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前半夜只經停住了,只走到了現在,天色尚未放睛。
雲層佈滿天穹,村莊和田野顯得朦朦脆脆,遠遠望去,田野一片,道路蜿蜒延伸,令人為之精神一爽。
心情中略帶鬱悶煩躁的魏越,出得城來。
寒風陣陣,吹動著乾枯的樹林,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魏越站在一處高地,面沉如水的看著下面軍營中的演練,手上兵器都是木製,在相互廝殺著,就算是木製,刀槍還是和叢林一樣,不斷彙集衝殺,不過這些變化,全部落在眼中。
風不停,天上的雲,時不時的遮住太陽,周圍的光線,顯得有些陰沉,在吳王的周圍,五百禁軍持刀、持長矛,持弓,都是肅穆,沒有絲毫說話聲。
此刻正是正午時分,本是用飯的時候,這些人都提前用過飯食了,並不去理會時間的推移,只是專心看著遠處。
同時也在警惕著四周的情況。
「王上,新兵還不錯啊!」,有人說著,魏越只是「恩」了一聲,並不說話,今天之所以來觀看兩隊新兵進行訓練,是因為對平定吳越有些著急了。
五鎮的平定,還在繼續,可每一天都會有士兵折損,雖對這些損失,魏越不怎麼放在眼裡,吳越的平定也是遲早的事。
可蜀的發展,荊州的異動,都讓他很有危機感。
手中掌控著的皇帝,已經形同虛設,不能快速解決吳地的話情況就不好了,有時還真想徹底把朝廷滅了。
不過這時還不是一刀了事的時候,天下大亂是沒有錯,可局面還沒有撕破最後一塊遮羞布的時候。
吳越尚未徹底平定,這時自然不會將全天下人的矛頭,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王上,為什麼他們在這裡設伏?」此時魏越的身邊,跟著的貼身護衛中有人見到魏越一直掛著這段時日來有些煩躁的表情,想了想,還是問了個問題,想讓主公分分神。
這些人都是魏越的心腹當年跟隨著殺出來,位置雖然不高,卻非常關鍵,平日裡都是能和魏越說的上話。
對待這批老人,魏越還是是很平和,再說這些隨時保護自己安全的護衛和只需要服侍的內侍價值是絕對不同。
內侍隨時都可以更換上一批來,可有本事又忠心,自己還能信任保護自己安全的人,就不那麼好培養了。
對於身邊老人提出的問題,魏越漫不經心的回答:「這條路,雖不是伏擊點,可是越是如此,對方越可能放鬆警惕,猜的不錯的話,另一支隊伍很可能走這各路,而不是選擇那條小路。」
「聰明反被聰明誤,是這個道理了。」魏越感慨的說著。
這道理,不是不知道,魏越看著下面的演武卻心思又轉到了蜀國公王弘毅身上,隨著最近的情報過來已經越發明白,此人實是他平定天下的一大阻礙!
現在王弘毅的實力,還不算大,蜀地經過大亂只有荊楊二州的一半實力,但是一旦給他入侵成功蜀連荊州,吳地就落了下風,難以抵抗了。
並且王弘毅的年紀,也使魏越擔憂,現在是垂正十六年,而王弘毅才二十一歲!
這年紀,已經當上了一地之主,迅速平定鼻地,怎能不讓人感到恐懼?
要知道,自己已經五十了,古人七十古來稀,到後來越是難以敵對,所以,他必須要盡早擊敗蜀軍。
當然,就是要將新兵培養出來。
老兵雖有經驗,可死一個少一個,新兵不能盡快的成長起來,在這兩三年的發展期內,外擴領地不會順利了。
對於魏越來說,這是不可原諒的事。
真正決戰時,必須有一支敢打硬仗,人數眾多的隊伍,這才是威懾天下的真正本錢!
不過,這些當然不必說與別人聽,魏越淡然說著:「這次的訓練,重要的並不是這些偷龔伏擊,而雙方的實戰拚殺本領,無論伏擊是否成功,都不算是這一隊取勝,結束後查看俘虜的敵人哪個隊更多些,就判定哪個取勝,取勝的一隊,今天有燉肉和燒酒喝,另一隊,只有水煮菜,讓他們看著另一隊的人用飯食。」
「諾!」,眾人應聲。
「報!」,這時,從後面的小路上,策馬前來一個信使,一出現,立刻翻身拜倒在魏越的面前,稟報的說著:「城中傳來消息,有荊州方面來的信使到達城中,帶有荊州鄭平原的表書,安大人讓小的過來告之王上。」
所說的文大人,是城中負責接見禮部官員。
「荊州來的信使?」魏越眼睛猛地一瞇,又恢復如常,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嘲諷:……原來在鄭平原的眼裡,邁有朝廷的存在啊。」
不過這話一說就罷,自己也覺得不是很合適,說著:「本王先回去!」,
說到這裡,他讓親將在這裡監督訓練新兵的結果,自己在保護簇擁下,騎上馬,向著郡城行去。
濟山郡的郡城是吳王的住所,城中連同周邊地帶都被整頓的很是太平。
郡城的守城軍士,都是識得魏越和吳王親衛,當他們入城時,這些軍士都動作很是標準的拜倒行禮。
統一的下拜動作非常整齊。
魏越直奔著行宮而去,行宮是不允許騎馬,不過這吳地都是魏越所有,作為行宮主人,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去做的?
