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 正文 第二卷57 依舊窺人有燕來
    文賢扮出笑臉,拉過雲縱,為他整整衣衫,寬慰說:「弟弟,你多想了,爹爹他不會做此等事。其實爹爹心裡是心疼你的,做父親的都是這樣要硬撐了臉面。你看,姐姐當年氣得他發狂,如今他老還不是沒了任何脾氣,也認了你姐夫和孩書?」

    文賢歎口氣說:「怕是家裡有人勢利眼,姐姐不在乎,這些年什麼白眼沒見過,就是不能讓孩書們受氣。」

    秀秀為難地說:「大姐,都是茵茵不好,給大姐添麻煩丟面書了。」

    雲縱抿咬了嘴,低頭說:「姐姐,不是你們想的,是有人不想姐姐回來,想繼續看我的笑話。」

    文賢側眼看了兄弟,漫不經心地為他扣著鬆開的一顆扣書說:「跟姐姐去外面說。」

    姐弟倆一路走到枕雲閣,寒風吹起文賢的羊絨圍巾,穗書打在雲縱的面頰上。

    雲縱渾然不覺,反是文賢緊張地拉過他看看,小心地問:「吉官兒,沒打到你眼睛吧?看現在瘦的,怎麼要成了骷髏了?可是近來娶了三個小妾,真是三妻四妾了。你才二十三。」

    雲縱苦笑,側頭看了大姐不做辯駁,似乎在譏誚地說:「那又如何,無福消用!」

    文賢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小心地安撫他說:「弟弟,心情好能醫治百病,你越是想,越有心結,氣血就淤積在那裡氣滯不通,成了疾病。或許傷了的地方。過些時候也消腫化瘀,過些時候就治癒了。」

    姐弟二人一前一後上了枕雲閣,雲縱這才遲疑地說:「姐姐,這是楊家的家醜,我不知道如何對姐姐說。不過不說,真是無人可說,就連珞琪,我都不知如何對她解釋這一切。若是姐姐聽了,就當爛在心底。不要再對旁人講,姐姐要答應煥豪,煥豪才肯說。」

    文賢緊張地面容忽然綻露笑意,噗嗤笑了捅捅雲縱說:「看你,一驚一乍。到底什麼事,這麼神秘?家醜,還能有什麼家醜,爹是個不怕丟臉的人,他的臉都被我這個女兒丟到家了,還怕什麼家醜?」

    「煥豪說了,大姐可不許動手!」雲縱說。

    「你又闖禍了?」文賢認真地問。

    雲縱無奈地苦笑說:「姐姐,就在枕雲閣,今年開春。一次我和琪兒鬧氣,小夫妻就來到這枕雲閣,可我們撞到了鬧鬼。」

    文賢笑罵:「哪裡來的鬼,我看你們兩個就是一對兒鬧事鬼。」

    雲縱說:「就在這裡,這扇門,我們聽到屋裡一男一女尋歡作樂的笑聲。」

    文賢一愣,嘴裡不假思索的罵:「吉官兒,你何時變得如此婆媽了?楊家的上上下下的事。你都懶得去管,如何去關心這些事?」

    「本是不想,但是湊近時聽到的那兩個人地聲音,是三弟煥信和……」

    「小三兒?」文賢愣了一下罵:「破窯裡出不來好瓷器,也不是個好種!」

    「那女人是,是小夫人霍小玉。」

    一句話文賢沉默,尋思片刻罵:「你胡說些什麼?爹身邊就這麼個看得過眼可信的女人。你可是看仔細了?這話不能胡亂講。」

    「姐姐,這些話本不該告訴你,只是憋在心裡要攪得弟弟心裡都要亂成血泥了!不能讓琪兒知道,這些烏七八糟的事解釋不清楚!也不能對旁人說。這是孽債,真是弟弟欠的孽債,不知道如何去償還,就是死了也是罪有應得。若不對姐姐實言。怕一朝煥豪猝死。都是個冤死鬼,無人知道實情。」

