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腳下的天池此時已經發生了變化,那雪白的堅冰已經開始變色,顏色逐漸變的深沉起來,從雪白變成綠色,越來越深,最後變成了幽綠色。
而天池正中的冰雪卻奇怪的融化了,按照一個奇怪的弧形塌陷下去,隨之,從池底深處浮上來一抹妖異的光芒,那光芒幽綠中帶著一股藍芒,不時的一閃一現。
當整個光芒浮出冰面的時候,除了早已知曉其中情況的魔道諸人,其他人都是大吃一驚,那光芒分明是一隻眼睛,兩道弧形的眼斂,兩端重合著,眼斂正中是一顆藍色的眼珠,之前的藍芒來自次處,彷彿來自九幽的地獄一般,帶著一股龐大的震懾人心的力量,每一個初見的人都感到心底中無端的冒出一絲寒氣。
敖廣的眼中射出熱切的光芒,他不無得意的對眾人道:「這天池乃是是滿月極陰之地,天生就含有極陰的力量,所謂力之極端,無有超越這自然之力的,只要能發揮出這極陰的力量,對我等將大有裨益。」
周道兒斜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罵老頭狡猾,話說到一半,居然停了下來,分明是在吊人胃口,心中雖如此想法,卻也不便表露出來,自從金帝和狐王對他施展傳心之術後,原本就玲瓏剔透的周道兒,處事上已經老練了許多,早已無復當初懵懂小子的半點影子。
「看來敖前輩一定是對如何發動這天池的極陰力量有了周全的安排,我等洗耳恭聽。」天池蘊涵著極陰之力,這一點,他倒還真不知道,心中雖然懷疑,卻也知道敖廣斷不會無的放矢。「其實發動這極陰之力那也簡單,關鍵就在於這魔眼之上,以魔眼為陣眼,以天池周圍的地勢為依托,加上老夫布下的魘魔殺陣,呵呵,到時候一定可以帶給那些佛道禿驢一份大大的厚禮的。至於這魘魔殺陣如何古怪,請陛下恕老夫暫時賣個關子。」敖廣欠了欠身,神色間似乎對這魘魔殺陣十分的有信心。
說完,他屈指彈出一道黑芒,黑芒在空中發出尖銳的響聲,瞬間擊在了藍色的眼球之上。魔眼開始在空中旋轉著,帶動了整個天池,看著這只魔眼,眾人都有點頭暈目眩,似乎要被某股吸力給拽了下去。
隨之只見那魔眼逐漸的沉入了水底,正中塌陷的冰口開始復原,冰層的幽綠色這次退的極快,瞬間,天池就恢復了原來雪白的顏色。
「敖前輩果然高明,有這魔道神器作為陣眼,加上極陰之力,定可收到奇效。」周道兒雖然至今仍未弄清楚這魘魔大陣的威力,但是卻已經大約的知道了這魔眼的一些作用,說起來,還要要感謝冥龍珠那死息,世間魔道,所修之力量乃是魔氣所聚,光和暗是宇宙中的本源力量,而魔氣也算是屬於暗之力的一個分支。
修魔者的魔器自然也脫不開暗之力的範圍,故此,周道兒才有所覺,方才眾人都有被拉拽的感覺,卻惟獨他無事,於此便是那死息在作怪。
天池金帝居中
周道兒先將魔道諸人安置過後,再次招來五大神獸。「主人,是不是你改變了主意,三日後讓我們舒爽一把啊!」狍鴞剛進門就叫嚷道。
化蛇依然木衲著呆坐著,其餘三獸也都剛到,後到的卻比先來的開口說話,聲音震耳欲聾,可見狍鴞性格的粗豪。
其他四神獸雖然沒有表態,但是眼睛中都放著光芒,大有躍躍欲試的意思,周道兒對於它們的精神狀態還是很滿意的,他搖搖頭,起身踱步道:「咱們能不參與爭鬥,就盡量不要參與,這一點我昨天早已說過,今天找你們來,只是最後在叮囑一句話,三日後的行動,你們看我的指示就可以了,另外,我總覺得那敖廣有些不太對勁,具體的又說不上來,如今我們是友非敵,更有借用的地方,大家日後注意著點就可以了。」
他有這種感覺主要也是因為那魔眼的緣故,不知道為什麼,那魔眼一出現到現在,依然在他的腦海裡歷歷在目,一時間居然不能把它忘記,似乎自己有股熟悉的味道。
忽然想起了什麼,周道兒轉口道:「力神還在閉關中嗎?」「是的。」獾在一旁答道。「呵呵,那也是好事,吩咐眾人不得打擾於他,想來那兩件神器也足夠讓他好好的消化一陣子了。」周道兒微笑起來。
