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林並不知道瑞恩斯坦公爵的具體情況,他可以肯定的是,瑞恩斯坦公爵一定是受了重傷。根據那個火炮手的描述,那火炮就是在瑞恩斯坦公爵身邊很近的地方炸膛。即使是保守估計,瑞恩斯坦公爵就算不會因此而死亡,但是至少也會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無法指揮戰鬥了。
沒有了瑞恩斯坦公爵的瑞恩斯坦軍隊,哪又算是什麼呢?現在的問題只是追擊而已了。不過按照韋林軍中的規矩,即使是輕騎兵追擊,也不得太遠。但是現在韋林卻說道:「告訴我們的步兵,佔領敵人的營地後,再追一點就可以了。輕騎兵則一直要跟在敵人後面,即使無法保持敵人的崩潰狀態,也要一直跟著他們。只要他們隊形鬆散,就要毫不猶豫地突擊。」
扈從傳達命令去了,韋林走到矮牆上面坐下,他身邊已經沒有多少戰士了。除了在營地裡面的一點點人,就都出去追擊了。韋林的扈從警惕地盯著周圍的屍體和傷員,看到是敵人的,不管死活,就是一劍刺了下去。現在要是某個瑞恩斯坦公爵的人躲在屍堆中,然後暴起擊殺韋林的話,那就真是讓人欲哭無淚的悲劇了。
韋林感受著身邊的血腥味,風沖淡了一些,使得這味道不是那麼濃烈。但是這東西始終不會讓人感到心情愉快的,除非你是勝利者。韋林現在就是勝利者,所以他有資格認為這戰場上的味道甚至是芬芳的。
周圍的扈從都很輕鬆,敵人的主力已經被擊潰了,現在正在逃命。自己視線中已經沒有成建制地敵人軍隊了,現在要做的。似乎就是按部就班地收復失地。然後以勸降為主,統一整個卡耳塔,那個時候就可以享受勝利果實了。
所以韋林呆呆地坐在矮牆上面吹風,他們也沒有去多嘴。現在還需要做什麼呢?似乎就只是等待勝利的消息吧?不,其實現在已經勝利了。大家似乎是在等晚飯時間而已。到了時間後不管前面的情況如何,這邊就該吃飯了。
如果韋林要偷懶,完全可以把後面的事情交給手下去做。他自己現在就可以返回主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享用著廚師地手藝。即使韋林堅持要在軍中,現在也差不多可以像是郊遊一樣了,最多算是打獵。雖然戰爭還沒有結束。但是在扈從們看來。也差不多了。
韋林還一時有點難以置信,戰爭真的就這樣快結束了?在他看來,瑞恩斯坦公爵的身受重傷更像是一個事故。這樣一個敵人,就因為一個意外就死了。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玩笑。戰爭中果然是充斥著各種意外的,任何名將都有可能敗給未知的命運。
雖然韋林是得益者,但是這樣的一個結論還是讓他有些不舒服。他討厭這種虛無縹緲,並且是無法控制地東西。自己精心設計好地東西,竟然有可能毀於一場可笑的意外。但是對此他自然是無可奈何的。只有不要去想了。
現在要考慮的是接下來地事情,瑞恩斯坦公爵的勢力現在基本上是掀不起大浪了。但是就怕他的那些手下瘋狂地想要復仇,那麼無論他們是死守城堡,還是自殺式地主動進攻,都有可能給韋林帶來相當大的傷害。
所以按照慣例,對於這些殘敵,大家是會採用比較溫柔一點的手段來對付。對於佔優勢地一方來說,他們更不希望在戰爭快結束的時候送命,所以在政治上妥協也就順理成章了。比如投降的敵人可以保留相當大的一塊封地。爵位保持原樣。或者是只減少一點。