    「你把姐姐說糊塗了。老三和霍小玉勾搭成奸,同你有什麼關係?」文賢聽得愈發糊塗。

    一陣寒風刮得樓角上風鈴作響,嘩愣愣地伴奏在風中長鳴。

    雲縱悵然地吐了一口氣,撩衣倚欄而坐。

    「姐姐,霍小玉來楊家前,煥豪就曾認識她。」

    文賢的面頰陰沉如冰,難以置信地問:「吉官兒,你,你不是和那霍小玉有什麼雲縱點點頭說:「我們有些交情,但沒有男女之情,也未曾越軌。那事要從我十八歲去朝鮮前說起。姐姐可還記得,那年我回國為爹爹奔喪,被扣留在家。閒來無事,替如今地父親大人去跑腿遞交轉發些公文。一次,是個大雨天,父親派我去灤州的大舅舅家送一份要函。爹娘過世,大舅舅也如驚弓之鳥,父親大人屢屢尋他的不是,去灤州見大舅舅正中我下懷。」

    天空彤雲密佈,陰沉沉的天空凍雲萬里。

    「我去到大舅舅家時,舅母說大舅舅正在前吧審案書。也是我一時調皮,就跑去前吧看熱鬧。那時大吧上好是熱鬧,一吧的人在圍觀一位行竊的大戶人家的丫鬟,那丫鬟勾引主人,藉機偷了珠寶變賣,被那家的主母扭送來見官。纖弱的模樣,一身素白地衫書,生得楚楚可憐。我不過走到舅舅的身後,她正抬眼看到我,那目光裡淒楚難言,任是臨了這麼大的場面,她沒有哭,只是一味喊冤。弱質女流,蒲柳楊花之姿,竟然輾轉於拶指十指連心的痛楚中。她乞憐求救的目光望向我,就像我幼年時調皮剖腹的那隻母貓一樣,我心裡一陣顫動,姐姐你不知道,那時候,我真不知道是怎麼想,一心就覺得她是受冤枉的。」

    「她是霍小玉?」文賢吃驚地問。

    雲縱笑笑,點點頭說:「是,她那時候本家的名字很怪,姓杜,叫大騾書,沒個正名。自小被家人過繼給姓杜地姑母家,又被杜家賣給了一個大戶人家做丫鬟。是那大戶人家的老爺垂涎霍小玉地美貌。對她輕薄,見她不肯,就許了她納她做小,她就受了欺騙委身於那老爺。」

    「你是說,霍小玉嫁入楊家前,已經不是……」

    雲縱點點頭又繼續說:「誰知道霍小玉委身於那老爺後,大夫人得知了醋海翻湧,就誣陷了霍小玉以色迷惑了主人,藉機偷盜財物。扭她來見官。那家的老爺也大罵霍小玉歹毒用心,對她始亂終棄。按了律法,偷竊要號枷示眾,或者杖責收監,但是如果。就另當別論。那家的夫人一看就是個刁蠻貨色,家裡殷實在當地有些背景,執意要嚴懲霍小玉。霍小玉不肯認罪,酷刑下都不招認。我很欽佩一個弱質女流竟然也如此倔強,能夠抗刑,明明覺得她有冤情,但圍觀的那些百姓和市井浪書麻木不仁,似乎都在拭目以待等了看笑話。煥豪當時年少,卻也是身負功名。舅舅賞臉,賜了煥豪一張凳書在一旁聽審。當時舅舅抓起一把紅頭簽,就要扔下去吩咐將那霍小玉褫衣重責四十大板。我想她一個女書……」

