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服下萬年芝蘭果,一絲絲帶著寒氣的力量立刻從丹田處緩緩升起,只是剎那之間,便已密佈全身。
周道兒似乎都能用肉眼看見,一根根經脈頓時好似吹了氣般的膨脹起來,原先猩紅的血管,無論粗細都在這一刻化做了一種微帶著粉色的白,那一絲絲寒冷而又強大的力量在裡面瘋狂的衝擊著,一陣劇痛隨之而來,周道兒不由得呻吟了一聲,那感覺,就好像有無數只長著鋒利牙齒的小蟲同時扎入了身體中,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被它們撕裂了開來一樣。
「棄身忘體,緊守識海。」碧雲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周道兒一凜,連忙抱守歸一,將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識海之上,肉體的痛楚立馬減輕了不少。
而後二道熾熱的靈力從他緊貼在周道兒肩胛處的雙手傳了過來,在它們的撫慰下,經脈慢慢恢復了正常,那道寒冷的力量也放慢了衝擊的速度,圍著全身的經脈流動了起來,最後化做一絲絲銀白的靈力,歸入了識海之中。
許久之後,碧雲將雙掌移開,輕輕鬆了口氣,道:「解了萬幻兜之術看看吧。」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
是怎麼回事?」周道兒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原本被那巨雷禍害的宛如枯樹般的皮膚已經平滑如初,但此時卻有一層淡淡的煙氣籠罩其上,就好像一隻剛出籠的白玉豬爪……
「這是你服用了萬年芝蘭果之故,這樣的天材地寶中積累的天地元氣,又豈是片刻之間便能吸收的光的,這些煙氣便是你那些未能化成靈力收歸己用的元氣外洩之象。」
周道兒唔了一聲,內窺一看,識海中屬於自己的靈力果然已經旺盛了許多,如果原本像是一條小溪,那現在就已是一條奔騰的河流,在冥界死息與神器之力間遊蕩著,隱隱已有與它們分庭抗禮之勢,心中大喜,朝著碧雲說道:「前輩,我這裡還有二顆,一起服了,豈不是便能壓制住它們了?」
碧雲搖了搖頭,道:「只怕還不能。」
周道兒心中一涼,問道:「為何?」
碧雲道:「這萬年芝蘭果雖好,但再服一顆所增的元氣,就算化成了靈力,也非你現在所能容下的。」看周道兒還似一副不明白的樣子,碧雲想了想,打了個比方:「就好比你的識海便是一水缸,水盛滿之後,再添水進去,那水就會溢出來。」
周道兒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那我豈不是還用不得法術,可怎生是好?」
碧雲笑了笑,道:「你也不必擔心,此時你的靈力已足夠阻隔它們,只要你不去故意引動,冥界死息與那神器之力還是蠻安穩的,只是想要吞噬和同化仍需要一斷時間的修煉而已,也不會太久,吸收了萬年芝蘭果的元氣之後,你的識海和經脈會慢慢擴充的。而且只憑你現在的靈力,加上那神器火之母,與那些天仙一博,已然不落下風。」
等到二人回到營地,已是第二天響午,此時營地之中卻是一片忙碌景象,附近一里左右的樹木已被砍伐一空,營地中央堆著一堆堆巨木青石,
周道兒左看右看,卻不明白他們在幹嘛,碧雲在他身旁說道:「看來是符右師到了,卻不知這次他所布何陣。」
符右師,仙道散人,八百年前,曾在洞庭妙地布下八合聚濤陣,邀天下修道人士赴陣,並出狂言,世間無人入陣可自歸,據說當時修道之中,共有數十位絕代高手連訣而拜,但用盡法寶仙術卻仍是被困而不得出,自此,符右師被稱為仙道第一陣師,風頭一時無倆,傳在六百年前飛昇,卻沒料到尚在凡間。
周道兒這幾日也算長了見識了,早已見怪不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往四周看去。
營地已變成了一個五角型的模樣,在五個角上,分別築著一個高台,分赤、青、黃、黑、藍五色,營地正中,則有一個圓形的水池,四周挖出了道道小渠連通著五角。
「五行歸一陣?」周道兒心裡吃了一驚,低呼了一聲,當年仙山來襲時,五神獸使的便是此陣,據說乃是仙道上古奇陣,這符右師竟然能布此陣,看來確實了得。
碧雲聞言一訝:「道兒認得此陣?」
周道兒卻搖頭道:「看著眼熟而已……」
修煉了光明聖典之後,五神獸的修為不知道怎樣了,要是它們能完整的使出這五行歸一陣來,那可是天仙也抗拒不了的護身法寶啊,周道兒又怎會洩露?
