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下
李銘鑫的老婆是回來做飯的,她說那邊她的弟弟已經帶人在挖墳墓了,準備明天一早就安葬。李風雲和端木若蘭也就沒再說什麼。
晚上,他們見到了李銘鑫的兒子,虎頭虎腦的很可愛,可是當他的媽媽告訴了他爸爸已經不在了的時候,那個孩子還是哭得很傷心。
李風雲在邊上想:畢竟是骨肉情深呀!都這麼多年沒回來看他們母子了,這個孩子對父親還是有那麼深的眷戀。想到這裡,李風雲又不禁再次為李銘鑫等人不值,為了錢居然犧牲了這麼多,不但是以用毒品毀掉無數個幸福家庭為代價,而且也毀掉了自己的家庭。一個本來可以共享天倫的家庭就這樣被搞得支離破碎,就算是李銘鑫不犯事,試問他又敢回來和家人一家團聚嗎?他不敢,他這樣做是會使自己的努力前功盡棄的,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這個道理,人千萬不能犯錯。
「在想什麼呢?」端木若蘭拉了一把他的衣袖小聲問道。
「哦,沒什麼,沒什麼。」李風雲這才發現自己又想入神了,慌忙說道。
「哦,陪我出去透透氣,屋子裡太悶了。」端木若蘭說。
李風雲說:「好的。」
從屋裡出來,外面一片漆黑,他們就往前走了幾十米,端木若蘭就停了下來說:「風雲,就在這裡站會吧。看著他們母子哭得那麼傷心,我都忍不住要流淚了,所以才喊你出來透透氣。」
李風雲說:「哦,是這樣啊!其實我在那裡呆著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只是這些天經歷這些事經歷得太多了,都麻木了。」
端木若蘭傷感的說:「他們這些人都是沒有責任心的,他們在走上絕路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們的家人、他們的愛人會怎麼樣。我這些天陪著浩天的父母見的比你還多呢!我現在真的是不想也不敢再看到這些了。」
李風雲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沒有做聲。
端木若蘭又說:「風雲,你覺得這個世界上什麼最重要?是錢嗎?」
李風雲輕聲笑了笑說:「錢是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我覺得真情才是最重要的東西。人家都說真愛無價嘛!其實,他們也有自己的真愛,只是被金錢迷住了雙眼而已。就像李銘鑫,你能說他沒有感情嗎?他如果沒有感情的話又怎麼會出此下策來為自己的老婆、兒子謀取後半生的幸福呢?還有浩天,他在人生的最後一次選擇的時候也終於找到了自己迷失的本性,他也同樣渴望著親情,同樣渴望著愛情,只是他追求這些東西的時候的方式方法太偏激了而已。但是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所念念不忘的人還是他的父母,還有—風雲的這個『你』字特意停了一下才說。
端木若蘭聽他這麼說,就說道:「我們不要再提他了好嗎?畢竟他已經不在了呀。」
李風雲這才發現自己的話題又跑到了浩天身上,心想:一定是自己的話題又勾起了端木的回憶,於是趕緊打住,又換了個角度說起了自己:「其實我覺得他們都是幸福的,最少他們在走的時候還找到了自己真愛的東西。可是我就一直都沒有找到,真的,端木,我心裡其實很痛苦,有錢並不是什麼都能買到的,至少你買不到真愛,何況我現在也已經沒錢了。」李風雲說到這裡又歎了口氣。
不知道怎麼回事,李風雲的一席話竟然給了端木若蘭一種想要向他坦白的衝動,她甚至現在就想這樣不顧後果,不想李風雲會有什麼反應的向他說自己已經愛上了他。可是她還是有點膽怯,她還是不敢說出來,她的顧慮太多了,她怕李風雲會拒絕,更怕他不拒絕的話他們的結合會令許多朋友說閒話,她怕李風雲會嫌棄她懷過別人的孩子,她怕……
一陣寒風吹過,端木若蘭打了個寒戰。
畢竟是十二月的湖南,是不比廣東的,李風雲想。
於是對端木若蘭說:「端木,我們回去吧。」
可是端木若蘭卻執意不肯回去,李風雲無奈,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在了端木若蘭的身上,可誰知他的這個動作竟引得端木若蘭一把將他抱住。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李風雲慌得不知所措,這可能是第二次端木在清醒的時候抱著他,第一次好像是浩天被抓獲的那個早上。但是那次李風雲對這個擁抱的接受是有原因的,他那時覺得端木在那種無助的時候是應該給她一個肩膀來依靠,可是現在的這個擁抱卻使得他進退兩難。
他抓住端木若蘭的肩頭,輕聲說:「端木,別這樣,我們這樣不好。你知道嗎?」
