要再進一步則是更難,這樣的寶物,簡直就是天下修道之人夢寐以求之物,就算是百乙,也不由得怦然心動,但興奮之餘,卻又添了一句:「嗯……雖然比之綠茶葫蘆,還是稍次了些,但總好過沒有啊……」

    二人在那一唱一和說的起勁,枯木卻是面色大變,語氣都急促了起來:「百曉道兄這百曉之名確實名不虛傳,果然是見多識廣……連我門內這萬年芝蘭都逃不脫你的法眼……只是這寶物乃是我句曲派代代相傳之物,便是我,也不敢輕易拿出來相贈……只得抱歉了……嗯,如若二位道兄還有他求,都是可以商量的……這……這萬年芝蘭卻是萬萬不能……」

    說著話,心中卻是驚疑不定

    要知在句曲開派之前,這萬年芝蘭便已在那句曲洞天之中,句曲山洞能擠入十大洞天之列,這萬年芝蘭所供的靈氣著實出力不少

    據說這萬年芝蘭乃是盤古大神開天闢地時汗水所育,靈氣充沛的異乎尋常,遠非一般仙草可比,結出的仙果更是有讓人白日飛昇之效,

    但有道是懷璧其罪,多少年來,句曲派一直將這萬年芝蘭之事封鎖的嚴嚴實實,就連派中也只有幾個高層之人知曉,況且萬年芝蘭萬年一結果,每次只得寥寥幾顆,句曲派開派至今,今年乃是第一次結果之年,枯木也算是好命,偏就輪到他的任上

    仙果將結未

    此時最是緊要,此次仙道之會,他原本也並不想來,但又怕引起他人懷疑,幸好句曲地處漢土之北,離這北蠻倒也不遠,飛劍疾馳之下也就半日功夫,於是枯木才用層層禁制將那孕有芝蘭之地封了起來,又派了諸多派內高手看護,自己方才趕來

    就算如此,這幾日他也早已日日盤算著那結果之日,想等此間事了便極速趕回,但此時聽了百曉一言,心中頓時一緊,搞不懂為何他能將這芝蘭結果之時都拿捏的如此準確,再看看稍遠處那些看熱鬧之人,想到能在此處的均是修道中人,耳目靈便,這些話想來頃刻之間便會傳遍仙道,只怕日後便要麻煩不斷……一時間心緒紛亂,看著百曉,眼神中頓時起了一陣殺意

    百曉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卻是另有打算

    當年與這枯木紋坪論道之時,三人痛飲不休,就算他們修為了得,非常人可比,幾十壇神仙醉下去,也都是醉的稀里糊塗

    三人之中,卻是百曉的酒量稍勝一籌,倒的最晚,這萬年芝蘭也是枯木在那時自己透露了風聲,只是一來說的含糊,二來又是醉後所言,可信與否卻不得而知,此時一試,方知果有其事,心中不由得也起了一絲貪念

    恰好此時枯木有把柄捏在了己方之手,用強相逼也算有了借口,況且,如若逼迫不成,雖然玄心宗自持是仙道正派,不能強取豪奪,但這萬年芝蘭之事一傳了出去,句曲派自然便要日日不得安寧,如此一來,便能有機可趁

    周道兒縮在人群之中,一聽見那萬年芝蘭之名,眼中頓時金光大作,那萬年芝蘭珍貴之極,乃是大道百草綱上所記載的仙草中最奇妙的一種,不必提煉,功效便遠超一般的仙丹,只可惜並未寫到出處,卻未料到原來在那句曲洞天之內,眼珠一轉,按照大道百草綱上的記載盤算了一下時間,卻還有一月有餘,心中已然打算好,此間事情一了,便要去那句曲洞天碰碰運氣了

    此時,百乙聽了枯木之言,頓時跳起來,大聲咒罵道:「不就要你一顆破爛藥草嗎?你怎還如此嘰嘰歪歪的,信不信我將你鬍子都揪了去!」

    枯木面色一沉:「你玄心宗人多勢眾,在仙道中是有名的強勢,想來也不肯善罷甘休,但就如方纔所言,師門重寶,枯木無能決斷,百乙道兄如若定要動手,只管來試試便是……」

    他此言一出,已將話全數封死,顯見絕無商量餘地,百乙豎眉怒道:「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手往背後一伸一揚,一道銀芒掠起,一把七尺來長的巨大飛劍便朝著枯木兜頭劈去,二人離的原本便不遠,這一出手又是極快,瞬間便到了枯木的頭頂

    枯木卻未用法寶,身子滴溜溜的一轉,忽然身型便模糊了起來,一動一搖,丈許之內便幻出了數個殘影,百乙那一劍砍去,竟然便如斬到了空處一樣,轟然一聲,地上便出現了一道長十數丈、寬達半丈的裂痕,而那枯木卻是毫髮無傷

    旁邊那些看熱鬧的,一見雙方動手,百乙更連法寶都祭了出來,紛紛退讓,片刻間便留出了百餘丈的一片空地,周道兒隨著人群退去,心中卻是暗自叫好,那枯木老道看來修為不淺,這百乙只怕討不了好去,這一仗有熱鬧好瞧了

    果然,只是剎那之間,場內二人便縱橫來去,打的不亦樂乎

    百乙的飛劍雖然在周道兒眼中只是件普通玩意,但在他手中使來卻是威勢不凡,只見他臉色通紅,口中喃喃有聲,叱叱呼喝不絕,呼聲一起,便是一劍劈下,越來越快,一時間,風雷之聲大作,漫天劍光中,隱隱有一道道火光有如靈蛇般的伸縮不定,伺機而動

    枯木卻是悠閒的多,身子宛如一道青煙,在那劍光中穿梭來去,偶爾找到空隙便是一停,手捏靈訣,頭頂有道道青光乍現,身前一團青霧湧起,一支支閃著碧芒的利箭自那青霧中電射而出,每每都將百乙逼的手忙腳亂

    周道兒看了幾眼,心中便已分曉,百乙火屬,枯木水屬,屬性相剋先不去說,光看二人的架勢,便知如若百乙沒有其他法寶,枯木已穩操勝券

    以他們的輩分,在眾人之前,只要勝負未分,便是百曉也不能插手,周道兒看了看百曉,見他臉上果然露出了一絲焦慮之色,手中牢牢捏著把拂塵,一副想上卻又有些顧慮的樣子

    周道兒心裡卻哼哼了幾句:「這幾日……還有的是熱鬧好瞧……你不必擔心沒機會上場的……」

    這時,場中傳來一聲巨響,銀光紅光青光交錯而起,將偌大一片空地都掩蓋了起來

    而後聽見百乙悶哼了一聲,從光芒中倒飛而出,百曉連忙飛身而上,將他接住,卻看見他滿臉煞白,身上血跡斑斑,顯然已身受重傷,那邊,枯木緩緩收了勢,朝著二人行禮道:「百乙道兄謙讓了……」而後看都不看二人一眼,帶著弟子便轉身而去

    他情知如此一來已與玄心宗結下仇怨,加之那萬年芝蘭之事也已被百曉洩露,此時哪裡還去管那天心令之召,已準備收拾停當,便回山門而去了

    第六章

    周道兒頗有些遺憾,這次鬧出的事情太大,黑大幾人被百乙百曉扯著耳朵拉了回去,想要再接再力也是不能,無聊之下,便想起了那胖子藍玉,心中忽然有了個主意,稍稍探聽了一下,便尋著去了

    這小子果然有些來歷,所居之處離玄心宗等大派極近,一個牛皮帳篷有十來丈寬,建在一地勢稍高的小土坡上,旁邊點綴著叢叢竹林,竹林當中,一條青石小路蜿蜒而進,竹枝稀疏處,可看見一個丈高的大門,門上墜著金色的流蘇,二邊則是一排排圓柱型的燈籠,同樣是金色的燈紙,將那帳篷映的金光燦爛,雖然只是臨時搭建之處,但也是氣勢不凡

    竹林四周肅立著數十個警衛,光看那架勢,便知道這些人個個身手不凡,最低的也有靈人境界,放在其他門派,均可算是人才,但站在哪裡卻是目不斜視,個個規規矩矩,好似奴才一般

    周道兒笑吟吟的挨了上去,方走近,便有人迎了上來,卻是一身材魁梧滿面是疤的大漢,先是打量了他幾眼,而後沉聲說道:「此處乃是本派所居,閒人不得亂闖……」

    周道兒面色一變,冷冷說道:「閒人?我乃是奉著師命來的……貴派的藍玉道兄可在?」

    那大漢一愣,聽聽周道兒的口氣,似乎來頭不小,但那藍玉在自己派中位高權重,乃是大大的貴人,此次來此,自己防衛之責不輕,卻也不敢輕易便放周道兒過去,但神色之間已是客氣了許多,還禮說道:「呃……這位道兄……我家主人此刻正在歇息,不知道兄找他何事,又是哪個門派的……還望告知,我也好去稟報……」

    主人?周道兒聽到此稱呼心裡卻是微微一訝,仙道之中絕無此稱呼,看來這天子宮果然與眾不同,但他心中早有計較,只是笑了一笑,便道:「師尊有命,此事只能說於藍玉道兄一人知曉,嗯……至於門派麼,你告訴他,比武論道之時偶遇之人,奉師命來見便可……」想起那藍玉對自己頗為和善,料來應不會拒絕自己

    那大漢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終於轉身而去,不多時,又急匆匆的從那大帳內奔了出來,拱手說道:「主人有請,請隨我來……」

    周道兒隨著他邁步而入,到了門前,那大漢手往那流蘇上一撥,忽然一陣光芒閃動,這才發現,那流蘇竟然是一個奇妙的光罩所化,光芒一斂之下,頓時傳來一陣絲竹飄揚之聲,間雜著聲聲女子的嬌笑,在此仙道雲集之地,如此靡靡之音甚顯突兀,讓周道兒也不由得愣了一愣,此時門內傳來了一聲朗笑:「果然是石兄你啊……來來來……」

    周道兒往門口的光簾看了幾眼,抬步而去,進了帳篷之內,卻看見四處均是高腳燈台,原本帳內應該極為明亮才是,但帳內粉色的幔帳垂垂蕩蕩,將那燈台的光芒也遮的柔和了起來,就好似忽然踏入了一片粉色的海洋,讓人不由得升起一股疏懶的倦意

    入門處,有二個雙耳紫金香爐,香爐之上雕琢著栩栩如生的裸女圖案,香爐頂部的小孔中,一縷縷乳白的煙霧裊裊而起,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聞著極為舒坦愜意

    幔帳後,藍玉正斜倚在一張虎皮大椅之上,手裡端著一個金盃,足下的獸皮毯上,幾個千嬌百媚的女子正在那輕輕幫他捶捏著

    周道兒卻未急著和他打招呼,笑吟吟的四處看了看,搖頭讚道:「門口那音障符沒有地仙級的高手灌靈只怕是寫不出來的……外面秋意凜然,北蠻荒郊夜間寒冷,可這屋內溫暖如春,卻不見壁爐火塘,只怕這牛皮大帳,是用那赤焰獸的獸皮夾層了吧……」

    說著撥開身前的幔帳,往前走了幾步,在那獸皮毯上施施然的坐了下來,從身旁一個女子手中端過一杯美酒,足尖點了點那皮毯笑道:「嗯……這猞狸子的皮毯如此之大,想來是從千年靈獸身上扒下的了……更別說這幾個如花美人了……藍兄果然懂得享受啊……哈哈……」

    藍玉饒有趣味的看著他,等他說完,將金盃一舉,笑道:「這些小玩意雖然不足掛齒,但漢土之上能識得的卻也沒幾個……石兄好眼力啊……來,先乾了這杯……」

    他雖然言語謙虛,但語氣中卻透著點自豪,就好似有一頑童,聽別人誇獎自己最心愛的玩具一般

    要知周道兒所說的,件件都是世間罕見之物,常人只要得了一樣,一生便能吃用不盡,但正因為稀少,卻也沒幾個人識貨,難得遇到個行家,頓時頗有知己之感

    周道兒捧杯一飲而盡,心中卻有些好笑,這些東西雖然罕見,但金帝、狐王均是大有見識之人,萬年生涯,又有什麼東西未曾見過,更何況那大道百草綱內天下珍奇異寶悉數記載在內,這赤焰獸、千年猞狸子等等在其中也只是一般之物而已

    閉著眼睛回味了一下那洋溢著果香的酒液,深深的吸了口氣,讚道:「波斯紅酒……不同與我們漢土美酒的辛烈,雖然稍欠回味,但清淡之中也別有一番風味……不錯不錯……」

    藍玉同樣一飲而盡,將那金盃隨意往地上一拋,立馬有一侍女上前將那酒杯接過,而後鼓掌笑道:「石兄果然是行家……嗯……這波斯紅酒也不算稀奇,只是我平常小酌之物,我這還有種美酒,卻可算是絕世佳釀了……去……拿出來給貴客品嚐品嚐……」

    他最後一句卻是對著一侍女所說,那女子裊裊站起,自一旁的一個紫檀酒架上取出了一個黑漆漆的陶瓶,又拿了二個白玉酒杯,給二人緩緩斟上,各自端了過去

    周道兒朝藍玉瞧去,只見他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心知他乃是在考量自己,當下也不多言,伸手將那酒杯端了過來

    那酒色澤烏黑發亮,再有那白玉酒杯一襯,更有如是一塊會流動的黑寶石一般,端到鼻端稍稍聞了聞,絲毫沒有半點酒味

    周道兒一奇,這酒果然有些古怪,將杯端起,輕輕抿了一口,頓時一股辛辣之極的味道瀰漫開來,喉嚨口就好似被一條火線燙了一下一般,猛的一縮,而後口腔之中便充滿了一股子鮮血的腥味,也不知是被這烈酒燙破了喉嚨還是怎地

    周道兒大驚,方想將那酒液吐出,但剎那間,口中的那份灼熱忽然又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一份清涼,那血腥氣更化做了淡淡的鮮甜滋味,竟然讓自己的舌頭不自覺的咂了咂,細細的品味了起來,只是一口酒,竟然能有這許多的變化……叫人頓時沉浸在這奇妙的感覺之中,回味不已……

    良久,周道兒方才輕舒了一口氣,歎道:「如此滋味,只怕是傳說中的玉液瓊漿也是有所不及……果然是絕世好酒……唉……此酒入口,只怕日後世間再無可飲之物……藍兄……你這可是害了我了……」

    藍玉笑道:「我待客以誠,將這平素自己都捨不得多沾一口的寶貝都拿了出來……你卻還來怪我……這卻是何道理……」說著,對著周道兒擠了擠眼睛,又道:「嗯……石兄你見多識廣……可知這酒的來歷否?」

    周道兒將身子往後靠了靠,翹著二郎腿,嘿嘿笑道:「冰火血煞你都能搞得到……小道我真是不服也不行啊……」

    藍玉臉色一變,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異芒,抱拳說道:「服了服了……今日在那比武論道場一見,我便知石兄定非常人……此時看來,果然如是……」

    說到此處,忽然話鋒一轉,盯著周道兒問道:「但我卻有一點不明……想那清風觀也只是個小門派而已,建派至今也不過數十年而已,聽說原先在那洛陽附近設的道場卻還香火旺盛,但後來不知何故卻遷去了人跡罕至之處,由於實在地處偏僻,派中之人數年都不見下山一次,也從未聽說派內有那有名遊方之士,嗯……卻不知這樣的門派怎能教得出石兄這般見識廣博的人才來……」

    周道兒伸指輕輕的拂著那白玉酒杯的杯沿,卻是顧左右而言他,低頭笑道:「白玉無暇,壁薄如紙,如此精緻的酒杯,只怕只有藍兄這等大富大貴之人才配享用了……我們這等粗人,用起來卻是戰戰兢兢……呵呵……」而後又一抬頭,直視著藍玉說道:「卻不知,像藍兄如此尊貴之人,卻怎會來此荒郊野地,湊這樣的熱鬧……」

    藍玉眼中精芒一閃,淡淡回道:「石兄高才,想來我的身份也是瞞不過你的……嗯……我是在那京城中呆的悶了,出來透透氣的……正好聽說仙道有此盛會,於是便來湊個熱鬧……」

    周道兒微笑的看著他,臉上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但卻也並未追問,只是說道:「藍兄氣度非凡,想來是出身王侯之家……這北蠻現時看來平靜,但等開戰之後卻是凶險叢叢,還望藍兄小心為上啊……」

    藍玉哈哈笑道:「藍某不才,但相信還有幾分自保之力,石兄不必牽掛的……倒是石兄你,以那清風觀三代弟子的身份……有時候還是不要太露鋒芒才好……有道是木秀與林風必摧之,這裡能人眾多,太引人注目反而不妙……嗯,萬一有人想要整你……渺空那老道雖然修為精深,但清風觀人丁單薄,只怕是保不住你的……」

    他已料定周道兒的身份大有問題,故此出言試探,周道兒卻也不多加掩飾,點頭說道:「多謝藍兄關心了……哎呀,閒聊了這許多,都差點忘了,我來此卻是有事要和藍兄商量的……」

