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陽高高的掛在頭頂,卻依舊能讓人感到冷風凜冽。
一輛受人僱傭裝載物品的馬車在路上不快不慢的行進著,在馬車旁邊,行著兩個人,他們都騎著馬,邊走邊聊著。
「大人,這邊農田開墾甚多,一片片,風景也甚美,沒想到您的家竟然會在這種地方。」柴嘉春風得意的說著。
這次拜見大帥,柴嘉一舉提拔成隊正,成為了官人,這使他如在夢中。
對大帥和王守田也感激不盡。
並且,在場地看見二人親切交談,柴嘉就想起了暗中的傳聞——看來這位大人,繼承大帥的位置,並不是不可能!
想到自己投靠上了這位主公,他就心滿意足,更慶賀當初的選擇。
況且,自己說的也沒錯,這附近真的景致很好,藍天、雪地、遠山、近林,祥和的鄉間小路上,偶爾能看到一兩隻小動物,在滿是雪末的樹枝上跳躍著。
清新的空氣,讓王守田的心情也變的大好。
「是啊,和汲水縣那邊不同,這邊受到的戰火侵襲比較少,村莊鎮子都沒怎麼遭過破壞,算的上是一處樂土了。」王守田邊催動著座下的馬緩慢而行,邊微笑著說著。
雖然這裡距離汲水縣那一片區域不是很遠,但隔著幾道重要關卡,這邊的情況卻是很穩定,這是鎮裡的核心區域。
「可不是,這邊的情形,要比其他地方來的好很多,不僅太平,而且,這一片土地還很有靈氣呢!」臨時僱傭而來,拉著車,一直沒有吭聲的趕車老頭突然說著。
「哦?老丈,您說說,怎麼個有靈氣法?」柴嘉心情很好,就問著。
「這個地方啊,是出官人的地方,以前就出了不少官人,最近一兩年,我們鄰村就出了個官人,還是個年輕後生!」老頭想了想,說著:「是個姓王的官人,聽說,就是因為喝了這裡的水、吃了這裡的糧,小小年輕就滿是靈氣,這才被選去當官人。」
王守田訝然,他還真沒想到,這老頭竟提到了自己,想來也是,這地方雖然自古出將相高官,可最近幾年來,方圓百里之內,卻沒再出過什麼值得誇耀的人物,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許真的只有自己了吧?
不想成為談論主角的王守田忙岔開話題,對柴嘉說:「天色不早了,咱們快些!」
「是,大人。」見已到了黃昏時分了,柴嘉也感覺有些餓了,看看前面漸漸出現的村鎮輪廓,他也想快些趕到目的地,這樣,就可以飽餐一頓,再好好休息一番,以好好體會今天晉陞的喜悅。
這一行人頓時加快了速度,當他們行進村子之後,趕車的老頭臉上漸漸現出驚詫來。
看看這路線,再瞅瞅眼前的這兩人,回想之前這個看起來是衛士對這個小後生的稱呼,老頭頓時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小心翼翼的問:「你們……你們莫非是去王家?」
「確切的說,是回王家。」柴嘉轉過頭說著:「我家大人,就是你說的王官人!」
不去理會車老闆,王守田的目光已經開始搜索前方的陸宅了。
「咦?」王守田的臉色突然變的有些奇怪,這讓一旁的柴嘉察覺到了。
「大人,怎麼了?」柴嘉還以為出了什麼事,立刻摸到刀柄,掃看四周有無危險人物。
「我先行一步!」王守田沒回答柴嘉的話,就一催馬,快速的向前面行去。
「大人!」見此,柴嘉回頭催車老闆說著:「咱們也快一點!」
「啊?哎哎!」猛地反應過來的車老闆,啪的一甩鞭子,抽在了拉車的那匹笨馬上,那馬立刻一聲嘶鳴,向前的速度加快了。
待他們追上王守田的時候,王守田已經立於一座老宅前。
「大人,大人!」柴嘉忙翻身下來,牽著馬韁繩來到王守田的身旁,問著:「……這是您的住宅嗎?」
王守田望著這座宅子,有些感慨,和上次不一樣,這次,又起了變化,看的出來,宅子還是以前的那座宅子,只是這大門、這院牆,都大變了樣,變的極為氣派起來。
「大人……」柴嘉見王守田有些怔怔,也看向大門,卻沒發現什麼異樣,於是,又轉頭去喚王守田。
王守田這才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在自家門口站太久了,也許是曾經的重生經歷給他帶來的心理影響,猛看到家宅大變樣,卻讓他感覺到陌生,又回想起了前世歸家時的絕望和痛苦,這種情緒,雖然已經離他遠了,卻依舊鑽心的痛。
大概是看出王守田的臉色不太好看,柴嘉也緊張了起來,說著:「大人,您怎麼了?難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就是突然感覺有點累。」王守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莫名的情緒平復下來,這才轉過頭,勉強笑的說著。
這身體某些情緒,還是真是頑固啊!
