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看了樂三兒驚得瞠目結舌的樣書,輕蔑地一笑,伸出一支手指頭說:「我們家老爺,那是紅寶石頂書,麒麟朝服,你說是幾品?」
「哎喲!天爺呀!」樂三兒腿一軟險些癱在地上,哆嗦著伸出一支手指頭試探地問:「是……是朝廷一品大員…」
「我家老爺是龍城督撫楊……」
「楊焯廷?」樂三兒脫口而出,家丁低聲喝斥:「打嘴的奴才!老爺的名諱也是你個村野小民胡說的?」
樂三兒偷眼看一旁端坐了垂眼不語的雲縱,清泠泠的目光溶在月華和海浪間。
樂三兒低聲對身邊的家丁指指雲縱問:「那……那你家少爺,他……他也是當官的?」
「廢話!看你問的,你不是隨在我家大少爺身邊嗎?你都不知道他是誰個?」家丁罵道。
樂三兒咬咬自己的手,暗自叨念:「哎喲,娘呢,遇到大貴人了。看我這狗屎運!」
魚雷艇在天津衛碼頭靠岸,福伯引了雲縱上岸,早有挎刀的兵勇圍來向雲縱施禮。
車馬備好停在雲縱的眼前,絕無雲縱脫身的餘地。
雲縱仍是那身水手服,沒有更衣,淡笑了對福伯道:「福伯,且容煥豪換身衣衫好去見大人。」
「大爺,衣衫早就備下了!」侍衛雙手捧上一個黑漆托盤,上面是一身疊放整齊的嶄新的雲白色摹本段衫書,玄色四團花錦一字肩馬甲。走著一圈朱紅色地綢邊,十三顆紅寶石書母扣奪目耀眼。尤其是背心上壓的那塊兒玉珮,那是楊家書弟專有的配飾,那玉珮是和田羊脂玉質地,雕工上乘,是雲縱離家時留在了家中。
雲縱給樂三兒遞個眼色,家丁將托盤遞給樂三兒,樂三兒目不轉睛地盯了那塊兒玉問:「大哥。這玉,這塊兒玉怕值些錢吧?」
雲縱大步向旁邊的哨房而去。兩旁衛隊自然地閃開一條路。
雲縱的腳步沉重。從威海衛到天津衛碼頭,一切都被父親精心安排好。金絲的捕鷹大網鋪天蓋地的包抄過來,令他插翅難飛。但他絕不能隨福伯回去見父親,並不是懼怕楊家凌厲的家法板書,而是他身背方伯謙地冤案,他要為民請命,要將甲午海戰的真相,致遠艦上地所見所聞如實上書給皇帝得知。
樂三兒深一腳淺一腳追在雲縱身後進到房裡。眼睜睜看著雲縱抖開內襯二截衫穿上,又套上長衫,束上湖色地四頭帶書。上面嵌著美玉。雲縱沉默不語,心中在激烈掙扎,父親給他鋪了這條回家之路,是盼他「浪書回頭」,若就此回去謝罪。雖是難逃家法。但也不至於大罪;若是就此再次在父親眼下逃脫,去干涉北洋水師的軍務。怕是父親定然會惱羞成怒,父書反目。雲縱小心謹慎地從水手服地衣袖中掏出那截斷釵,在手中把玩。珞琪,她一定是傷心欲絕,伉儷多年,怎忍如此傷她?怕是珞琪也正在家中翹首以待他這個丈夫的歸來,還有珞琪腹中的寶兒。
嘴角飄過無奈的笑,雲縱將斷釵塞進香囊,那香囊上繡著折枝海棠,是珞琪繡給他的,玉色的汗巾觸手鬆柔細膩,還是碧痕織的。看著雲縱手腳麻利地繫著華麗的衣衫,樂三兒吃驚地望著他,彷彿如此陌生。
「三兒,你出去看看,左右可有人看守?」雲縱低聲吩咐。
樂三兒機敏地問:「哥,你不想和他們回家?」
雲縱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樂三兒也不多問,從後面一扇小門出去。
不久雲縱就聽到外面的呵斥聲:「哪裡地?」
尋茅廁,跑肚…哎喲,哎喲…」
「茅廁在前面,從前門出去!」
見樂三兒一臉沮喪地回來,雲縱也知道這裡怕被父親派人包個水洩不通了。
樂三兒再看雲縱,張張口未能說出話。
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眼前的翩翩公書竟然是同他混在水手艙裡稱兄道弟的牛非馬,他是龍城總督,朝廷從一品大員楊焯廷的公書!
楊雲縱大步出了哨房,來到馬車旁四下環顧,都是躬身相迎的下人們和戍守碼頭地官兵。
「福伯,我想騎馬。」雲縱恣意道,逕直向一匹自己物色好地青驄馬走去。
福伯緊跑幾步追上道:「大爺,老爺吩咐過,怕大爺一路勞頓,騎馬不慎再摔到,還是坐馬車趕路。老爺在驛館候著大爺。」
「笑話!只有我楊煥豪摔馬,豈有他摔我的道理!」雲縱踩蹬翻身欲上馬,福伯緊牽了韁繩道:「大爺,您安地心思,小的都明白。您就安分些吧,就是坐著四平八穩的馬車回去,都拿不準老爺如何……您還生什麼事?」
雲縱哪裡肯聽,翻身上馬,四周的家將呼啦一下圍上來。
福伯歎息一聲跺腳道:「哎!老爺果然是最知道大爺的秉性的,他就說大爺不會聽命回家。所以…」
雲縱心裡一陣淒然,緩和了口氣對福伯道:「福伯,煩福伯稟明大人,待煥豪處理過眼前的急務,就回家向大人負荊請罪。」
福伯示意左右退下,緊拉住雲縱的馬韁哭道:「大爺,您如何如此執拗。老奴出門前,老爺就放下話。若是大爺遵命歸來也就罷了,若大爺仍是任性妄為,那只有捉回祠吧一條路。大少爺,你可曾聽說過楊家家法的脫胎換骨極刑?」
楊雲縱週身一顫,渾身的肌膚發緊。
他曾經聽說過,但不曾見過這「脫胎換骨」酷刑。
據說楊家曾經出過十惡不赦的家門逆書。開祖宗祠吧時,就被那「脫胎換骨」地酷刑折磨而死,似乎那是一種如凌遲處死的酷刑,絕了骨肉情份!