    藍玉呵呵一笑,卻也不再追問,頷首道:「方纔聽那奴才來報,說你奉師尊之命前來尋我……難道是你那師祖有事需要我幫忙嗎?石兄儘管說便是,我倆一見如故,只要我藍某人能幫的上的,絕不推辭……」

    周道兒搖頭笑道:「你那看門的手下實在嚴肅的緊,我不得已找了個因頭而已,這事情卻和我渺空師祖並無關係……說起來,對藍兄也大有益處……」說著,又看了看四周:「不過,看看藍兄的排場,只怕這些許好處你也看不上眼啊……」

    藍玉忽然將臉一板:「石兄這又說的是哪裡話來……家中長輩自幼便有教與我,言『利不分大小,聚沙方可成塔,益無論顯微,匯露也能成海』,只要是有好處,我是萬萬不會放過的……」說到後頭,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周道兒與他一同撫掌大笑,稍微停歇了之後,方才說道:「嗯……即是如此,那我就不妨說說了……不過……」說著話兒,眼睛卻往身旁看去

    藍玉何等聰明,一拍手,身旁的女子便一同站起了身來,徐徐退了出去,而後說道:「我這帳篷四周都有高手加持的音障符,石兄大可放心……」

    周道兒回頭看了看,點了點頭,說道:「藍兄先看看這些……」手一揮,忽然間道道異芒彩光騰空而起,剎那間將藍玉的眼都耀的花了

    藍玉先是一愣,等到回過神來再看去,卻看見面前已出現了一柄柄形狀各異的法寶,件件都散發著各色毫光,這許多法寶擺了一處,光芒交織,五彩輝映,燦爛之極

    藍玉也是大有見識之人,一眼看去,便知這些法寶最次也是靈器一類

    天子宮富甲天下,寶物極多,藍玉在宮中身份極高,尋常法寶已不入其眼,但便是他,也從未見過這許多厲害的寶貝堆在一處的場面……大吃一驚之後,看著周道兒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羨慕和茫然,心中也不知他為何會在自己面前顯寶,不由得問道:「石兄……這……這是何意?」

    周道兒卻是一直盯著他的表情,見他雖然神色變化,但臉上卻未曾露出一絲貪婪之意,心中暗暗叫好,感覺此人可交,清了清喉嚨說道:「以藍兄的眼光……這些寶貝價值幾何?」

    「這些均是世間罕有之物……幾可用無價來形容了……請恕我無知,還真說不好價錢……」藍玉說著說著,忽然靈光一閃,急急問道:「聽石兄的意思……難道是準備將這些法寶都賣掉不成?」

    周道兒微微點頭,笑道:「正是……」

    藍玉張大了嘴再也合攏不上,啊啊了幾聲,方才說道:「這……這樣的寶貝石兄也捨得出手啊……嗯……如真是如此,我我全包了便是……價錢嘛……隨石兄說了……」

    周道兒笑瞇瞇的看著他卻不說話,藍玉先是莫名其妙的和他對視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事,額頭頓時冒出了點點汗水……

    要知以他的身份,金銀珠寶與他已如糞土一般,平素也極少有需要動用金銀的時候,故此此次出來,雖然那些平素享受慣了的排場一樣不可或缺,但這在漢土之上通行的現金白銀卻是沒帶了多少……以他自己的估價,這些寶物任何一件都價值連城,此時,自己只怕連那些法寶中最次的一件都買之不起,更別說『全包了』這三個字了……念及此,心中不由得大為沮喪

    周道兒看他忽然間便換了副垂頭喪氣的神情,哈哈一笑,伸手過去,從那些法寶中挑出了一支通體火紅的玉簪,笑道:「藍兄如此身份卻仍拿我當友,我無以為報,這小玩意就贈與了藍兄,也好做個今日結交的見證,日後藍兄別忘了多照顧小弟就是……」

    藍玉連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有道是無功不受祿,我怎能平白受你的好處……」

    周道兒微微一笑,暗運靈力,那玉簪忽然光芒一閃,一聲鳳鳴響起,簪身上,一直小巧的火紅鳳凰便震翅飛起,嘀嘀脆鳴了二聲,竟然便伏在了藍玉肩頭,微斜著腦袋,小小的尖啄點了點他的耳朵,很是親熱的樣子

    周道兒鼓掌笑道:「藍兄……此寶與你有緣……就不需推辭了……嗯,我正是有事要求藍兄……這火鳳簪便是酬勞之一……」

    藍玉乃是識貨之人,這火鳳簪雖然不知為何物,但看那化出的鳳凰如此這般有靈性便可斷知此乃上等的靈器,心中也是喜歡,見周道兒已將那玉簪遞到了眼前,不由自主的便接了過來

    等到那溫溫的簪身到手之後,才醒了過來,苦笑了一聲:「此人出手如此之大,所圖定然不小,況且那小小的清風觀中又怎會有這般的人物、如此眾多的法寶?這石空子的身份必然也大有問題……但自己又已糊里糊塗的受了他的好處,此時想要拒絕也已晚矣……」

    心中歎了口氣,又看了看手中那精巧絕倫的玉簪,火紅的簪身上一道道暗暗的珠光流動,上空一尺多處,那鳳凰盤旋飛舞,足足有聲……端的是奇妙無比,心中又是一動,歎道:「也罷……無論他提什麼要求……我盡力而為便是……如若此人乃是奸詐小人,那麼我貪了他的寶物不行其事也不算是惡行……」念及此,抬頭說道:「石兄如此美意,藍玉再推辭便假了……嗯,但不知石兄有何事需我相助……但說無妨……」

    周道兒笑瞇瞇的說道:「說來也不是難事……數年前,我去山中打獵,偶爾發現了個神仙洞府,得了這許多的寶貝,只可惜我修為低淺,這許多法寶在身上又無能使用,看著實在礙眼此時正當仙道盛會,有錢人也來的不少,我想將這些寶貝賣與他人,但我人單力薄,又怕別人動那歪主意到時錢未賺到,小命卻先不保……我見藍兄乃是大有身份之人,就連那玄心宗都對你尊敬有加,故此厚顏求上,還忘藍兄代我出面,辦個拍賣大會,將這些個法寶賣了便好……嗯,當然了,那所得的好處之中,自然還有一份是藍兄您的……」

    打獵能獵到這麼多寶貝……?藍玉心中哪裡會相信這鬼話,但聽完卻也鬆了口氣,這要求實在不難,況且這許多法寶售出,所得定然極豐,就算自己只能分得一份,也是個驚人的數目,雖然不能將這些法寶皆數收了,但一來自己也能撈上一票,二來自己主持了拍賣也能知道這法寶的去處,日後總有辦法搞到手中,也算已有所得

    想了一想,藍玉含笑允了,此時得了周道兒這麼大的好處,便連原先對他的那一絲懷疑也不由得拋在了腦後,再也不問

    第七章

    當夜,藍玉便急匆匆的衝到了玄心宗的駐地,將沈仙從被窩裡拖了出來

    不知道他和沈仙說了啥,反正第二日,玄心宗以及仙道另外幾大門派便同時宣佈,由於在北蠻密林中發現魔道敵蹤,為防魔道偷襲,故此將由各大門派選出得力門人組成偵測隊,對方圓百里之內的密林山脈進行搜查

    比武論道也將因此暫停三日

    這都是周道兒的主意

    要知那比武論道方才進行了二輪,仍有二百多人未被淘汰,對這些人來說,一件好的法寶乃是取勝的關鍵,但世間修道之人何止千萬,法寶卻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故此大半人手中使著的,都是周道兒眼中的垃圾之物此時忽然冒出個寶物大拍賣,定然生意大好,這時機,總比等那比武論道結束、名次塵埃落定之後要理想的多

    藍玉乃是極為聰明之人,自然一點便通,此時他也算是股東一個,熱心幫忙乃是份內之事,以他的身份,仙道之中人人都得賞臉,一會兒便安排妥當

    但他卻不知,周道兒心中卻打著另外的小九九

    周道兒此次拿出來的,大部分都是極為霸道的法寶,可以料想,這些法寶一分落到那些仙道高手手中,比武論道之時的場面定然要激烈的多,到時在多死多傷幾個,仙道門派之間的仇隙也便會越來越深,實乃大利之事

    清晨開始,那盆地之中便熱鬧了起來

    藍玉也算了得,將那些仙道門人呼來喚去,又有法術相助,只是一天多的功夫,又過了一天後的黃昏,一間巨大的、圓柱型的屋子便搭建了起來

    等那巨屋建成,藍玉又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群老道,合力作法之下,那巨屋門口一株株高聳入雲的參天巨樹拔地而起

    巨樹中央,是一條數丈寬、筆直的青石板路,石板路盡頭,那用整塊紫檀雕制的大門高達三丈,門上,二條盤旋飛舞的金色巨龍炯炯生輝,就有如活物一般,到了近處才發現,那巨龍竟然是用金箔貼成,就連門口那數尺見圓的門扣也是用純金所製,奢華之極

    門內是一個一個百十丈寬,十餘丈高的高挑大殿,大殿內,四周吊著一間間木樓,地上則是一排排的坐椅,呈一弧形,圍繞著大殿正中排列,座位和座位之間也有不同,最前面的幾排均用檀木所製,座位上鋪著厚厚的皮墊,比之後面的更是要寬大了不少

    大殿最深處地勢稍高,擺放著一張張彩石案幾,案幾上方,一盞盞油燈被一塊塊銀色的金屬將光芒集中投射而下,將那張張案幾映照的纖毫必露,彩石所製的桌面更是光芒流轉栩栩生輝

    此時案幾之上,擺放著一件件用黑色絲絨罩著的物事,從那黑布的隆起來看,大小形狀各不相同,離開案幾數丈外,一個個眼中精光閃閃的仙道高手徘徊來去,守護極密

    周道兒與藍玉斜靠在窗前,對著下方指指點點的說著些什麼,他們二人所在正是那大殿四周木樓中最正中的一間,此時從木樓前那寬闊的窗戶俯視看去,整個大廳盡收眼底

    「嗯,那當中還要放一個的檯子,稍高些,主持之人便站在那位置,如此居高臨下,台下有何反應便能一眼便知……那檯子嘛,是如此模樣的……」周道兒指著那些案幾中間的位置一面說著,一面指手畫腳的形容著

    藍玉點點頭,一揮手,立馬有幾個手下奔了過來,昂著頭聽他吩咐了幾句,便又奔回去大聲吆喝著指揮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的人,其中有幾個手藝極好的木匠,不一會一個三尺來高的半圓型木台便搭了起來

    藍玉往大殿裡掃視了一遍,讚道:「石兄果然大材,這大殿雖然座位繁多,卻佈置井井有條,條理分明……妙極……」要知在京城之內,達官貴人眾多,那些有名的商家也時常搞些拍賣之類的把戲,但往往只是邀請個數十人到場,佈置雖然奢華,但卻簡單,何時有過這麼大排場的

    周道兒心中偷笑了幾聲,這拍賣大會的佈置,是他從九緣玉簡中看來,在西方大食國,這樣的拍賣乃是極為尋常的事情,更有專職的拍賣場與拍賣師,得意了一會,想了想又道:「對了……仙道之人眾多,還得搞些號牌,憑牌對號入場,反正想來此參與拍賣的,皆是有錢人……那牌子嘛……一百兩紋銀一個也不算貴了……前面那貴賓位置……五百兩一個,這包廂嘛,能坐五人……就五千兩吧……」

    「二千四百餘個座位……一百兩一個號牌,豈不是光這些就能賣上個二十餘萬兩……加上這三十餘個包廂,二百餘個貴賓位……石兄好主意啊……」藍玉眼睛中頓時冒出了點點金光,臉上皆是歎服的神情

    大殿外,此時也是熱鬧非凡

    自從這拍賣會消息一出,頓時在仙道之中引起了轟動,此時茶餘飯後,好友親朋、師門兄弟之間,談論的均是此事

    要知仙道人數眾多,但好的法寶卻是極為罕見之物,平時除了撞上福星偶然得之之外,絕大部分都是從那得意門中購來

    但便是如此,得意門中那些真正上佳的法寶也只是數年才出一件,想到得到,除了有錢還得有勢,那些小門派就算擺上再多的銀兩也未必能爭得過玄心宗這樣的大派,故此長此以來,強者更強,弱者卻絲毫沒有扳回的機會

    此時忽然有人要搞什麼法寶拍賣大會,那些大派固然心動,但最激動的卻是那些手中頗有錢財、但平素想花卻也無處可花的小門派

    當又有內幕消息傳出,號稱此次拍賣大會之上會有數件仙器出場之後,那些仙道之人更是激動的渾身發顫,仙器啊……有了一件仙器,整個門派的實力便能飛躍而起,便是十大洞天都已不再是夢想……

    這世間原本就是強者為尊,雖然那些小門派表面上均是時時不忘謙虛本色,對那些大派唯唯諾諾,但心中,哪個真個便是甘於雌俯的主?此時機會忽然擺在了面前,又怎能不心潮澎湃……

    至於銀兩倒不用擔心,雖然遠在蠻荒,但這些小門派此次高手盡出,將那些數百年來積累的財剝放在家中也不放心,大多身上都揣滿了珠寶銀票

    相比之下,反是那些大門派叫苦不迭,他們門人眾多,卻無這般擔憂,身上帶著的金銀卻不算多,北蠻地遠偏僻,就算是用法寶,也不是三天二日便能來回的

    這拍賣會講究的是真金白銀,出價者立馬交割,也不似與那得意門交易,只要說好價錢便可拿下,於是乎,那些道中名人忽然間成了到處亂竄的主,找平素交往甚密的朋友借的有之,擺起威勢恐嚇強奪的有之,更有甚者,將自己門派弟子身上的銅板都搜刮了個乾淨……

    一時間,盆地之中雞飛狗跳,熱鬧的好似集市一般

    等到那放號的消息一出,誰又會去在乎那一點點銀兩,頃刻之間,拍賣場外便排起了長隊,周道兒一見如此盛況,立馬便又改變了主意,先是每個門派均可先平價購得一面,當然如若實在窮的,也可放棄,全部發放完畢之後,先搞起了一次號牌拍賣以做熱身

    藍玉將那拍賣台搬到了門外,手拿一柄黑漆漆的小錘,將那檯子拍的砰砰作響,做拍賣師做的倒也有模有樣

    他年紀不大,遇到如此好玩之事,也是興奮的樂不可支,大聲吆喝了幾個時辰也不嫌累,等到所有號牌拍賣完畢已是半夜時分,將一摞摞銀票收起,與周道兒二人竄到了自己的牛皮大帳中,一清點竟然有近百萬兩之多……

    周道兒看著那銀票哈哈大笑,心中歡喜著的卻是他事,方才光那號牌拍賣的時候,便有數十個門派為了搶個好位置而起了爭端,如若不是礙在藍玉的面子,只怕當場便要打個頭破血流,等那拍賣會一起……只怕是有的是熱鬧好瞧了……

    他與藍玉二人均是修為有成之人,精神極好,睡眠已是可有可無,又惦記著那些法寶,於是乎搬了幾壺美酒、幾味小菜,帶著幾個侍女便移到了拍賣場中,對飲對侃,越說越是投機,直到天光都恍然未覺……

    第八章

    秋日清晨,一縷倦懶的陽光自大殿頂部的天窗處投射了進來,周道兒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藍玉的肩膀,說道:「只怕時辰快到了……也該準備準備了,今日你可是主角,可別演砸了……還有啊……讓你那些手下也機靈點,到時人多混雜,這些寶貝丟了,我可找你算帳啊……」他與藍玉聊了一晚,越發親近,說話也隨意了多,不似剛開始那般客套了

    藍玉喝了一夜酒此時膽氣極壯,將胸脯拍的砰砰作響,大聲應道:「在我這地盤,誰敢動那歪腦筋……哼哼,不怕我誅了他們九族嘛……」

    周道兒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將身子湊了過去,低聲說道:「兄弟你還真是厲害,誅人九族……那可是皇帝才能下的令啊……」

    藍玉撇了撇嘴:「算不得什麼……我可是……」說到此處忽然又停了下來,看著周道兒嘿嘿一笑,樂道:「你這傢伙想摸我底不成……嗯,我的身份告訴你也行,但是,你自己究竟是何來頭,總也得讓我清楚吧……你可別告訴我什麼『清風觀門下三代弟子石空子』了……哼哼,那清風觀是萬萬出不了你這般的人才的……」

    周道兒攤了攤手,一臉委屈的說道:「可我確實便是你所說的『清風觀門下三代弟子』啊……」

    藍玉指著他哈哈大笑,搖頭不迭,道:「也罷也罷……你是不肯說老實話了……既然是兄弟,我也不管你究竟是何身份……那你也別問我便是……」

    二人相視一笑,皆不再言

    忙碌了一陣,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藍玉一眾手下推門而出,雙手抱胸列隊而立,又有二人往門口一站,手一揚,二道光芒延著門框蔓延而去,一閃即沒,周道兒所設計的號牌中有個小小機關,其中刻有一個符咒,在入口之處留下些許靈力,進門之時,如若那號牌是假,便會有所感應

