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鼎 第一卷 青衫少年游 第十四章 狐疑(上)
    當一縷晨光透過窗戶縫隙,射進房間,床上終於有了動靜。

    王守田感覺腦袋有些發沉,宿醉的感覺,果然不太好受。

    「昨天真不該喝這樣多!」多少帶著些後悔的心情,王守田從床上坐了起來,昨天歡喜,就多了幾杯。

    就在這時,一個女聲說著:「小官人!」

    抬眼一看,卻是趙婉,不知道昨天王氏和她說了什麼,今天親自過來伺候著了。

    王守田洗臉,穿衣,她溫柔的上前,雖然臉羞的發紅,卻還是作了。

    感覺到有些生疏的手法,王守田沒有讓開,讓她幫著穿衣,無聲的笑了,當她低下頭,幫著扣著紐扣時,他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根銀釵,就插到她的髮鬢之中。

    「……小官人。」趙婉有些慌亂,抬起頭來看她,可是與他雙眼一經對視,卻又立即慌亂低了下去。

    這時,紅暈甚至渲染著臉,直到脖子裡去。

    王守田微微一笑,起身,到了外面,就向母親請安。

    迎面而來的刺眼陽光,又反射著雪,讓他忍不住抬起手掌,擋在了眼前。

    瞇了瞇眼,好一會,才適應了過來。

    「小官人,您醒了?」老徐正好也回來了,正在幹活,看見了,就笑的說著。

    到了大廳,王氏早已經在了,見了禮,坐下。

    先上的是紅棗湯,下面就端上早點和幾樣小菜,王守田舉筷,卻如風捲殘雲一樣。

    王氏就笑了,說著:「看你狼吞虎嚥,難道在汲水縣就沒有吃不成?」

    「的確沒有。」王守田回答的說著。

    「再給小官人上一碗粥,幾個小菜。」王氏喊著,又說著:「汲水縣雖然是小縣,我兒也是官,五百戶總不至於養不起你。」

    「娘,話不是這樣說,汲水縣萬事都興,先是修建民舍,再是開墾土地,又是挖窯燒磚,還有建欄養馬養牛。」

    「等這些事完成了,就是建城牆,我也入軍營練兵,和士兵一樣伙食,這些家常小菜,還真沒有吃過幾次。」王守田隨口說著,吃了幾口,卻發覺氣氛不對,一抬眼,就看見王氏眼睛都紅了:「我兒真是辛苦了。」

    「沒事,萬事開基總是難,現在撐過這段時間,新年後,事情就少多了。」王守田笑的說著。

    這話實際上不對,按照計劃,請醫官,剿山賊,尋人才,未來一年,肯定還是繁忙的一年。

    只是總不能讓母親擔心了。

    「大人,大人!」用完早點,外面忽然響起了甘厚的聲音。

    王守田只好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衝著外面問著:「甘厚,什麼事?」

    「大人,田先生派人前來,給您遞了貼子!」

    「哦,你去回他,就說稍候一會,我馬上就過來。」王守田說著。

    「是,大人。」甘厚在外面應的說著,隨後,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王守田匆匆洗了洗,換上乾淨官服,出了門。

    到了前面,發現幾個親兵已經都出來了,都是一副神清氣爽,精神抖擻的模樣,在親兵的看護下,王守田見了田紀的人。

    一個小廝。

    看見發貼的只是一個小廝,王守田就有些不爽,等收了下來,看了看,又問了問,只見這小廝回答說著:「田先生請您十五時,一起去李府。」

    去李府?

