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袞州迎來了一場小雨,春雨紛紛揚揚,不是很大,絲絲雨絲調撥著人的心弦。
張福全這一天和往常一樣,在府裡用過早膳,騎著馬,帶著親兵向著城牆行去。
身為東郡邊境要塞的守將,張福全是很稱職。
今年三十三歲的他,五官周正,濃眉大眼,一張略微曬的有些泛黑的臉孔,讓他看起來更多了幾分男性魅力,身材高大,個子很高,身回體勻稱修回長,哪怕穿著盔甲,能看出一種英氣。
內宅裡有一妻兩妾,正妻劉氏,是鄭國公的族妹,雖說是極遠分支的庶女,不過現在洛陽境內,劉氏一族可是最大家族,他這樣寒門出身靠著勳爬上來的中級將領,能得到鄭國公的賞識,得娶一門劉氏女為妻,已是格外恩寵。
妻子雖容貌平凡,卻給他先後生育了兩個兒子,而他宅內又有著兩房出身低卻柔美知冷熱的妾室,這日子過的極舒心了。
此次派他來東郡守關,張福全本來估摸時間不會很長,只要洛陽軍將整個袞州攻佔下來,袞州境內徹底平定,他調到郡城,當個郡將,是遲早的事。
不過現在情況突變,據說大成朝已經派使勸降,結果鄭國公拒絕,一時間情況緊張起來,在這緊要關頭,這裡就更要讓他這樣,被主公信任的人來守。
這樣一想,張福全的心裡很是沉重。
黑馬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在街道上,身後的親兵騎著馬緊隨著,街上行人不多,店舖多半是關著門窗,整個城順街道走過去,給人最大的感覺,是瀰漫其中的蕭條。
張福全看在眼裡,微微歎了口氣。
東郡,是前段時日被洛陽兵攻佔下的袞州三地之一,郡內城池不少,按理說是一處繁華的所在,但戰事剛剛平息下來,商路還未重新開啟,商賈百回姓還未從恐回慌情緒中解脫出來,整個郡內都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沒有多少人敢在這時開著買賣,萬一再起戰事,運輸貨物的商隊和店舖,都是首到其沖,被軍回隊硬征甚至搶回劫,這是家常飯,誰都不會在這時,專門去觸這個霉頭。
作為東郡「大門」,處於邊境的這座關卡,就更加蕭條了。
「唉!戰事過去一段時日了,城中還是這樣蕭條,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張福全歎的說著,心中又想著大成朝的事,如果大成朝出兵,這裡就變成戰場,只怕更是戰禍連綿。
「將軍說的是,袞州太平多年,城中百回姓見過什麼戰事?前段時日的戰事,自是將城中百回姓給嚇住了,想必回過個一年半載,也就好了,這事怕是急不得。」有親兵說著,口氣還是很樂觀,只是這些人卻不知道內回情。
現在時代,消息傳達緩慢,只有上層知道縣外的事,一般百回姓是不可能知道,連這親兵也不知道。
這些張福全當然知道。
張福全和出身將門的將領不同,本就是寒門出身,看這樣的情景,想到轉眼就有兵禍,難免有些歎息。
「不過主公信我,我必效死以報。」張福全默默的想著。
自東郡被洛陽兵佔據,張福全被派到這個險要之地駐軍守城。
能被派到這裡守城,自受到鄭國公信任,張福全也的確算的上是一個虎將,昔日做士兵時,就跟隨在鄭國公,後來屢立戰,逐步陞遷至現在的位置,這樣的一個人,自是算得劉滿的嫡系。
劉滿將張福全安排在此地,是對他的信任。
張福全沒有辜負了鄭國公的信任,自來到這裡,將這座城池牢牢的給守住,士兵訓練和一應軍務,都被他整治的井然有序。
只是大勢如此,對日漸蕭條沒有辦,城中雖有著文官,可都無濟於事。
街道上,一隊隊的巡邏士兵井然有序的一撥撥行過,張福全看了,很是滿意,這就是他訓練的士兵,不敢說天下強軍,也是一方正軍。
張福全帶著親兵很快到了城牆上,將馬匹交給幾個親兵看回管,他帶著人,上了城。
「將軍!」
「都起來吧!」
城頭上的守軍見守將到來,跪下行禮。
張福全讓他們起來,自己在城上轉了一圈,看著,就點點頭,雖說大成的軍回隊未必從自己這裡經過,但他安排下去後,將士還是十分謹慎。
這座城池從數日前,已是禁止了人員出入,吊橋更高高懸起,城門禁回閉,防止突襲。
張福全談不上名將,但紮實、老成、嚴謹。
自得了數萬大成軍可能向這裡進發的消息,對將士做了一番安排。
