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正十六年七月十一日
蜀軍吳軍已休戰數日,除期間打過幾場小戰役外,都變的沉寂許多。
因摸不清蜀軍現在的情況,魏越沒有輕舉妄動。
垂正十六年七月七日一場戰鬥,受損失的不止是蜀軍,吳軍水師也因為蜀軍層出不窮火器造成不小的傷亡。
兩軍都在進行修整。
這時的蜀軍營地內,悲痛的情緒,正在隱隱的瀰漫著。
數日前的水中大戰,打的太過慘烈,甚至連水軍都督張范直都戰死當場,死時身邊親衛無一倖存,而本人更是殺死無數吳軍後,壯烈而亡。
被搶回來的屍體上,有著無數刀矛洩恨的傷口,整個人看起來血肉模糊,即便是曾經受到猜忌的呂肅海,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神情悲憤。
同時死的壯烈,還有以身代死的秘書閣石謙,他本是一個文人,投靠也不久,卻在自己主公危難之時,毅然慷慨赴死,讓見過之人,都過目不忘。
王弘毅身上受的傷並不重,只是在當日混亂之時受了些輕傷,將養幾日也就好了。
只是這次大變,引起的一系列變化,命氣和鼎器都受到猛烈衝擊,又淋了雨,回去後就發起了高燒,接連兩三日。
「主公!您醒過來了!」
十一日,天剛暗下責,一直躺在軟塌上的王弘毅再次清醒過來,燒也終於全退了。
守在他身旁的侍衛一見王弘毅醒來,立刻驚喜的來到近前。
「來……」王弘毅沙啞著嗓子,說著。
「請主公稍侯片刻,水馬上便來!」見狀侍衛連忙跑出去,叫來親兵準備清茶,同時傳喚醫士,過來為王弘毅檢查。
忙碌了一陣之後,醫士趕至殿內,王弘毅任由對方為自己診脈,檢查。
「主公身體並無大礙,只是之前耗費心神,現在既已退熱,將養幾日也便無事了。」醫士看過之後,說著。
王弘毅自知自己的情況,知道與身體關係不大,讓醫士過來檢查,不過是為了讓臣子安心罷了。
讓醫士退下,並摒退了其他人。
這座園林經過精選,很是涼快,有假山,有湖泊,又不遠處臨著江,帶著濕氣的涼風敞然而入,撲懷迎面。
王弘毅由著侍女穿上衣服,這時,外面通報:「主上,張攸之求見。,,
王弘毅一擺手,吩咐說著:「讓他外面坐會,你們去上茶,孤等會就來!」
片刻後,王弘毅出來,就見得張攸之坐在椅子上,接過茶正在喝著,見了王弘毅出來,連忙行禮問安,起身後,打量著王弘毅,不由一笑,說:「看主公的顏色,卻是上好了,這正是大喜事。」
只見王弘毅穿一件藍色寬袍,一雙涼席,二十一歲,面如冠玉,絲毫不見皺紋。
張攸之不禁暗自掂掇,主公今年才二十一歲,就有這種王業,只怕三十歲不到,就可以成就王業,這是自古來沒有的偉業。
正尋思著,王弘毅已坐了,問著:「孤休息這幾天,有什麼大事,
張攸之遭這一問,正要起身答話,見王弘毅示意,又歸座欠身說:「主公,上次一戰,我軍損失巨大,但受損的不止是我們,吳軍也損失不小,丁傑也是一員大將呢,現在都在修整,只有零星小戰,並無大事。」
「……戰況統計呢?張范直與石謙的屍身,可搶回來了?」回想起那場惡戰,王弘毅心情沉重到無以復加,沉吟了片刻,問了出來。
張攸之也想到了那場生死之戰,臉色隨之凝重下來。
「主公,張大人和石大人的屍體都找回來了,石大人雖然身首二處,但是還找到了,縫了起來,石大人家人已經趕過來,請求扶棺回鄉!」
說到這裡,張攸之面現凝重,石謙在那時候毅然代替王弘毅赴死,爭取到了時間,這對王弘毅就有救駕之恩,怎麼樣隆重都不為過。
「張范直壯烈殉死,石謙為孤代死,都是孤的忠臣。」王弘毅回想起石謙臨死之前模樣,不禁又是痛惜,又是不甘:「可惜了,可惜了。」
這時,不是哀歎的時候,王弘毅就想起身,說著:「我們去閣內說話。,,
卻被張攸之攔了下來:「主公!您才病癒,宜再修養一日,今日有什麼吩咐,交代給臣去辦!」
說著,起身跪倒在地,以頭伏地:「請主公以身體為重!」
「……算了,張卿,孤今日不辦公就是,你起來吧!」見狀,王弘毅只得輕歎一聲,打消了立刻出去處理事務的打算。
「孤在這裡,聽你奏事就是,先說說這幾日軍中事宜……」王弘毅說著。
張攸之這次並沒有阻攔,再阻擋就有墓權的意味了,當下回答:「主公,吳軍這幾日,只派出幾股人馬屢次試探,我軍傷亡慘重,但幸在軍心不散,只是眾人皆悲痛不已凶喲拜公能給予死去忠魂封賞,以減輕軍中悲痛情緒,以淵耙畢鬥氣!」
