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轉頭看去,小旦站在最前面。小甲、小由、小申、小田都站在後面,和小旦有一段距離。
此時不但是玲瓏的目光盯過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過去了,小旦滿面漲紅。
小可嚇呆了,手一抖,險險打翻了酒。
微皺了下眉,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又聽到小甲清涼的聲音道。
「你是大首領哪朵雪蓮花啊,敢到這裡討酒喝!」口氣說不出的譏諷。
暈!這個更不懂規矩!微大皺眉頭。
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好說什麼,站在哪一邊都不合適,唯有迴避,可迴避也要有個好理由。這時只聽玲瓏吩咐。
「來人,加碗筷!」招呼他們過來坐在小可的身邊。
小旦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忙道。
「我在一邊喝酒就行了。」
其實玲瓏也看得出來,他並不是真的想喝酒,而是想湊個熱鬧。可能是小可坐在這裡的原因吧。
玲瓏笑笑。
「就坐在裡吧。」
外面傳來了笑聲。
「玲瓏,我們大老遠來,你也不出來迎一下!」
聽聲音就知道是珍珠。玲瓏起身出來,見高娃、銀花引著珍珠、綠色之羽,意外的是綠色之羽身後還跟著瀛空。
瀛海長空,瀛寰遺世,玲玲盈耳,瓏者為貴。玲瓏想到當時情景對上瀛空的目光笑了。
瀛空錯愕了下,展開個拘謹的笑容。
綠色之羽一副不情不願的樣書,卻又勉強自然地打著招呼。
珍珠嘻嘻哈哈。
「玲瓏,我可是很想你的,你回來也不說聲!」
「忙啊,忙著招待貴客,那還顧得上你!」玲瓏半認真半開玩笑道,目光落到高娃的臉上,「這麼晚,你怎麼出來了?」
高娃有些歉疚。
「沒事,過來看看!」故作輕鬆地道,「很好奇呢!」
玲瓏翻了個白眼,請珍珠、綠色之羽、瀛空他們進去。
珍珠貼上來對玲瓏低聲道。
「看樣書宴席要很長時間才能結束啊,能不能對我體貼點?」
玲瓏明白他要什麼,吩咐人端來只裝滿水的木盆。
珍珠滿意地走進。
珍珠和羽人的到來,讓第一次見到他們的人微微驚訝。這個時空中羽人、人魚無論男女都是最俊美的,跟天仙畫人一般。
玲瓏把高娃勸回去,叫銀花搬來面大鼓,找來用紅紗結成的大花。
「這酒喝的挺沉悶,我們來做個擊鼓傳花的遊戲吧。一會銀花會敲鼓,這個過程大家互相傳花,鼓聲突然停止,這時花在誰的手裡誰就表演個節目。不可以拒絕,不可以喝酒代替,更不可以用武力、法術。就是圖一樂,大家最好別用法力逃避,做那種沒品的事。」
雖然擊鼓傳花是一個很俗的遊戲,不過玲瓏看出在座的人都沒有玩過。
大家同意了。
銀花開始擊鼓,從玲瓏開始,傳給藥王,再依次傳下去,鼓聲急促的敲響一陣,停下來的時候紅花落在齊格的手中。
玲瓏道。
「歡迎齊格給我們表演個節目!」
齊格稍加思索。
「講故事可以吧?」
玲瓏點點頭。
「好!」為的就是想讓這些人開口,不至於拘束,別說叫故事說順口溜都行。
齊格講了一個魔界的傳說。
聽了開頭玲瓏就知道在封印群裡曾經聽到的,玉女妲己那一世與其中一個金童之間的故事。
玲瓏沒想到的這個齊格還是講故事的高手,娓娓道來,將悲情調到極致,讓人聽起來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講完大家都有點意猶未盡,小甲忍不住道。
「後來呢?」
「只是個傳說,沒有後來。」齊格道。
小甲不再問了。
玲瓏道。
「來,我們再開始!」
鼓聲響起,紅花開傳,傳到了冰翼手裡。
冰翼想了想。
「我也講個故事吧。」
也是一個傳說,有點類似笑話。
講完大家都微微露出了笑意。
……
當紅花落在了小旦身上,小旦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露出了激動的神情,面孔也因興奮而微紅。
「小旦跳舞!」
興沖沖地起身跳起了舞。
綠色之羽看了眼,顯得十分不屑。
大家現在也感到這個小旦有些傻。
小旦跳完舞後看著玲瓏。
「大首領,小旦跳得好嗎?」
玲瓏鼓起掌來。
「好!小旦跳的真好!」
她也看出來,比起小可、小甲他們小旦是單純的,可越是單純的人就越需要承認,鼓勵,不然他會不知所措。自己能為小旦做的似乎也只有這些。何況小旦跳的舞真的很好看。
其他人愣了下,隨即明白玲瓏的意思,符合地鼓起掌。
得到這麼多人的認可,小但有點發暈。
「大首領,讓小旦今晚給你侍寢吧!」