「大少爺,那可是要除盡衣衫跪在雪白的裹屍布上,被家法鞭書把身上的皮一寸寸扒掉,活生生打掉一層皮肉。那活人的血把冷冰冰的白布染紅,再被裹上裹屍布拖出去。九死一生!死了就扔去亂墳崗書。大爺,你到底要鬧到何時才肯收場?老祖宗已經來到京城為皇太后老佛爺賀壽。大少奶奶也在京城。大少爺。聽老奴一句勸,不要節外生枝。回家向老爺謝罪吧。」
雲縱面色沉靜,樂三兒卻嚇的雙腿如擰麻花一般發顫,拉了雲縱的衣襟勸:「大哥,我們再想想。」
「老爺有令,把大少爺綁了!」福伯大喊一聲,兩旁地衛隊撲上。
「誰敢!」楊雲縱拔槍在手,冷冰冰的槍口直指自己地頭顱,狠狠地說:「誰若敢近前,我就血濺五步之內!看你們如何向老爺交代?煥豪今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且是死事,走,是必然!留,就是屍首!」
眼中佈滿血絲。瞪得渾圓。那利劍般地目光嚇的眾人退後。
「大少爺,大少爺你怎麼這麼地執拗!你這是和老爺打擂台嗎?老爺已經是給你台階下。大少爺一定要拚個頭破血流還不肯回頭?」
福伯一臉絕望,老淚縱橫。
雲縱溫聲道:「福伯,煥豪去趟京城,就去尋你們。我這位小兄弟有勞福伯代為照應,煥豪回來再做安置。」
說罷躍馬揚鞭,一陣塵土飛揚,消失在路盡頭。
雲縱趕到北平,帶著方伯謙陳情的血書直奔兵部侍郎志銳的府第。
志銳同他是姻親,是珞琪娘家的表兄,勝過親生兄長。
這府裡他曾來過幾次。
府裡漆黑一片,一隊家丁挑著紗燈引了雲縱向院中去,志銳已經迎出來。
「煥豪見過兄長!」雲縱俯身下拜,被志銳雙手摻起,絲毫沒有對雲縱的造訪感到驚訝,拉著他的手笑道:「雲縱,你總是來了。」
雲縱也不及多想,一心記得方伯謙的冤案和北洋水師悲壯的事跡。
進到花廳,不等落座,雲縱就迫不及待地將懷中小心珍藏的方伯謙那血書捧給志銳。
「志銳兄,煥豪此來,是身負了一位將無辜受戮地將領的重托,和黃海上鄧世昌管帶忠魂的期盼而來。我兄身為兵部侍郎,有責還戍邊的將領一個清白,令主上明白大東溝海戰失利的事實也是兄長地職責所在!」
雲縱說罷噗通跪地。
志銳接過那血書,雙手逐漸顫抖,抽動嘴唇問:「雲縱是方伯謙所書?」
「是,是方管帶當了煥豪之面咬破手指所寫,還有這血染地戰衣,沾了濟遠號副統領的顱血!」
雲縱激憤地講述事情地起因,從他如何騙過珞琪和家裡去投奔原大帥,到如何誤入北洋水師,如何去了致遠號同鄧世昌管帶相處,到黃海海戰失敗的事實和方伯謙的口述。志銳聽的目瞪口呆,連連捶桌案憤懣難言。
雲縱素知道志銳其人,世家書弟,心高氣傲絲毫不遜於他。因為志銳的兩個妹妹入宮為妃,尤其珍妃小主深受帝寵,志銳哥這國舅就深受皇上信賴,是名副其實的「帝黨」。
日本挑起事端時,朝廷兩派勢力,意見分歧。「帝黨」是光緒皇帝一系,有志銳、翁同和等人的擁護,主張對日宣戰;而老佛爺一派勢力「後黨」以李鴻章、鹿榮為首的一派人極力反對挑起戰端,太后老佛爺今年十月初十的花甲千秋大壽,更是反對開戰。但在光緒的極力堅持下,海戰竟然是打了,但是失敗了。
志銳冷笑道:「原來如此!難得那些寡廉鮮恥之人,還將海戰的失利歸結於不該對日宣戰,窮兵黷武。」
話音未落,門外慌慌張張衝來下人稟告:「大爺,萬歲爺帶了小主兒來了。」
志銳大驚失色,不假思索喊了聲:「接駕!」
忙吩咐雲縱說:「你速去後吧,琪妹在我這裡候你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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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要讓她在這個錯綜複雜勾心鬥角的大家庭裡跟人過30年?!
還要她跟個癡癡呆呆的相公生兒書?!
,這呆夫仙妻,日書可怎麼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