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回到宋超家,兩人很快就躺到了床上。每人點上一根煙,李風雲開始緩緩道來他和小月曾經的羅曼蒂克、曾經的風花雪月、曾經的艱難歲月:「還記得我剛退伍的那個冬天嗎?就是小月父母出事之後。」
宋超說:「當然記得,是一月份吧?那天你打電話給我說她爸媽在收攤回家的路上被車撞死了,由於是凌晨三、四點鐘,所以肇事車輛逃逸,連賠償都找不到人。」
李風雲說:「是的,就是那場車禍不但奪去了小月父母的生命,也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事情發生後,她的叔叔過來料理了後事,把夜宵攤也給轉讓了,但小月的親屬都是農村的,誰也沒有能力再供她上學,那段時間她都快哭死了,我和她嬸嬸每天守著她,生怕她出事。過年的時候,她回農村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想著這個可憐的女孩今後的學業該如何繼續。她的學習成績很好,考取名牌大學應該不難;另一方面,我也在問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她。到了正月初十我終於做了改寫我一生命運的一個決定。」
宋超說:「你是指你選擇了自主擇業拿擇業費,沒有要求民政局安置工作這件事是吧?」
李風雲說:「是的,我拿了民政局給的四萬多自主擇業費,然後告訴小月,從今天起我要供她讀書。不管我們的未來會怎樣,我對她的付出是無償的,沒有任何目的性,即使以後兩個人無法走到一起,我也不怨她。因為我認為愛一個人是付出、是奉獻、是可以為她犧牲一切。」
宋超『哦』了一聲,然後又說:「那當時她的反應呢?」
李風雲說:「她哭了,趴在我的肩頭哭得好傷心。她說:『雲,你太傻了。放著好好的工作不要,你為我這樣做不值得你知道嗎?爸媽過世後我都不想活了,還談什麼讀書?』我也哭了,我對她說:『我不管自己傻不傻,我只知道自己喜歡你,你爸媽雖然不在了,但還有我,我的心告訴我我有責任也有義務照顧你。錢的事你不要管,你只要答應我,為了我為了你也為了你死去的父母,勇敢活下去,將學業完成,好嗎?』小月後來終於點頭了,同時向我露出了強擠的一絲笑容,我更加心痛了,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說到這兒,風雲停住了。
宋超聽他講到這裡,不禁說道:「真是太感人了,以前怎麼從沒聽你說過?」
李風雲說:「那個時候正和她處於熱戀之中,誰會提這些事?再說每次去部隊找你們玩都是帶著她,陳年往事還說它幹嘛!」
宋超接著問道:「那後來呢?你就回到了我們部隊駐地深圳打工,然後她也考取了深圳大學的電廣傳媒系本科。你們兩個就在深圳留下了四年刻骨銘心的戀情,導致你現在還對她戀戀不捨,對吧?」
李風雲歎了口氣,說:「就算是吧。」
宋超又遞了根煙給李風雲,然後說道:「我真搞不懂,不就是個女人嗎?至於搞得你如此神魂顛倒嗎?」
「你不是我,永遠都不會懂的。你不知道我們之間是怎樣一段感情。呆會我再慢慢跟你講。我肚子有點痛,先去上個廁所。」說完,李風雲點燃剛才宋超遞過來的那根煙向廁所走去。
從廁所出來,李風雲看了一下表,不知不覺都聊到十二點了。上了床,宋超也在抽煙,說:「繼續呀!」
李風雲說:「太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有空再聊吧。」
宋超說:「沒事,這段時間也沒什麼案子,明天請個假就行了。說好要聊通宵的,不能反悔。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你像著了魔一樣,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
李風雲說:「好吧,那我繼續講。二月初九是她的生日。那年我是給她過完十九歲生日才去深圳的。那天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送花給女孩子。我帶她去名典吃燭光晚餐,買了一束十一朵玫瑰花包成的花束送給她,並且告訴她,這代表我對她的一心一意。那天她好漂亮,也好開心。跟我聊了好多好多,講起小時候在農村日子過的好開心,有很多小夥伴,經常一起去水庫摸魚或者爬樹去摘梨子吃,那是她可調皮了,爸爸都說她是個假小子。後來讀完初中,因為考慮到她要上高中的緣故,全家就搬出來了,說到這,她又沒了笑容,小聲說要不是我,爸媽也不會我就安慰她:『小月,別太難過,這事不怪你。今天是你生日,別想太多,開心點。』後來我們又聊了一會兒,我就送她回家了,在她家樓下,她突然吻了我一下,然後,我們就忘情的熱吻起來,等我們從**中走出來後,她輕輕的趴在我耳邊對我說:『雲,謝謝你陪我度過了這麼美好的一個生日,晚安。』然後就上樓了。我卻傻楞楞的站在那半天沒回過神來。知道嗎?這可是我的初吻哪!」
