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帝宮,大殿殿中四面圍著屏風,金磚光可鑒影,殿宇深邃,內閣大臣有著座位,別的官員都肅立在御座前。
王弘毅默默看著攤在案幾上地圖。
整個天下,除草原和幽州,都歸於自己手中。
草原面積極大,並非富庶之地,在數十年前,只能勉強溫飽,游族只能在邊境時不時的劫掠,十分困苦,直至那位號稱汗國之主的男人橫空出世,在他所率領的騎兵殺伐之下,遊牧部落漸漸合攏,草原漸漸安穩下來。
這讓草原上的部落,擴展到了能入侵中原程度。
其實從草原的角度,大汗也是有功於草原,凝聚出黑龍,可眼下這條黑龍,元氣已經大大折損。
在中原損失巨大,前後超過五萬人,在內部更由於各種各樣原因,產生了內戰,又有五萬男丁折損。
這對汗國來說,就是一場浩劫,就算這浩劫結柬,留下的結果也很讓人絕望。
對大成朝來說,甚至要希望這內戰持續到更長時間,當然這不可能,那目前要做的,就是扶植巴魯,和汗國對抗。
人選上并州的樊流海,還是讓王弘毅很放,心。
樊流海深沉剛毅,沉著應變,經過多年歷練,是第一流大將,掌握了七萬大軍,不少是多次上過戰場的老兵,雖目前補充了一些新兵,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也不會差著,總體實力甚是可觀。
有著他,就算是大汗親率前來,也未必能討得好。
巴魯喘過氣後,是不是反戈對付大成朝,王弘毅考慮過這個問題,但這可能xing很低,而且眼下這些都不是主要先將汗國分崩離析、摧毀,才是王弘毅的首要目標。
至於巴魯,論謀略和魄力巴魯趕不上大汗,當然最主要是實力和大勢,到了日後,即便此人有了反心也無濟於事。
「皇上親率十萬大軍坐鎮洛陽,并州又有定國大將軍座鎮,擁兵七萬輔以火器,以胡人現在情況,莫非還敢向我朝挑釁?」見皇上沉思,鄭平原低語的說著。
「大都督您有所不知,胡人雖勢微只佔著幽咐一地,但他們自恃有著草原,我朝大軍不能深入其境,有恃無恐,哪怕落敗,也不肯就此罷休,還有著捲土重來之心。」見皇上沒有說話,張攸之低聲說著:「收復幽州不是很難,但只怕以後還要和前朝一樣派遣數十萬邊軍駐紮以防入侵。」
不止鄭平原聽了皺眉,連沒有開口的幾個大將大臣,都皺了眉。
因他們明白,張攸之說的並不假。
從古至今多少朝多少代,草原一直就沒有消停過,朝廷數十次派兵來剿,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原因還是草原萬里,大軍到了這裡一旦深入草原,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和困難。
到最後被熟悉地形又生活在這裡的草原人擊敗,不得不狼狽撤回去。
這樣一處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人,眼裡只能放牧的窮鄉僻壤,實在是不值得用著大把士兵和財政平定,可草原上又是歷代大禍端,這又是事實。
想到這些時,眾人將目光投向了張攸之。
張攸之是每逢皇上親征都要隨軍的內閣大臣,這樣的事,想必知道些內情,皇上準備怎麼樣處理呢?
張攸之目光一閃,卻沒有再說,事實上對於胡人的政策,是遠征,還是以胡制胡,又或是直接放棄草原,也是在不斷的琢磨著。
以前讀書,大多是內治文事,對邊疆所說不多,有提到都是寥寥一兩句直接帶過了,再深究些,也不過是一句蠻夷之地,讀書人都會抱有一定的輕視。
但是當上了官,大官,官府和朝廷資料中,一份份關於草原和邊疆的文書積累起來宛然小山。
六個朝代,幾十個皇帝,上千年,無數明君賢臣勇武將士,都在企圖解決這個問題,但是都證明只能一時緩解,無法根治。
張攸之暗暗歎一口氣,以八旗制來約束胡人,不知道這方法執行下去,會不會有什麼批漏。
胡人所帶來的戰亂,實在是令人駭然,再讓得以喘息,以後怕是對大成朝不利。
王弘毅抬起頭時,看到的是這些官員將領沉思著模樣。
「張卿,你說的確有道理,的確,胡人雖敗給了我朝大軍,但回到草原,就同龍歸大海,倚仗著草原可進可退,自是不會向我朝輕易低頭!」王弘毅輕輕敲了敲桌面,看向張攸之,說著:「而且胡汗也是一方豪傑,xing情剛毅,只怕更不會認輸。」
心中更是暗暗,何止一方豪傑?在前世,這是汗國的開國太祖,一條貨真價實的黑龍!