「主人放心吧,糟糕,我的烤肉別糊了才好。」交大叫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麼,身體一晃就出了大廳。他這一走,其餘的四神獸也跟著開溜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四個人都要跟交搶那美食。不過有個人是一定要搶的,周道兒放出飛劍,後發先至的飛了出去。
龍嶺峰,坐落在天池以西不到三百里的地方,這裡樹木茂盛,那顆顆筆直的樹幹將藍天的光芒都給遮蓋,黑色的灌木叢多而繁雜,一片片的分佈在山嶺之中,偶爾還能見到五顏六色的野花夾雜其間,增添幾分艷麗。
龍嶺峰呈主峰高也就是三百多米的樣子,山腳下是一片凹下去的開闊地,呈不規則的圓形,與周圍的林木茂盛不同,這塊開闊地顯得十分平整,沒有任何的植物生長其上,就連土的顏色也是詭異的淡紅色,並不時的伴有血腥的味道透出。
一隻奔跑的野兔從林中竄出,方一靠近這塊開闊地,便只見這塊土地起了驚人的變化。一抹紅光突然在開闊地的正中升騰而起,彷彿是霧氣一般,奇怪的是紅霧卻九聚不散,緊跟著,淡紅色的土地突然開始灰暗起來,以開闊地的正中為圓心的地方,出現了一條黑線,黑線直線探出,沿著外圍劃了個圓圈,然後與頭端重合。
剎那間,整個圓心開始出現了一幅詭異的圖案,圖案離地漂浮起足有三寸的距離,隨之一道劇烈的紅光閃過。
紅光隕滅,原先的開闊地上,籠罩了一層濃重的黑霧,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些所謂的黑霧卻是由成千上萬的黑色蝙蝠堆疊而成,黑霧一陣搖晃,隨後自動的分開,從黑霧中步出三個人來。
當先一個,是個黑袍金髮的年輕人,他的身後則跟著兩人,左方一人生著一隻巨大的酒糟鼻子、身上掛滿了各式各樣古怪勳章的老頭,他的眼睛開合之間露出血紅的光芒,身體似乎在不停的搖晃,每一次搖晃都帶起一層血影,顯得十分詭異,在老頭的身旁則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也是一身的黑袍,一臉的冷然表情,似乎世上所有人都欠了他錢一樣。
「聖。約翰,依你看,咱們這次的行動會有幾成勝算?」身後的古怪老頭瞇著眼道。「呵呵,我親愛的基諾叔叔,我發現你是越來越膽小了,以前有那怪毛病之前,可是膽大的很啊!怎麼?如今力量恢復了,反倒瞻前顧後了啊!」這突然出現的三人正是吸血一族,這次血族在聖。約翰的帶領下,幾乎是傾巢而出了,如此之大的動靜,自然是有著很大的圖謀。
「若不是聖。約翰您的冥光襄助,我基諾又如何能在相隔多年以後,再次享受到那幼滑而又美味的鮮血滋味啊!基諾不是膽小,只是如今在天池正是各方勢力恐怖集結的時候,漢土的仙魔兩道,北蠻的佛道,就連我們的該死老對頭都都藏匿著呢,雖然我們高貴強大的血族並不懼怕他們,可凡事謹慎點總是好的。」隨著基諾說話的語氣變化,他的身體四周的血影也在不停的移動。
當年的基諾以內實驗的關係,導致了自己成為血族中的另類,對於血族來講,鮮血是最高貴和神聖的,那是力量的源泉,絕不能有絲毫的缺失,所有的血族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補充新鮮的血液,雖然這血液僅僅只是一種美味,但是時間一長,也離不開了,這是血族的最大特徵,偏偏基諾在那次實驗之後,變異成了一個不用吸血的血族,隨之消失還有血族那吸收光能量的獨特體質。直到不久前,血族當中如今的血皇聖。約翰利用血族密寶冥光重新恢復了基諾的力量,這也讓他成為了最接近血皇的血族第二高手。
「根據索羅親王的可靠消息,如今的漢土仙魔兩道已經有了一定暫時合作的跡象,是為了共同對抗那北蠻蠢蠢欲動的佛道力量,我曾說過,古老的東方地域,這是絕對不可以忽視的兩股力量,如果是一般的情況下,我是斷不會拿自己的族人來冒險的,尤其是在如今這種暗潮洶湧的情況下,索羅親王,你來說說看,我們為什麼要趁著這個時機來這北蠻天池呢?」聖。約翰的眼光突然轉到了基諾身邊的中年人身上。
「尊敬的陛下,索羅認為,我皇陛下之所以趁著各方勢力集結之時來舉全族之力傾巢而出,不外乎八個字,按照漢土的話就叫混水摸魚、趁火打劫。」索羅乃是血族當中最年輕的親王之一,深得聖。約瀚的信任和依賴,其主要原因不是因為索羅的實力,而是因為他的智慧。