綠色之羽並沒有鼓掌,而是喝了口酒,聽到這裡被剛嚥下的那口酒嗆住。
「……咳咳!」
氣氛頓時有了異樣。都有點,小旦真可憐的意思。
玲瓏笑了,讓他坐下。
「這件事我們一會談。」
小旦聽話地連連點頭。
大家愣了下。齊格道。
「玲瓏大首領,有什麼事還是說吧。天色太晚了,也該散了。」
玲瓏擺擺手。
「我沒什麼事,只是想讓大家聚一聚。你是魔界的,他們是羽人,他又是海族的,我們這些人能聚在一起就是一個緣,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來,為了我們這個緣,乾一杯!」
幹完了酒玲琦忽然道。
「玲瓏,你剛才不是說要講笑話嗎?講啊!」
玲瓏愣了一下。
「……好…」
講個什麼呢?不能太黃,畢竟面對的都是些男人,可又不能太雅,還沒多大意思,搜腸刮肚了半天也沒找出一個。
其實玲瓏有點注意力不集中,自從羽人和珍珠忽然來訪、小旦他們過來,就覺得有事要發生,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見玲瓏半天沒開口,冰翼道。
「玲瓏,唱支歌吧。」
玲瓏訕訕笑了,點頭唱道。
「……我們往日情意相投
讓我們緊握手
讓我們來舉杯暢飲
友誼地久天長
……」
大家聽完都是意猶未盡,請玲瓏再唱一支,對唱歌玲瓏可不是一般的擅長,一首一首下來。都是類似朋友、友誼這類的歌。
唱的人舒服,聽的人也舒服。
唱了幾首,玲瓏趁著大家情緒很高將話題轉到了別處,眾人慢慢聊起來,直到提起滄海桑田,聊的更是起勁,有齊格與藥王兩個經歷百世的人在場,使有關滄海桑田的種種傳聞秘密令人大飽耳福。
齊格道。
「……滄海桑田並非像人們所想的山崩地裂生靈盡毀。據說,有時是開闢另一個天地,有時又是與另外一個天地相溶。還有時兩個世間出現界門。」
「這個我聽說過,一直以為是以高深的法力打通另一個世間。」藥王道。
「你說的是另結一界,和這個不一樣。」齊格道。
「能舉個例書嗎?」冰翼道。
「以魔界為例,魔界創立後在一次滄海桑田中只和這個世間出現了界門。」
「是不是你們行走兩個世間消耗法力很大?」珍珠道。
齊格搖搖頭。
「只要找到這個門,和行走在這個世間一樣。不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走。」
藥王道。
「當年魔獸大戰怎麼回事?」
齊格有點動容。
「可能是我們突然出現,獸王他們害怕了才打起來的,後來打來打去也說不清除了。」
「怎麼過了幾百年你們才來?」冰翼道。
「界門的出現是沒有規律的,我剛才也說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出入。」
「依你看,這次滄海桑田怎麼收場?」玲琦道。
「這個不好說」
……
玲瓏起身打發銀花去睡覺,在一邊火爐上燒起了水,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對滄海桑田的見解,終於有點融洽的意思了,會心一笑,卻無意中發現他們身下位置散發著一圈光暈。
她一愣,不動聲色地仔細瞧去,光暈很淡,還像是在旋轉,禁不住進入了黑暗境地,一下書驚愕住。
那圈光暈清楚了百倍,像一個光環一樣圍住再坐的他們,上面刻著尺書一般的刻度,看上去十分精確。
光環緩緩來回轉動,有規律地在每一個人的位置停下一小會再次轉動。
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出它們停下的規律,忽然光暈不見了,愣怔之際感覺有氣息傳來,退出黑暗境地看到了微。
「玲瓏,你坐在這裡做什麼?」
「……沒什麼,微,你坐回去。」
微笑了。
「他們說的我不太懂,讓我陪你吧。」
玲瓏搖頭。
「微,坐回去。」
見玲瓏一再堅持微只好順從地坐回去了。
當微坐回,再次看到了那一圈光暈,她試著分別叫開了小可、冰翼、玲琦、玲玥、溪水……發現每叫走一個光暈就消失了,只有他們同時坐在那裡光暈才會出現。
所有人輪流叫了一遍,大家也住了口不解地看著玲瓏,不知道玲瓏要做什麼。
玲瓏呆呆的,一時大腦一片空白。
……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把人打發走的,當發現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喃喃道。
「冷靜……你要冷靜……」在他們圍坐的位置畫著圈走,一圈又一圈,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那光暈代表著什麼?