張攸之起身深深一躬,說:「皇上,臣還是覺得,胡人斷不可信。」
「張卿之所想,朕都知曉,只是草原之大,其族真能斬盡麼?」
汗國屠殺異己時,尚有著不少部落逃遁,成朝想屠殺,這些部落只會遠遠遷移。
並且從可能xing上說,這是不可能,草原數千里,不止有著騎兵,更有著普通牧民,真是將他們全部斬殺,那要殺多少人?
而且成朝大軍深入草原,不提會遇到多少麻煩和困難,就是真將草原控制住了,又要耗費著多少精力?
草原地域遼闊,又無法轉化成農田,對漢人來說,除非進化到機械時代,不然直接征服這塊地,難如登天。
最可怕的是,就算和漢武帝一樣,拼上國運,消耗龍氣,掃dang草原成功,但遠遠北方又有新的遊牧民族進入,上百年後又是禍端。
「殺不盡,養不熟,只能先試養八旗制了!」王弘毅心裡有底,卻歎著說著:「眼下還要整軍備戰,以備不測!」
在場的眾人起身應諾,行禮。
并州夫將軍府「胡汗特使來了?」樊流海聽著沉吟不語,眾將雲集跟隨,襯托著大將軍的威儀,吳興宗跟隨在後,突有點氣餒,自己是三品大將,但無論是資歷還是威望都遠不如大將軍,只有垂手聽令。
吳興宗透了一口氣,倔強抬起頭,跟隨著。
「巴魯的情況怎麼樣?」
「以山間八旗為制,每三百人為一牛錄,每五個牛錄為一甲喇,五個甲喇一旗,這有七千人,目前已經按照新制整編結柬,看樣子恢復些元氣了!」一將回答的說著。
「fu女小孩都安排了住所,是在城南區,周圍都有精兵,控制起來沒有問題。」也許說這話有些隱秘,這將略一頓放低了聲音。
樊流海心氣已平,說著:「既都準備好了,那還就命令巴魯候戰,並且我們接見這個使者吧!」
說著,就上了去,進了廳堂。
「你家大汗希望本將軍交出巴魯?」十分鐘後,樊流海端坐在廳堂正中,面無表情地望著站在中間的使者。
在樊流海的兩側,分別站著部將。
吳興宗坐在左位,看著這個使者說話,心裡暗暗冷笑。
不光是吳興宗,部將都不以為然,現在還是當初?大成朝鼎立已成,集兵百萬,還敢威脅成國?
使者卻看不到眾人表情一樣,繼續說著:「巴魯是汗國叛逆,對汗國造成很大損失,是我汗國罪人!成國大將軍包庇他,就是與我汗國為敵。」
「大汗來時說的明白,要是大將軍肯交出巴魯,並且賠償財幣,那成國和汗國還能兩國交好,要是不然,我大汗率軍二十萬鐵騎,必親來索要!」
樊流海聞聽,怒極而笑。
是,前朝,甚至前前朝,都有著打勝了還交割歲幣給胡人的事,但是這在大成朝根本不可能!
跟隨了快十年,樊流海對皇帝的脾氣知道的很清楚。
這使者又說著:「我奉大汗命令,前來交涉,你我之前雖有戰事,但現在戰事已息,要能交好,對大家來說都應是一件好事。」
「我國雖在前面戰事中,由於叛亂而有些損失,但有著草原,有著數十萬鐵騎,誰能輕視?」說到這裡,這使者凜然掃視,冷笑一聲。
「貴國初立,想必有許多事要處理,這時需要休養生息,難道不是麼?為了一個巴魯,再次挑起戰爭,置百姓於不顧,一旦兵敗,到時中原地大物博人才更多,再出幾個趁勢而起的英雄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是粗人,雖懂漢話,不會說著冠冕堂皇,只會講著道理,大將軍能聽進去,就是雙方之福了。」
說著,向上一拱手,不再說話,只等著樊流海的回復了。
不得不說,這位說著漢話還有著發硬的使者,一番話說下來還是頗有些煽動xing和道路,這明顯是有漢人教導,不然不會這樣說。
如果在上面坐著的人不是樊流海,也沒有接到皇上的旨意,說不定被這一番話說的有些心動了。
不過深知底細,又知道皇帝意思的樊流海,自不會輕易所動。
不過汗國大軍十萬人,連續抵達城下,要求交出巴魯,直接拒絕就可能大軍攻城,這就有可能有著擅開國戰的罪名,不如先拖延時間,派兵去向著朝廷送信。
這樣的大事,必須由皇上親自來決定,不得不說,樊流海雖武將,在這時非常清醒,上陣殺敵不怕,這事還必須朝廷決定。
這樣想著,樊流海淡淡的說:「使者的話,本將聽明白了,不過此事非同小可,本將不可能立馬回復你們,你且先回去,告訴你們大汗,容本將想幾天再做回復。」
「那我回去稟報我家大汗。」得到這樣的結果,來使已經有些滿意,不再逗留,立刻返回城外,向著大汗回報此事。
「大將軍,真要答應他們的要求不成?」見到這一幕的部將,有些明白樊流海之意,可也有脾氣直忍不住,立刻跳起來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