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大喪(上)
賴同玉自然知道主公現下最著急的是開採金礦,之前密談就說了,各項軍費開支,都指望著呢
但是卻還是待了三日,等到了一隊親兵過來,這隊親兵是主公在汲水縣練出的兵,家世清白,還沒有染上了牙兵的習氣,最是好用。
這一日賴同玉在縣衙內歇著,又在廳看了半日的書,雖然他想看見此縣慘樣,極想整頓,可是這不在權限內,也只有吐出口氣算了。
賴同玉畢竟是官宦人家出身,懂得關節,知道規矩,硬是忍著不說話不插話。
這時,長隨就上來稟告:「老爺,軍隊來了,一隊正求見。」
「終於來了嗎?讓他進來。」賴同玉大喜,說著。
片刻,就見一個穿著皮甲的青年,身上透著英氣,到了廳內,就行禮:「隊正周斌拜見大人。」
賴同玉見了,就說著:「你是汲水縣出來的?」
「正是,奉主公之命,聽候大人調遣。」
「很好,開礦最忌有人在礦工中煽動事非,聚眾鬧事,故而調你們前來,你們現在就跟我走吧,輪班看守外圍,裡面的事,你們不必管了。」賴同玉心急,就立刻說著,就站了起來。
隨從就笑問:「老爺這會子出去,晚飯可是回來用?若是不回來,要小的交待下面送去麼?」
賴同玉沉吟著:「這次你就派人組織下,多作點菜飯,無論軍民都要供應,算是開礦的賞賜」
這侍從應了,自去張羅。
賴同玉出去,就見得五十兵在外等候,當下命人拉過馬車,自己上去,慢慢向著礦區而去。
這路曲折難走,折騰了一個時辰,就來到了礦區。
到了礦區,只見此山並不高,現在滿山枯草,又一看,只見營地木屋一間間,收拾的到很是整齊,至少不漏水漏雨,心中頓時落了一塊大石。
才過去,就見趙令吏跑了過來,磕頭行禮:「大人」
「我吩咐你的事,都完成了嗎?」
「大人,都完成了,您看,人都到了。」說著就吩咐帶人,片刻之後,上百人都已經到場,只見人人都是面有菜色,但是也的確都是青壯,不由暗中點頭。
這趙令吏,真被賴同玉一言道中,的確有些才幹,區區幾天,竟真個將這些人安撫妥當。
賴同玉就吩咐的說著:「分成外營和內營,外營由隊正看守,內營分成二半,還有一些人要到來,你等就按此分配吧」
又說著:「今日賞給你們酒肉,你們先去休息,明日就開工。」
「遵命」趙令吏和隊正周斌就立刻應著。
賴同玉對金礦一竅不通,但是依著主公的話,就是四處挖掘,挖深點看看,果然,底層的確不厚,第三日,就有著隊正周斌派人報告:「大人,挖出金子了。」
這時,賴同玉正在廳內等待,聽了這話,連忙站起。
只見送上的盆中,有著幾塊,有的一塊是所謂的天然狗頭金,有幾片是帶著金光的石塊,賴同玉連忙上前,仔細看了看,手感特別重,的確是黃金,賴同玉一顆心方是放下,不由大笑。
要知這次他到順義縣來,肩負最重使命,那便是開採金礦。這事情若是辦不妥當,愧對主公信任。
「傳我命令,工錢加五成,伙食也加五成,必須給我好好挖,還有,警衛要嚴格搜身,誰敢夾帶黃金出去,立刻嚴加處罰」
「遵命」
又過了十天時間,礦脈已經完全找準了,金子源源不斷的開採出來,待得一月半,賴同玉又使小鍋融金,最後變成金條,稱了稱,足有六千八百餘兩,就算現在還不純,也有五千兩黃金,賴同玉縱聲大笑,終於徹底放下心來,說著:「快,帶著運給主公,運給主公」
等賴同玉到了文陽府,才到了大帥府報喜,卻見人來人往,個個匆忙,卻帶著一種悲氣,心中詫異。
賴同玉待了片刻,終於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人走過,連忙拉過來,問著:「怎麼回事?這府裡?」
這人先是一怒,後來抬眼看見是賴同玉,又連忙忍了,低聲說著:「您還不知道?老帥快不行了」
「啊」賴同玉一驚,目光一跳:「這樣快?」
「賴大人,現在府裡還不許傳消息,所以外面還不知道,賴大人,你先坐會,我想主公還是很快就會接見您。」
賴同玉一揖,說著:「我明白了,你只管去,我在這裡侯著,若是主公不能接見,我明天再來。」
又取出點銀子,那人接了,默不言聲出去了。
過了片刻,一人帶著侍從就匆忙過來,賴同玉一見,就連忙行禮:「主公」
來的人,就是王弘毅,此時他臉色蒼白,勉強一笑,說著:「聽聞你已經挖出金子了?」
