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半輩子都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本以為善有善報,誰知人善被人欺。村裡一些年紀相仿的人總拿老胡開刷,老胡嘴又笨,總是說不過人家。有了兒子之後,老胡迫切的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說會道,別像自己這樣受氣。抱著字典查了兩天,最後決定給自己的兒子取名為:言。
老胡以為這名字不錯,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姓不太好,以至於寶貝兒子自打會說話那天起就喜歡胡言亂語,說話沒點分寸,說的難聽點,那就是「說話不經過大腦」。
胡言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古語給了他不改臭毛病的借口。還有句古語叫「言多必失,禍從口出」,胡言懷疑自己的話是不是惹惱了上帝,以至於他老人家弄了顆流星教訓自己。
從地上爬起來,胡言顧不得拍打衣服上的塵土,好奇的瞅著流星的著落點發呆。
流星的塊頭很小,跟人的腦袋大小差不多,由是如此,周圍依然被它砸出了一個一米見方的大坑,坑裡還冒著陣陣白煙,是被流星高速墜落後的高溫給燒的了。
胡言有些激動,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蹲下身子打量起來。
這塊流星表面很光滑,程黑灰色,很像一塊大鵝卵石。「嘿嘿。」胡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尋思著怎麼把它帶回家。畢竟是天外飛來的東西,很有收藏價值,搞不好還可以賣個好價錢,到時候就不必再每天吃泡麵了。
想起泡麵,胡言感覺有些餓,得快點回家了。伸手在流星石邊上試了下,溫度很高。自己不可能在這等到它的溫度降下來,那時候只怕很多人都過來圍觀了。
想了一會兒,胡言站起來解開了腰帶,開始對著流星石撒尿。尿液落在流星石上,發出滋滋的聲音,很快就被蒸發了。胡言用手當扇子在臉前閃了閃,吹了口氣,企圖把騷臭味吹走。這被蒸發的尿液太難聞了。
胡言的膀胱容量有限,儲存的尿液也有限,一泡尿下去,流星石依然滾燙。在原地轉了幾圈,沒發現水源。胡言暗罵了一句,這麼大個公園怎麼就沒有個水池呢!
不遠處隱隱傳來人聲,「好像就落在附近了,找找看。」周圍很多人影跑動起來,都在尋找流星的下落,對於很多人來說,天外飛來的流星還是很值得一看的。在附近的夜貓子都迅速的行動起來,加入了尋找流星的隊伍。
胡言吃了一驚,要是被人發現,自己想帶走它就不可能了。摸了摸身上的西裝,胡言咬咬牙,脫了下來。顧不得剛才自己尿在上面的液體的騷臭,用西裝把流星石包了起來,之後提著流星石快步往家趕去。
走在路上胡言後悔不跌,早知道要用自己的衣服把它包回來就不撒那泡尿了。
胡言住在S市新建的靈兒小區裡,為什麼有這麼個秀氣的名字胡言也不知道,聽說是開發商陸氏集團的老總陸欣取的名字。胡言曾經猜測或許是為了紀念某人,或者就是那陸欣胡掐的名字。
小區裡有五棟六層房,都是筒子樓,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只租不賣,每個月也只需要一百元房租,還配了網線。當年這個小區落成的時候被媒體炒的沸沸揚揚,據說很多房地產開發商勾結社會小混混要找陸氏集團的麻煩,因為靈兒小區的出現對他們的生意打擊很大。不過人家陸氏集團財大氣粗,撒了幾個錢,那些小混混反倒把那幾個開發商揍了一頓。
胡言對這些事不關心,他只關心自己明天還有沒有錢吃飯。小區的第一批住戶組織起來給陸氏集團送錦旗的時候胡言也沒去,他忙著談生意賺錢用來結婚生子孝敬父母供兒子上學給兒子結婚抱孫子以及攢點死的那天進火葬場的費用。人活著太累,少摻合點事比較好。這是胡言的做人原則。
胡言住在C棟三零一室,最邊上,很安靜。他的右側,住著一個警花,警花叫什麼名字他不知道,只知道姓周,脾氣不太好,而且老是毫不客氣的找胡言幹些通廁所的差事。胡言也不介意,誰叫咱是男人呢不是?再說人家也是美女,給美女幹活,不知道多少男人巴不得呢。
爬上樓,胡言打開門,一眼看到了穿著自己的T恤衫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趙軍,趙軍的面前還放著幾個泡麵的袋子和一個還沒刷的碗。
看到胡言回來,趙軍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搞定沒?」說罷眼光落到了胡言手裡的衣服上,皺眉問道,「你小子又偷人家西瓜了?」
胡言盯著趙軍雪白的大腿吞了一口口水,這丫的竟然沒穿褲子,印著hellokitty的粉色內褲還挺可愛的。「什麼叫『又』啊?」嘀咕了一句,胡言帶上房門,走進了衛生間。
胡言直接把衣服丟進了盆裡,放了一盆水,把衣服撈出來丟進另一個盆裡,蹲下來開始觀察流星石。看了好大一會兒,胡言拍了拍腦門,尋思著自己是不是犯暈了?這石頭怎麼看都跟普通的石頭差不多,難道那流星落地的事兒都是自己幻想的?不能啊,胡某人沒犯過混啊!
