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抱頭痛哭了許久,周道兒已往眼袋上抹了好幾把口水,咂咂嘴,卻感覺嗓子都有些啞了,淚腺也漸漸枯竭,渺空卻是中氣悠長,越哭越是帶勁,無奈之下,只能拍了拍他的背,勸慰道:「師兄啊……您瞧,您也不必如此傷悲了……俗話說『哭喪不哭喜』,要是師傅知道……還以為咱們在咒他老人家……這個這個……似乎不太好吧……」
渺空哭聲戈然而止,抽噎著說道:「師弟說的是……今日也算是好日子,天可憐見,竟然又讓我遇到同門師弟,也能稍稍慰藉我對師傅的拳拳思念……」說著,狠狠的擼了把鼻涕,一把甩在了身旁的樹桿上。
周道兒點頭應是,二人感慨了會,周道兒想起一事,問道:「「嗯,師兄……今日我那師嫂門下所用的法寶究竟是何物?怎那般厲害……」
渺空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雙手互握使勁扭了扭,這才答道:法寶乃是件仙器……倒是確實蠻厲害的……」
器啊,只是我聽那赤峰子說,師嫂門下不是都不會什麼法術的嘛……這仙器從何而來?況且,有道是懷壁其罪,師嫂門下有這般厲害的法寶,這日子只怕也過不安穩吧……」周道兒看他表情奇怪,更是好奇,加緊追問道:「
渺空歎道:「便是我不說,日後你遇到了師傅,也定會知道這法寶的來歷的……那寶貝……那寶貝乃是我們師傅所贈……他說什麼『男兒無情,女子不幸,贈之以寶,以縛情絲』,師傅也是糊塗……我既然已入了道門,這凡塵的情緣自該斬斷才是,他怎又去送了她這樣的法寶……這縛情雖好,但我已無情可縛,又能奈我何……嘿嘿,我雖然打不過她……但如今我不仍是自在逍遙……」
周道兒啞然失笑,感情這渺空自那慈雲山搬走,是因為拼不過自己老婆的法寶啊……不過那九緣倒是好玩,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
卻聽見渺空繼續說道:「至於那別人嘛……你倒是不用擔心,那法寶就是使了,除了身在其中之人,外人是絕對看不出好來的……而到如今……那法寶也就對我用過……師弟你是第二個啊……」
周道兒恍然,但想起那花如月的奇怪表現,卻仍是有些不解,便將當時的狀況描述了一遍,撓著頭皮問道:「師弟我雖然不算是正人君子……但與那無恥二字只怕也沾不著邊……卻不知那師嫂門下的小姑娘何以如此罵我……」
渺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師弟啊……你可知那寶貝叫何名字?」
周道兒搖頭,渺空大笑道:「那玩意叫做『縛夫索』,你偏還喋喋不休的追問不休……哈哈哈哈……」
周道兒大為尷尬,忽然又想到,這玩意可萬萬不能讓寶寶知道,否則以她的性子,只怕會立馬拜在那師嫂門下,而後千方百計把這縛夫索騙到手,最後倒霉的可是自己……
一時間方纔的沉悶淒慘一掃而空,二人興致勃勃的聊了會,周道兒又將為何會去助那魔道之事解釋了一通,渺空所修的原本就是諸道合流,對這仙魔之分倒也並不在意,周道兒又是舌燦蓮花,將那魔道在仙道壓迫之下的可悲可憐說足了十成,讓渺空也大起憐惜之心,點頭不已。
周道兒見這『老師兄』為人直率可愛,心中也是頗喜,想想那九緣只怕這輩子他也是見之不著了,自己倒也不用擔心會有露馬腳的時候,故此起了收服之意,於是自那辟空袋中掏出了一把法寶,堆在地上任他挑選。
這下渺空可是直了眼,看著地上那一堆寶貝,頗有些羨慕的說道:「師傅也算偏心了……當年離我而去之時,可是半樣好東西都未曾留給我……有這許多寶貝相助,怪不得師弟你不懼那縛夫索了……」
周道兒看著渺空的神情,感覺頗為得意,暗想:「如若給你看見了那二件神器……只怕就得暈過去了……」但總得安慰渺空一下,於是笑道:「師傅只怕是故意的,他知道師兄天資聰穎,定然會修煉有成,就算沒有法寶,一樣能縱橫天下,如若給了你法寶,你仗有所持,修煉起來就不會這般用心了,反而不美……」