適當的悲痛,可化悲痛為力量,可若是悲痛的過多,就只會使得士氣大跌,對將來的戰事沒有好處。
王弘毅點了點頭,同意了張攸之的這個提議。
「張卿,你必是以擬好章程了,說與孤聽吧!,,
「是,主公!,,
張攸之再次跪倒在地,鄭重說:「保衛之戰,張范直石謙戰死官員共一十七人,戰死士卒千計,已列出名冊,乞賜褒獎,以慰忠魂。」
說著,伏身在地,雙手將折本捧給王弘毅,說著:「這是折子,裡面有細報,請主公先覽,臣再細細奏報!」
「起來說話吧!」王弘毅接過折本說著,放到桌子上,仔細看這洋洋灑灑有著數千言的折本。
首條當然是張范直,列數了投靠來的官職和功勞,次條就是石謙,也論了賞賜。
再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十五個官鼻,至於再下面士兵,就只一筆帶過了。
王弘毅看了,仰望著殿頂,若有所思,問著:「按照慣例,這如何賞賜撫恤?」
「沿襲大燕舊律,凡軍職戰沒,分俸、田、官、爵。」
「軍職戰沒,按照級別、還賜予家中三年全俸,三年後減半給之,直到十年。」
「並且按職授田,有五畝、十畝、三十畝、百畝,並且原本是官身,又有封贈之議,一般加官二級,以示恩寵,五品以上,又封贈其父母夫人官身誥命。」
王弘毅聽了,喟歎一聲,長長透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在殿中踱了兩圈,倏轉過身來說著,語氣變得深沉:「嗯,大燕舊律很完善了,不虧能全大功,不遺細行,能成大德。是以這等不是小事,孤必重之。」
「傳我命令,賜這次戰沒士兵,每戶五兩白銀,並且按照生前級別,賜予家中三年全俸,三年後減半給之,直到十年。」
「並且按官授田,士兵五畝,火長以上,隊正以下十畝,隊正以上按照官身授田,以上免去三年賦稅。並且按制封贈其父母夫人官身誥命。」
「至於原本是官身,全部加官三級,以示榮耀,父、母、妻都有官身誥命。」
「至於張范直和石謙,這些都無以顯功,必須論爵。」王弘毅慢慢搖著坐回椅上,不勝慨歎說著:「爵以報功,不功不侯,此最可法。」
「古有五位之爵,公侯伯子男,以報有大功於國者,今孤也用之。」
「傳令,公侯伯子男五等,又設國士一級。」
「國士是是爵中最末一級,終身尊榮,有年例賞賜,造冊呈案,這細節先由你們來考慮,上折子給我。,,
「至於五等爵位,孤決意恢復舊制,賜半采邑!」
聽了這話張攸之一驚,問著:「主公要恢復哪朝舊制?」
王弘毅看出了心思,笑著:「孤自然不會裂土而授,使其國中堊國,只是授田罷了。」
「上古封爵,公、侯、伯、子、男五等,均世襲罔替,孤也取之,孤開國,功臣必要世襲,不依公、侯、伯、子、男遞降,只是現在不稱國,古有采邑縣、鄉、亭三級,孤更細分之。」
聽見不稱國,張攸之就放心了,說著:「願聞主公大略。」
「男授田一千畝,蔭五十戶,儀同正五品,許有兵一火。」
「子授田三千畝,蔭百戶,儀同正四品,許有兵二火。」
「伯授田三千畝,蔭一百五十戶,儀同正三品,許有兵三火。」
「侯授田五千畝,蔭二百戶,儀同正二品,許有兵四火。」
「公授田一萬畝,蔭三百戶,儀同正一品,許有兵一隊。」
「這只是大略,具體細節,由你和禮司共同完備,到時候奏給孤知,不過張范直和石謙,就要先授爵,稱說按照功勞,怎麼樣授?」
張攸之聽了,跪地叩頭,說:「主公,這是國之重典,臣惶恐不勝……不過主公問起,臣就說說。」
「依臣見,張范直有古於國,壯烈殉死,可封伯爵,石謙雖也壯烈殉死,新投不久,卻也除此沒有功績,可封子爵。,,
說著,張攸之在地下叩了下。
沒有說完,王弘毅已心裡雪亮,張攸之說得中肯,天下才打了五分之一,現在這禮遇很恰當,如果封厚了,以後怎麼封?
只是,王弘毅到底是人,在駕前拚殺,自然格外印象深刻,沉吟了會,說著:「這兩人是擎天保駕之功,說不定就此一例,不宜太低,這樣吧,張范直封侯,石謙封伯,都在家鄉找個鄉村名號,加封之,田地也在家鄉為宜。
「臣領命!」張攸之在地下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