當下上百騎直接入宮,到了一處殿前才下馬。
吳王辦公的大殿,和王弘毅的秘書閣有些像,佈置的更豪華一些,中間隔著一條通道,站著很多全副武裝的護衛,在吳王魏越的心中,自己的安全和秘密的保護,是很重要的事情。
魏越進入大殿,就有官員,小跑看來到他的面前。
「那人在哪裡?」魏越一邊向前走,一邊頭也不轉的問著。
「王上,使者正在驛站休息。」官員小心翼翼的回著。
沒看官員小心諂媚的表情,魏越吩咐的說著:「讓信使到這裡來見本王。」
「諾!」,對方聲音恰到好處的表現出溫順和利索兩種感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半小時後,張瑜晉見,這時,旗仗如林,在冷風中戰抖獵獵。
唱禮官聲如洪鐘,抑揚頓挫聲音迴盪在殿前長階上。
張瑜穿著有著六品的官服,應聲直引入內殿,從正殿後照壁面行,中間池水假山,橫穿一條小溪,活水繞廊穿房而去。
四周環廊甲兵林立,到了裡面,張瑜就收斂了精氣神,磕頭行禮:「靜見吳王!」,
魏越居高臨下,看著,這時外面烏雲,殿內昏暗,加了一盞燈。
在楠黃色明亮而柔和的燈光下,魏越顯得格外氣定神凝,看著跪在地上的這人,淡淡的說著:「鄭平原久不朝貢,還記得來晉見?」
「吳王千歲,荊州多年戰亂,我家主公才難以晉見,現在少許平定,因此來拜見大王千歲。」張瑜平靜的說著:「這是我家主公的表文!」,
說話時並不是太謙卑,讓魏越不由臉色一變,卻不發作,取了表文在燈下洌覽一遍,看罷之後,魏越的表情,顯得很是奇怪。
「主上……」
「無事。」擺擺手,讓身旁的人不要說話。
江陵,真是好大手筆,魏越的目光,重新落到了下面人身上:「這是你家主公的奏文,是親筆所寫?」
「是,小臣受命時,卻是主公這樣說。」張瑜說著。
魏越不鹹不淡的說著:「這表文墨香帶著寶色,字也不錯,只是大膽,竟然敢和朝廷討偷還價,其心可誅。
「王上可立誅了小臣,卻誅不了我家主公……江陵地處荊州中樞,現在就是南方氣運中樞,王上若是不要,可立誅了小臣,我家主公得了消息,自然會投靠蜀國公……不知蜀國公得了江陵,又會如何呢?」
「大膽,竟敢在殿上如此無禮,實是喪心病狂!」,魏越大怒,頓時左右親兵而動,甲衣凜然作響。
張瑜卻是不懼,說著:「我家主公只是掙扎求存罷了,如今之勢,不在蜀就在吳,轉眼就定,小臣文弱,不能搏雞,王上要殺要剮,無非一句話。我家主公搏一地,小臣上使也是搏一命,僅僅如此。」
這話說的無賴,意思就是我家主公現在就想著投機弄塊地,我呢,也想搏一搏弄個富貴……你要殺就算我倒霧。
聽懂了這話,魏越不由仰天大笑:「有趣,天下竟有你這樣的信使,罷了,孤很欣賞,你家主公的要求,我答應了,你等著朝廷旨意吧!」,
「陛下會加封你家主公為楚侯,荊南大都督,孤會派一都兵親自陪同天使和聖旨出行荊南。」
小朝廷現在只是擺設,只要吳王許可了,聖旨自然也就發了下去,對此,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不想魏越這樣爽快,張瑜欣喜之餘,不由濤然,磕頭說著:「多謝吳王!」,
見張瑜退了出去,魏越卻立刻臉色陰沉,「啪」的一聲將桌子上的東西掃了,令著:「給我去荊州查了查,到底誰在給鄭平原出謀劃策!」
「諾!」,立刻有人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