現在城牆上,滾木、石塊、弓回弩,都讓人備上,並且勒令城中的工匠,連夜加班,制回造出更多的弩箭來。
而一些牆段,就修整了些,並且下面的護城河,也讓人截了流,然後再把淤泥挖掉,再放上了水。
一切都盡量完備。
「可發現異動?」站在城頭眺望,張福全問著一個上前行禮的校尉,此人衛忠,是張福全手信任的下級軍官,被張福全派到城頭,與自己替班守城。
聽到將軍問話,衛忠不加思索說著:「將軍,周圍五百米裡,所有樹木都砍伐而盡,視野寬闊,瞭望塔日夜值班,沒有發現異動!」
「還有,我還派出了一些探馬,在周圍幾十里巡查,有消息會傳過來。」
「雖派出去些探馬,不過大長軍中能人頗多,騎兵又有上萬,不加以小心,怕是兵臨城下才有所察覺。這次大成兵馬經哪條路攻打袞州,卻是讓人事先難以想到,我們不得不謹慎小心。」
「將軍多慮了,陳留、濟陽、東郡為我洛陽軍所佔,沒道理大成的兵馬會先攻打東郡,是攻打東郡,也不一定會從我們這座關卡經過……」
張福全聽了,卻苦笑說著:「我這幾日一直心下不安,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將軍怕是連日來處理城中事務,太過勞累了。」
「但願如此吧。」
兩個人正說著的工夫,見城外遠遠的地方,一匹快馬,以著飛馳之速,奔馳而來。
張福全和衛忠二人正在說話,一時沒有看到,一個親兵眼尖見到了,立刻出聲提醒:「將軍!您看城外!」
「這是……」張福全定睛觀看,立刻皺起眉來:「城裡派出去的探馬?來人,去叫人放下吊橋,開城門放他進來。」
因離的近了,來人容貌看的真切,雖有濛濛細雨,這絲絲春雨只是讓遠景看起來稍顯朦朧,雨勢不大,阻擋不了視線。
張福全認出了來人是自己帳下的十幾個探馬之一,讓人開城門放行。
這時,這探馬奔到了城前,吊橋一放下,策馬跑進了城,吊橋再次懸起,在這時,小心無大錯。
不一會,站在城上的張福全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一人從下面走上來,衣襟半潮,髮髻上不知是混合著汗水還是雨水,滴滴答答的往下回流淌。
這探馬已略鬆口氣,喘氣勻了許多,一到張福全的近前,立刻翻身跪倒,向上稟報:「將軍,五十里外發現大軍,看旗號是大成兵馬,觀人數不少於萬回人,朝這裡行軍而來,還請將軍早做打算!」
聽到這消息,張福全一顆心頓時一冷。
不過很快醒過神來,命令:「再探!」
五十里已經相當近,五六騎衝出,半小時後,只剩三騎回來,高喊著:「將軍,的確是大軍,至少有上萬。」
張福全聽了,靜靜而立,這時心情反而平靜,掃看眾人,沉聲說著:「全城戒回嚴,一切以軍而行,有敢擅自出城者殺,有敢動回搖軍心者殺,有敢不從令者殺!」
「大軍壓境,立刻向東郡郡城送信,立刻向洛陽送信。」
很快,城中還有的騎兵都奔出,開始向遠處而去。
「傳令下去,城上守軍增派一千回人,備好滾木之物全數運上來,還有除東門留著援軍進入,別的幾門,都在裡面釘死,再推上巨石擋上,不能讓大成的兵馬攻進城來!」
「諾!」
隨著張福全的一聲令下,三道城門從裡面給回封死了,哪怕外面敵軍撞開門,後面也是巨石了。
這一招,是張福全在軍中學著,因早就有了準備。
大型石塊因此現在就有,要是臨時去找這樣的石塊,卻是難以找到,更來不及封城,不得不說,張福全是個謹慎紮實的人,哪怕只有一絲可能是大成軍打他這裡經過,他也不會掉以輕心。
張福全發出一連串命令,眾人都是凜然遵行,任何人都沒有反回對的餘地,敢有不從令者,就地斬首。
頓時,一股肅殺之氣,瀰漫在空中。
離城四十里,一支大軍正在前進。
三萬大軍,同樣是以一衛作為單位,這三萬軍中,有四千是騎兵,比例相當高,這時步騎聯合,紅色一片,和海洋一樣湧來。
大軍前面,是一隊隊騎兵哨探,以五人為一伍,向著四周不斷搜索,這是檢回查周圍的情況。
有些哨探已經到了城前,看清了城上和周圍情況,就有一些人奔回去稟告。
盧高這時身上披著精甲,身披著大紅披風,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精神抖擻,領著舊部出征,他找回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