    周道兒已悄悄的找了一包廂躲了起來,底下,一個個仙道之人魚貫而入,離開場之時尚有大半個時辰,場內已坐的滿滿當當

    此次,周道兒共拿出二件仙器,三十六件靈器,在拍賣前,這些法寶的資料只是故意洩露了一點而已,眾人只知道其中有仙器,卻不知究竟是何物

    藍玉的身份此時早在仙道之中傳開,天子宮財雄勢大,法寶無數,能拿出手的,自然均是好東西,一入場,人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直往場中打量不休

    此時在拍賣場正中,離最近的貴賓位十丈外,一件件法寶用黑紗遮得嚴嚴實實,擱放法寶的彩石案幾外上均貼有符咒,任憑你道行再高,如此遠的距離也無法窺看得到,更讓眾人好奇不已

    過了一會,人已坐滿,廳中數千人交頭接耳,喧嘩不休,藍玉往周道兒所在看了看,對他微微點了點頭,起身走到了前方的拍賣台處,舉起錘子便敲了下去

    那拍賣台也乃是紫檀所制,檯面上鋪了一塊鐵木,用那小錘一敲,聲音清脆響亮,台前,有一個波紋狀的符咒,那錘聲一響,符咒便是一亮,聲音頓時有如歆鼓洪鐘滾滾而出,一時間將場內的雜音都壓了下去

    藍玉往台下掃視了一眼,將錘子放下,雙手微微舉起,周道兒在遠處看去,只見他臉上神光流轉,矮胖的身軀也高大了不少,整個人忽然間變的氣勢非凡起來,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雖然他與那流風一戰全是憑法寶取勝,交往之後也只讓人感覺他性格粗豪,甚為直爽,絲毫看不出有什麼厲害之處,但此人只怕是深藏不露,絕非如外表那般簡單,修為也應遠在自己的估計之上

    看著台下靜寂了下來,藍玉微微一笑,環手朝台下諸人抱拳施了一禮,朗聲說道:「仙道除魔,藍某雖然修為淺薄,但恰逢其會,也願效微薄之力有道是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此次小弟從師門中帶了些寶貝出來,原本這些許玩意該雙手奉上才是,但這裡朋友眾多,卻也不能厚此薄彼,故此特地操辦了這拍賣大會,原意便是高價者得之,也免得小弟原本一片好心,卻因此分了親疏,得罪了朋友……」

    說道此處,台下響起了一陣善意的笑聲,藍玉微微頓了一頓,臉上掛著笑容繼續說道:「此次拍賣大會,共有法寶三十八件,其中靈器三十六件,仙器二件……」一聽見仙器二字,台下頓時又是一片喧嘩之聲,藍玉等到眾人稍微平靜了些才又說道:「等會便會有人發下畫有這些法寶的的圖冊,諸位可按圖索驥,等會拍賣之時也好有得放矢……」

    說罷,便有一群手下,捧著一本本小冊子往人群中走去,不一會便分發完畢,此舉也是按周道兒的要求佈置,這冊子之上,法寶的功用、模樣上面皆有記錄,當然諸如『天下無雙世間獨此一份、開天闢地威力無窮』等等字眼隨處可見,幾盡挑逗之能事,果然冊子一到眾人手中,頓時嘖嘖驚歎之聲不已,氣氛又高漲了許多

    等到眾人安歇了下來,當當二聲錘響過後,拍賣會正式開始

    好的自然留在後面,故此前面的幾件法寶都是在周道兒眼中不入流之物,但此時一拿出來仍是全場震驚,一時間叫價者絡繹不絕,把那藍玉興奮的錘子砰砰亂敲……

    周道兒卻是一臉無聊的神情,趴在包廂的窗口,一面打著哈欠一面往台上看著,前面幾樣法寶雖然都賣得了不錯的價錢,有一柄達二瞬之速的飛劍竟然賣到了十二萬兩黃金的高價,但周道兒志不在此,心中納悶,那些仙道之人不知為何忽然如此這般的好脾氣起來,往往是有一門派拿出志在必地的姿態來後,其他門派便自動放棄……

    期待中的扯破臉皮爭購不休場面並未出現,搞得他頗有些意興蕭索

    台上,藍玉咂了咂嘴,又將錘子大力的敲了下去,口中大聲吼道:「成交,九萬三千兩金票!祝賀汲水派魯真人得到了這幅『驚天動地顛倒五行山水圖』!」

    在一片羨慕聲中,一個胖乎乎的老道興沖沖的跑上了台去,從懷中掏出一把金票銀票,清點了數張,交於了藍玉身旁的隨侍手中,接過一張紙條,而後到一旁將一捲尺寬的畫軸捧了起來,仔細的端詳了幾眼,根據紙條上的咒語念叨了幾句,那畫軸光芒一閃,便化成火柴棒大小細細的一支,投入了他懷中

    等那老道下台之後,藍玉才接著說道:「諸位留意了,下面的一件寶貝可了不得,乃是本次拍賣二件仙器『之一的千絲萬縷九天如意拂塵』……」

    話音剛落,台下便是一片嗡嗡的響聲和嘩嘩的翻紙聲,周道兒一樂,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均是他所取,美其名曰『包裝』,想來也是,原本那『五行圖』『如意拂』這般的名字又怎比得上現在的威風?

    台上,幾個已空著的彩石案幾已被撤了下去,有一張案几上,黑紗已被掀去,一把玉柄金絲的拂塵正靜靜的躺在中央,拂塵那二尺二長的塵絲上散發著千絲萬縷的金色毫光……

    『千絲萬縷九天如意拂』,據傳乃是仙界玉帝王母座下通令仙官的寶物,當年曾有『如意一舞,九天星落』之說……」

    周道兒手中也拿了本小冊子,此時正一面看著這拂塵的介紹一面樂個不停,那藍玉腹中果然有些墨水,自己只是要他將這些寶物形容的出眾一些,卻沒料到他竟然如此能胡謅,這拂塵雖然奇妙,但在周道兒手頭的幾樣仙器中也只是下品之物,卻被他吹出了這般大的來頭,實在妙極

    下面的仙道眾人卻已經轟動了起來,一片讚歎聲不絕與耳,周道兒往四周看去,只見旁邊幾個包廂的窗口內也已探出了好幾個腦袋,其中卻連沈仙也露了面,心中不由得哼了一聲,這些個老牛鼻子倒也耐的住,此時拍賣已過了一半,這才有了點想競爭的意味,那就看看你們幾個見了這仙器是否還能心平氣和吧

    其實周道兒卻是高看了他們,這許多珍貴之極的法寶一件件被拍走,這些仙道大派之人心中早已快急出火來了

    但這些仙道大派雖然個個財雄勢大,雖然隨身帶的財帛不多,此時東湊西湊也算搞到了一大筆金銀,然此時仙道雲集,又怎知是否其他門派中是否也有大金主在?真個喊起價來,自己手頭這些又是否夠使?

    故此這幾個大派都抱了一個心思--那些靈器暫且擱在一旁,集所有的財力全力爭奪二件仙器,反正想來就算那些靈器落到了其他門派之手,只要自己得了仙器,日後便是上門強索也不是難事,但如若自己在仙器爭奪中失了手,這往後的日子只怕就不那麼好過了……

    於是乎,此時第一件仙器一出,頓時個個都來了精神

    藍玉手一抬,往那『千絲萬縷九天如意拂塵』指了過去,清了清嗓門大聲說道:「這件寶貝就算稱之為無價之寶也不為過,但今日既然拿出來拍賣,總也得估個底價,嗯……底價便是紋銀三百萬六十萬兩……每次加價十萬兩……」

    漢土商事均以金銀流通,一金抵十二銀,這三百六十萬兩銀子便是三十萬兩金子,雖然在漢土之上現在仙道聲勢如日中天,大部分門派每年都能收入大筆金銀,只要有些歷史的門派都積聚了大量的財富,但如此巨額的數字仍是讓不少人倒吸了口涼氣,不由得放棄了爭奪的念頭

    但雖是如此,卻沒人認為藍玉報的價格離譜,要知就算是號稱仙道第一大派的玄心宗,手頭也只有二件靈器而已,比武論道之時得意門使出的雖然也是仙器,但卻是自練之物,只怕靈識上便要遜了少許,而如這拂塵般有來頭的仙器乃是仙道至今都聞所未聞之物,要真說起來,別說是三百六十萬兩銀子,就算是三百六十萬兩金子也不算貴

    周道兒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慢慢的將身子埋在了身後那鋪著厚厚錦鍛的靠椅之內,旁邊卻還躺著一人,正是渺空

    以周道兒現在的身份,一人呆在在奢華昂貴的包廂內甚顯突兀,於是便把渺空也拉了過來,雖然清風觀乃是出名的窮光蛋,但以渺空在道中的輩分,別人卻也不能多說些什麼,畢竟仙道之中善於隱忍之輩眾多,又有誰敢擔保他原先不是在裝窮?

    渺空手頭有了周道兒所贈的二件法寶,已然是心滿意足,對那拍賣也不很上心,但此時仙器出現,仍是忍不住探出了腦袋嘖嘖讚歎了幾聲,而後縮回身子,笑著問道:「師弟啊……這許多寶貝……難道就真的賣了不成?只怕你沒這般好心吧……」

    周道兒哼了一聲,答道:「自然是全賣了……難道還能在搶回來不成……」

    渺空嘿嘿一笑,卻將話題轉了開來:「師弟啊……這些法寶認主之時只是唸唸咒語便告完成,似乎也太過簡單了些,不會有什麼玄妙在內吧……」

    周道兒瞳孔微微一縮,這些法寶其實都已認他為主,那自仙界得來的認主之法很是玄妙,其後還能用咒語讓寶物暫時認他人為主,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機,但只要原主一召喚,法寶便會自動歸返,故此此時賣出去,說白了只是借用而已,此時聽渺空所言,明擺了是已有所懷疑,這老頭看來還真是見識不淺

    心中驚訝,面上神情卻絲毫沒有變化,淡淡說道:「天下法寶眾多,認主之時也是有繁有易,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渺空笑嘻嘻的看了看他,再不多言

    此時,對那『千絲萬縷九天如意拂塵』的爭奪已然白熱化,一些財力有所不足的門派退出之後,現在仍在喊價的只留下了十餘個門派,其中玄心宗、乾羅宮、太乙觀出面的幾位都是老相識,餘下的門派卻是生面孔

    等到喊到六百萬兩之上後,只有玄心宗與乾羅宮還在競爭,其他門派也已紛紛退出

    「七百萬兩……七百萬兩……乾羅宮出價七百萬兩……還有人加價否……」台上,藍玉叫道,拍賣場左側邊上的一個包廂內,乾鶴發得意洋洋的舉著手,眼睛卻往周道兒的方向瞟著,他得了『孫耀閣』所贈的法寶之後,信心大增,渾然不將玄心宗放在眼裡,此次又聽聞有仙器拍賣,已下了必得之心

    周道兒扭頭看去,只見自己右側的包廂窗口,沈仙猶豫了一下,仍是舉起了手

    「七百一十萬兩……玄心宗出價七百一十萬兩……」藍玉的聲音都有些聲嘶力竭,大聲吼道:「如此奇妙的仙器……現在價位只是七百一十萬兩啊……各位切莫錯過良機啊……還有人加價否……」

    「八百萬兩……」此次卻是下方人群中傳出的聲音,周道兒隨聲看去,只見一穿著灰色衣裳的老頭緩緩舉起了手

    「嘿,這老傢伙也來了……」周道兒身邊,渺空探著腦袋說道

    「師兄,此人是誰?」

    「嘿嘿,師弟,你可不要以貌取人……這老頭乃是大大有名之人,仙道之中出名的財主啊……」

    「這也算是財主……您瞧他那樣……」周道兒看著那老頭身上密密麻麻的補丁,頗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

    渺空笑問道:「呵呵,你可知青城山否?」

    「十大洞天之五青城山洞,我又怎會不知……唔,師兄,難道這老頭便是那青城山的人嗎?」。

    渺空哈哈笑道:「此人便是青城派當代的掌門,驚天貴,外號金錢龜……」

    周道兒立馬對這老頭另眼相看起來,要知青城山所在乃是富甲天下的川內之地,青城派立派已有千年,川內仙道又乃是一派為尊的局面,自然斂財無數,只是這老頭卻為何看上去這般窮酸法……

    正有些奇怪,卻聽見渺空在一旁解釋道:「此人的外號卻不是白來的,據說這老頭平素最為節儉,平日裡恨不得將一塊銅板掰成二半來花,是出了名的小氣鬼,但也正因如此,青城派傳到他這一代後,財富日增,加上原本家底便是極厚,只怕比起富庶來,玄心宗和乾羅宮加起來也是不如……我瞧這次如若他那扣門的毛病不發作的話……這件寶貝十有**是要落入他手中了……」

    周道兒左右看了看,果然發現這老頭一出聲,乾鶴發與沈仙的面色頓時都難看了起來,但頓了一頓,仍是不肯放棄,沈仙叫出了八百一十萬兩,而乾鶴發則直接加到了九百萬兩

    渺空嘖著嘴歎道:「這群傢伙還真是有錢啊……想想我們清風觀,每年的收入不過百十兩紋銀……這九百萬兩,要攢到啥時候啊……」說著話兒,一臉的羨慕神色

    周道兒哼哼了二聲:「你手頭的那二件寶貝可比這如意拂還要好上一籌……要是眼紅他們,嗯……拿出來我也幫你拍賣了便是……」

    渺空頓時滿臉堆笑:「那是師弟所贈,一番情意啊!又怎能賣與他人……再說了,師弟此次發了財自然也不會忘了老師兄我的……嘿嘿……你有我有,咱們弟兄二個又不分彼此的……」

    這老頭臉皮極厚,周道兒無奈,立馬再不多言,心裡盤算了一下,按現在的形勢,如若這些法寶全數拍賣出去,自己立馬便成了億萬富翁,而那仙道積蓄了千年的財富只怕要被自己捲走大半,日後這幫傢伙只怕買起符紙來都得賒帳了……心中不由得又有些得意了起來

    場內,那『千絲萬縷九天如意拂』已被驚天貴抬到了一千二百萬兩的高價,沈仙與乾鶴發每次叫價時也是越來越遲疑不定,等到喊到一千三百萬兩,終於二方都放棄不跟,藍玉問了數聲,見無人出價,便舉起了錘子,口中數上了:「一千二百萬兩一次……一千二百萬兩二次……」

    眼見那青城山的老頭便要得手,卻又聽見有人喊到:「一千五百萬兩……」

    第九章

    周道兒聽那聲音有些熟悉,尋著聲音的來處看去,頓時呸了一聲,罵道:「是這個小畜生玩意啊……」

    在玄心宗所在右側的包廂內,流風的腦袋探了出來,滿臉得意洋洋的神情,方纔那一千五百萬兩的價錢顯然是他所叫

    在流風身邊有一巧笑嫣然的黃衣美女,正是曾與他交手的花如月,此時正輕輕靠在流風身旁,對著下面指指點點的說著什麼,二人離的極近,顯然關係非同一般

    「噫……他倆怎會在一起了……」周道兒驚訝的看了幾眼,心中忽然明白了為何在第二輪抽籤之時,這流風會偷襲自己,但慈雲觀的門人怎會和得意門扯上了關係,心中卻是怎也整不明白,回身看了看渺空,卻只見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是不知究竟,再看看那如花似玉的『師侄』此時與那討厭的傢伙如此親密,不由得有些個惱怒,冷哼了一聲,朝著渺空說道:「我那師嫂門下看來眼光也不怎樣啊……」

    渺空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應道:「那是那是……我師弟這般人才在此……那小姑娘的眼神看來著實不行啊……」

    周道兒被他說得一尷尬,連忙咳嗽了幾聲,說道:「師兄可別胡說……我家中可是已有妻室,說起來,可比這位姑娘要……要美貌多了……只是那小子一看便不是什麼好人,我怕這位小師侄吃虧而已……」

    渺空滿臉壞笑,說道:「師弟原來如此有艷福啊……倒是師兄我誤會了,嗯,你所言極是,等有機會,你去勸勸你那師侄吧,說起來你也是長輩,總是得多關心照拂點的……而且美女總不嫌多……師弟你手頭法寶多多,送上幾樣,那姑娘估計就對你感激不盡……就算是以身相許只怕也是心甘情願了……哈哈……」

    周道兒瞪了他一眼,知道再與這老頭說下去,只怕會越描越黑,當下不再多言

    那邊,驚天貴卻未曾猶豫,報出一千六百萬兩的數目

    流風毫不退讓,好似要在美女面前博點面子,直接喊出了二千萬兩的高價,這下驚天貴卻是躊躇了半天,直等到藍玉在台上喊了一聲,才跟了個二千零一十萬兩的價錢,才加了區區十萬兩,與方纔的氣勢相比已然頹落了許多

    眾人心中都已知曉,想那得意門千年來靠那製作法寶的獨門生意積累了財富無數,這驚天貴再有錢只怕也是比之不上,此時玄心宗和乾羅宮又已退出,只怕這仙器是定然要落到得意門手中了

    果然喊到二千一百萬兩之時,驚天貴額頭已冒出了點點汗水,他此次聯絡了川中的同門,一番搜刮之後,準備了價值二千餘萬兩的金票,原想拿下一件仙器應該不成問題,仙器在手,又會畏懼誰來?故此也顧不上得罪玄心宗,便與他們喊價競爭起來,卻沒料到忽然冒出個得意門來,此時喊的價錢已快到他的底線,但看得意門的架勢卻是仍大有餘力,只怕是要糟糕……

    考慮了半響,驚天貴終於放棄,藍玉見這一件仙器便拍到了將近二百萬兩金票的價格,便是他這等身份之人也不由得為之動容,想想周道兒答應的二成提成,心中早已樂開了懷,數了一二三便要將錘子砸下

    就在此時,卻又有人喊到:「慢著……我出二千五百萬兩……」

    「又多賺了點……」藍玉聞聲大喜,抬頭看去,心中卻立馬涼了半截……那靠在窗口,懶洋洋的舉著手的,不是周道兒又是何人?