他不動聲色的暗暗拍了記馬屁,渺空聽著果然舒坦,想想當年為了能在那縛夫索下取勝,自己整整苦修了十年,雖然最後還是狼狽而逃,但那十年之內自己的修為卻是猛漲,頓時感覺周道兒所說甚有道理,點頭不迭。
那些法寶最次也是件靈器,五花八門件件珍貴,看了半天,渺空仍是難以取捨,最後一狠心,將一柄寒光直閃、鋒刃上有著彎彎曲曲波紋的小巧飛劍拿了起來,看了又看,最後說道:「師弟……我便要這個了,不會太為珍貴了吧……?」
周道兒看了一眼,也頗為佩服他的眼光,這數十樣法寶之內,只有寥寥數件乃是仙器,渺空所取的這把『逐浪』便是其中最好的一件,不由得有些肉痛,但既然已經開口卻也不好意思反悔,將手一揮,說道:「既然師兄喜歡,拿去便是……」
話音剛落,渺空便是嘿嘿一笑,飛快的將那『逐浪『收起,而後指了指周道兒藏匿石空子的樹洞,搓動著手指說道:「師弟啊……你瞧你這小徒孫算吃了不少苦頭了……你這做師叔祖的總要意思意思吧……」
還未等周道兒反應過來,又是嘿嘿奸笑了一聲,說道:「師兄我也不與你客氣,代他挑一件便是……說著,已眼明手快的從那寶貝堆裡又拿起了一塊通體火紅的玉牌,看了看,嘖嘖讚賞了幾聲便又揣入了懷中,看著目瞪口呆的周道兒,老頭一臉誠懇的說道:「嗯,石空子現在修為尚淺,給了他也用之不上,我暫且幫他保管保管……」
他眼光極好,挑的這件又是仙器,周道兒無奈,不過反正自己法寶多多,這老師兄又是修為高深,日後定是一大助力,倒也無所謂了,將這二件法寶的口訣告訴了渺空,又將餘下的法寶收起,再用那萬幻兜化回石空子的模樣,二人說說笑笑往回而去。
方出密林,卻看見一群人迎面而來,見著二人,人群中頓時傳來一陣哄笑,那些人正是太乙觀門下,領頭的卻是那天一之徒關蕁。
聽見那笑聲中參雜著老賊之類的稱謂,渺空面色頓時漲的通紅,他此時仙器在手,膽大氣壯,面孔一板就想發作,周道兒扯了扯他袖子,低聲說道:「師祖啊……與這般晚輩有何好計較的……如要出氣,日後找那天一算帳便是……」此時已無那音障符阻隔,周道兒可不敢再叫他師兄。
渺空點了點頭,恨恨的說道:孫啊,這次比試你儘管出手便是……也好讓這幫小子知道一下厲害……」
周道兒拉著他走到了遠處,看看身旁已然無人,這才問道:「師兄啊……你既然想讓清風觀出出風頭……那你何不自己上場……我瞧師兄的修為已到了地仙境界了吧?此時有了那逐浪與火神碑,就算沈仙也未必能在你手中討到好處啊……」那火神碑便是渺空後來所選的寶物,據說能引動天火之精,厲害非常。
渺空搖頭道:「這次比試的規矩,第一場派出何人,便得由那人打到底……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以你的那許多寶貝,只要途中不遇到沈仙那樣的高手,闖入個前十隻怕問題不大……那些法寶嘛……儘管用就是,哼哼,難道我們清風觀就不能有寶貝嗎……有事我頂著便是,你不必擔心曝露身份的……」
周道兒一喜,有渺空這句話,就算在那比試之時全力出手也無大礙,又有誰說小門派飛不出金鳳凰來了,這世間本就是強者為尊,拳頭大的便有理啊。
但又想想,以那沈仙的修為,只怕非其敵手,最好那乾鶴發恰好與他遇上,搞個二敗俱傷,自己再用上神器,便能有機可趁。
想起二件神器,周道兒頓時意氣飛揚,拍了拍胸脯,滿口應允了下來。
渺空又看了看周道兒,忽然說道:「師弟,你看來入門不久,雖然法寶多多……但咱們修道之人,自己的修為卻還是最緊要的……」
渺空此言卻是一言中的,周道兒臉上一紅,虛心受教。
渺空一笑,往身旁看了看,說道:「嗯,這修為雖不能頃刻見漲,但對敵之時的手段卻也大有講究,比試還要等明日再行開始……我與你一起找個安靜的地方,切磋切磋可好?」
周道兒大喜,點頭不迭,渺空呵呵一笑,他新得法寶,也早已手癢難撓,輕喝一聲,拉著周道兒便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