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自己原先站立的地方已變成一個深坑。
再看那女子週身霞光大盛自己的掌心雷轟過去竟然轟不開那七色霞光。
就在他詫異之時那女子雙手連揚口中急急誦讀什麼天雷符陰雷符寒冰符眨眼間扔出幾十道也虧得她口齒伶俐口中如炒豆子般蹦出許多字舌頭竟沒打結。
只是剛才興奮之下扔順了手差點把隱身符給扔出去——這要是用到那妖怪身上隱身之後去哪裡找他?女子心中暗暗吐了一口氣。
她又想起剛剛憑著隱身符在妖怪身邊窺視嚇了那傢伙一大跳暗自得意。
冷粼如同猴子般上竄下跳躲避著滿天飛舞的道符手下也不甘示弱掌心雷一個接一個的向那女子扔去。
輸人不輸陣嘛!冷粼心中暗想。
只是那女子仗著霞光護體不躲不閃任憑掌心雷在護身寶光外炸開。
「哎你除了掌心雷有沒有點新鮮玩意?無聊死了!」女子開口道手下依舊不停。
冷粼暗道老子還真的就掌心雷這第一千零一招了。
冷粼也沒空理她狼狽地閃避著女子的攻勢。
這些符咒光聽名字就夠嚇人的挨上幾下估計也好受不到哪去。
不過女子的符咒實在太多了不一會工夫附近都讓她轟了個七零八碎坑坑窪窪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土地神倒霉的日子。
冷粼身上也中了幾記還好閃得快沒打中要害可是也疼痛難忍;尤其是右肩被火符掃中皮肉都已燒焦火辣辣的疼。
越打越是鬱悶明擺著我為魚肉人為刀殂嘛!再這麼下去累也累死了。
冷粼怒意漸生眼見那女子仍是纖手揮揚一點沒有要停止的跡象心下便是一橫。
「老子跟你拼了!」
長嘯一聲身體開始變化狼鬃、利爪、獠牙一派惡狼模樣。
不在乎那些飛來的亂七八糟符咒——雖然打在身上還是疼——冷粼向那女子直飛過去一雙爪子閃著銀亮的光芒。
女子見冷粼變身狼形凶牙利爪又絲毫不怕自己扔出的符咒眼見就撲到自己身前心中大驚——自己的七寶霞衣只能抵擋法術卻擋不住他的爪子啊!
自己青春正好正是花樣年華難道要死於狼爪?還是被他撕碎後生吞活剝啊?
正花容失色之際冷粼已衝到自己身前慌亂之下女子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胡亂朝冷粼砸了過去。
金光大盛。
冷粼想也沒想直接就暈了過去。
醒來時冷粼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倒霉透了。
自從修**形以來打的僅有的兩場架都是以暈倒結束想想就鬱悶不已。
睜眼看看這個屋頂怎麼這麼熟悉?仔細一看自己正躺在小木屋裡的破床上。
「醒了就起來吧別裝死了!」一個悅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緊接著一個妙齡女子走了進來。
「你、你?」冷粼見狀有些瞠目結舌。
「你什麼你?我只是想跟你打架玩玩你幹麼來真的?」竟然是和他打架的那個女子。
「打架玩玩?」
冷粼頓時一陣暈眩啞口無言。
有這麼玩的嗎?差點把老子玩死了!冷粼想起這莫名其妙的一架愈想愈生氣奈何重傷在身真元渙散;他乾脆閉上雙眼來個不理不睬。
「咦生氣了?這麼小心眼?」女子調侃道。
「……餵你說句話嘛!」
見他仍不發一語女子又道「你怎麼這樣啊要不是我救你你早讓野狗給吃了!」
「我還差點讓你打死呢!要不是你我會這樣嗎?」冷粼暗想。
「其實我真的沒想打傷你……我知道你是妖怪可是你並不壞。那條怪蛇是你殺的吧?我就是追蹤它到這裡的。
「那天看到你殺了怪蛇卻不傷人又在村子裡砍柴挑水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妖怪……雖然別人都說妖怪都是壞人。」女子解釋道。
「這還像句人話!」冷粼聽到這裡稍稍有些心安。
畢竟這是第一個認可他妖怪身份的人類。
「我要是真想殺你的話在你殺了怪蛇受傷後就殺你了或者用鎮妖鈴直接就收了你、或者昨天趁你暈倒直接就殺了你了你說是不是?」
冷粼很想問問她昨天把他打暈的法寶是什麼東西可是忍了忍沒張嘴。
「在家裡誰都把我當成寶貝也不許我出門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好不容易看到了妖怪卻讓你殺了;人家只是想和你打架玩玩家裡人都不跟我玩。可是你……」女子越說越傷心泫極欲泣。
「我叫冷粼!」
冷粼終於忍不住但又恨自己不爭氣故意板起臉冷冷的說。
「你終於說話了哦!我叫白靈雪白的白靈動的靈哈哈!」
此時的她又哪裡有一分傷心哭泣的樣子?
