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鼎 第三卷 龍門高千尺 第一百八十四章 禪讓(上)
    帶宮,宮室顯得簡單樸素了許多,幾縷月光穿透空蕩蕩的天殿「出了何事?朕心緒為何突然如此不寧?」,皇帝在宮殿內來回走動著。

    燈火下,年輕的皇帝實際上很英俊,長身玉立,文質彬彬,只是臉色卻白中透青,似乎是酒色過度。

    皇帝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可眼下手中,既無人也無權。

    身為堂堂大燕天子,連可驅使心腹也無一個了,這是何等悲哀之事!

    感受到了心緒中一陣陣的不安,皇帝再也待不住了,向著殿外走去。

    「請陛下留步!」守在殿外的一個禁軍大將站出來,面無表情的說著,雖向皇帝行了禮,但這種凜然的態度,卻讓皇帝的臉龐一下子漲紅了。

    「朕只是覺得殿內憋悶,心情不暢,想去御huā園裡轉上一轉…………」,皇帝忍住心中悶氣,口氣溫和的說著。

    與其說是下達命令,不如說是請求對方放行。

    到底他還是在位的天子,禁軍大將思索片刻,知道自己也不能做的太過,於是點頭說著:「現在城中局勢混亂,就算是皇宮,夜裡也不甚安全,陛下出遊並不安全,請讓臣隨行保護。

    「將軍是忠心之士,朕不好麻煩將軍。」,皇帝心裡苦極,這哪裡是什麼隨行保護,明明就是寸步不離的監視!

    可到底是富人籬下,手中無權無兵,只好溫言說著,想讓對方不必跟著自己。

    禁軍大將自是不肯」淡淡一笑,說著:「陛平說的哪裡話,保護陛下安全,是臣的責任」請吧!」,見此,皇帝只好作罷,能出去轉一圈,總比悶在殿內強。

    深夜天上墨染的黑暗,但繁星及那輪月,卻是極亮。

    抬起頭,望著頭頂的星與月,小皇帝站在原地,感慨了一句:「美哉!悲哉!」,覺得星與月美,是受夜空繁華所感」而言說悲字,卻是在感傷自己。

    想天上明月,在天空恆久皆在。

    而大燕王鼻,卻已是走向末路。

    世間之事,本無長久。

    皇帝曾經天真的認為」自己會是大燕中興之主,可隨著心腹漸少,直到被完全囚禁在偌大深宮中,再無能力改變大燕命運以及他自己命運時,他的心情,也開始由有著期待變成了麻木不仁。

    連隨口而出的戲言」都會很快傳到魏越耳中,這種情況下」這位大燕的末代君主,只能借月來感傷心事,抒發一下鬱悶憂傷之情。

    身邊的將軍,站在那裡,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小皇帝在心內輕歎一聲,向著huā園走去。

    剛走到huā園前」有人從遠處快速奔跑過來,口中高呼:「吳王殿下,已至大殿外,請陛下速速返回!」

    這話一入耳,本來就已經躁亂的心,越發慌亂起來。

    吳王魏越為何深夜來到這深宮之中?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被完全困於深宮而對外面所發生事情一無所知的皇帝,這時有些怔住了,心中更是本能的一縮。

    濃郁的不安浮現出來。

    跟著的禁軍大將,朝看來人詢問了幾句,就上前一步說著:「陛下,既吳王殿下已至大殿之外,陛下還是速速回去為好。」

    皇帝人在屋簷下,不敢不低頭,只能跟著回去。

    一到所住的大殿前,遠遠見丹陛上下燈火輝煌,果看見了吳王魏越的身影。

    可來的,並非只是吳王魏越以及一些侍從,陪著吳王來,還有著大批侍衛,只見首先就有著上百個侍衛釘子一樣,站在台階上,手持長刀。

    而殿內,條按方位點燃著紅燭,又有幾十個侍衛一字排開,只一眼望過去,皇帝的腿就有些發軟了。

    「陛下……」身旁的人催促著。

    皇帝心中雖害怕,可還走向著吳王魏越的近前走去。

    「陛下,您深夜不睡,去了何處?」

    身著冕服的吳王,本就身材高大,生有異相,此時間起話來,甚是威嚴,只一句話,就讓皇帝臉色發白。

    「朕只是覺得殿內憋悶,去huā園那裡轉了轉……」,小皇帝小心翼翼的回答。

    吳王魏越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說著:「臣有一事,要與陛下稟報,請陛下隨臣到裡面說。」,「就、就依吳王。」皇帝又怎敢說不,只得繼續小心翼翼的說著。

