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你流淚 正文 第七十五話 不在乎回答的真實
    ——「唐曉,我快回來了。」

    前一天晚上,唐曉接到安古屺的這個電話。她沒想著非要怎樣,只是希望持續在自己身邊的平靜趕快結束。冬訓兩個月後,他們終於又見面了。她的心惦記著,像鳥兒嚮往自由的原始初衷。一旦愛上了某個人,她便毫無保留的對一切視而不見。而她生命中的其他變化,也成了除安古屺以外的匆匆過客。

    她聽見敲門聲,眼睛瞪得老大——就好像為了讓敲門聲更真實。時間一瞬間定格,周圍的一切也跟著她屏住呼吸。WINDY等不住了,跑下床抓門。

    唐曉終於回過神,跑著去開門。她敞開門——那個人果然實實在在的就站在自己眼前。她先是瞧著他,很多感覺一下子衝上腦門,封住了她的喉嚨。她張了張嘴然後又哭了,撲進他懷裡。

    安古屺擁著著她,一起走進屋。

    「哭什麼?」安古屺倒是為了這眼淚笑了。確實,那是一種在訓練中得不到的暢快淋漓。

    安古屺藉著這股勁有些得意。

    「你又瘦了。」唐曉的手貼著安古屺的臉頰,手指滑過的曲線越長她越疼惜。

    「那麼折騰能不瘦嗎?」安古屺把自己巨大的體育背包扔到地上,扯著唐曉的手進了臥室,「再說還得天天想著你。」

    唐曉笑了,像隻貓一樣在安古屺的胳膊間蹭著,「看過陳香姨了?」

    「還沒呢,我跟她說明天的飛機。」

    「我明天和你一起過去?」

    「去吧,你去了,她還能少累點。」安古屺沒管唐曉撒嬌,閉起眼睛,「這些年,她老了不少。」

    唐曉鑽進安古屺的懷裡,不敢歸納、抽像、聯想、推測……勉強應付得了的白日認知在靜寂淒涼的夜裡會突然讓她感到深深的落魄。現在安古屺回來了,在她心裡卻無端的塞進另一種骨子裡的難過——那是種怕再次經歷擁有和失去的難過。

    「唐曉。」安古屺輕輕的叫了一句。他低眼看見那雙柔軟如酥眼睛,「真這麼想我?」說完他又扁嘴笑了,戲味兒很濃。

    唐曉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神灰沉下來——抱著安古屺的手更緊了。

    她想自己也許太庸俗了。如果不見得庸俗,那也是太天真了。

    安古屺看著唐曉的窘樣倒憨憨的樂了——自信全然沒有誤解。唐曉在他懷裡能感到不規律的呼吸,它代表著一種膨脹的要命的佔有慾。它自然的產生,像隱瞞個人缺陷一樣掩飾了誰也不願意的失望。她喜歡這種感覺,慢慢的,一針一針的,好像在想事又好像沒有。

    她想站起來又被安古屺拉進懷裡。

    安古屺摟著她,站起身用他的大手把巨大的窗簾拉上,一絲不漏的擋住陽光。他迅速的把自己和唐曉的身上的每一片布都扒下來,扔在沙發上——一絲不掛的他抱著一絲不掛的唐曉一起摔進床裡。

    沒有旅途的疲憊,沒有訓練的枯燥,他的每個動作都結實有力。唐曉撫摸著他用訓練刻出來的肌肉,重新感受著在他懷裡被愛的感覺……她又一次的眩暈,又一次的死心塌地。

    到了暮色十分,他們還躺在床上。唐曉幾次要起來都被安古屺一把抓回來。他說他就喜歡看什麼也不穿的唐曉躺在自己身邊,只有這樣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粉飾的人是多麼的可愛。

    太浪費時間,唐曉不想把和安古屺僅有的那麼點時間都鋪在床上。她還是坐起來,隨便裹件襯衫就把窗簾拉開。皎潔的月光灑了進來。安古屺閉了床頭燈,「給我來杯咖啡吧。」

    唐曉點點頭就往走進廚房,「還能在家待幾天?」

    「大概一星期。過幾天國家隊也有集訓。」

    「孟賢國呢?」她在廚房喊。

    「我都來你這了,他還能去哪?」安古屺自己從衣櫃裡找出家居服套上,平移到電腦前——完全放鬆下來。

    唐曉這裡跟家沒什麼區別,甚至比自己的家更瞭解他的需要。相對而言,跟自己的家相比,他也更瞭解這裡的每個物件和每寸空間的用途。他越來越習慣在這的生活,甚至一點也不想離開。他曾跟孟賢國說,唐曉是大煙,只要吸了誰都會束手就擒。只是現在安古屺說這話的態度與以前有了很大不同——他眼中再也沒有恐懼和小心取而代之的是得心應手和炫耀自得。

    唐曉在廚房門口,望著那個筆直的背影——心裡又有一點值得高興的事了。也許他們所有的故事都是在這一刻才生長出翅膀的——愛一個人就是在冰箱裡為他留一個蘋果並等他回來;在寒冷的夜裡不斷為他杯裡斟上剛沸的熱水;在平庸的晚飯後,兩個人一起收拾桌上的殘羹冷餚並聽他在水槽裡洗碗聲——再偷偷的把他沒洗淨的地方重新洗一遍……這時愛一個人變成了一段經歷,可以讓人沉澱的經歷。

    她端著一杯茶和一杯咖啡進來。咖啡放在安古屺桌邊,自己端著茶站在旁邊。她在無盡的孤獨裡,等到安古屺回到自己身邊——就在她身邊。本來心裡有很多話,可到了嘴邊卻講不出來——現在只要看著他就滿足了,就享受了。她喝了一口茶……

    唐曉——茶一樣的女人,她如茶一樣被安古屺包圍卻不完全被安古屺溶解。她保持著自己的形態,保持著自己的清雅,並將自己的養分奉獻給了一杯清水——當那杯水完全與茶汁溶合到不可分割的時候,它變成了生津止渴、平和浮躁的美味。

    可她擁有安古屺的時間太少了,就好像一杯沒泡開的清茶。此時她恨不得讓所有時鐘都停下來,然後盡心的為自己找到一份修養的時間。對現在的渴望,直接導致她對日後沒有安古屺的日子的恐懼——早晨醒來,面對著毫無中心的一天,如此淒涼和令人厭煩,以至於自己的完全期待就是另一個落日可憐地降臨……

    「屺。」

    「嗯?」

    「走了那麼久,你想過我嗎?」唐曉知道自己即便是問了,他很可能也不在乎回答。於是她常常不敢問,但猶猶豫豫的還是問了。因為她心裡沒有答案,頻於思考讓她很累。

    「問這個?」果然沒有經過太多思考,他就回答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和我一樣只為一個人活著。」

    「你只為我活著?」安古屺轉身看著唐曉樂了,不過笑裡沒有不信只有點擔待不起。

    「幾乎如此,你呢?」

    「別問了,酸不啦嘰的。」

    唐曉低頭沉默。

    「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他終於肯關上電腦回到唐曉身邊。他抬起唐曉深埋的面孔,望著那雙清清白白的眼睛。

    「沒什麼。」唐曉扭回頭歎氣,「也許是不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看來——我要培養長時間沒有人陪伴也要有底氣活著的習慣。」

    「這個習慣還是不培養的好。」他又笑了,「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

    「說吧,也讓我心知肚明。」

    「你夠體貼,很孝順。看起來有點癡癡呆呆的但對一些很重要的事卻不迷糊。」

    「還真沒有人說過我有這麼多優點呢。」唐曉說完呵呵的樂了,「而且就算是有,我也只愛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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