「是,主公你看,六千五百兩黃金」將攜帶進入的箱子一打開,裡面就是金黃色的金條,雖然製作還有些粗拙,但是的確是金條無疑。
王弘毅隨口吩咐:「你拿上一條,帶著跟上。」
「是」賴同玉連忙應著,一條金條十兩,沉甸甸的,體積倒不大,拿著,就跟了上去。
只見一行人只奔一個院子,這院裡,已經人來人往。
有著預備著搬衣箱拿出壽衣,有的提著水壺,還有幾個醫官在匆忙進出,滿院的藥味,但是這時,人雖多,個個躡手躡足。
王弘毅帶著數人就進去,只見老帥已經仰躺在窗邊的床上,臉色黃蠟,閉著眼,呼吸細微。
趙醫官在照料著,又有人捧著一碗參湯,連王弘毅進來也沒有覺察。
「將軍來了」一人聽見動靜,一轉臉見是王弘毅,忙推了推趙醫官,趙醫官這才覺得,擦了擦眼,行了禮。
王弘毅點點頭,說著:「情況怎麼樣?」
趙醫官說著:「是,今天上午,大帥就覺得身上很乏,叫我來看看,不想我還沒有來得及,大帥就昏迷了。」
也許是聽到王弘毅言語,王遵之臉上奇跡一樣泛上了血色,睜開了眼,這時,趙醫官連忙上前,接了碗拿過匙羹,一口一口餵著。
這是五十老參湯,用來就是吊命,王遵之喝了幾口,精神顯得更好了一點,對王弘毅自失一笑,說著:「吾兒,看來這次是逃不過了。」
王弘毅心裡一陣痛,上前一步嗚咽的說著:「父親,你這病只要養養,還可以好,不要亂想」
「嘿,我這是清楚,這是迴光返照。」王遵之笑了笑,說著:「也許是死前特別明白,我最後還真給你出了難題。」
王遵之頓了一下,悵然一笑:「定遠將軍,嘿嘿,定遠將軍,這位置想坐穩,可不容易啊」
王弘毅聽著流淚,說著:「父親,你放心,我支撐住,看著我扳回大局。」
說著,又上前低語了二句。
「哦,是麼,你是有福氣的,我不在意這點金子,在意的是你有福氣,想要的時候,就有了,這我就放心多了」
王遵之露出一個孩子一樣的笑容,眸子一亮,又黯淡下來,這時,臉色漸漸轉變,變得又灰又白。
王弘毅大驚,上前。
王遵之身體突然之間抽搐,低聲說著:「你別怕,我把能料理都材理了……那女人和我今天一起死,你把我和她一起葬了……」
王弘毅伏在他的身上,聽著王遵之愈來愈弱的聲息:「我想明白了,李家是禍端,我也不護短……哎……人死情去,你應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說你要奪天下……我支持,嘿,我們王家的天下……」
至此,王遵之只是翕動嘴唇,再也聽不清了。
這時,趙醫官搶上前,就是用針一刺。
王遵之突然之間睜開了眼睛,說著:「吾兒,我在地下看你建功立業……」
說到這裡,頭一歪,氣息就沒了。
王弘毅心中一陣迷惘,退了幾步,就要跌倒,後面幾個人連忙一擁而上,扶著他坐在了凳上,王弘毅怔了片刻,呆呆望著王遵之的屍體,半晌說著:「那,就按照規矩來吧……」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在背後暗中扶助他,關心他了。
「遵命」眾人一起應是。
王弘毅靜了片刻,眼睛不斷流淚,心中卻越來越清楚了,他命的說著:「全府全部換上孝服,令二郡不許喜樂。」
「命各官各將來府拜見磕靈,舉行大葬。」說到這裡,他才想起,王遵之這幾個月,都把身後事處理了,這時什麼都不需要干,只要用上就是了。
心中又是悲痛,說著:「父親身體不安很久,如今去世,思及言語音容宛在,能不令人神傷?夫人王張氏悲痛過度,也是去世,一日失雙親,這使我怎麼受得了?只是人子盡孝,盡心盡禮,本應該行三年大喪,但我為二郡之主,政軍繁忙,如因居喪,荒怠大事,就有傷父親托付的基業,當行二十七日喪禮。」
說到這裡一頓,又說著:「兩郡驟逢大變,我新喪哀慟,恐怕有不到之處,即令李剛和秘書郎虞昭處置喪禮,王彥雖是叔父,但是長定府甚是重要,不可多日無主,拜磕之後,就回府鎮事,其它眾將眾臣一應如此」
「此大變時,若有變亂,謠言,一律格殺勿論」說到這裡,已經透出了殺氣。
由於早有準備,怎麼樣處理都有法度,眾人一起拜下,說著:「諾」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