端木若蘭卻並沒有聽他說的話,而是把他抱得更緊了,然後在他的懷裡說:「風雲,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嗎?其實我早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愛上你了,只是一直都不敢對你說罷了。我怕你拒絕我、嫌棄我,更怕你會在你的戰友圈裡背上勾引兄弟女朋友的惡名,畢竟我和浩天十年的感情是你們戰友圈裡盡人皆知的事。所以我就一直把這份愛深埋在心裡,現在浩天已經不在了,我心裡想了好久,終於敢鼓起勇氣向你坦白,如果你要拒絕我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今天答應你的要到你家去幫你冒充你女朋友的事,我絕對是說到做到。之後我們就分道揚鑣吧,要不然我真的經受不起我們每天朝夕相處你卻不會愛上我的日子了。」端木若蘭終於趁著李風雲給她披衣服這個機會把自己心裡的想法統統給說出來了,只見她此時因為激動而在李風雲的懷裡大口的喘息著。
李風雲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給說傻了,僵在當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根本就沒想到端木竟然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其實他們在一起共事和生活了這麼久,他和端木之間的關係他不是沒去想過,憑心而論端木若蘭這個女孩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在職場都是一個很優秀的女人,成熟又不失活潑、能力強又不失穩健,既能主內又能主外,確實是一個成功男人背後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其實他對她也是心儀已久,但是正如她自己所說的,他們之間有一道永遠都無法逾越的鴻溝——陳浩天。
是啊!陳浩天,他們兩個人知道端木和陳浩天分手的真實情況,可是別人知道嗎?他們身邊的朋友都只知道陳浩天和端木若蘭談了十年的戀愛,卻沒有人知道他們分手的真實情況,陳浩天對自己都不敢說實話,那麼他對那些關係一般的戰友們會怎麼說呢?何況他其實也不可能和他們說,因為從他退伍到淪為毒販期間就連宋超都沒見過他,就更是不用說其他人了。那麼如果他們兩個人結合的話別人會怎麼去說?會怎麼去想呢?畢竟,這可是男人世界裡的大忌呀。
所以李風雲雖然是在心裡想過這個問題,卻從來都不敢去面對這個問題,可是現在卻突然從端木若蘭的嘴裡說了出來,卻使得他不得不去取捨,他沉思了一下之後說:「這個,嗯,端木,你說的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我還來不及去想,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端木若蘭聽他這麼說,知道他是在考慮,就說:「那好吧。風雲,我理解你,這畢竟是感情不是生意,你就先考慮吧。不過,可不要讓我等太久啊!」
李風雲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們回深圳之前我就給你答覆好嗎?」
端木若蘭輕聲說:「好!」
李風雲見她這樣子依偎在自己的懷裡,也不忍推開她,就這樣抱著她,看著她在自己的懷裡,感受著她的存在。
過了好久,李風雲才輕聲說:「我們回去吧!農村睡得早,別讓人家久等了。」
他們回到了那個農家小屋,屋裡又恢復了平靜,孩子早已睡去,只剩下李銘鑫的妻子還做在那裡盯著那個骨灰盒發呆。看見他們進來就說:「床我都給你們鋪好了,你們先洗洗吧。」說完,就出去給他們打水去了。
李風雲一聽她這麼說才想起來這位大嫂一定是把他們兩個當成是夫妻或者是戀人了,他看了一眼端木若蘭,沒想到端木竟也在看著他。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看了看對面大嫂住的床正在想著該怎麼回答,這時端木若蘭似乎也看出了李風雲的心思,對打了洗臉水進來的大嫂說:「大嫂,我今晚想跟你住。」
大嫂看了他們一眼之後笑著說:「怎麼?是不是吵架了呀?我這個床髒死了,你們還是一起住在我給你們鋪的床上去吧。」
端木若蘭笑了笑,然後特意趴在她耳朵上說:「你不知道,他打呼嚕打得吵死人了,我今晚就和您住吧。正好陪您聊聊天,好嗎?」
大嫂說:「那好吧,那你要是不嫌棄就和我一起住吧。」
端木若蘭看大嫂這麼說就調皮的沖李風雲笑了笑,李風雲也給她回報了一個微笑。
這晚,李風雲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端木若蘭在院子裡的一番話使得他注定要失眠了,他不得不再重新的審視起他們兩個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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