    「請陛下先走。」吳王魏越面帶笑容,說著。

    被這一笑,嚇的身體一哆嗦的皇帝,不敢反抗,向著殿內走去。

    吳王魏越緊隨其後,只帶了一個大將進去,別人留守在了外面。

    「快給吳王奉茶……」不必了。讓他們都下去,臣要與陛下,講些機密事,事情緊急,不好讓他們知曉。」,魏越淡淡的一揮手,說著。

    「你們先且退下吧!」,小皇帝對左右人說著。

    這些人,其實都是魏越的人,不需要皇帝說,就已經立刻退了下去了,只是片刻,大殿裡除了遠處的侍衛,就別無它人了。

    「吳王,深夜到此,又是何事?」這時,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皇帝反而鎮定了下來,見人都下去了,對著坐著的吳王魏越說著。

    「陛下可知,前幾個月,臣為何不曾來看望陛下?」,魏越開口說著。

    皇帝搖頭,微微苦笑,說:「吳王勞苦功高,定是去討伐逆賊了,朕不能及時為吳王后盾,實是有愧。」,「陛下只是年紀尚幼,不必如此自責。」魏越淡淡的說著:「臣前幾月帶著吳軍水師,趕赴了荊州江陵,與蜀賊大戰了一場。只是天命磨難甚重,臣只取了小勝,回返了金陵,不能為陛下掃除叛逆。」,說到這裡,微頓了一下。

    「而就是在昨日,臣才回金陵城外水路,就與逆賊劉成俊相遇,當場擊殺賊首,殺敵七百,可就算如此,城中百姓,還是心中不安,奚有流言在城中四起,都不利於朝廷安定,更有諸多心懷叵測之臣,藉著陛下之名,行反叛之事,被臣一一抓獲,現已將他們家族一一抄家問罪……」,皇帝聽到這裡,臉上一下子血色全無,變的煞白,騰的站起身,驚的說著:「有這事!吳王,請相信朕,此事朕真的不知啊!」,「但心懷叵測之人,卻常有之。即便不關陛下的事情,也有損陛下之名。」說到這裡,魏越慢慢開口:「臣已擬好一份聖旨,只等著陛下按它頒布下去,到時,自能平定己起風波,利國利民,只要陛下做到這件事,自會被後人稱道。」,說著,從懷裡取出一份擬好的文,讓身邊的武將,遞送到小皇帝手中。

    小皇帝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他顫抖著手,展了開來,定睛去看。

    不看還好,一看,臉色頓時大孌,變的再無半點血色,甚至籠罩了一層死氣。

    「吳王……」,皇帝的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你是先父所說之輔佐能臣,何苦……何苦逼朕至此……朕做的還不夠麼……」,對皇帝的哭泣之聲,吳王魏越絲毫不理,只是淡淡的說:「陛下,您所言可要慎重……」,「臣現在所做,是為天下蒼生考慮,非是為臣一人,眼見著,各地諸侯起兵造反,天下蒼生,飽受摧殘,身為一國之主,陛下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百姓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不施與援手不成?」,「可……可朕不退位,愛卿依舊可做這些……」,「陛下此言差矣!」,吳王站起身,慢慢走向小皇帝,口中說:「本王的確有心,匡復社稷,讓黎民百姓皆能不再受著戰亂之苦,可欲做到這事,又豈能無名無份?難道本王不知道,讓陛下禪位與臣,會造史官唾罵?但即便如此,本王亦不能棄天下蒼生而不顧!」

    「陛下!主上如此相求,你還不肯禪位麼?到了今日,主上要想強取,你還能守的住不成?莫要不識抬舉,否則某家就在這裡捏死了你,到時看你從還是不從!」,跟著魏越進殿的武將,這時衝著小皇帝喝著,手摸上了刀柄。

    這一聲,身上所帶的殺氣,將皇帝驟然驚醒。

    以現在處境,又有何憑仗,敢對吳萋說不?

    現在禪讓,說不定還能保全了性命。

    罷了,罷了!

    皇帝最後一絲反抗消去,他面無表情,說著:「就依吳王的意思辦吧,朕……朕同意禪讓了!」

    說到這裡,淚水飛濺而下。

    聽到皇帝親口答應下來,吳王的表情才稍緩一些。

    讓皇帝當即親筆,將魏越擬好的詔書,再抄寫一遍,同時蓋上玉璽。

    看著這卷聖旨,魏越仰天大笑,聲震大殿,片刻,長袖一揮,冷冷說著:「夜深了,陛下就休息吧,臣告退!」,這次討伐王弘毅失敗,吳越局勢更是不穩,魏越已豁了出去,趁著最後機會,再搏一把,以求佔了先機,有了名分,先得皇位,再平諸侯。

    只要建立新朝,鼎立了名分,自然可以漸漸消除舊朝的影響,到時就算一時不能平定,自己太子也可接手一個新朝,不受束縛了。

    魏越這時,已經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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