總算冰釋前嫌冷粼躺在床上養傷自是無聊之極;白靈性格活潑又伶牙俐齒兩人談天說地聊仙論妖居然也興趣盎然談笑風生。
原來人類的世界是分「世俗界」和「修真界」的修煉者往往在人跡罕至、山明水秀、靈氣充足的地方修行。
除非世間妖魔作亂或是各門派年輕弟子入世修行輕易不會打擾世俗人的生活。
而白靈則是修真界中玄極山莊莊主白天雲的獨生女。
白天雲祖上白玄乃崑崙派俗家弟子慧根深厚一百五十歲即度過大小天劫飛昇而去玄極山莊因而名聲大噪。
又經過十數代莊主苦心經營門派更是盛極一時門下弟子近千人更有老一輩護法長老十數人皆為返虛期的高手。
其時的道家煉氣分為煉谷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四個階段每個階段還分三期。
冷粼聽得瞠目結舌。
按照他們的說法自己三百年的修煉到現在也不過是化神中期煉化了怪蛇的內丹後頂多進入化神末期。
他哀歎一聲心道「修仙難啊!」
至於小丫頭白靈雖年紀不大但身為莊主白天雲的掌上明珠自幼受靈丹妙藥滋養天資聰穎又有明師指點;何況人為萬物之靈修行往往要比精怪順利所以現在也有化神初期的修為。
至於她能把冷粼打得落花流水自是佔了法寶的便宜。
看著冷粼面色古怪表情陰睛不定白靈便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笑道「別哭喪著臉真難看輸得不服氣是不是?以後有合適的法寶我送你一個不過你和我打架的時候掌心雷發得也蠻快的啊!哈哈!」
冷粼雙眼翻白氣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像這般白日裡談笑風生夜晚白靈就隨便找個空屋安睡不覺已過了三、四日冷粼的傷已然好了大半。
早晨一輪紅日和煦地溫暖著身體冷粼忽然有些思念往日裡的雞鳴犬吠和微風中飄散的裊裊炊煙。
看著空空如也的村莊冷粼歎了一口氣默運真元雖未全部恢復卻也運轉自如。
終於要離開了自己終究不是人類。
或許過一段日子村民們還會回來的因為這裡是他們的家園。
可是自己的家在哪裡?
「咦打扮這麼新鮮幹嘛?」
小丫頭看到冷粼一身乾淨的粗布衣站在門口發呆奇怪地問道。
「我要走了!」
「去哪兒啊?我也沒地方去帶我一起去好不好?」白靈又開始纏人。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兒吧!」
「那不是更好玩?你等等我!」白靈說完衝到鄰居的屋簷下將餘下的肉脯摘下來小心翼翼地包好。
回頭正看見冷粼略帶笑意的面孔白靈面色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塊掛回簷上;猶豫了一下又換拿了一塊比較小的。
「嗯得給他們留點!」她嘴裡自我解嘲般地咕噥著。
冷粼眼中笑意更濃心中忽然一動。
「有人來了嗯?是花大哥!」
身形微動閃到白靈身邊他急急道「快去截住來人要是問起我就說我死了!」再一閃已躲到屋內。
白靈大為不解向村口看去見一獵戶模樣的男子在遠處鬼頭鬼腦的探望似是不敢過來。
那獵戶果然是冷粼的鄰居花大自從和大家逃走後眾人心念家園派村中公認大膽的花大來查看消息。
花大見村中一切依舊只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不太像妖怪的樣子壯著膽子走上前道「姑娘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裡有妖怪姑娘還是快離開吧!」
白靈噗哧一笑「放心吧妖怪都死了蛇妖讓狼妖殺了狼妖也被我殺了!」
花大一愣「你殺的?」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如何能殺得了那妖怪?