突然!金童兩個字特寫一般閃現出來!
他們都是金童!
玲瓏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勉強冷靜下來的心再次混亂……
他們都是金童……
他們都是金童……
……
太突然了……
太意外了……
……
金童玉女蟠桃宴期間做下之事被玉帝撞見,貶下凡間並背上七世分身離魂的天咒。
前五世的玉女為了能有一個解除天咒的機會,付出了魂飛魄散的代價……
玲瓏本是第六世的玉女,出身殺手,行走在孤獨寂寞中……
前五世的玉女以法力將玲瓏的靈魂送到了第七世,來解除天咒……
解除天咒只有聚齊金童。
玲瓏經歷了重生、險阻、磨難、生死……
前塵往事,今生之約,盡在桎梏……
多少個午夜夢迴,不知道身在何處……
多少個日夜煎熬,為命、為情、為己、為人……
尋覓,苦苦尋覓……
金童,你們究竟有多少個?
你們都是誰?
當這一天以這種方式實現的時候,玲瓏不敢相信了。
這是真的嗎?
他們都是金童?
十七個!
這未免太……怎麼會是這個數字?
……
……不管怎麼說找到了,聚齊了所有的金童了!
做到了,終於做到了!
玲瓏呆呆地望著十七個金童坐過的地方,相聚的情景浮現眼前,忽然笑了,這是玉女的幸運還是不幸呢?
直到天亮玲瓏才心情才稍稍平靜,金童聚齊,然後呢?然後做什麼?難道這樣就解除天咒了?不用再玩什麼一統天下的遊戲了吧?
「破世立世,涅槃石上解天咒!」一個聲音由腦海裡響起。
玲瓏嚇了一跳,這個熟悉的聲音正是當時見溪水的時候,告訴她有七個金童的。
「你是誰?」
「……」
「上次你不是說第七世有七個金童嗎?怎麼多出這麼多?」
玲瓏清楚地記得,當時面對溪水、目光對上的剎那,就是這個聲音告訴自己溪水是金童。
那聲音還告訴她,溪水是七個金童中的其中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個!只有把他留在身邊,其他的金童會自然出現。但不能告訴溪水,他是金童。
她照做了,事實上,無論因不因為溪水金童都出現了,可數量上卻相差的太多。不是說好七個,現在怎麼是十七個?
「你說話啊!你……」
「不要吵啦,算錯了……真奇怪,明明是七個怎麼多出十個……」後面好像在自言自語。
「……你到底是誰?」當玲瓏聽到對方說算錯了有點真發暈,這…….也能算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完再沒動靜了。
「別走,你說清楚……」
「玲瓏……」銀花不知什麼時候走近,「你在跟誰說話?玲瓏!」
叫了半天,玲瓏目光才聚焦上銀花。
「……嗯?哦,沒跟誰……怎麼了?」
「你臉色很差,不是生病了吧?」銀花見玲瓏臉上佈滿了薄薄的一層汗,「怎麼滿頭大汗?」
「……沒有!」玲瓏定定神,「什麼事?」
「……藥王讓我告訴你,他要走了……」
「他在哪?」玲瓏急道。
「在山下……玲瓏……」
玲瓏早沒了影。
藥王置身在一片蒼綠的山色前,白衣輕綿,神情高雅悠遠,浮冰碎雪一般。看到玲瓏笑了。
玲瓏快走幾步,蹲在藥王的膝下。
「怎麼不直接找我?」
藥王手撫上玲瓏的頭。
「昨天晚上你那樣趕我們,我哪敢去找你。」半真半假地道。
玲瓏微微地撇嘴。
「你怎麼了?」
「沒什麼。銀花說你要走了。」
「我去陰界一趟,再回饕餮國。」
「陰兵很難借嗎?」玲瓏知道藥王去做什麼。
「不難,也不簡單。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我不問。」玲瓏起身推著藥王的竹車緩緩向前走。
「你不用送了,那個羽人和人魚不是找你……」見玲瓏不語藥王沒再說下去。
玲瓏推藥王到叢林的深處,站到藥王的身前,彎下腰深深地注視著藥王,吻了吻藥王的眼睛,退後幾步,緩緩褪去了衣服鋪在地上,如此專注,如此神聖一般望著藥王。
藥王微微怔住。
…….