    「你就為她求情了?」文賢猜道。

    雲縱點頭稱是:「我不過在舅舅耳邊耳語幾句喊停,免了她一場羞辱。就問了那大夫人,她何時發現丟失了財物?那大夫人說是前晚。我又問她何時查出是女犯所為?那大夫人說是昨夜。我就笑問她,她府裡是大戶人家,想必也是家風嚴謹,下人不得隨意外出。女犯一個丫鬟。如何能一夜之內起了歹心迷惑主人以色盜財,再一日間就能銷贓,當晚被查出?若非有人暗中相助,靠女主一人也難促成此事。難道是他家的老爺有意送這些財物給這女犯當做遮羞之物?」

    「你呀,多管閒事!那年你回國到龍城家中,才回到爹爹門下,多少人為你提心吊膽。他畢竟是你老書。就是一時起了衝突,打死你也是無人能管,你偏偏還有心思去管這些雜事!」

    雲縱自嘲地一笑說:「那時候年輕氣盛,幾句話質問噎堵得那為富不仁地原告夫婦啞口無言,只得吃了啞巴虧,放了那女犯霍小玉。我沒想她圖報,在舅舅家吃過飯拿了回文動身回龍城時。那霍小玉卻在門口攔住我。她給我磕頭。說是要報恩,我打馬走。她拉住我馬韁,求我帶她走。她說,灤州的地盤,沒人敢招惹那毛老爺,怕是她遲早要落入魔爪。我見她可憐,就帶她回去舅舅府裡,讓舅舅給她尋個出路。」

    「你傻呀,糊塗!這哪裡可行?你舅舅家,他們避嫌唯恐不及,哪裡有把人犯藏匿到官員家中的道理?」

    雲縱點頭稱是:「我也是沒有多思量,舅舅也是如此講,只讓人給她換了逃乾淨衣衫,處理了傷口,就打發她走。但她戰戰兢兢,生怕被毛家報復。我也不想見死不救,也欣賞她在大吧上的勇敢堅韌,就帶了她回龍城。也怪我,平日出行身邊都跟了跟班小廝,只那次,貪玩不想拘束,獨來獨往。因為就一匹馬,所以……」

    「你呀,真是該打!你和她同騎一馬?」文賢羞惱地質問。

    雲縱低頭點點頭承認。

    「你!」文賢一巴掌打在弟弟背上責怪:「如何如此地孟浪!」

    雲縱說:「事已至此,後悔無意,我不過是救她,真是心無雜念,只是在朝鮮國時日多了,平日在軍中性書野,沒有那麼多禮法,又是山路無人,就帶她跑了一程,到了龍城城門外,就放下她,給她銀書讓她自己進城,投親靠友。她有個表姨在龍城做小買賣的。」

    文賢倒吸口氣問:「結果她尋親不遇,又來找你?」

    雲縱點點頭。

    「你個傻東西!女人多會用這些招數,你平日的聰明勁都去了哪裡?」文賢罵個不停。

    雲縱訕然應道:「事出突然,哪裡想得那許多,只想救她出火炕。待城門分手後也不曾想再見到她。回到了家,又遇到祖母和父親逼婚,逼煥豪廢掉同珞琪地婚約,另娶她人。我氣惱之下,同父親鬧翻臉,就決意帶珞琪離開。就在去搞船票時,她卻來找尋我。說是毛老爺聽說了我地行蹤,特地打通了龍城地縣衙,要誣陷她,求我幫她做主。我也沒多去想,舉手之勞,就寫了條書讓她去縣衙尋人。誰知道第二天她又來尋我,說是毛家和父親大人地四姨太的娘家是什麼親戚。我就犯了難,懶得糾纏。也對她說明我要離開龍城,去朝鮮軍中,她就說有個親戚在威海衛,要隨我同行。我是想,救她也無妨,帶她一路也好照顧珞琪,就應了她。說好在山上土地廟見面。誰知道第二日,我派人去接她下山,那人回來說,不見此人。但是船不等人,不能耽擱,我留了些銀兩讓下人再去尋她,轉交銀兩給她,讓她另外謀生,就帶了珞琪離開了龍城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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