聖。約瀚太清楚血族了,多年以來,血族在力量和實力上都不如天主教,但是卻讓天主教深為忌憚,除了血族自身的戰鬥力不弱之外,血族的智慧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血族之人雖然肉身強悍,卻決不會輕易的給予敵人正面較量的機會,什麼聲東擊西、迂迴包抄、群毆、暴扁等等,都是血族最慣用的手法,為的卻是不斷的削弱教廷的力量。而提出這些方法的人就是這個索羅親王。
無論任何時候,任何危急的情況,索羅都能夠保持自己清醒的頭腦去解決任何的難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索羅還對漢土有著十分深入的研究,這也十分迎合了聖。約翰的胃口。
對於索羅的回答,聖。約翰十分的滿意,他一向認為一個忠實好用的部下,很重要的一個標準就是廢話不能太多。
點了點頭聖。約翰示意索羅繼續說下去道:「如今北蠻佛道與那漢土仙道之間的一戰已經不可避免了,對於咱們來講,這件事情最有意義的地方,莫過於看熱鬧了,最好是那漢土魔道也牽扯進去,與佛道都個兩敗俱傷,這樣的話,一來,咱們以後在漢土的行事也將少了許多顧忌,最重要的當然就是我們的死敵天主教將失去他們的強大盟友了。」
「親王閣下說的話,果然字字在理,只是咱們可別忘了另一個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我主所遺留下來的神器。」基諾在一旁提醒道。
「哈哈,看來基諾叔叔的算盤比誰都響啊!咱們就在此地隱匿些日子,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到處亂跑,藏匿之地一旦被仙魔兩道知道了也許還好一點,要是讓佛道和天主教的人知道了,恐怕就麻煩了,誰要不想埋骨在這裡的話,都規矩些,熬過這段日子,我們離血族中興的日子相信就不會太遠了。」聖。約翰說完,瞳孔變成妖異的金黃色,同時,身上突然泛起一層濃濃的黑霧,彷彿是燃燒的巨大火焰,一股強大的威勢頓時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
血皇鬥氣,傳說中的凡仙無敵,那是接近於天仙的存在,有了這麼一個實力強大的皇者,也難怪血族要信心大增了。
北蠻梵音寺
位於主殿之後的後殿中,金蓮尊者、銀蓮尊者還有那十六羅漢都凌空坐在了蓮台之上,一邊各有九個,金蓮和銀蓮各在兩旁的最末一位。
後殿正中,放著一口巨大的爐鼎,鼎呈八角,高丈餘,古銅色,內有悠遠的檀香飄出,寺外,不時的傳來陣陣低鳴的鐘聲,聲音清脆,似乎有種穿透人心的力量,發人深省。
「阿彌陀佛,覺生若夢,一切但有因,一切皆有果,這次我等下界,便只為了那一件事情,我佛慈悲,普渡眾生,這歸根結底,則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佛的善意,是最真誠的,也是唯一可以渡化世人的,這就需要佛法的宏揚,我等困守北蠻多年,佛徒依然凋零許多,若此次再不能徹底解決問題,恐怕將影響到上界,西天大日如來佛祖和眾菩薩一旦怪罪下來,卻不是你我所能夠擔當的。」澎湃的聲音在大殿當中迴響,厲久不絕,彷彿是海浪拍打岸石的聲音,一浪推前浪,沒有止境。
說話的乃是一個身材瘦削,面目慈祥的老和尚,身上最明顯的特徵便是那一對雪白的長眉,長眉直垂到他的腰腹之下,正是十六羅漢中的長眉羅漢。
「師兄所言極是,我等身處北蠻邊境,想這天池乃是進入漢土的必經之路,如若能夠打開,將十分有利於佛法的宏揚,這可是一件極大的善果,因此,三日之後的約鬥,是斷然不能有失的。」另一個身材矮胖的和尚揚聲道,他長的是肥頭大耳,一張圓臉上時刻掛著微笑,正是那開心羅漢,凡人一見開心羅漢的笑容,都以為他必然是個心慈手軟的大好人,若是如此,便大錯了。