    流風也是一愣,要知此次拍賣,得意門對那二件仙器乃是志在必得,但就算是他們富可敵國,此時能拿出手的,也就是四百餘萬兩金票而已,折合銀兩五千萬兩不到,如若這件仙器在二千一百萬兩拿下,則後面那件還有近二千九百萬兩可以使用,基本上已穩操勝券,但此時冒出個攪局的,一下子將價錢喊到了二千五百萬兩,而且看那架勢,如若再喊下去,只怕三千萬兩也未必能拿下了,頓時便將計劃完全打亂,一時間卻不知是該跟還是放棄了

    以流風的脾氣,差點便要破口大罵,但他和周道兒所在的包廂並排,此時周道兒大半個臉蛋在窗口之內,他卻也看不見喊價的究竟是何人,想來能在包廂之中的,定然也是仙道大派,卻也不敢放肆,正猶豫間,卻看見身旁的花如月眉頭輕輕一皺,說道:「流師兄……如若太貴了……就不必爭了吧,我瞧還有許多法寶也不錯的……」

    流風頓時騰的來了火氣,大聲叫道:「二千六百萬兩!」

    話音未落,又聽見那聲音慢吞吞的喊到:「二千六百一十萬兩……」

    「二千七百萬兩……」

    「二千七百一十萬兩……」

    「二千八百萬兩……」

    「二千八百一十萬兩……」

    「……」

    與方才一下子喊到了二千五百萬兩不同,此時那人好似存心和他作對似的,每次不多不少,只加十萬,流風越喊越氣,到後來已被怒火沖昏了頭,一路跟著便喊了下去,等到藍玉砰的一聲將錘子落下,這才清醒過來,連忙回頭問道:「我喊了多少……?」

    身後幾個得意門的門人一臉苦笑還未回答,花如月卻笑吟吟的挽起了他的胳膊,滿臉都是崇拜的神色,喜孜孜的說道:「三千九百萬兩而已……流師兄喊價的時候真的好帥啊……嗯,等會將那仙器拿來,可要先給師妹我瞧瞧喲……」

    流風頓時滿臉煞白,手心冷汗直冒,台上藍玉卻已喊到:「恭喜得意門流風師兄得到這件珍貴的仙器……請上台交割……」

    滿場驚歎,羨慕之聲不絕與耳……

    流風卻滿嘴均是苦味,但此時木已成舟,想要賴帳,又想起來時自己父親千盯萬矚,絕不可得罪這主持拍賣之人,無奈之下只得一步步挪了下去,老老實實付錢取寶

    回頭之時卻看見一雙笑瞇瞇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再仔細一看,可不正是那曾經讓自己嘗了一口濃痰丟了一回大臉的傢伙,再看看那位置,這才知道方才與自己競價的是誰,頓時怒髮衝冠,再也克制不住,大吼一聲,便騰身而起朝著周道兒所在的包廂直衝而去

    雖然方纔所購的仙器得上繳自己老子,尚且用之不得,但流風懷中的驚神槍卻也不賴,人還在空中,一條匹煉似的銀色厲芒已脫袖而出,後發先至,化做一道銀色劈了過去

    畢竟也是仙器,驚神槍一出,頓時旁邊的空氣都扭曲出了道道波紋,槍勢未至,光那蕩起的狂風,已將那木製的包廂吹的嘎吱作響,搖搖欲墜……

    藍玉臉色一變,手一揮,拍賣場內頓時響起了幾聲大喝,數道厲芒自人群中直射而出,朝那驚神槍迎去,但究竟為時已晚,眼見那包廂便要被那驚神槍一擊而破,看著那可惡的傢伙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惶的神色,流風心中頓時有一種出了口氣的歡快,然而,那快意方才浮起,卻看見那小子身後有一點藍芒耀起,化做道道水波似的光芒蕩漾了開來,頓時面前一片深藍,那光芒猶如潮起水湧,無邊無際,頓時將驚神槍的銀光都蓋了下去……

    周道兒身後,渺空舉手肅立,雙手之間,一道三尺來長的藍芒穿梭來去,那水波似的光芒便是自此而發

    「叱…………連擊……破!!」

    隨著一聲大喝,藍光中忽然閃起了道道耀眼的白芒,好似波浪般翻滾湧去,剎那間,便於那已被藍光困住的驚神槍對了個正著

    一道……二道……三道……到了第四道,驚神槍『嗡』的一聲輕響,光芒一斂,下方,流風一聲慘叫,一口鮮血噴灑而出,人直挺挺的跌了下去

    仙道之人,法寶往往與主人靈心相通,法寶受創,使寶之人等同身受,渺空修為何等了得,的連擊只使到第四擊,便已將驚神槍的攻勢破去,以流風的水準,使這仙器也是極為勉強之事,此時驚神槍被制,頃刻之間便受重創

    渺空也不管他,手指一彈,歡快的低鳴了二聲,化做一道藍光投入懷中,手再一揚,那驚神槍一昂頭便又飛了過去,只是此時已乖若馴羊,再無霸氣

    周道兒搶先一步,將那驚神槍撈在了手中,只見灰撲撲的槍身哪裡還有仙器的風采,就有如頑鐵般,靈性全無,但入手卻是一沉,差點沒將自己都帶了個踉蹌,心中暗吃一驚,連忙運上靈力才穩了下來,低頭看了幾眼,歡呼了一聲,眼中頓時金光亂閃:「竟然是用宙外星殞所制……怪不得連這凡間的製器水平也能鼓搗出仙器來,原來靠的是這寶貝材料啊,嗯……這老大一塊,製出的法寶應該比我那『夭夭』更強才對,浪費啊浪費……」

    他可不知道客氣,二話不說便將這寶貝扔進了自己的辟空袋中,抬起頭來卻是一副憤慨的表情,大聲叫道:「……老闆老闆……我們花了這許多銀子包了這包廂,怎也沒幾個保鏢來護衛我們周全的,要不是我師傅他老人家修為高深,只怕這次道爺我的小命就得交待在這了……不行不行,你們非得給個交待不成!」

    藍玉在台上輕咳了二聲,說道:「那位師兄,我們防護不周確實有誤,但這行兇之人此時也已遭報,我看二位給我個薄面,此事就罷了吧……」說著,對著地上指了指,原來那流風此時已癱倒在地,人事不知

    周道兒朝他看了看,再往那流風撇了一眼,對著他呸的吐了口唾沫,這才應道:「也罷也罷……給你個面子……」哼哼了二聲,轉身又坐了下來

    藍玉尚未答話,人群中卻有人低聲說道:「既然此事已了……那至少得把那驚神槍交出來才是……」卻是原先流風身邊那幾個得意門弟子,此時已趕到了他身邊,流風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傷人,無論與情與理均無可辯駁,吃了虧也只能自己嚥下,但那驚神槍卻是得意門內的鎮派之寶,絕不能落到別人手中,故此只能硬著頭皮索要了起來,那得意門法寶生意做得久了,平時與仙道各大門派均有交情,此言一出,旁邊頓時有了許多附和之聲

    周道兒身旁,渺空頓時怒哼了一聲,身子一縮一長,剎那便便穿窗而出,凌空立在眾人上空,往四面環顧一周,冷笑道:「什麼樣的小猴崽子都敢惹上門來了,難道是感覺我們清風觀好欺不成?這驚神槍乃是行刺我等的凶器,我徒弟收了他卻又如何?有誰不服站出來說話便是……我渺空一併接著!」

    他方才一出手,舉重若輕之間便將仙器驚神槍破去,眾人掂量了會已知這老頭絕不好惹,而那雖然稍放立收,但仙道中眼光好的大有人在,卻又怎會識不出這寶物的級別?

    渺空一身修為原本在道上便頗有名氣,只是那清風觀實在太窮,全派上下都無一件稍微像樣點的法寶,故此實力大受影響,平日裡這才倍受欺凌,此時仙器在手,頓時氣勢也大不一樣,舉手抬足之間自有霸氣,竟然連沈仙都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其他人又有哪個敢接嘴了,那幾個得意門弟子頓時面色慘白,幾人扛起流風便出門而去

    周道兒卻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將腦袋從那窗口又伸了出去,朝著幾人的背影大聲叫道:「喂……回去和你們老主子說一聲……這驚神槍便是給我們壓驚之物了,日後可別想著再要回去了,否則萬一我師傅不依,到時小的倒了再折個老的就更吃虧了……」

    流風身旁,那花如月也已跟著離去,聽見周道兒叫喚,回身看了一眼,臉若寒霜,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笑意……

    風波已定,不一會,拍賣便繼續了起來,此時法寶數量已越來越少,價格也是猛漲,聽著那不絕與耳的喊價聲,周道兒頓時來了精神,粗粗估摸了一下,折合成金票,收入竟然已近千萬兩之多,就算給了那藍玉二成,還有八百多萬,更何況還有件仙器尚未拍出,心中頓時大爽,翹著腳便哼起了小調來

    底下眾人卻沒周道兒這般悠閒,仙道中大小門派林立,此時在此的少說也有千餘個,除去那些窮得叮噹作響的,仍有數百個門派乃是懷著必得之心來此,要知世間法寶寥寥,更別說這仙器、靈器,只要得了一件,自己門派的實力便可大增,又有誰肯甘於人後?

    但此時拍賣的法寶卻只有三十餘件,競爭之激烈可想而知

    一時間,只要參與競價的均成了敵人,只要有人一往上叫價,立馬便有數道殺人的目光投去,等到哪個門派最終得手之後,往往已得罪了一片,就算是那些原本交好的,此時也已暗生仇隙……譬如下面二位

    「我說古老頭……後面還有那許多,你怎不和別人去爭,偏要來抬這槓呢?」

    方才一件寶貝喊了幾輪價錢卻仍是敗下陣來,一哥們東張西望了會,終於找到罪魁禍首,一把將他扯住

    「鬆手鬆手,我這可是上好的湖綢緞子……」那人連忙將他手指掰開,端正了神情教訓道:「我說你個死牛鼻子,沒看見那黑水老妖怪正和你搶嗎?我不叫價,難道還由得他輕鬆得手不成?」

    「放屁,誰不知道你和黑水老頭一直不和?如若不是你橫插一槓,他又怎會把價錢喊的如此之高?這這……這寶貝我原本就拿下了!」

    「歇了吧……別人不知我還不知嗎……就憑你口袋裡那點貨色,只怕連那寶貝的毛都挨不著,還拿下呢……」這位做了個鄙視的手勢

    「你少放屁……我可不像你似的,好好一修道之人卻是一被老婆養著的小白臉,這錢財是比不上,但骨氣卻比你強的多……」那哥們頓時滿臉漲的通紅,指著他鼻子便也揭起老底來……不一會,二人便乒乒乓乓打做了一堆……

    如此之事,時有發生,吵架沒人去管,但只要一動手,藍玉手下立馬便會衝上前去,很客氣的將人請出場外,至於到了外面,就算打出人命也沒人管你

    周道兒冷眼旁觀更是開心,藍玉也是口璨蓮花,更為賣力的誇弄起那些寶貝來,隨著寶物的減少,現場的氣氛愈加火爆……

    片刻之後,終於到了壓軸大戲,當最後一塊黑布揭開之後,場內頓時一片靜寂!

    第十章

    只見那黑布一去,彩石案幾上忽然閃起了無數點細小如塵的星光,星光一閃即滅,而後一束束柔和之極的光芒就好似輕煙一般飄起,在空中結成了一團淡若無形的藍色迷霧,緩緩轉動,那淡淡的霧氣如幻如夢,輕柔的好似只要吹口氣便會散去一般

    如此法寶,竟然美妙至此……

    場內鴉雀無聲,人人都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生怕驚動了這份夢幻般的美麗……慢慢的,那霧氣旁邊凝結出了一層七彩的光幕,隨著那霧氣的轉動,不住的閃動起來

    那一團霧氣呈橢圓型,此時當中的藍色越來越深,旁邊的光幕也越來越亮,遠遠看去,竟然好似是一個巨大的瞳孔一般,美麗而又妖異,散發著一種極為奇特的吸引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人群中忽然一陣躦動,卻是一些仙道弟子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伸著手,爭先恐後的往那『瞳孔』摸去,旁邊眾人好似都已被那奇異的光景給迷住了心神,竟然無人出聲阻止,只有周道兒眼中閃過一道異芒,嘴張了張,卻又未說什麼……

    最前面的一個,乃是一身著黃袍的女道士,只是一觸,那『瞳孔』忽然一閃,一團血紅的光芒噴薄而出,剎那間便將那女道士全部包了進去,一聲慘叫響起,眾人此時方才醒來,衝出來的那些頓時止住了腳步,台下的則呼喝不絕,但遇此異象,卻也無人敢冒昧上前

    片刻之後,那血紅的光芒散去,那古怪的『瞳孔』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但,那原本雖不算美麗但也青春的女子剎那間已變的雞皮鶴髮、衰老不堪……

    一陣驚呼響起之後,那些落在後面的頓時感覺自己好似從鬼門關上打了轉似的,連滾帶爬的竄下了台去,幾個藍玉手下奔了過去,將那女道士攙扶了回去,過了許久,人群中才傳來一陣嘶啞的哭聲,藍玉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歎道:「各位見諒,本人防護不周,一時忘了此寶的威力,平生事端……唉……」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之事驚了一跳,均誡口不言,那女道士又是自己上前,卻也無人可怪,不多時,那哭聲漸漸遠去,卻是那女子的師門中人將她帶了出去,藍玉這才抹了把臉說道:「方纔之事大家已見,這便是仙器『轉瞬千年』之威了……」

    渺空扭頭看了周道兒一眼,低聲說道:「師弟,你為何不出言阻止……」他修為高深,絲毫未曾被那法寶的幻象所迷,周道兒方纔的舉動他看的一清二楚,此時見了那女子的慘狀,語氣中卻帶了一絲責備之意

    周道兒神色不變,輕聲說道:「這件寶貝能惑人心神,你師弟我修為尚淺,每次見它,我都要觀心自制,方才想救,但也已是來之不及啊……」

    渺空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再不多言

    周道兒知道他心中定然不信,但也不多加解釋,此時藍玉已在台上大聲說道:「『轉瞬千年』,天地所孕之奇寶,出自東海深淵血魔洞,傳由玉清原始天尊所得,經九九八十一年練化,卻不能盡去其虐氣,後被封與仙界迷仙洞中,仙魔戰亂之時降世此物能吸人精氣,惑人心智,幸得天尊練化,故能操控,但仍乃凶器,得此寶者但望慎用之」

    那小冊子上,這件寶貝只寫了名字和功用,此時藍玉一說到出處,仙道眾人頓時個個興奮了起來,玉清原始天尊乃是仙界三清尊神之一,地位崇高無比,尚在仙界玉帝王母之上,由他練化的法寶定然不凡,比起來,前面一件仙器『千絲萬縷如意拂塵』頓時大失光彩,一時間誰還會將那『凶器』二字放在心上,連方纔那女道士的慘樣也已忘的一乾二淨,心中想得,皆是如何將這仙器弄到自己手中才是……

    這件仙器,起價便是一千萬兩,此時得意門已去,玄心宗終於露出了仙道第一大派的風範,每次叫價都絕不猶豫,幾輪過後,已然叫到了三千四百萬兩,雖然對這仙器窺視者眾多,但究竟這樣的價錢大部分門派均力有不及,故此仍在與玄心宗爭購的,只有前面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忽然異軍突起的太乙觀與那驚天貴了

    周道兒卻有些奇怪,太乙觀還罷了,畢竟是仙道第二大派,在仙道之中人脈廣泛,籌備起銀兩來自然方便的多,但那驚天貴在叫價『千絲萬縷如意拂塵』時已露敗像,喊到二千一百萬兩之後便無力再跟,怎此時卻一反常態,如此叫勁?