「不知都有誰來了,我們先去尋沈仙他們問問吧。」碧雲呵呵一笑,也不追問,拉著他便往營地中央而去。
周道兒卻停下了腳步,笑道:「前輩先去便是,我還有些瑣事,等會再去尋你。」
碧雲朝他看了看,點頭應是。
周道兒一人往營地外而去,這營地周圍一里的樹木被砍伐一空,那正牌石空子藏身之地也在附近,卻不知如何了。
他給那石空子服的辟榖丹足能讓他在休眠的狀態下維持一年的生機,但要那藏身的大樹被伐倒了,在他動彈不得的情況下,會出什麼事情,那就不好說了,原本別人的死活,周道兒也並不太在意,但一來,此時和那清風觀已有了感情,二來,渺空的面子不得不看,三來,自己這模樣是按著石空子變化的,要忽然冒出個正本來,傳開來倒也是樁頭痛的事情。
樹林一被砍伐,原來做的記好便已無用,周道兒一面估摸著地方,一面大步行去,不時還和那些忙碌著的仙道門人打著招呼,算算快到地頭了,周道兒卻苦了臉,幾個手頭有著飛劍一類法寶的仙道之人,正在熟練的砍伐著。
用這些法寶做這些事情,著實有點大材小用,但卻也極為方便,光芒一閃,便是一棵倒地,伐得十來棵之後,便換一人,一聲聲轟轟的聲響中,大樹一棵棵倒下,片刻之間便已清出數十丈寬的一片空地來,周道兒也來不及喝止,只能無奈的看著四周,卻也不知石空子藏身的那棵在不在內,那小子有沒有倒霉到正好被那些法寶砍成二截……
服了辟榖丹之後,生機暫時斷絕,就連靈力也被休眠,周道兒卻也感應不到那石空子的所在了,仔細看了看,那些被砍到的大樹中並無什麼血跡流出,心裡稍寬了些,正想隨便找一理由那身旁那些仙道之人退去,卻感覺背後有人接近,一側身,往後看去,卻是渺空笑瞇瞇的在背後向自己招著手。
「啊,一日多不見,師弟的修為怎又……」到了僻靜無人處,渺空停下來,仔細看了看周道兒,一臉驚訝的樣子,而後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額頭,道:「我怎忘了……師弟你已經服了萬年芝蘭果了吧?」
周道兒點了點頭:「昨日無事,又恰好找到個安靜的地方,就服了算了,眼看就要與那佛道相鬥,多點本事總是好的。」
渺空點頭道:「確實確實,不過這萬年芝蘭果中蘊含的元氣實在太過充沛,我可不敢貿然服用,最好是回去練成丹藥,分而服之,效用才是最高啊……」
「難道我不知道嗎,可不是來不及嗎……」周道兒嘟噥了一句,想起了那石空子的事情,指了指那片還在被砍伐的樹林,道:「石兄啊,你那徒孫現現在情況不妙啊……你不去找找他嗎?」
渺空呵呵一笑:「昨夜我就幫他換了個地方了,雖然沒咱倆這麼親密,但好歹也是我徒孫不是……」
他說著話,還對著周道兒擠眉弄眼的,一張老臉上儘是媚羨之意。
周道兒卻好似被蜂紮了一下似的,立馬跳開了幾步,滿懷戒意的問道:「師兄,你不會又是看中我哪件法寶了吧?」
渺空面色一沉,一臉不快的樣子:師兄我是這種人嗎?不就是拿了你二件法寶嗎?你要捨不得還你就是……」一邊做生氣狀,一邊將手伸入了懷裡,掏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啥東西來。
周道兒苦笑道:「行了行了……師兄啊,有事就說好了……」
渺空哼了一聲,往身邊看了看,湊到周道兒耳邊說道:「昨日是不是碧雲齋主來了啊?」
周道兒不知他問這個幹嘛,但碧雲來此之事也沒必要瞞他,故此仍是老老實實的答道:「是啊……」
渺空皺著眉頭說道:「果然是他……為何昨日他見了我卻又似一副陌生的樣子……」
周道兒奇道:「怎了,師兄和他是老相識?」
渺空點頭道:「我與他交往已有數十年,我那清風觀雖然破舊了些,但觀後有潭古泉,無論釀酒泡茶均是上上之選,故此每年他都要去我那蹭上幾回的……」
周道兒瞳孔頓時微微收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