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張啟登咳了咳。張文清瞄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端起飯碗。
吃飯的過程像考場一樣肅靜,大家都埋頭吃自己的,尤其是張文清始終皺著眉頭。當然這樣的一頓飯也會很快結束的。唐曉向母親和張家人道別,每次母親留宿唐曉都要找個理由搪塞,這次是自己養的寵物需要照顧。
張文清提出送她回家,唐曉沒推辭。下樓時母親遞過大衣給唐曉披上,唐曉知道大衣內懷兜裡又多了點東西。因為有張家人在,她不方便說什麼,只是對母親搖搖頭。
張文清為她開車門,她回頭看見了母親透過窗子探望自己的樣子,她向母親擺擺手就鑽進車裡。打開空調,車裡暖烘烘的。張文清很高興自己與唐曉獨處的時間,坐在那除了方向盤什麼也控制不了似的。
身邊的女孩,菊花般純秀至潔,對她的願望就像是玷污,張文清甚至能咀嚼到一種可怕的罪惡感。雖然離婚的理由是沒有子女和感情不和,但他心裡清楚沒那麼簡單。他知道他的感情對唐曉來說是多餘和負累卻因為這份執著與前妻分手。
三十五歲的年紀還算年輕,高學歷的背後是良好的家教和修養,積蓄著在困境中從容應對的人生能力。他曾有過眾星捧月般的優待和歡呼也可以擎住孤獨和冷落,但唐曉卻成了他最摯切的渴望。突然間發現自己對世界太多的慾望卻只有太小的力量。他既戰勝不了世界也戰勝不了自己,這是一種殘酷的「非如何不可」的悲劇感。上天檢驗著他生命的彈性,也讓他真切體會到自己的庸腐。他不敢面對前妻那雙毫無怨恨的眼睛,幾乎崩潰——但只要唐曉一出現便同他的感情一樣著魔無法控制。對前妻的傷痛,他只能用金錢來禰補。
暖和和的溫度,唐曉摘下手套,目光一直停留在前方沒發現身邊的張文清幾分鐘內瞬間變化的複雜表情。這樣的沉默使張文清很不舒服:「今天吃的習慣嗎?」
「還好。」唐曉樂了,「你家的保姆手藝越來越好了。」
張文清也隨著唐曉笑,更高興於唐曉對自己的親切,頓了頓,「你不常來,是、是因為我嗎?」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弄得唐曉一愣。
「哦,我是說……」張文清尷尬的扯動嘴角,把著方向盤的手握得更緊,「我在家的時候不常見你。」
唐曉抿嘴笑了,「大家工作忙,張伯不也說,你不常回家吃飯嘛。」
唐曉的笑容讓張文清從緊張中解脫出來,他把自己的輕鬆也貼在臉上,「是啊,我們都很忙。還在樂隊唱歌吧?」
「餬口唄。」唐曉努力翹翹嘴角,目光轉向窗外劃成直線的路燈。
「怎麼?做的不開心?」張文清很精明的感到一絲不快的氣息。
「也沒什麼。」唐曉恢復原來的狀態,漫不經心的回答。
「如果做的不開心,你可以到我那去,這本來也是你的家。」
唐曉聽了沒答話,心裡卻惦念起另外的一些事。無聊中她打開了車裡的收音機,調到第一個比較清晰的波頻。裡面傳出播音員響亮清澈的聲音:就在一個小時前,本市足球隊主力隊員安古屺駕駛黑色越野吉普在茗吉地區東北段發生嚴重交通事故。安古屺和受傷人員都在市內醫院就診。據現場人員報道,被撞者傷勢很重,正在搶救中。更詳細的報道本台將在隨後的節目中進行報道……收音機裡繼續報著其他新聞,唐曉周圍的空氣卻瞬間凝結了,一股涼意洇進她的後腦。喇叭的長鳴劃破了夜空也振醒了她的大腦——安古屺出事了。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