    等到仔細往下看了看這才明白了過來,此時驚天貴身邊已多了一人,正是乾鶴發,想來二人已經聯手,雖不知如若拍到仙器之後如何分配,但在財力上已然絕不遜與二大門派

    到了三千四百萬兩之後,玄心宗與太乙觀喊起價來明顯慢了許多,包廂內,周道兒朝驚天貴與乾鶴發指了指說道:「這二個老小子倒是有一套啊,卻不知那仙器拍來了卻給誰用……哈哈……」在他心中,真巴不得二人得手後先為這仙器打上一架,最好來個二敗俱傷才好

    渺空搖了搖頭說道:「只怕未必,我瞧這次只怕是太乙觀贏的多……」

    周道兒大奇,問道:「難道太乙觀那般有錢不成?」

    渺空笑道:「說有錢太乙觀與玄心宗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的,但此時拍賣已近尾聲,你拿出的法寶又是僧多粥少大不夠分,故此手中尚有餘銀,卻又已無處可用的門派不在少數,既然如此,何不順便做個人情?哼哼……驚天貴能與乾鶴發聯手,玄心宗與太乙觀自然也能找到幫手,不信你瞧……」

    周道兒隨著他手指看去,果然看見此時已有不少仙道之人離開了座位聚在了一起,隱隱分成二派,當中有玄心宗和太乙觀的門人參雜在內,不住的和身邊之人低語著,而後向上打著手勢

    「即是如此,那師兄您為何不看好玄心宗呢?」

    渺空呵呵一笑:「以修行方式來論,仙道之中流派多多,但主要以丹寶派和道胎派為主,丹寶派中玄心宗乃是龍頭,道胎派中則已太乙觀為尊二大流派之間互不服氣,彼此之間時常也有些摩擦,你這仙器如此誘人,哪一派得了,均能在流派之爭上立佔上風,故此此時卻已成了二大流派之間的比拚,我說太乙觀贏,其實便是說道胎派贏啊……而那驚天貴與乾鶴發,呵呵,再有錢又怎能和這二大流派合力相比,只是徒勞而已……」

    「那為何師兄便能肯定道胎派就定能贏了丹寶派呢?」周道兒仍是不明,渺空解釋道:「其實說起來,二大流派財力相差無幾,但丹寶派平時煉丹購寶開銷甚大,而那道胎派雖然也購些法寶,卻還是以修煉自身為主,在這方面卻要節省了許多,比較起來,手頭的積蓄自然是道胎派要來得多些……」

    周道兒恍然大悟,心中卻是有些喜不自禁,前頭發現原來仙道門派這般有錢,他心中便已有些後悔,直埋怨自己這次拿出的寶貝太少,還是有許多油水未曾搜刮乾淨,但此時二大流派互相一爭,已定難善罷,且不管誰勝誰負,錢財卻是定然便要滾滾而來,又怎能不美?

    果然,不多時,玄心宗與太乙觀便又爭相抬起了價來,到了四千三百萬兩之時,驚天貴與乾鶴發已知無力回天,只得放棄,價錢一直喊到八千七百萬兩,這才塵埃落定,誠如渺空所言,最終太乙觀獲勝

    至此,拍賣會總算落下帷幕,誰都未曾料到,仙道第一大派玄心宗此次竟然空手而歸,而那些太乙觀門人則是個個得意洋洋,走路都神氣了幾分

    周道兒與渺空一同回到了住處,而後又溜了回去,此時人去場空,藍玉將一眾手下轟了出去,二個人便點起了帳來,雖然心中早有所估,但一算之下仍是嚇了一跳

    銀票七千四百萬兩,金票一千一百二十萬兩,就算是藍玉,也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財富,雖然已將嗓子喊啞,但看著面前那一堆堆的金票仍是直呼過癮,周道兒卻比他鎮定的多,將藍玉的那份清點了出來,餘下的便一把塞進了辟空袋之中

    藍玉搖頭歎道:「真沒想到,這仙道竟然如此有錢,這些還只是這千餘門派帶在身上之物,想那門派之中……」說到此處,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連忙轉了話題朝著周道兒笑道:「石兄弟這次可算是發了大財了,如此巨額的金銀,比之國庫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正可算得上是富可敵國四字了……連我都托了石兄的福……收穫不小,收穫不小啊……哈哈……」

    周道兒恍似未見,輕輕笑道:「藍兄說笑了,你乃是富貴之後,這些許俗物怎能入你法眼,嗯,不過嘛……既然藍兄還算滿意,那可也別小氣了,把那冰火血煞再拿出來,今日不把它喝光,我可是不會走的……嘿嘿……」

    藍玉大笑道:「那又算得了什麼……今日我們不醉無歸!」

    二人說好,均不許用靈力道法來壓制酒勁,當那稀有的『冰火血煞』喝完,藍玉又搬出了幾罈陳年美酒,猛灌到下半宿,二人終於一起趴下

    等到又是日上三桿,周道兒才醉醺醺的爬了起來,晃了晃腦袋,直感覺耳邊還嗡嗡作響,眼睛看出去還是虛影片片,再往身旁看看,頓時一樂,藍玉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懷中抱著一老大的酒罈,嘴邊口水直流,睡的正香,看那模樣,只怕是醉的比自己還要深上幾分

    四處尋覓了一下,在旁邊找到一壺清冽的甘泉,一飲而盡之後,為之一醒,等到回過神來,看了看天光,卻立馬跳了起來,大叫了一聲:「不好……」

    藍玉被他吵醒,懶洋洋的睜開了眼睛,問道:「石兄啊……何事如此驚慌……」

    周道兒指了指大殿頂上的天窗,苦笑道:「這時辰已近響午,今日可是有比試的,豈不是誤了事了……」

    藍玉伸手將嘴邊的口水抹去,笑道:「那什麼垃圾比試不去也就不去了……一個破爛名份要他做甚……」

    周道兒搖頭不迭:「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說不定我師傅師祖已帶我將簽抽了,還未曾輪到我上場呢……」

    藍玉伸了個懶腰,點頭道:「那也好,你先去罷,嗯,上一場是我贏了的,等我洗漱一下便也去湊湊熱鬧……」話雖如此,但瞧他那半閉的眼睛,分明是要再好好睡上一覺的樣子

    周道兒心知他身份尊貴,就算是沒抽籤,玄心宗等也不敢不給他比試的機會,故此也就點了點頭,自己一人推門而出

    出得門後,卻發現營地之中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按現在的時辰,眾人應該均在那比試場中才對,怎會是如此光景?

    原本想直接往比試場而去,想了想還是先回清風觀的住處看看再說,回到地頭,掀簾而入,卻看見一眾人等皆在,渺空知道他的去處也未說話,赤峰子卻是蹦了起來,衝上前去一把將他的耳朵給扭住了,大聲罵道:「你這小子……整晚不歸到,現在才曉得回來,死哪裡去了?」說著鼻子嗅了嗅,又是一聲怪叫:「哎呀呀,瞧你這一身酒味,想來是偷著喝酒去了……你倒舒坦,可知我們找了你一晚上嗎?要知今日乃是比試之日,你這小子要是打輸了還不要緊,但蹤影全無……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我清風觀臨陣脫逃嘛……」

    周道兒哀叫了幾聲,苦著臉說道:「師傅,輕些輕些……徒弟我並非故意如此啊……」

    帳內,渺空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赤峰子……暫且放開他,石空子平素做事穩重,想來不會胡來,你且聽他說說……這一宿究竟是做什麼去了……」

    赤峰子見渺空說話,只得悻悻的將手挪開,鼻子卻又抽搐著聞了聞,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咂巴了幾下

    周道兒瞧了瞧他,知他嘴饞,心中有些好笑,從懷內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酒壺來,恭恭敬敬的遞到了渺空面前,說道:「師祖……昨夜徒孫我無聊去林中閒逛,卻恰巧看見一猴子,便想著將它擒來孝敬您老人家,沒料到那猴子機靈無比,徒孫我追了許久卻迷了路,走啊走的就忘記了時辰……但誤打誤撞之下倒在那密林深處發現了這猴子的老巢,雖然未曾逮到,卻在那巢中發現了這猴兒酒,徒孫不孝,先品嚐了一下,那猴兒酒醇美之極,只可惜徒孫我隨身就帶了這一小葫蘆,也盛不了多少……」

    他整宿未歸,知道觀內眾人定生疑慮,故此來時便想好了應對之說,更從藍玉處搜刮了這猴兒酒來以作物證

    「猴兒酒?」渺空唔了一聲,將那小葫蘆接了過來,拔開壺塞,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飄散了開來,旁邊赤峰子頓時咕咚嚥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了過去,瞧那樣子,如若這葫蘆還在周道兒手中,只怕早一把便奪了過去

    仙道之中可無佛道某些宗派的戒酒戒肉之說,修道生涯枯燥漫長,故此幾乎人人好久,渺空也不例外,只是苦於平時手無餘銀,自從那香火鼎盛的洛陽慈雲山搬走之後,這般好酒卻是從未嘗過,此時卻哪裡還按耐得住,咕咚一聲,便灌下了小半壺,而後咂了咂嘴,將那葫蘆細心的藏入了懷中,這才笑瞇瞇的說道:「嗯……算你有孝心,那比試之事卻也無礙……還未開始呢……」

    周道兒大奇,問道:「師祖,看這時辰,比試應該早已開始才對……怎會至今尚未開場呢?」

    渺空朝他看了看,『呵呵』一笑,說道:「還不是那些個寶貝惹出來的事情……昨日拍賣會後,一夜之間便有七八個拍到寶物的門派被人偷襲,寶物失蹤不算,人也死傷了不少那些丟了寶物的,便懷疑上了那些平素與自己便有些仇隙的門派,而各個門派又自有幾個互相交好的,於是便有數十個門派為此打了起來,乒乒乓乓好不熱鬧,此時那些仙道大派正在調停之中,哪裡還有時間顧得上比試之事啊……」

    周道兒心中一樂,他昨夜醉宿,睡的極死,外面的動靜卻也未曾注意,此時聽渺空一說,想來自己的佈置已生效果,這些仙道之流內訌已然開始,心中只盼是他們打的越凶越好……

    渺空繼續說道:「特別是那太乙觀得了最後那件仙器之後,膽氣大壯,竟然也和玄心宗起了糾葛,二派大打了一架……」

    周道兒更喜,連忙追問道:「還有此事?那是誰打贏了?」

    渺空撚鬚笑道:「那太乙觀雖然得了仙器,但畢竟仙器有靈,就算已認主,也得磨合些時日方才能人器一心,加之玄心宗沈仙手中也有二件靈器在握,又是人多勢眾,畢竟是技高一籌,故此還是玄心宗佔了上風的……不過二派倒也沒什麼損傷,據說最後是那廬山散人陸靜修出面調停了的……」

    周道兒頗有些失望,方想再問,外面傳來了一陣『當當』的鐘聲,渺空側耳細聽了一下,起身笑道:「看來那些大派已將昨夜之事擺平,比試論道又要開始了,我們一同前往吧……」

    到了地頭,雖然還是熙熙攘攘一片熱鬧景象,但細心看看便能發現,有不少地方都已空出了許多位置,想來定然是昨夜出事的門派所在之處,瞧這光景,損失只怕不小

    出來開場的玄心宗長老面色也不好看,草草說了幾句,便宣佈開始抽籤,周道兒抽到的乃是一個叫『宋山宗』的門派,這門派在仙道中籍籍無名,周道兒心中一樂,直歎自己運氣好,雖然有渺空做擋箭牌,但也不想太早的暴露實力,此時對上這樣的小門派,想來可以輕鬆獲勝,自然最佳

    可方才得意了一小會,耳邊卻傳來渺空的傳音:「師弟啊,你可別高興的太早,這宋山宗可不好對付……」

    周道兒一愣,轉身看他一眼,渺空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宋山宗地處大荒,極少來中原走動,故此在仙道中名氣不大,但此門派的實力絕不在那些大派之下,嗯……古書曾有記載『有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楓木』不知你可知曉?」

    「楓木?」周道兒略略思索了一下,忽然心底驚呼了一聲,傳音過去:「楓木,蚩尤所棄其桎梏,是為楓木,師兄說的可是此物?」

    渺空點頭道:「正是……這楓木可是天材地寶啊,據說當年自蚩尤桎梏化成之後,矗立在宋山之上,世間獨此一顆,萬年不長半寸,旁邊有異獸守護,仙道中也曾有對其動了貪念的,但每每鎩羽而歸,去的人非死即傷,久而久之,那宋山卻成了凶地,再也無人敢探……」

    周道兒奇道:「即是如此,這宋山宗又怎能在那宋山立下足來?」

    渺空話語中帶了一點笑意,答道:「其實哪有什麼異獸,宋山之上有蚩尤遺族,世代守護那楓木,仙道之人卻是在他們手中吃得苦頭,只是當年這些遺族後人尚未開化,喜好在臉上添油畫彩,又身著羽衣獸皮,故此才被認做是怪物而已萬年之後,這些遺族慢慢與外界有了聯繫,習性已與漢土之人無甚二樣,而這宋山宗便是由他們所創……至於那楓木嘛,也已被他們煉製成了法寶,據說厲害非常,只是沒人見他們使過而已,師弟等會可千萬要小心應對才是啊……」

    周道兒笑道:「師兄放心,師弟我怎樣也要幫您爭個面子回來的……」

    渺空見識過周道兒法寶的巧妙,對他也是極有信心,方才只是見他輕敵,故此才點醒一下而已,聽了周道兒所言,呵呵笑道:「師弟手中寶貝多多,自然不懼,嗯,待會你儘管全力施為,不必顧慮,有什麼事情我擋著便是……」

    周道兒微笑點頭,場上已有人對上拚鬥了起來,看了幾眼,見場上幾個門派無聊修為,法寶均無看頭,頓時失了興趣,東張西望了會,卻看見藍玉從人群中擠了過來,遠遠的對著他招了招手

    周道兒不知這胖子又有何事,但見離自己上場之時尚早,於是便朝身旁的渺空和赤峰子告了個假,尿遁而去

    他知藍玉身份不凡,定然有許多人正盯著他,故此卻也不直接過去,而是使了個眼色,自己便往場外而去,剛找了個偏僻無人的角落停下,藍玉便氣沖沖的尋了過來

    第十一章

    周道兒看著他的表情,心中有些莫明,正在尋思這小子忽然發了什麼毛病時,卻看見藍玉的臉一下子又垮了下來,苦著臉抱怨道:「石兄,你可好,抽到了個無名之輩……你瞧瞧我……太乙觀啊,仙道第二大派不說,昨日還得了你那『轉瞬千年』……這可叫我如何應對啊……」

    周道兒笑嘻嘻的說道:「藍兄啊,此時此地,那些能過二關的又有哪個是易與之輩,我那對手只怕也不好對付呢……況且藍兄修為高深,手頭有魔器相助,又有我那『火鳳簪』,比起法寶來也不遜與人,卻又怕他何來?」

    藍玉連連擺手:「那太乙觀出場的可是他們的宗主啊,據說這天一老兒已修至十二重金光衡天界,我手頭的法寶雖然看起來風光,其實和石兄所贈的『火鳳簪』一樣,也就是個靈器而已,欺負欺負那流風小子還行,真對上這般高手可就不靈了……更何況他還有那『轉瞬千年』相助……」

    「也就是個靈器而已……藍兄現在好大的口氣啊……」周道兒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問道:「既然如此,那照藍兄之意,卻又該如何是好呢……?」

    藍玉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那『轉瞬千年』乃是石兄之物,所以嘛……石兄自然也是脫不了干係的,我瞧石兄手頭寶貝多多,想來仙器也定然不止那麼二件,不如也轉讓一件給我如何?」

    說著,瞧了瞧周道兒的臉色,連忙又追加了一句:「我這裡的些許俗物,均是拜石兄所賜,想來定然必然不能入得石兄法眼,故此我也不來與石兄說這金銀之事,但如若石兄能幫藍某一把的話……嗯……藍某日後定當回報……」

    周道兒哈哈一笑,盯著藍玉問道:「小弟我資質愚鈍,修道無成,最大心願也就是做個富家翁而已,但現在略有餘銀,下半輩子也算有所托了,心願已足,不知藍兄又能幫得了在下什麼啊?」

    「這……」藍玉躊躇了一下,咬了咬牙低聲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漢土之中,最尊貴莫為王室,藍某不才,在王室之中還能說得上話,日後石兄如有所求,定當竭盡所能……」

    這藍玉自幼癡迷道術,平素就喜歡搜集這些法寶仙器,其實對周道兒手中的法寶早已嚮往之極,只是礙著身份不好意思開口而已,昨夜與周道兒喝酒聊天,談得投機,心中已將他視作知己,又見他將那許多法寶售出,顯得毫不在意,渾不似一般的仙道之人那樣將法寶視若生命,故此感覺自己所求應該有戲,方纔已在自己居處躊躇了半響,這才下定決心前來

    他說的含糊其辭,但字裡行間卻透露著一股自信,周道兒心中也是一動,藍玉的身份他雖然早有所知,故此也存著結納之意,此時看他說出這種話來,心中早已有了打算,當下笑道:「藍兄言重了……小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這法寶仙器雖然珍貴,但也只是身外之物,卻又怎能比得上我們兄弟之情,嗯……藍兄你豪邁直爽,甚對我脾氣,不如我們結拜為異性兄弟如何?那些許法寶嘛……日後就當小弟我贈與藍兄的見面之禮了……」