趙軍見胡言久久不出來,便好奇的走過去,口中問道,「掉茅坑裡啦?」
胡言張口回道,「茅坑就那麼大,我要能掉進去就稀罕了。」說罷摸著下巴不解的嘀咕著,「沒什麼特別啊,難道外星的石頭也就這模樣?」
趙軍走到胡言身後,看到盆裡的流星石,疑惑的問道,「你小子傻了吧?弄這麼大個石頭回來幹什麼?」
「這是……」胡言心裡一驚,趕緊閉了嘴。以他對趙軍這小子的瞭解,他可以斷定,趙軍要是知道這石頭是流星,肯定會給自己偷走。「這是我母校的一塊石頭,我在追憶學生時代呢。」
趙軍歪了歪嘴,說道,「扯淡,咱倆一個學校出來的,我怎麼就沒見過咱學校有這石頭啊?」
「呃……這是我小學的石頭。」胡言站起來,推開趙軍帶上了廁所的門,轉移話題道,「餓了,吃點泡麵。」說道泡麵,胡言望著桌上的七個泡麵袋子肉痛的轉身鄙視趙軍,「你小子竟然一天吃掉我七袋泡麵!」
趙軍不悅道,「得了,別這麼摳門行不行?老子當年請你吃飯哪次不是有葷有素啊?吃你幾袋泡麵就心疼啦?看你那沒出息樣兒!」
胡言哼唧了一聲,走到廚房泡了一袋泡麵,心裡計算著今天的經濟狀況。今天只出帳沒進帳,長此以往,未來很堪憂。
軍跟到廚房,靠在門上問道,「我托你的事咋樣了?」
「什麼事?」胡言愣了一下,看到趙軍要發作,總算想起來了,「沒,沒找到。」
趙軍有些失望,歎氣道,「不要緊,明天繼續吧,只要有恆心,總會找到的。」
胡言斜了她一眼,感覺她這話有點怪,還明天繼續?還要有恆心?真是扯淡!總不能天天去迪廳裡混日子吧?就算咱想這麼爽,可經濟狀況也不允許啊!
端著泡麵走到客廳,胡言坐下來瞅著廁所的門發呆。不像在做夢啊,吃完飯再去瞅瞅,肯定跟地球上的石頭不一樣。
趙軍看著胡言的癡呆樣,走過去趴在胡言後面的沙發靠背上問道,「我記得你的小學在十里外的農村啊,你小子專門跑過去抱了塊石頭回來?」說罷又摸著鼻樑嘀咕道,「早上出去,這麼晚才回來,你小子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胡言沒好氣的回道,「你是不是很想讓我對你幹點見不得人的事啊?」
趙軍罵了一句,氣呼呼的回房睡覺,剛走進房間,又聽胡言問道,「你真的是趙軍?我怎麼感覺自己在做夢啊?」
「給自己一巴掌看看疼不疼!」趙軍說罷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胡言咧咧嘴,心中暗付,「從你關門帶來的震顫中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了,給自己一巴掌?你當我傻啊?」
胡言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傻子,儘管上學那會兒總被老師斥責為「榆木腦袋」,追女孩時總被對方罵成「笨蛋」,好像趙軍還說過「腦袋不開竅」之類的。
吃完泡麵,看看桌上的八個泡麵袋子,胡言計算了一下,一袋一塊五,八袋多少?五八四十,一八得八,一共十二塊。得出這個賬目,胡言肉痛的直咧嘴。不行,今天一個業務也沒談成,白天睡了一天,現在也沒睡意,得去加加班。
電腦在臥室裡,臥室裡有個美女,不過這個美女在胡言的印象裡只能跟加菲貓聯繫在一起,加菲貓的靈魂形象,以及加菲貓的胃口——胡言又瞥了一眼桌上的八個泡麵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