十六羅漢中,最是辣手的便是這開心羅漢。「金蓮尊者」「弟子在。」聞聽羅漢叫喚,金蓮頓時肅然起敬。
「這進軍漢土的事情至關重要,也已經不用交代了,還有那冥王死息,那是黑暗的力量,即便是對上盤古大神也是不遑多讓的,光明與黑暗,就如正與邪一般,是勢不兩立的,那人按照上界佛諭,還是以勸解拉攏為最上策,如若功成,對我佛道乃是無上的功德。」長眉羅漢繼續道。
「謹遵佛諭。」金蓮恭敬的道。「我見仙道一方,這次倒也來了不少能人,尤其是那碧雲,居然有著五行神器中的土之母,未知各位羅漢前輩是否有了具體的應付法門?」銀蓮終於開口道,當日他為陸靜修的神器水之母所傷,從此對那五行神器便深有忌憚。如今開口詢問,一半是為了討個安心,另一半則也是為了引起其他羅漢的注意,他和金蓮乃是凡間的尊者中修為最高的,若能夠在這些羅漢眼中留個好印象,恐怕晉級羅漢階也是指日可待。
十六羅漢相互對望一眼,同時喧了一聲佛號後同時說道:「大日周天十六羅漢大陣。」金蓮和銀蓮同時身體一震,低誦一聲佛號,都開始暗自為那些仙道高手祈禱超度了。
天池之中
周道兒一個人呆在一間靜室之中,難得的用功起來,這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種種一切,都讓他真正的明白了四個字的重要性,那就是強者為尊,世間萬物同樣的出生,同樣的面對死亡,卻絕對沒有公平二字可以講的。
當一切的規則和尺度都圍繞著自身的能力大小去衡量時,你會發現自己很悲哀,正如一隻坐在井底的青蛙,永遠不只外面的世界多小。
仙道無極,魔道也是無極,以前的周道兒一心想著修道,卻不是為了成仙得道,成為那逍遙的存在,而是為了揚眉吐氣,回茭湖稱霸而已。
等到日後見到了所謂的妖、仙、魔、佛等等諸道界的人,他才知道,世間其實本無一處是真正的淨土的,真正的淨土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去開創,去守護的,便如那紫竹秘谷,正是最真實的體現。
如今周道兒的修為已經到了地仙的高階,可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頭頂上其實還有著無數的山峰正在俯視著自己,仙道勢大,自然可以說別的道是邪魔外道,反過來,魔道也可以這麼認為,即便是一向給人慈悲為懷的佛道,也仍然逃不出是非勝敗的利益圈子。
自己的身上有著冥龍之珠,冥王死息,是開啟冥王結界的唯一鑰匙,雖然碧雲說的好聽,若非他的自願,誰也無法強迫於他,他暫時安全了,可是想想自己日後天天將都在這些人的監視之下,那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日子?更何況,自己無恙了,那自己的妻子和那些兄弟呢?萬一仙佛兩道不顧一切了呢?要拿他們威脅我呢,我又能怎麼辦?
想起碧雲的種種行為和言語,周道兒除了對他感到神秘以外,還是神秘。「***,這老小子裝的還挺像的,終究有一天,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他喃喃的道。說著,從辟空袋中掏出了當日磨煉秘窟中中所得到的那件黑色手帕。
當初沒有仔細看過,如今看來,這黑色手帕倒真是有些特別的,它顏色漆黑,材質介於麻與絲之間,粗看有些粗糙,但摸上去卻很是光滑。當周道兒的手摸到手帕的正中心時,他識海中的那些最外圍的黑沉沉霧氣似乎受到觸動一般,從天眼中開始逸出了一部分鑽進了手帕之中。
頓時那一股極為冰寒的氣息瞬間散發了出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凍結了一般,周道兒的全身都凝結了一層冰層。果然是冥王死息,這次周道兒早有準備,他緊守著識海中的靈力,也不管周圍的死息如何的動作。
光芒一閃,他手中的黑色手帕突然變大,化成一團黑霧將周道兒徹底的籠罩在了裡邊,一道黑芒閃過,一套黝黑色盔甲,頓時套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