    藍玉大喜,他對周道兒也甚有好感,雖然感覺這小道士到處透著古怪,身份極為可疑,但他自己也非仙道之人,卻又管他做甚,此時聞周道兒所言,當下應允不迭

    二人均是隨意之人,卻也不講究那些繁文瑣禮,互相交換了生辰八字,挫土為香,互相拜了幾拜便告禮成

    周道兒如何肯被他佔了便宜,反正以現在這模樣,刻意說大個十來歲也沒多大關係,於是乎一比年紀,卻是周道兒大上了一截

    周道兒嘴裡叫了幾聲『老二,老二』,忽然想起了什麼,頓時哈哈直樂了起來,藍玉一愣,立馬回過神來,頓時對這如此不雅的稱謂表示了強烈抗議……

    二人嬉鬧了會,藍玉摸了摸腦袋,頗為靦腆的問道:「大哥啊,不知……您說的那寶貝仙器……比那『轉瞬千年』卻又如何……」

    周道兒一拍大腿,叫道:「你不說我還差點給忘了……恩,那『轉瞬千年』雖然厲害,但也只是一中階的仙器而已,不瞞兄弟你說,我當年發現那大寶藏之時,其中上階仙器便有二件,相比之下,那『轉瞬千年』又算得了什麼……」

    「上階仙器……」藍玉眼中頓時金光閃閃:「那豈不是比神器也差不了多少了……怪不得大哥你處理那些法寶之時毫不心疼……只是如此貴重之物……我又怎好意思……」他一面說著一面搓著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嘴上雖然客氣,但最後一句卻說的極輕,生怕周道兒來個借坡下驢……

    正在那美著,卻又聽見周道兒在那重重的歎了口氣,頓時又是一驚,只聽見周道兒說道:「老二啊,原本我們已結拜,大哥我那見面禮應該立馬給你才是……但你也知道,大哥我修為淺薄,那些仙器又有靈識,便是那『如意拂』與『轉瞬千年』,我都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竭盡所能方才收服帶來,另外那二件上階的仙器,一件已認主與我,無法轉贈,另外一件,我卻實在沒那個本事了……故此卻未曾帶在身上,至今仍在那寶藏之中呢……不過既然答應了老二你,我必然不會食言,等這邊的事情一了,我便帶你前去,憑你的修為,自然手到擒來……」

    周道兒說的一臉誠懇,藍玉無奈,雖然頗感失望,卻也只能應允了下來,幸好那比試論道的名次他也並不放在心上,方才拉出天一來,只是找一開口的借口而已,他為人果斷,此時見雖然只是得了周道兒一句空諾,但自信自己看人無錯,心願也算達成,也不多糾葛,說說笑笑的陪著周道兒便往回而去

    到了場外,二人分頭而近,周道兒方才走了幾步,便聽見一陣陣的驚呼之聲,連忙急行了幾步,登高一看,卻只見場內幾場比試均到了關鍵的時刻,諸人法寶齊出,打的精彩紛呈,其中倒有二個,均是昨日拍賣中得手之人,此時也藉著那靈器之威,大佔上風

    不消片刻,場上已然分出了勝負,此輪二十八場比賽中,倒有二十五場見血,特別是用了周道兒靈器的那二位,更是將對手打的奄奄一息,眼見不活,周道兒暗自高興,哼著小調往自己座位而去,還未走到,卻聽見場內報道:『斗宿,清風觀石空子對宋山宗蚩魂……」

    斗宿乃北方七宿第一,周道兒轉身看去,只見一道黑影掠過,北面第一個石台之上已站著一人,運上靈力注目看去,只見那人乾乾瘦瘦,膚色如鐵,身著一身深色麻衣,手執一根彎曲似蛇的木棍,那棍子一端頓地,長約五尺,棍身上均是大大小小的裂痕,毫不起眼,想來便是那『楓木』了

    周道兒仔細的看了幾眼,慢悠悠的邁步而去,恰好在那主持之人的倒數聲中,爬上了台去,他姿勢笨拙,又是毫無名氣之人,頓時引起噓聲一片

    一片噓聲中,周道兒卻是聽若未聞,仍是不慌不忙的慢吞吞的往上爬著,等到立定,還躬著身子喘了幾口氣,這才抬起頭來,向那蚩魂看去

    只見蚩魂渾身肌膚漆黑,露在麻衣外的手臂上紋著道道顏色更深的花紋,便連臉上也是一樣,只是由於那花紋與膚色相近,遠處看去卻也分辨不清,但此時離的近了,卻讓人感覺甚是古怪,仔細看了看,周道兒心中一動,那花紋與他手中木棍上的裂痕極其相似……

    見周道兒喘息不已,蚩魂黑黝黝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關切之意,走近了幾步,低聲說道:「這位兄弟,看起來身子有些不適,要不這場比試你便認負罷了……我手頭重,怕到時一時留不住手,傷著你……」他說話的口音古怪,但言語之中卻帶著一分真摯的關切

    周道兒心中暗道:「這傢伙長的雖然難看,心地卻是不錯……」微笑的對著他搖了搖頭,心中已然決定要稍微給他留點面子

    念頭還未轉完,卻見那蚩魂又退後一步,對著自己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在我們族內,既然要打就要打的像個男人,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你小心了!」

    周道兒呵呵一笑,方想點頭,卻看見對過一道烏光閃過,疾風勁起,黑壓壓的一片烏雲便湧了起來

    周道兒一驚,卻沒料到此人說打就打,但自持手頭法寶眾多,卻也未曾放在心上,心中默念口訣,身上的道袍光芒一閃,已露出天禪雷衣本相

    烏雲中,傳來蚩魂的一聲大喝,一支支粗大的樹木突兀而出,直撞而去,天禪雷衣光芒大作,一尊尊金剛像化體而出,帶著滾滾風雷之聲,將周道兒團團護住

    一時間低沉的撞擊聲不絕與耳,那烏雲中幻化出的巨木好似無窮無盡,接踵而至,樹木上傳來的巨力將禪衣所化的金剛像都撞的漸漸黯淡下來

    周道兒大吃了一驚,這天禪雷衣乃是護身至寶,竟然也有抵擋不住的跡象,這蚩魂的厲害看來遠在自己想像之上

    要知這天禪雷衣雖然只是件靈器,但如光以防禦來論比仙器也差不了多少,以此而斷,蚩魂手中的『楓木』已然有著仙器之威,絕不可小窺

    周道兒手頭雖然法寶眾多,但真個要能一舉破敵的卻也只有那二件神器了,但此時沈仙那樣的強敵還未曾遭遇,自己的壓箱底本事卻已要使了出來,心中頗有些不大甘願,有了這個念頭,卻是躊躇了起來,只是運著靈力苦苦支撐,一時間,盡落下風

    此時蚩魂卻也在暗自吃驚,宋山一族極少涉足漢土中原,故此雖然也自立了名號宋山宗,在漢土仙道之中的名氣卻著實不響,但數萬年來潛心修煉,加之又有上古大神血脈,族中之人個個資質非凡,其實實力早已在許多大派之上

    有道是靜極思動,恰逢此次玄心宗帶著天心令來邀,族中長輩卻也動了要在仙道之中出人頭地的念頭,這才派他攜寶前來

    以資歷來論,蚩魂在族內尚屬晚輩,但他卻是宋山一族公認的天才,修為已遠在族內許多長輩之上,而他所攜的法寶也是宋山宗的鎮派之寶『楓木』

    傳說中,『楓木』乃是由蚩尤之桎梏所化,而宋山一族便是為守護這『楓木』而生,但其實卻並非如此

    這『楓木』現身與宋山之時,宋山一族便已存在,『楓木』也未曾化做樹木,而是天生的法寶,只是降世之後,此物從未有人能將其收服,而仙道之中,未認主之寶人人均可據之,宋山一族雖不能得其己用,但也不願寶歸他人,這才編出了那傳說而已

    而蚩魂,便是宋山宗萬年以來,唯一一個能使動楓木之人,此物能和人心靈相通,雖然一直未曾認主,但卻能隨著蚩魂的心意禦敵,有此寶相助,宋山宗的長輩才放心讓蚩魂前來

    這『楓木』威力無窮,得此寶相助後,蚩魂至今未遇一合之敵,對上一般的法寶更是不在話下,無不能輕易破之

    然而,此時遇上這籍籍無名之輩,竟然久不能下……

    片刻之後,蚩魂有些性急,低喝一聲,額頭上的道道紋身一閃,空中,楓木所化的巨木由青變黃,由黃變枯,只是剎那間便成了枯朽之物,撞上天禪雷衣之後,漫天塵葉飛揚

    周道兒直感覺身外一鬆,見到如此光景,還以為對手已撐不下去,心中不由得一喜,然而只是剎那,漫天飛舞的朽木枯葉忽然轟的一聲燃了起來,身前身後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木生火』,五行相生之術

    團團烈火中,天禪雷衣雖然能護得其主不受外力所侵,但那灼熱的氣息卻是避無可避,只是瞬間,周道兒就好似墜入了地獄火焰之中,彷徨四顧,四週一片火紅,直感覺自己的皮膚都在烈火中慢慢干竭、撕裂、燃燒……渾身的血液都好像著了起來一般

    想嘶吼,嗓子卻也好像要噴出火來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想召喚神器,但心念方才一動,默念的咒語便被這無邊的痛楚打斷……

    周道兒出道以來,第一次感覺死亡如此接近,大駭之時,又是一股熾烈的火焰直撲而來,轟然一聲,與一護體金剛撞了個正著,火焰雖被擊散,但又是一道焦灼的痛楚直印識海,一時間,識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此時,周道兒懷中的辟空袋傳來一陣異聲,不動自啟,袋中,一道紅光閃起,那熊熊火焰就好似長龍一般直投而入,瞬間便被吸的一乾二淨

    周道兒死裡逃生,心中惴惴,此時,辟空袋異象已收,周道兒大奇,便往那袋中摸去,手一動,頓時一陣劇痛傳來,這才感覺身上痛楚未消,暗罵了一聲,方想運起靈力壓制一下,腹中卻已浮起了一道冰冷的寒意,迅速在他週身的經脈中轉了一個周天,就好似一道清泉,所到之處,痛楚全消

    對面,蚩魂也是被這異象驚的怔在了當地,未曾發現,當那辟空袋中紅光閃動的時候,楓木微微一旋,木製的杖身竟然發出了叮噹的金鐵之聲,聲音流暢歡快,隨後便收起不動

    場中之事,瞬發瞬收,除了場邊那些沈仙一流的高手外,竟然是誰都未曾看清發生了什麼,比較起來,倒是附近的幾台比試打的更為熱鬧精彩些

    但便是那些高手,卻也無人知曉周道兒究竟是用上了什麼寶貝,周道兒原先便已勝過一陣,那場也是贏的奇怪,此時再次如此,已有人起了疑慮之心,感覺這小子定然是暗藏不露,那些尚有比試未完的,看他的眼光也是多了一份戒備

    蚩魂回過神來,卻不願如此作罷,低吼了一聲,靈力一運,便要令那楓木再次進擊,然而,白費了半天氣力,卻發現原先能與自己心靈相通的楓木巍然不動,似乎已全然不聽指使

    眼見這族內傳家之寶也出了毛病,頓時慌了手腳,哪裡還顧得上周道兒,急慌慌的抱著楓木便掠下了台去

    周道兒這次自己也是贏的莫名其妙,滿臉奇怪的回到了座位之上,方才坐下,赤峰子便撲了過來,將他一把拉起,左看右看了半天,奇道:「你這小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這樣都能贏下……」

    周道兒摸著腦袋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渺空在一旁笑道:「好了好了,是你師傅我給了石空子點寶貝……哈哈,你還真以為師傅我沒點壓箱底的東西嗎?嗯,石空子啊,你師傅可也疼你的很,方纔你被那蚩魂所困,他可是擔心的緊呢,如若不是我拉著他,差點沒衝上台去啊……」

    周道兒驚訝的看了看赤峰子,忽然感覺那一張油光滿面的大臉也可愛了幾分

    第十二章

    這一輪中,高手相遇的不多,接下來的比賽波瀾不驚,沈仙、乾鶴發、陸靜修均輕鬆獲勝,那些拍賣到了寶貝的門派也是風光了一把,大多都順利晉級,只有藍玉被天一用『轉瞬千年』擊敗,雖然天一念著他的來頭,未曾敢用全力,這胖子身體安然,但仍是找到周道兒喋喋不休的埋怨了一番,直到周道兒答應等此間事了便帶他去取那仙器方才作罷

    等到了晚上,周道兒又拉了渺空竄了出去

    到了無人之處,周道兒將辟空袋中的法寶一件件的掏了出來,這才發現那火之母已有了變化,原先那紅紅的火苗此時旺盛了許多,顏色也越發鮮艷起來

    渺空已從周道兒處知道了這二件神器的來頭,原先也曾見過,此時愣愣的看了火之母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是了是了……!」

    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搞的周道兒甚是奇怪,但還未發問,就聽見渺空又道:「那宋山宗手頭還真是有好東西啊……嗯,如若我估算無差,那楓木便是五神器中的木之母了!」

    「啊……木之母?」周道兒大驚,忙問道:「師兄是如何得知的?」

    渺空得意洋洋的摸了摸下巴,笑道:「木生火,那蚩魂用木之母所化之火來攻你,卻正好引起了火之母的感應,將那火給收了,就有如得了滋養一般,這才有現在的變化……」

    渺空看了看火之母,又歎道:「五神器乃是五行法寶之祖,五行相生相剋,如若聚在一起便成了一個循環,能滋養互助,可惜五行法寶失散已久,故此此時的威力都已大減……否則五神器合一,據說有開天闢地之威,豈又只是如此而已?」

    周道兒奇道:「如若如此,我隨便找幾件五行法寶來,豈不是也能讓它們恢復威力?」

    渺空搖頭道:「正因它們在法寶中地位高尚尊崇,一般的五行法寶是無法與它們引起共鳴的,也無能滋養與它,但如今,火之母卻因那楓木起了變化,便能斷言那楓木的來頭了……」

    渺空言語之中,將法寶都比較成了活物,還有地位之分,但周道兒手頭法寶多多,早已見識到了這些寶貝的奇妙,說它們都是活的也不為過,故此倒並不感覺奇怪,聽了渺空的分析,也感甚有道理,想起那木之母來,頓時雙眼放光,恨不得立馬跑去那宋山宗的居處,搶了過來才是,再幻想起日後五神器都落在自己手裡,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風光,頓時差點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渺空人老成精,見周道兒這般表情,哪裡會不知他在想些什麼,輕輕的咳了一聲,說道:「師弟啊,那宋山宗手頭的法寶雖然來歷有誤,想來那『蚩尤桎梏』所化的傳說也乃是杜撰之說,但宋山宗乃蚩尤後人具大神血脈之事卻是半點不假啊,這門派的實力實在不可輕侮……此次來的,據說有他們宗內八大長老,個個都非易與之輩,八人聯手,只怕連沈仙一流也非敵手……更何況,昨夜亂後,幾大門派已加強了營地的巡邏哨位,只要一有異動,便是群起而攻之局……」

    他話至此,周道兒早知自己的一絲小小念頭已被這老傢伙看穿,臉上一紅,拱手說道:「師弟受教了……」嘴上說著,心中卻是萬萬不捨,已然打定主意,定然要將那木之母收與囊中才好

    想想如若真如渺空所斷,此次親身犯險倒也極有收穫,將仙道一潭清水攪混了不說,還發現了這木之母與那萬年芝蘭,雖然此時尚不知如何下手,但既然已知去處,便定能有機可乘,念及此,心中歡快,拉著渺空便往回而去,路過藍玉居處時,讓渺空先行一步,自己進去又騙了幾罈好酒

    今日周道兒也算為門派長了臉,又有美酒助興,諸人豪飲至夜深時分,盡歡而臥

    至於比試之時腹中的異變,周道兒倒未曾放在心上,金帝已將冥龍珠之事告知與他,此次想來也定然是它的功效了

    睡到半宿,周道兒卻又突發奇想,想到了一個發財高招,連忙衝過去將那已被淘汰,故此安穩的睡著好覺的藍玉拉了起來,二人嘀咕了會,不一會,藍玉的一眾手下便急匆匆的扛了些桌椅板凳衝了出去……

    等到時辰將至,仙道之人紛紛往比試場趕去之時,這才發現,比試場外,不知何時已有人圈起了一排桌椅,一群人正坐在那忙碌著,他們背後,豎著老大一牌子,上面寫滿了一個個門派的名字,牌下,藍玉得意洋洋的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張舒適的躺椅之上,手舞足蹈的指揮著手下,見有人來了,一群人立馬大聲吆喝起來:

    「各大門派最新實力大對比免費放送,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

    「用最少的投資換取最大的收益,用最獨到的眼光來賺取最大的回報,藍氏彩票,你的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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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獻出您的愛心,放飛你的心靈!」