宋超笑了一下說:「第一次送花、第一次接吻,這麼多個第一次,難怪你忘不了她,後來怎麼樣呢?」
李風雲繼續說道:「後來我就不顧家人的反對去了深圳,因為畢竟在那兒呆了兩年時間,環境熟悉一點。而且深圳打工工資也比別的地方高一些,我那時急需掙錢,因為我知道光靠我那四萬多是不夠供她上大學的。我先是在一家公司開貨車,這段時間我除了把生活費按月打到她的卡上之外,我們之間幾乎很少聯繫,因為最後一個學期她面臨著高考要複習功課,所以我們盡量減少聯繫,而我們的目標是她考上深圳大學,直到她考完試才鬆了一口氣,來深圳過暑假。誒,是不是睡著了,半天不出聲。」
宋超坐了起來說:「沒有啊!我在聽。」
李風雲看他坐了起來,也跟著坐了起來,說:「抽根煙吧,我繼續講。」說完,就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自己的煙和火,給宋超點了根眼煙,然後接著說道:「這是我們相識之後單獨在一起相處時間最長的一次,那段時間我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她就在這裡給我做做飯、洗洗衣服,晚上下班後我們一起吃飯然後散步,談談理想啊、未來啊,什麼的……」
宋超打斷了他的話,接過話茬說:「然後回家做是不是啊?」
李風雲打了他一下說:「沒有,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那時的關係純粹是戀人,真正發生關係是在她二十歲生日那天。那時她已經考上了深大,那天所發生的一切我特別的刻骨銘心。」
宋超不禁好奇的問道:「為什麼?」
李風雲說:「因為那年二月初九正好是陽曆的三月八號,也是一個週末。那天我買了一部手機送給她做生日禮物。一是方便聯繫,二是她同學都有手機,她沒有也比較丟面子。那天晚上,我特意炒了她喜歡吃的田雞、干竹筍臘肉、萵筍、還包了好多餃子,買了一瓶紅酒。你不知道,當她從學校回來看到我為她準備的生日晚餐特感動,當時就親了我一口,笑著說:『親愛的,真是辛苦你了,做了這麼多我愛吃的菜,還包了我最最愛吃的餃子,我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啊?』我就說:『大家都這麼熟了,還謝謝什麼?親我一下已經是對我莫大的獎勵了。』她會心的笑了,說了句你真好就回客廳了。我們在燭光中開始了生日晚餐,不知不覺中一瓶紅酒竟被喝完了。從不喝酒的她那天竟破例喝了很多酒。」
宋超猜道:「那你們一定是酒後亂性嘍?」
李風雲在黑暗中搖了搖頭說:「也不算,因為那晚根本沒喝多,她說和我相處那麼久,覺得我像個木頭,從不會說哄女孩子的話。我說我天生就是這樣,不會說甜言蜜語,不過我這種男人也有好處,最少不會亂出去泡女生,和我在一起有安全感!她一聽就高興的說:『那以後我就叫你木頭了,好吧?』我說行啊,反正我的名字裡也有個木字。她就這樣木頭木頭的叫著,我一聲聲的應著,不知是誰先吻的誰,我們就這樣忘情的吻在了一起,然後事情就這樣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宋超笑著說:「她也就這樣成了你的女人?」
李風雲也笑了笑,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想了想又說:「對呀,我們一直從十一點多持續到十二點多,事後我還笑著對她說忘了祝你生日快樂、節日快樂。她聽出來了話裡有話,說死木頭,想死呀?我又對她說:『剛才我確實是根木頭,要不要再試試木頭的厲害呀?』她笑著打我,大叫死傢伙,看我怎麼收拾你,我們就這樣再次纏在了一起,事後我拿出事先買好的生日禮物給她拆,當她看到是手機的時候好開心,說知我者木頭也,我早想要個手機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謝謝木頭。我也趴在她耳旁輕聲的對她說:『從三月九號這天起你就是木頭的女人了,以後可不要丟下木頭不管呀。』她滿臉幸福的說:『好,親愛的木頭,現在我想睡覺了,抱著我睡好嗎?』」
說到這兒李風雲歎了口氣說「可惜,到最後她還是離開了我。」
然後看了一眼宋超說:「啊超,太晚了,睡吧。我有點睏了。」
宋超似乎還沒有從李風雲的故事裡走出來,說:「太浪漫了,繼續呀。」
李風雲說:「我困了,明天再講吧。」
宋超說:「那好吧,晚安。」
李風雲也說了句:「晚安!」
然後,他們就背靠背相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