「嗯死了!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啊?」
白靈有些不耐煩素手一揚一道白光閃過十丈外的一棵大柳樹砰然倒地砸起片片塵煙。
花大呆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那株一人粗的大樹齊腰折斷喃喃道「神仙啊!」
忽地歡呼一聲叫道「妖怪死了我可以叫鄉親們回家了!」也不再理會白靈撒開大步便向村外奔去。
門後的冷粼心中忽然有些難過花大哥的那聲歡呼深深的在他心上刺了一下。
難道他們真的那麼希望我死嗎?
山間的森林茂盛濃密陽光透過縫隙星星點點地灑在地上。
山風驚飛鳥林泉如鳴琴。
冷粼覺得有點愜意看著白靈蹦蹦跳跳的在前面撲鳥抓雀時而大呼小叫的去採那些五彩繽紛的野花心中的不快似乎也消減了許多。
那日從村中出來冷粼茫然不知何去不知不覺已進入莽山山脈邊緣。
雖然冷粼以前經常在山中砍柴可從未進過大山深處;更兼山中景色清幽白靈更是遊興大濃於是兩人決定向莽山深處探幽。
其實在冷粼的心底只是想去個沒有人煙的地方。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冷粼有些害怕和人接觸、害怕別人說他是妖怪甚至害怕看到別人看他時的異樣眼神。
他真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兩人一路前行好在兩人修為不低雖行走了七八日走走停停倒也不算辛苦。如有猛獸窺伺被冷粼身上龐大的氣息震懾皆避而遠之。
其實以兩人的實力大可用飛行之術只是白靈美其名曰「遊玩必步行才能欣賞山林的清幽」冷粼也欣然贊成。
於是兩人一路上遇山攀山遇水涉水也頗有一番意境。
途中冷粼思索著與怪蛇和白靈戰鬥經過覺得自己雖真元渾厚卻沒有什麼強力的攻擊手段於是邊行邊琢磨如何才能提高掌心雷的威力。
倒是白靈這個小丫頭見冷粼一路上頻發掌心雷倒將冷粼好一番嘲笑。
冷粼卻不為所動仍苦苦思索。
掌心雷是將自身的太陽真火壓成個小球然後爆炸產生殺傷力但任憑冷粼把火球壓至最後爆炸後的威力只是比以前稍大一些並無太大的改進。
幾日下來掌心雷的運用倒是熟練了許多可以將掌心雷聚在手中卻不讓它爆開。
一日冷粼突發奇想在掌心雷裡面輸入了一絲太陰之力頓時手上壓力大漲掌上的火球忽地脹大一倍在道訣的控制下忽脹忽縮。
冷粼大驚失色急忙默唸咒語將它揮至遠處。
「轟」的一聲巨響岩石橫飛樹倒枝折堅硬的岩石都被轟出一個長寬兩丈許、深約一丈的大坑。
白靈遠遠的聽見這一聲響奔來一看吐了吐舌頭「天啊你是怎麼做到的?」
冷粼抓了抓頭心道好險。
這要是炸在自己身上任是肉體多強橫都要粉身碎骨啊!
白靈聽了冷粼的解釋道「不對啊你修煉的是什麼功法啊?怎麼還可以吸收太陰之力?那與你的本命太陽真火相衝要自爆身體的啊!」
冷粼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記得我還是一隻狼的時候有個老人幫我啟開靈智然後我就一直迷迷糊糊地修煉;後來晚上練功時發現我可以吸收月亮的太陰之力只是很緩慢而已。」
白靈搖搖頭撇撇嘴又問「那老人是誰啊這麼厲害?」
「我也想知道他是誰啊!對了他還給我留下了一塊玉珮瞧!」
冷粼從懷中掏出清心佩遞給白靈。
白靈仔細看了看玉珮其造型古樸、觸手生溫雕刻著一些奇怪古拙的花紋玉珮四周似乎有一層光芒緩緩游動。
白靈自幼長在豪門大派見過珍奇法寶無數雖不知道是什麼寶物卻知必非凡品。
把清心佩交還冷粼她道「快收起來吧千萬別讓人知道你有這個寶物!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麼但是一定是很厲害很厲害的東西!」
冷粼見她說得凝重趕忙收入懷中。
抬頭看到白靈似笑非笑的看他不知何意。
白靈恨恨的在他肩上捶了一拳道「好小子有這麼好的東西到今天才給我看騙得我好苦!」
冷粼大喊冤枉「不是啊!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只記得祖師說我殺氣太重清心佩可以讓我清心凝神去除戾氣我哪知道它是什麼寶物啊!」