「用不用標下過去叫門?」抬頭看看嶄新的王家匾額,柴嘉問著。
不過,沒等王守田說話,禁閉著的大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了,從裡面走出兩個婦人,邊走邊說笑著。
其中一人王守田認識,是荷桂,而另一人,王守田只是看著有些眼熟。
這時候,荷桂和那婦人也看到門口站著的人了,都是一愣。
「小官人,你回來了?」最先醒過神的,是荷桂。
見王守田臉上帶著疲倦之色,婦人倒也是個有眼力,忙告辭離開了。
「小官人,真沒想到你能這麼快回來,夫人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家裡的喜事,就等著您回來辦呢。」荷桂笑呵呵的說著。
喜事?
王守田想起之前母親在信中和他提到的事情,表情頓時柔和了下來,當時母親說,只能以妾禮娶之,但是可以提前娶,以後有了兒子,再考慮怎麼樣提拔成平妻。
畢竟古代,平妻實際上很少,正常家庭,尤其是官員,都是極其維護一夫一妻多妾制的正統,因為牽扯到家業繼承的問題。
可是,若是不爭這個名分,更是很慘,按照家法,妻子甚至可以處死妾,只要事後輕飄飄的通知夫君一聲。
不想,這個難題,突然之間被大帥解決了,按照道理來說,古代能坐穩嫡妻,出身最重要,大帥若要立他,是絕不會容忍他妄為,就算娶了,大帥立他為繼承人時,都可以讓他休妻,不得抗拒。
不想偏偏是大帥允許甚至鼓勵了這事,這又何解?
王守田非常迷惑。
「這段時間我一直不在家,你和徐叔他們辛苦了。」王守田只得先微笑的說著。
看到王守田有些累了,荷桂也沒有在門口耽擱太長時間,急忙說著:「那就快進去吧,餓了吧?一會我叫廚房給你炒上幾個菜……對了,這位是?」
她看到了跟在後面的柴嘉,問向王守田。
「哦,這是柴隊正」王守田介紹的說著,又對身後的柴嘉說:「車上的東西,都先搬到門房,一會讓荷桂給你找個房間,吃過飯就去睡一覺。」
「是,大人!」柴嘉說著。
隨後,大批賞賜被抬進了府,得了酬勞的車老闆也離開了。
看著眼前的絲綢和二大封銀子,荷桂笑的合不上嘴。
「夫人若是知道小官人如此出息,一定會很高興。」荷桂一邊帶著王守田趕赴內堂,一邊說著。
柴嘉這次先跟了上去,要拜見老夫人,之後就會安排去了其他院落,畢竟內宅這種地方,陌生男子進來不太像話。
「田兒,讓娘看看……個子倒是沒見長,這臉卻是比上次黑了……」看到兒子王守田出現在自己面前,王氏連忙說著,後面跟的,卻是趙婉。
趙婉現在穿著釵環裙襖,明眸皓齒,雖然不是絕色美人,卻亦有動人之處,一抬眼,王守田不覺看的呆了。
心意不同,看人也不同,看著趙婉,總能覺得心中舒服。
「母親,這是柴隊正。」在荷桂和趙婉面前被王氏當成小孩子一樣的擺弄,王守田有些尷尬的低聲說著。
柴嘉「啪」的一聲,給王氏行大禮:「給老夫人見禮!」
「哎呀,起來吧,柴官人。」王氏連忙說著,隊正,就是有著從九品官身了。
「餓了沒有?荷桂,給我兒和柴官人弄些豐盛些晚膳。」王氏轉過臉,對身旁站著的荷桂吩咐的說著:「旅途肯定很辛苦了。」
「是,奴婢這就去催一催。」荷桂看看王守田母子以及一旁臉色微紅的趙婉,抿嘴一笑,出去了。
柴嘉也要跟上。
「等下,這就是我和大帥說的小娘子。」王守田指了下趙婉,說著。
柴嘉毫不含糊,也行跪禮:「給小娘子見禮。」
「……不敢!」趙婉頓時大驚失色,不知所措,但是她本性卻不是單純溫柔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十幾年跟著,她連忙還禮。
荷桂和王氏,也臉色一變,臣子和下屬,給上司正妻行禮,這是理直氣壯,但是給妾行禮,就不同了,這近似折辱下屬了。
唯有王侯以上,其妾才有著下屬拜見的資格。
小官人,這又是何意?
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起來,等柴嘉行禮完畢,王守田示意可以離開,這時,荷桂才醒過來,帶著柴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