    「最高一賠五百的****,發財不再是夢想!」

    「……」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此輪比試過後,仍在場的,雖然只餘一百三十五個門派,但越到後頭,比試便越是精彩,故此雖然有份參與的人少,但來觀戰的人數卻是越發多了

    周道兒那拍賣會一攪局,仙道之中各門派之間的實力大變,到了這時,就算再有眼光之人,勝負已然也不好判斷,此時見有人竟然在此擺下了賭局,還開出了****,頓時好奇之心大起,片刻之間便將他們圍了個水洩不通

    廣告詞精彩熱鬧,見這生意似乎也甚是紅火,藍玉摸著下巴,想想又是大把大把的銀票進帳,心中得意,笑的更歡

    他久居豪庭深處,自小學的便是皇家之道,故此年紀雖然不大,但平素為人卻是沉穩之極,此次遇到了周道兒,卻被這古靈精怪的小子激發出了那份好動的天性,拍賣會也好,這彩票也罷,直感覺樣樣都是好玩的物事,新鮮之極,心中對周道兒的觀感是越來越佳,這知己二字,自此便在他心底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此次開出的賭局只有奪魁之選,天一得了仙器『轉瞬千年』之後人氣大漲,已然超過沈仙排名第一,****為一賠二,太乙觀的門人也是對自己掌門信心十足,紛紛下注,光他們一個門派便下了超過十萬的重注

    說起來,也並非人人捨得掏出腰包來,但如若不押,豈不是擺明了對自己掌門毫無信心?回去之後這小鞋恐怕是有得穿了,故此不但要押,聰明的更是銀票亂舞,生怕天一未曾看見自己的忠心之舉

    另外幾大門派也是如此,等到人散之時,一清點,竟然收下了三百餘萬的賭注,雖然與那拍賣會相較尚有差距,但也已是一筆巨款

    看看下注的清單,大部分賭注都集中在幾個人身上,藍玉高興之餘又有些個擔心,萬一哪個熱門的王八羔子真要奪了魁,這賠起來卻也不是個小數目……

    外面吵鬧之事,周道兒同渺空卻早已入場,這賭局乃是他與藍玉同設,自己坐莊這押賭注之事自然免了,渺空往外看了看,盯著周道兒嘿嘿一笑,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師弟啊……只怕這又是你的主意吧?」

    見周道兒笑而不答,渺空心中早已有數,再看了看那些正在踴躍購彩的仙道門人,頓時滿臉皆是憐憫之色,嘖嘖歎道:「唉,人家積蓄了一輩子,被你幾下就掏空了……此間事了之後,只怕日後世間就要多出一夥拿著法寶搶劫的強盜了……作孽啊……」

    周道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又有這般善心了,又打什麼鬼主意呢?」

    渺空頓時滿臉奸笑:「咱這師兄弟的情意還真是深厚,師弟你果然瞭解我,嗯,你師兄窮了大半輩子,你這次發了大財,嘿嘿,想來是不會忘了師兄我的吧……」說著話,手指頭便亂搓了起來……

    遇到這厚臉皮的『老師兄』,周道兒還真拿他沒轍,恰好此時場上那抽籤的石牌又豎了起來,慌忙借辭而遁,逃之夭夭……

    第十三章

    這一輪,參與比試的有一百三十五個門派,和原先一樣,抽出六十七對,另有一門派輪空

    周道兒此次卻再也沒有那抽到空號的好運氣,對上的乃是佔據七十二福地的巫山派

    巫山派在仙道之中以符咒聞名,有『巫山神符出,百里妖魔避』之說

    黑狗血、烏雞血以及丹砂乃是制符幾大主料,丹砂乃是地礦所產之物,有優劣之分,而那黑狗與烏雞一樣如是,均要渾身上下都無一根雜毛才為上品,取出之血才最有靈氣

    但有道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黑狗烏雞也是如此,就算是極品雞犬,交配而出卻往往均是些雜毛,通體一色的,極為罕見故此很多以制符為主的幫派,每年均派大批弟子下山尋覓良材,以備使用但就算如此,卻仍是入不敷出,故此許多門派在練習制符之時,往往都用普通的雞血、狗血代替,雖然效用差了許多,但也是無奈

    巫山派則是不同,他們自圈自養,更有獨門妙法保持這雞犬的毛色純正,加上多飼靈藥,養出的黑狗烏雞極有靈性,以它們的血為媒,製出的符咒威力也要大上許多

    另外,巫山乃是七十二福地之一,旁邊山清水秀,更難得是的礦產豐富,在門派所轄之地便有上等丹砂礦脈,故此,這制符所需的三大主料一樣不缺,門人無需為此犯愁,千百年來便能潛心鑽研此道,更是將符咒之術推向了極處,世間無一門派可及

    但這只是針對那些仙道門派而言

    周道兒隨著蘇尹在那寶仙洞天中數年,學的最專的便是這符咒之術了,習過九神符之人又怎會忌憚這些凡間之術?故此,雖然赤峰子等人在旁邊憂心忡忡,周道兒自己卻是半點未曾將這巫山派放在眼裡……而那渺空,據說去押了周道兒九十三兩二錢銀子,此時已然做起了發財夢,要知這老頭渾身上下也就這點家當,可誰叫人家已見過周道兒的神器,那信心瞧起來比他本人還要足些……

    此輪比試,周道兒抽到的簽位很是靠前,開試沒多久,便已點到了他的名字

    周道兒依舊如前,慢悠悠的爬上了台去,但此次噓聲卻少了許多

    能打到這一輪,光憑運氣卻是遠遠不夠,餘下的,手底均有些貨色,上一輪,周道兒將那宋山宗的蚩魂擊敗,所用的寶物雖然未顯真身,但也已讓旁人見識了不凡之處,此時此刻,已無人再敢小窺與他,只怕大部分人已將他看成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陰險傢伙了……

    那巫山的老道也是如此

    巫薩,巫山派長老,據巫山符祖之位,自七歲入門至今,苦修符咒之術二百七十餘年,據說已到『符隨心動』『五符齊出』的最高境界

    此人為人謹慎小心,雖在此次比試以前從未聽說過清風觀石空子的『大名』,但人家既然能晉陞此輪卻也絕不輕敵,心中已拿定主意必要要博個完勝

    周道兒一上台,便看見對過一老道手一動,渾身已籠罩了一層淡褐色光芒,那光芒自他腳底冉冉而起,就好似一層厚厚的塵土一般將他護在正中,猛一看去,就好似是在那石台上生出了一枝土刺一般……

    周道兒瞳孔一縮,嘴邊掠過一道笑意,這老頭還有點意思,竟然不用唸咒便能使出這已至一品境界的護身符『地之守護』

    符咒也分級別,共分七品境界,一般的驅鬼除邪的符咒均是最低等的七品,而後是六品、五品直至一品,周道兒的九神符則已是超品之術,不計入內

    一品的符咒製作起來極難,用起來也得有極高的靈力才能操控,世間能使者本已不多,能像這老頭這般使如此輕鬆的更是鳳毛麟角

    周道兒搖了搖頭,朝他微微欠身,一臉崇敬的說道:「晚輩自幼喜好符咒之術,只是苦無名師指點,故此只學了些個皮毛,遇到巫道長這般前輩高人,原本不該班門弄斧,但卻也不願錯過這請教的良機,嗯,晚輩就用這符咒之術與道長過上二招,只盼巫道長能手下留情,指點一二……」

    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周道兒滿臉誠意大拍馬屁,巫薩聽著也甚是舒坦,再想想對過這小道士無論身份地位都與自己天差地遠,而所屬那小小的清風觀與巫山派相比自然也不能相提並論,一時間倒感覺自己如此小心倒確實有些過了,聽說他要用符咒之術與自己過招,不由得一笑,揚了揚手說道:「嗯,無妨無妨,今日是仙道比試,不論輩分,你有什麼招數,使出來便是,指點談之不上,嗯,互相切磋一下卻未嘗不可……衝著你這一聲前輩,你先出招便是……」

    周道兒滿臉皆是榮幸之色,一溜小跑的竄到了巫薩身前,低著頭便從懷中掏起了東西來,不一會,手中已多了幾張黃黃的紙片,看那模樣,正是幾張符紙

    看了幾眼,周道兒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電光符……赤焰符……巨石符……等級太低……只怕沒用,嗯……這張霹靂符倒可以用用,不過級別又高了點,使起來只怕吃力啊……」

    巫薩心中暗笑,那電光、赤焰、巨石只是六品符咒,就算那霹靂符也只是四品而已,遇到自己護身所用的一品『地之守護』,最多只是撓癢而已

    周道兒在那盤算了半天,總算下定了決心,拇指食指中指一捏,將那張霹靂符抽了出來,其餘的符紙收回了懷中,左手劍指一豎,口中便開始念叨起來

    巫薩潛修符咒之術多年,周道兒方才念了幾個音節,他便已分辨出這確實乃是四品的『霹靂符』,頓時心中大定,含笑而立,靜待來襲,準備等周道兒徒勞無功之後,直接勸他認輸罷了

    長長的咒語念完,周道兒的手指一晃,手中的符紙發出輕微的啪啦啪啦聲響,瞬間便燃了起來,隨著那符紙化為灰燼,空中傳來一聲炸響,一道細細的閃電劃空而來,往巫薩直撲而去

    巫薩極為小心,雖然明知這低級的符咒招來的閃電定然不能傷到自己,但仍是做了防範,嘴皮挪動了幾下,身旁那淡褐色的光芒一閃,一道道稍深些的光圈自腳底湧起,聚在了頭頂

    地之守護乃是用符咒聚土之力而成,那淡褐色的光芒其實便是無數細小的塵埃結成,此符與地相通,只要施符者立足與地,這些塵埃便能源源不斷的自足下傳來,塵埃雖小,世間堅石卻也由其所化,又勝在無窮無盡,結出防護之後,便如身前築起了一道石屏,極為牢靠

    此時閃電劈到,一觸之下,巫薩頭頂光芒一閃,已然與其接了個正著,塵土飛揚而去,立馬又有後來補上,連續幾道閃電下去,竟然毫無寸進,只是徒勞擊起了一陣陣塵埃,搞得丈許之地微塵飛揚

    巫薩得意一笑,這小子實力平平,又怎能靠這低級符咒傷了自己,正得意間,塵土之中卻掠過一道黑影,一股巨力撞擊而來,剎那間便破開了身前的守護,胸口一陣劇痛傳來,人也被擊飛了出去

    巫薩雖然修為了得靈力充沛,但畢竟年歲已大,**卻未必強壯,此時遭受重創,眼前一黑,渾身的氣力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啞著嗓子怒道:「這……這哪裡是符咒之術……你使詐……」

    耳邊卻傳來周道兒一聲輕笑:「對敵之時就該無不用其極,些微詐術也是手段,巫前輩怎這般不小心……

    等到塵消煙散,周道兒笑吟吟的退後幾步,手中青芒一閃,已將一物收了起來,朝著巫薩緩緩倒下的身子鞠了一躬道:「前輩承讓了……」轉身便走

    可憐巫薩一時大意,手頭還有無數符咒未使便莫名其妙的傷在這小子手下,實乃冤枉之極,鬱悶之下,一口鮮血直噴而出,當場便暈了過去

    又莫名其妙勝了一場,回到門派眾人之間,赤峰子等人已然驚訝的無話可說,只有渺空看出了名堂,將他拉到了一邊,滿臉堆笑的問道:「那地之守護也算是極為高深的護身之法了……就算你是偷襲,也不易得手,師弟方才使的是什麼法寶啊……拿出來給師兄我瞧瞧可好?」

    周道兒知曉這老頭對自己手中的寶物眼饞已久,寶物落到他手中定然有去無還,卻又哪裡肯上當了,嘿嘿笑了笑,說道:「師兄啊……這裡人多眼雜不太方便啊……不如師弟與你說說吧,方才使的也不算什麼厲害之物,只是件木系的靈器而已,只是那地之守護乃是土系符咒,我先用霹靂符攻擊,那巫老頭為人謹慎,就算知道我無奈他何,也必然會將守護的重心移至頭頂之處,而後再用這靈器相襲,木克土,他又無防備,自然便能手到擒來了……」

    渺空搖頭笑道:「這巫薩老頭也算是上了你的大當了,他已至『符隨心動』『五符齊出』的境界,只要小心些,隨便再召出幾個符咒,只怕便夠你喝上一壺的了……」

    周道兒笑道:「就算如此,也最多是逼著我用出神器而已,但如能輕鬆獲勝,我又何苦費那麼大氣力……他對敵不察,正是活該……」

    第十四章

    二人言罷,比試又已開始,此輪幾場之中,有沈仙與那天一出戰

    渺空見識廣博,對二人的對手情況也是了然與心,在一旁給周道兒不住的介紹著

    雖然那二人也皆是道中有名的高手,但實力比起沈仙與擁有了仙器的天一來仍有差距,沈仙與天一也不客氣,上來便絕招迭出,乾淨利落的拿下了比賽

    渺空看罷卻有些個擔心,指了指天一說道:「那沈仙手頭只有二件靈器也就罷了……可這天一得了你的仙器卻不好對付,此人一心想要奪那盟主之位,出手毫不容情,你如若還靠那小聰明……只怕會偷雞不著反蝕米啊……唉,那麼好的寶貝,你怎就把他賣了,要賺錢,還不如等比試完了再說啊……」說罷,揪須拍腿,唏噓不已

    周道兒看了看他,真不知他是為自己擔心還是為那寶貝沒落到自己手裡而肉疼,但想想這老頭為人率直可愛,只怕確實是為自己著想多些,卻也不願讓他太過憂慮了,便笑嘻嘻的勸慰道:「寶隨主性,我瞧那天一一臉倒霉的樣子,再好的法寶落到他手中也是無用,師兄卻也不必多慮……」

    周道兒一臉輕鬆的模樣卻讓渺空愣了一愣,他知自己這師弟鬼主意多多,又有神器相助,要動真格的,也未必便怕了那天一了,前面也只是看見他這幾輪都勝的輕鬆,為防他太過驕傲這才提點幾句,此時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卻也不再多言了

    此輪比試一共有六十七對,此時留下的已然都是些高手,想想這些人裡總有一個會是自己下輪的對手,周道兒也難得的正經了一會,在一旁仔細的看了起來

    等比試宣告結束,周道兒心中也已有了些底

    此輪參賽者已少了許多,結束之時仍是響午時分,回到營地之後,周道兒悶坐了會,便找了一借口溜了出去,想想自己自那谷中出來也有數天了,雖然每日都去那樹林中留下記號,好讓狐族的密探回報平安,但幾日未見寶寶與思思,心中卻也有些想念,看看時辰尚早,便跑到樹林中僻靜角落,使那萬幻兜化做了一隻斑雀,震翅而歸

    回到天池,他卻也不急著幻化真身,慢悠悠的撲扇著翅膀往居處飛去

    一路上,見谷內井井有條,生活與平時無異,狐族與出雲眾人毫無驚惶之色,絲毫看不出有強敵兵臨城下的樣子,心中也甚感安慰

    到了住處,周道兒輕輕一盤旋便落了下來

    此處原來為金帝所居,金帝生性大氣,居處也是隨他脾性,故此沒有一般狐族居處的那些小巧園林,門口是一片碧油油的草地,草地中央,一條丈寬的石路乃是用漢白石鋪就,二邊則有一叢叢高大茂密的喬木遮擋,將此處與外界隔離了開來石路深處,一片建築蓋的巍峨雄偉,雖然比不上原來出雲國中的宮殿,但也是氣度不凡,一幅王者氣派,周道兒也是甚喜,故此金帝去後,便搬至了此處

    此時草地上,三個絕美的少女正半臥半坐的依偎在一起,輕聲細語的說著話兒,周道兒一見,大喜,那三個女子正是蘇尹、寶寶和思思

    正想化出真身迎去,卻又停了下來,仍是化做那小鳥的模樣,蹦蹦跳跳的向三人迎去

    這萬幻兜雖好,但也有一個壞處,便是化做他物之後,原本的法術靈力便告失效,此時想偷聽她們說些什麼,卻也只能湊去她們身旁了

    年輕女孩在一起,絮絮叨叨談論的不外是些胭脂花粉之類的閨房物事,這三人皆是仙子一流,卻也不能免俗,連蘇尹在凡間呆慣了,也沾染上了一般的習性,周道兒聽了會,卻是不知所云,頭都大了,暗自懊惱為何自己上來受這活罪,盤算著找一時機化回真身罷了,卻聽見三人聊了會卻又沉寂了下來,過得一會,寶寶抬頭往遠處眺望了一眼,幽幽問道:「「姐姐……你說那小猴子去了那麼久了,會不會有事啊……」

    周道兒心頭一熱,這小猴子之謂乃是他與寶寶親熱時的暱稱,往往隨著這小猴子、小麻雀之類的稱謂後便是一陣嬉耍打鬧,但此時在佳人口中言來,卻充滿了一份柔媚之意,配上那份關切的神情,直叫他心神蕩漾,直恨不得立馬將她在懷中好好憐惜一番才是