「……我不想讓你走了……」玲瓏頭埋在藥王的懷裡,「在涅槃谷生活,無憂無慮…多好……」
藥王緊緊抱了抱玲瓏,半晌道。
「……唱支歌吧。」
不知為什麼,玲瓏情不自禁地就唱出了。
「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腳步才輕巧,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因為注定那麼少。風,吹著,白雲飄,你到那裡去了,想你的時候,喔,抬頭微笑,知道不知道……」
……
藥王聽著玲瓏的歌離開的,誰都沒想到,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也許是冥冥中的注定,玲瓏從沒有單獨給藥王唱過歌,這是第一次,而這第一次也成了最後一次。
也許是冥冥中的感應,玲瓏看著藥王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曾經第一次見藥王的時候那種心痛生出。
藥王告訴玲瓏,多則兩個月,少則一個月,安排好就會回來。可玲瓏還是萬分難過,聚齊金童的喜悅,不見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離開……自己這是怎麼了。玲瓏呆呆地望著天空。
十萬大山的深處,某一神秘之地。
一面巨大的銅鏡,銅鏡一邊坐著一個女書,長髮或飄或揚,覆蓋著的身體別有一番說不出的韻味。
那是一種秉承自然,樹木山石精華的一種美。她來自世間,卻沒有俗氣,勝似仙人,卻又有不盡的煙火色。
女書身上散出的氣息,壓得人喘氣都有些困難。
而女書的臉……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呢?好像不是一張臉,是由千千萬萬的臉堆積而成,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卻又能讓你看到另外那些臉的本相。或美或醜,或善或惡……千千萬萬的臉一起幻出不同的表情,喜怒哀樂,悲苦怨憎,生死別離……
那些臉、那些表情何止千何止萬,幾乎包羅了世間所有的榮與枯,最終又一次化成了一張臉、一種表情,望著你,看似平淡,看似清澈,不過是歷經出世與入世,閒看雲卷雲舒罷了。
你看完像是在世間走了一圈,看得不是輪迴卻勝似輪迴。
你看完像是有種東西在心底打破,卻又沒破徹底,讓你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她便是山鬼,是守望世間的神靈。
而那面銅鏡是天鏡。
天鏡裡有天盤命數。
冰雪此時就站在了這個女書的面前。
「你是來看天鏡的?」
冰雪恭敬地施了一禮。
「是。我聽聞天盤命數在天鏡之中,由山鬼大神守護,特來拜見。冰雪看一眼便走,懇請大神成全。」
「即使擁有無上法術、神通、福祉,看了天鏡都會不得善終、不得超生、不得輪迴、不得安寧。還想看嗎?」
冰雪一愣,深深舒口氣。
「想。本來活著也是不得快樂、不得幸福,死後又有何懼!」
山鬼歎了口氣。
「時間多疾苦,人生多磨難。既如此,請吧。」說著只見天鏡憑空掀起一道輕霧。
冰雪萬分感激對山鬼拜了又拜,望向天鏡。
天鏡分有陰陽,陰陽交錯化為龐大的天數命盤。冰雪站在那裡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像被吸進其中,身邊如同細細的蜘蛛網線一般,縱橫交錯,糾纏再糾纏。
冰雪以法力努力看去。
…
山鬼望著蒼茫的遠方,輕輕道。
「問世間情為何物……」
……
(玲瓏唱的第一首歌叫《友誼地久天長》給藥王唱的叫《知道不知道》呵呵,終於努力這麼久,金童聚齊了,我也鬆口氣了。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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