    王守田略微有些猶豫,但是轉念一想,就說著:「你去回田先生,就說我路途勞累,身體欠安,就不去了。」

    雖然去李府,可以近距離觀察氣數,只是往往在這個時候,氣運運轉,會有些特殊的麻煩。

    打發了小廝,王守田就說著:「過了新年,初五時,你們就準備一下,我還要出去一次,你們要隨行。」

    柴嘉很近,就在鄰郡,而賴同玉就要遠一些了,不過新年時,必把他們帶過來。

    「是,大人!」甘厚當然不知用意,就答應了。

    回到了房間,王守田就取出了一些隨身的公文和資料,捧起來細細看了起來。

    正翻著有關戶籍,趙婉又過來,點了爐子,又煮起了茶。

    紅泥小爐上,茶壺片刻就咕嘟咕嘟沸騰起來,淡淡的茶香瀰漫在這個房間,趙婉小心掌握著火候。

    片刻,熱茶就到了,等趙婉捧過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來,王守田不禁微笑。

    喝著茶,繼續翻閱著公文,時間就一點點過去了。

    趙婉伺候著,空閒時做著針線活兒。

    在這個時代,哪怕是貴夫人,也必須會這女紅,這縫起衣裳倒也不是稀罕事,只是,趙婉不時瞥一眼正專注批閱公文的小官人。

    趙婉隨父母到了伯父家,卻是寄人籬下,平時大把的活,就由她幹了,她也咬著牙齒,忍耐著。

    不想上次遇到輕薄兒後,就被小官人救了,隨後,王家就派人來說了。

    伯父和父母,立刻受寵若驚的答應了,把自己送到了王家來。

    王家對自己很客氣,不過,這種既不是丫鬟,又不是妾,也不像童養媳的情況,使她總有些不安。

    王守田閱讀著公文,細細琢磨著,又對縣政有了新的理解,才抬起頭來,就恰看見趙婉瞥過來的眼神。

    望著這少女迷惑又和小鹿一樣的眼神,王守田只覺得心中安定,對她一笑,繼續安下心來,閱讀著公文。

    就如二十年中,無數日子,她陪伴在身邊一樣。

    沒有多少話語,只是生命中缺少不得的存在,安靜又安心。

    需要處理的事情並不多,到了中午,吃過午飯,回到書房裡的王守田將一面銅鏡,從一架書的後面取了出來。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手持著銅鏡,王守田又一次觀察起自己的命格來。

    雖然說自己冥想可以看見,但是用鏡子更輕鬆些。

    自從上次發現命格有所改變,王守田就一直在等下一個可能改變命格的契機。

    持起銅鏡看去,裡面的自己,命格氣相上,和上一次觀看相比,有了不同。

    王守田發現,自己頂上之氣,八品金印中,白氣已經暴滿了,周圍的白氣還在絲絲增長著,卻填不進去,多餘的白氣瀰漫著,有的就慢慢消失。

    節度使的紅氣眷顧,還在頂上,並且還在慢慢增長,又恢復到以前的大小,甚至還要多一些,但是它和自己的直接命格無關。

    「八品命格已經到了極限,本以為白氣會慢慢使命格產生質變,現在想來,卻大是不易啊!」

    「難道還是因為自己穿越了?畢竟觀察著薛遠,卻有著漸漸改易命格的跡象。」放下銅鏡,王守田摸梭著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會。

    想到了當日,自己斬殺了誅殺陳翔,才生出白色本命氣,莫非真的必須斬殺了相應,或者更高命格者,才能晉陞?

    想到這裡,王守田漸漸浮現出一絲殺氣。

    現在,他迫切需要突破命格的限制,如此才能積蓄更多的力量和運數。

    就在王守田思考時,田紀正在和弟子蕭少德說話。

    聽聞了虞良博的反應,田紀笑的說著:「這事也屬正常,虞家家大業大,思量起來自有法度。」

    雖然如此說,田紀還是鬱悶填胸,甚至生出一絲悲涼的感覺。

    當年受師門之命,居住此地,是普通人,也久經辛苦才紮下根來,雖然自己沒有這等高深法力來窺探天機,卻也學了些相面之術。

    這些年來,苦心修煉,苦心經營人脈,又尋找良才而引渡門下,這裡面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血!

    潛龍在李府,這是真人批示,斷無出錯之理,若能早早拉上關係,就是第一批從龍之人,日後前途不可限度,這個虞良博,竟然還推三撿四,實是辜負他一片好心,更讓他有些寒心。

    不過,在二弟子面前,卻沒有這樣說的道理。

    溫和說了幾句,蕭少德見師傅沒有發怒,也安心了不少,當下告辭了出去,到了門口,田紀命人將一個錦盒交於蕭少德,說著:「我知道你家現在拿不出多少禮物,這是一對金酒器,到時候送此禮就可。」

    「多謝師傅。」蕭少德家境只能說是小康小地主之家,他年紀還小,憑白拿出這等禮物的確很困難,當下也不推遲,謝了。

    等人遠去,田紀已經接到了小廝的報告。

    「什麼,你說他不去?」

    「是,田先生,這是他的答覆。」小廝低著頭,報告的說著。

    「混帳……」田紀大怒,面色鐵青。

    片刻,田紀才冷笑一聲:「我本念在在我私塾讀過數年的情分上,本想讓他與潛龍見上一面,留些情分,日後說不定免死,現在看來,這種人狂悖無禮,喪心病狂,卻是誰也救不得他!」

    卻一字也不提本意是觀禮時,李家龍氣勃發,暗中對賓客,特別是王守田,形成命格壓制的計謀。

    轉了幾圈,田紀臉上青氣漸漸散去,卻又皺起了眉,暗中思考著。

    「真人窺探天機時,順便知曉這小畜生的氣數,卻有三年富貴,本來這小畜生正是運來,蒸蒸日上,也是平常,但是我為什麼總有些不安呢?」

    田紀越想,越是皺眉:「這小畜生平時對我,還總是恭謹,但是今年以來,對我明顯就疏遠冷淡了許多,上次我詢問過,這小畜生招攬薛遠時,卻沒有把我的信拿出來,導致之間並無多少情分。」

    「這小畜生如此防備於我,又是何意?我按照天機行事,著眼於大局,與日常並無對他不利之處,怎麼可能看出來?」田紀心中狐疑,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還真有氣機感應,在運時,知道我對他甚有不利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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