白靈嬌嗔道「哼你要是騙我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個狼妖!」
見冷粼面色微變知又碰到了他的傷處又急忙說道「不過嘛諒你也不敢騙我!」
冷粼有些哭笑不得。
一路上白靈老是「狼妖」、「狼妖」的叫他可是一看到他面容冷峻、即將爆發的時候小丫頭偏偏又轉過話鋒或是遠遠地逃開讓冷粼有種無奈的感覺。
看著遠處蹦蹦跳跳的白靈冷粼心中浮起了一絲溫暖。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認可他這只妖怪的。
面對白靈他總是無法真正生氣在白靈的口中「狼妖」這個不甚好聽的名字似乎也不是那麼刺耳。
在他的心中對白靈好像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很模糊冷粼說不上來。
也許是和她在一起不用擔心自己被人發現是個妖怪吧?冷粼心想。
遠處俏麗的倩影如蝴蝶般在林間穿梭冷粼大力地呼吸了幾下清新空氣一身輕快的大踏步向前走去。
「喂快來看那兒有一個湖!」白靈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喊道。
山腳下一條小溪順著山谷蜿蜒而下在山谷低處匯成一個不大的小湖遠遠望去平滑如鏡。
白靈歡呼著拖著冷粼一路跑下山長長的黑髮揚起風一般的飄逸。
到得山腳下發現那湖其實並不小方圓約百丈周邊山溪皆匯聚於此。
更妙的是湖依崖而生一條溪水從崖上奔湧而下在半空中散開晶光四射如珠落玉盤悄然四濺。
「好美啊!」白靈感歎著走到湖邊掬起一捧清水送入唇中。
冷粼似乎也被白靈所感染雙手伸進清可見底的水中感受著湖水那一絲絲的涼意。
忽地深深彎下腰他把整個頭都浸入水中無比的清爽。
「哎呀你這人真是的!把水都弄髒了。」白靈抓起冷粼的頭髮把他給揪出水面埋怨道。
「舒服啊!」冷粼長吁了一口氣任由水珠從臉上、頭上恣意地滴下。
「哎!」小丫頭此時居然有些臉紅「你走遠些本姑娘要在這湖裡洗個澡。」
冷粼一愕「那豈不是更把水弄髒了?」
「本姑娘高興要你管!去躲在那個大石後面我不叫你不許出來!」
冷粼無奈地玩著手中的石子盡力讓自己不要去想在不遠處的那個小湖裡正上演著一幅美人入浴的畫面。
誰知愈是不願想腦海中綺麗的畫面卻如潮湧般襲來。
冷粼感到心跳得有些快臉上也陣陣發燒——這一次連清心佩都無法讓他保持心如止水的境界了。
冷粼忽然想這時候要是有一隻怪獸出現就好了那他就可以英雄救美了。
甩甩頭他急忙把這荒謬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
「天啊!」冷粼忍不住狼嚎了一聲「做人難啊!」
在靈與肉之間痛苦掙扎了許久終於聽到白靈黃鶯般動聽的聲音。
「好了你出來吧!」
冷粼長長舒了一口氣可算熬出頭了。
白靈此時正坐在石頭上梳頭濕濕的黑髮垂在她的胸前偶有晶瑩的水珠滴下。
或許是衣襟沒有束緊胸前的領口下一片光潔的雪白千般的嬌媚萬般的旖旎。
冷粼何嘗見過這種景象不由得呆了。
似是有所察覺小丫頭臉上飛快的抹上了一層紅暈背轉身去將衣領收緊。
冷粼的臉也紅了。
一隻會臉紅的狼?
誰也沒有再說話剎那間時間彷彿靜止。
「冷粼……」白靈低低的聲音只有兩個人可以聽見。
「嗯?」冷粼腦中雜亂如麻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你有沒有覺得你越來越像個人了?」
白靈的問題讓冷粼無法回答。
到底怎麼樣才能算一個真正的人呢?
自己只是修**形可是人間的事情他大多都不懂——比如剛才他無法解釋心跳在那一刻為什麼會那樣劇烈。
「做人好還是做妖好?」白靈又問。
是啊做人好還是做妖好呢?
做妖的時候只知修煉無悲無喜;可是做人千般滋味有喜有悲。
面前美人如玉。
「我要做人!」冷粼忽然有了答案。
白靈低著頭素手輕弄衣帶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