    蘇尹愣了一愣,朝她看了看,臉上卻滿是笑意:「這幾日影狐的密報,妹妹你每每都是頭一個搶來看的,有沒有事你最是清楚,怎還來問我?」

    寶寶歎了口氣:「我也知道影狐報回的均是平安……可……可我卻總也放不下心來,聽灸丞相他們說,這次來的仙道傢伙們足有數萬,他……他一個人混跡其中,如若敗了形跡,可怎生是好……」

    蘇尹撲哧一笑:「你那小猴子機靈的緊,又有那萬幻兜相助,只怕就是那二郎神來了也未必能看穿他的身份,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二郎神……那是什麼東西……很厲害嗎?」。這二郎神乃是仙界的武道仙官,寶寶又如何識得,她畢竟是少年心性,此時聽蘇尹提起新鮮的字眼,頓時好奇之心大起,瞪大了雙眼追問道

    「二郎神可不是什麼東西……想當年……」蘇尹見已成功將寶寶的注意力引開,便索性與她說起了故事來,思思一臉恬然的偎在二人身旁,纖手撫著身邊碧綠的草葉,笑吟吟的看著二人

    思思溫婉柔美,寶寶活潑刁蠻,雖然性格不同,但二人卻相處的極好,蘇尹來後,周道兒原本還擔心二人吃醋,卻沒料到,這二人乃是公主身份,自小便沒有什麼朋友,忽然多了個處處關心自己的姐姐,心中的歡喜遠大於惱怒

    蘇尹何等聰明,幾張養顏的方子,幾道好玩的符咒,幾個有趣的故事,幾段周道兒的糗事……輕輕鬆鬆,二個美少女便被『俘虜』了過去,一日裡,呆在蘇尹身旁的時間比在周道兒身旁還長些……

    三人穿的乃是蘇尹根據仙界女官衣著所設計的百褶流蘇裙,此時,遠處的天池送來一陣微風,一絲絲自草地旁鬱鬱蔥蔥的喬木縫隙中鑽了進來,衣裾微微飄動中,露出片片羊脂白玉般的肌膚

    陽光下,碧綠的草地反射出暗暗的光芒,就好似草地上蘊蘊升起了一股嫩綠的霧氣,蘇尹與思思均喜白色,寶寶則是一身粉色,一時間,三色輝映,配上三人的如花笑顏,無雙美貌,嬌嫩肌膚,周道兒頓時看得呆了

    沉醉中,聽見一聲嬌呼:「好可愛的小鳥啊……」身上一暖,已被人捧了起來,抬頭看去,卻是思思興奮的俏臉,等到思思將他捧到了懷裡,觸到那柔軟的胸部,聞著那幽幽的淡香,頓時綺思連連

    旁邊寶寶也湊了過來,一樣是滿臉的歡喜神色,周道兒正在那讚歎自己的眼光,變隻鳥兒都變的如此之帥,卻聽見寶寶拍著手讚道:「這鳥長的倒是蠻肥的……烤來吃了可好……」

    殘念……還是快變回去吧……

    第十五章

    大廳內,赤布禮、黃流、灸衛壺等人紛紛趕來,周道兒左顧右盼的張望了幾眼,奇道:「怎就你們幾個?化蛇、殺神他們幾個呢?」

    赤布禮上前一步,回道:「稟陛下,這幾日閒來無事,他們幾個都已在修行陛下所傳的《光明聖典》,此時皆在閉關之中,如若陛下有事,我可宣人令他們出關……」

    周道兒恍然大悟,搖首道:「原來如此,那就不必了,我也只是回來看看而已……」說罷,想了一想又道:「紅月只怕也在閉關罷?我卻有事要找她,你把她叫來即可」

    赤布禮點頭應是,吩咐了下去,不多時,紅月便匆匆趕來,進門見到周道兒,臉上一喜,行禮道:「原來是陛下回來了……屬下參見……」

    周道兒笑道:「幾日不見,紅月族長怎越發漂亮了?」

    紅月原先便是美女,只是此時一見,俏麗的臉龐上卻又多了一層白玉般的光澤,顯得極為精神,想來是修習那《光明聖典》的好處了

    周道兒這莫名其妙的一誇,紅月俏臉一紅,卻不知該如何作答,旁邊灸衛壺輕咳了一聲,出列:「陛下,您這幾日不在,我與赤軍師、黃天工等人擅自對屬下的職位做了些安排,如有逾越之處,還望陛下海涵……」

    周道兒哦了一聲,奇道:「職位安排?你與赤軍師,黃天工均是我的智囊,這些事情原本就該你們安排,又有什麼逾越的,嗯,且說來聽聽罷……」

    灸衛壺仍是告了一罪,這才說道:「上官被誅後,狐族歸心,出雲、狐族與陛下在紫竹谷中的屬下已是一體,但三方各有職位分類,不便陛下日後統帥,故此,我與赤、黃二位協商,按出雲國之制,重新安排了一下職位,紅月族長,此時已是出雲國的戶部監察使,上下有別,還請陛下日後以官位相稱……另外,皇族自然有皇族的規矩,上下尊卑有別,陛下平日行事也要多檢點才是,與屬下也不能如原來那般親近隨意了,否則難免損了陛下的威嚴……」上官被制之事雖屬極密,但此時在場的皆是周道兒最親近之人,故此灸衛壺直言無礙

    此時出雲,狐族再加上周道兒留在紫竹秘谷中的屬下,人數已接近十萬,如若不妥善安排,管理起來確有難處,周道兒朝灸衛壺看了看,心中知道他所言雖然聽著不甚入耳,但卻句句屬實,可聽他之意,自此以後,便不能在隨意玩耍,每日裡還要板著臉做人,以周道兒這般出跳之人,如若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滋味……

    想了想,周道兒搖頭道:「這些職位安排原本是你們份內之事,隨你們安排便好,不過這皇族的狗屁規矩就免了罷我原本就是窮人家的孩子,蒙金帝陛下與狐王陛下所賜才有了今日,比起來,諸位弟兄之中,比我出身好的有的是,又有什麼尊卑之別了……那威嚴二字,如想要刻在別人心中,靠的卻並非這些門面功夫,為人主上,只要行事端正,以身作則,自然便能服眾,否則就算別人表面上對你唯唯諾諾,心中不服還是無用……按我的意思,日後出雲國內,一切繁瑣禮節一概罷黜,上下之間,半身之禮便已足夠,不知可好?」

    他雖然最後問了一句,但話語之中皆是決斷之意,灸衛壺等人均可稱得上是老奸巨猾,一聽其聲,便知他已下了決定,卻也不願拂逆,想想如此一來,雖然有些不合禮數,但無形之中卻也拉近了周道兒與屬下的距離,此時狐族新歸,原本就需要安撫,如此行事倒也未必沒有好處,三人互相看了看,皆稱遵命

    此事議完,周道兒便將紅月到了身前,興致勃勃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摞金票,往她手中一塞,笑道:「紅月族長,聽說你們媚狐一族皆是理財的高手,我這裡有些本錢,放在身上也是無用,便交與你處,讓它們物盡其用吧……」

    紅月低頭一看,被那摞金票上的數額嚇了一跳,粗粗翻了翻盤算了一下,頓時吃驚不已:「陛下……這裡的金票,折合成銀兩只怕有上億兩之多……您這又是從何得來的……」

    周道兒呵呵笑道:「非偷非搶,這乃是我這幾日賺來的∼哈哈……」

    紅月頓時歎服不已,要知媚狐一族一直乃是狐族的主要經濟來源,手中掌握著漢土大半的妓院酒樓,就算如此,近千年時間積累的財物抵不過面前這堆金票的零頭,這年輕的主子究竟有何神通,能在短短數日內賺了如此之多……

    紅月卻不知,那許多個仙道門派積累了千年的財富此事泰半已在她手中……

    周道兒摸了摸下巴,又問道:「嗯,紅月族長,這些個銀兩,你準備如何安排?」

    紅月知道他是在考校自己,低頭想了想答道:「如此巨額的財富,無論進入哪個行當均能形成壟斷之勢,但陛下有此資本,已不需冒險貪圖暴利,而以民生計,衣食住行乃是四大主業,乃是最為穩當的行業……」

    周道兒投機取巧可謂高手,但對這些正統賺錢的門路卻無所長,聽了幾句,再看看旁邊灸衛壺等人均是頗為認可的神情,便擺手道:「行了行了,紅月族長乃是行家,這些銀兩如何安排便隨你意吧,復國之後,需要錢財處頗多,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紅月拜謝,周道兒想了想又道:「嗯,如若錢財尚有富餘,可向朝廷認捐土地,紫竹谷乃是我們在漢土的根本之地,方圓千里如能全數買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紅月曾在紫竹谷呆過,對周邊的地形也甚是屬性,盤算了一下,道:「紫竹谷四周均是荒原野嶺,買下也不需花費多少銀兩,但朝廷對這認捐土地之事管的頗緊,沒有功名爵位的平民是不能認捐的……」

    周道兒哦了一聲,頗有些失望,忽然想起那藍玉,頓時眼前一亮,笑道:「你儘管去丈量準備,朝廷方面自有我去想法疏通」

    當下幾人又商量了會,周道兒在仙道中混了這幾天,已知仙道此次乃是高手盡出,將所見與眾人說了說,大家均感棘手,氣氛頓時沉悶了許多,只有周道兒仍是滿臉笑意,顯然是心中早有定計,黃流等人問去,他卻不答,只言到時便知

    金之母被周道兒收去後,那守護著天池的陣勢威力大減,雖然尚且防護得住,但真當仙道大舉來襲之時,只怕卻堅持不了多久,幸好有蘇尹這般的行家在此,幾日來走遍天池全境,因地制宜,設計了一個『九幽天行大陣』,雖然這種陣勢工程浩大,但幸好狐族、出雲人手充足,已然完成了泰半,只等月圓之夜,便能借月之潮汐之力啟動

    一眾人等告退之後,看看天色已是不早,周道兒與寶寶、思思、蘇尹三人又溫存了會,離谷而去

    仙道營地

    此時已是夜深,營地中已然一片靜寂,燈火漸熄,一片朦朦的夜色將偌大的地盤籠罩了起來,黑夜中,只有那些守夜之人仍在四處巡邏往返

    此時藍玉那巨帳之中卻仍是燈火通明

    如果說,美人就好似一件精緻的藝術品,讓人在賞心悅目的同時還能細細把玩,那財富就好比是美酒,能讓人痛飲之後飄然雲端

    此時藍玉便已經喝了個半醉,渾身輕飄飄的,處處都舒坦

    面對這這一堆折合成銀兩足有三千萬兩之多的金票銀票,就算藍玉這般出生的豪門子弟也不由得心醉神迷

    這可是他自己賺來的啊……

    他其實乃是當今漢土皇室第三子

    當今漢土皇室以趙姓為王,當今在位的姓趙名嚴稱漢宣帝

    趙氏王朝歷經千年而不衰,到了漢宣帝這一代,雖然並未能開拓疆土,但守成有餘,也算得上是政治清明

    但自古帝王多家事,富麗堂皇的表面下卻往往也有著些不可告人的陰暗之處,藍玉就是一例

    他乃是漢宣帝在微服出巡時與煙花女子的私生子,正因如此,雖然在血統上無可爭議的有著皇室血脈,但以皇室的威嚴而慮,卻是上不得檯面

    故此,自出生之日起,藍玉便被送至天子宮,隨母姓,由天子宮宮主代為撫養,幸好漢宣帝對其母親也是真心喜愛,故此雖不能扶其正統,但因此反而更是感覺虧欠其良多,對他也是加倍疼愛

    藍玉雖然長的其貌不揚,但文才武略無一不通,自小修道,到了二十八歲便已修到了散仙境界,雖然其中皇室珍藏千年的天材地寶、靈丹妙藥佔了絕大的功勞,但無可置疑的是,他自己原本在修道上也是個天才

    趙氏王朝一統漢土之時,正是佛道被逐出漢土之時,自此後,漢土修道便成了仙魔二道的天下

    據說趙氏始皇當年曾得修道高人點化,這才決心起兵,才成就了後面的霸業鴻圖,為感恩,修了天子宮為念,由於不知那高人究竟是魔道仙道,故此天子宮也乃是修道之中唯一一個容仙魔二道之人同修的門派

    而後雖然仙魔二道再起糾葛,但天子宮的規矩卻未改變,修道中人也多有貪戀權貴之輩,由於天子宮背景特殊,也有不少高手相投,加上皇室的財力權勢,千年來,實力已遠在一般修道門派之上

    到了漢宣帝前幾代,漢土魔道勢弱,修界中以仙道為尊,二派之間勢成水火,不能共存,唯有天子宮乃是修道中不可招惹的禁地,故此有許多魔道高手投身與內,以求保命,到了漢宣帝時,天子宮內反是魔昌道衰

    但有道是勢不能衡則亂,此乃世間掌權之人最忌之事,魔道沒落之後,仙道無人可制,傳播極廣,世間信仰者實眾,朝廷也漸起了防備之心,此次仙道盛會,聲勢浩大,舉朝關注,故此天子宮奉命遣人前來前來探聽仙道虛實,並尋求抑制之法

    以藍玉的身份,本不該以身犯險,但他畢竟是少年心境,又是生性好動,聽到有這麼一場熱鬧又豈肯放過,於是便死活要搶下這樁差事,漢宣帝也想讓他多些歷練,於是便得以成行

    當然,藍玉心底卻還是另有一番算計的

    漢宣帝雖然後宮粉黛千數,但他陽氣不旺,皇子卻只有五位,且除了藍玉之外,均是只會荒淫作樂之輩,漢宣帝也算明君,知道這幾位皆不可托,早已灰心,但唯一一個成器的藍玉卻又是庶出的身份,故此太子之位久懸未決

    雖然明白自己由於身份所礙,這大寶之位只怕無份,藍玉原也不做妄想,但漢宣帝這麼一拖,聰明如藍玉又怎看不出他的心思,那沉寂的心思不由得又活泛起來

    他極懂做人,身後又有天子宮撐腰,這幾年在朝中廣交眾臣,已然博下了一片好名聲,原本他一連姓都未曾得賜的庶出皇子,如此作為已犯了結黨營私的大罪,但漢宣帝竟然對他造出的動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恍若未覺,久而久之,漢宣帝欲傳位與他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這幾年,漢宣帝年歲漸增,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國之傳承之事已然到了不得不慮的當口,但漢土乃是禮儀之邦,藍玉的身份卻依舊是個大難題,雖然漢宣帝皇權在握,只要一紙詔書便能落定,但藍玉雖然名聲在朝,卻實無什麼拿得出手的功勳,廢長立幼,更何況立的還是庶出的皇子,在道理上是實在說不通的

    漢土已久無戰事,想從軍中得功勳難上加難,偏偏漢宣帝政治又算清明,百姓也是安居樂業,藍玉空有一身謀略也無處可用,算來算去,此時趙氏王朝唯一可慮的便是這日漸勢大的仙道一流,於是此次仙道盛會便成了他一展身手的最好舞台,如能降服仙道,或是分化離間,均是大功一件

    但確沒料到,方來幾日,卻憑空賺了如此之多的財富,也算是意外之喜,要知藍玉平素好孟嘗之道,故此雖然身為王子錦衣玉食,但自己卻無積蓄此時大事接近,雖然漢宣帝有意,但也需要自己多多打點,才能為日後詔告減少阻力,無奈囊中實在羞澀,平白錯過了許多機會,此時這筆財富與他,可比是久旱甘泉,及時之極,卻又叫他怎能不美?

    看著這些金票銀票,想起那石空子,藍玉不由得又有些佩服起自己來,如若不是自己眼光獨到,卻又怎知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道士卻是個送財的童子,散金的菩薩,哈哈哈哈……

    第二日

    比試再開,藍玉依舊早早的率著手下在路口擺下了攤子,昨日一輪過後,餘下的只剩六十八位,藍玉背後那老大的牌子上,有一半的名字已被抹去,餘下的名字後面,****也已有了變化

    他自己也是修為高深之人,自開了這賭局之後,昨日更是耐心觀察,此時已將餘下眾人的修為了然與心

    此次參試的仙道高手中,有許多均是各門派久已不問世事的長老,平日深居簡出,名聲不顯,故此反不如沈仙、天一等人出風頭

    但昨日的比試中,有幾個原本不為人注意的高手均已使出了真本事,一戰成名,呼聲漸高,故此此時天一雖然仍是排名據首,但****反而下降為一賠四,沈仙第二,****為一賠六,而陸靜修、乾鶴發等人則是一賠八至十不等

    藍玉也算是做生意的天才,此時雖然****調高,但要賣彩票的昨日大多已然下注,今日再來的數額也不會太大,就算有人僥倖押中,也損失不了多少,如此一來,反而讓人更顯誠意,也不至於賺了這一票,日後便絕了這條財路,要知對仙道的財富,藍玉此時已然是真的是垂涎三尺,萬萬不願放過了

    正瞇著眼睛得意間,卻聽見手下一聲驚呼,而後有人粗著嗓子喊到:「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沒見過這許多錢嗎?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給我買上一百萬兩!」

    第十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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