這些人當然是麻煩,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只要統治者保持著隱蔽的打壓。那麼這些人就始終不會有擴大勢力的機會。到了若干年後,這些人說不定就會窮困潦倒了,哪裡會有什麼實力造反。
統治者永遠不會缺少反對者的,也許就是當初一起並肩戰鬥的同伴,今後也會變成大敵。所以只要不是在性格上有缺陷地統治者,都不會在局面未定地時候把敵人斬盡殺絕。適當的妥協,可以團結到一大批騎牆派。雖然那些傢伙不可信任,但是總比把他們逼到對立面要好。
現在眼看著失去了瑞恩斯坦公爵這個敵手,韋林竟然一時間還有些迷茫了。卡耳塔地事情千頭萬緒,看起來紛雜無比,但是仔細想想,又好像是沒有什麼大威脅。哈伯爾尼亞人看著卡耳塔重新統一,心裡肯定不會好受的,但是他們也會保持著表面上的和平狀態。他們會在北方發展自己的同時,靜靜地注視著南邊的鄰居,等著下一次卡耳塔內亂再起。
卡耳塔的南方倒是沒有什麼問題,那邊早就是被韋林統治,進行的各種改革也是最徹底的。那些領主現在根本就無法召集到軍隊來反抗韋林,韋林之所以還要保留著他們的一些權力,也只是給其他人看而已。
不過北方那些傢伙就要麻煩些了,他們自身的勢力不小。其中一些狡猾的,更是見勢不妙就投降,基本上沒有遭受多大的打擊。不過這些人應該也不會主動挑釁韋林,他們會躲在別人的後面,看看局面的發展再說。總之這些傢伙基本上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別指望和他們做朋友能夠得到多少好處,但是如果他們成了敵人,那會比鼻涕蟲更討厭。
曾經強大,現在也不算弱的赫爾姆霍茨家族正在被韋林慢慢消化。那些優秀的騎士和戰士在這段時間的戰鬥中,已經對於韋林有所瞭解,當然那是韋林想讓他們瞭解的部分。他們已經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了,可以稱得上是他們精神領袖的阿蒂妮是在韋林的主堡中。韋林相信像阿蒂妮這樣聰明地女人,知道什麼才是對家族最好的選擇。
只有選擇合作,才能夠讓赫爾姆霍茨家族繼續下去。如果膽敢對抗韋林,那一定會被毀滅。實際上現在一些騎士和戰士應該也不會願意對抗韋林了。巴雷特家族的富裕和強大,會讓這些親眼目睹的人打消對抗的念頭。
還有王室,那些討厭地傢伙,既不能夠對他們太惡劣,同時也要限制住他們。人民這麼多年來。總是對王室敬畏的,而不管那位子上坐的是誰。除非韋林橫下心來改朝換代,但是對於這一點,韋林還是準備採取緩和一點的手段。畢竟國內並非對自己極其擁護,所以吃相就不能太難看了。
最迫在眉睫的問題,就應該是對付瑞恩斯坦公爵的殘部了。韋林現在正想著的,就是應該給他們什麼優惠條件。才能夠說服他們投降。這樣地條件要有足夠地誘惑力。才能夠使得他們放棄抵抗。但是又不能夠是太大的好處,以免自己將來不好收場。這其中牽涉到的方面太多了,若是沒有考慮好,將來韋林說不定就會發現面對的是一個自己培養出來地敵人。
韋林就坐在那裡思考著。突然有扈從騎馬回來報告道:「爵爺,我們的步兵已經佔領了敵人的營地,輕騎兵還在追擊。但是敵人已經是在結陣撤退了,所以他們不敢進行突擊。」
「你說什麼?他們已經恢復了?這麼可能這麼快?」韋林厲聲說道,「瑞恩斯坦至少就是重傷。說不定都已經死了,誰把他們組織起來的?」那扈從呆呆地想了下,說道:「不知道啊,爵爺,但是他們確實已經恢復了秩序。就我所看到的,敵人已經結成了幾個大陣,正在交替掩護著撤退。」
韋林安靜了下來,用手無意識地摳著矮牆上地泥土,不知不覺間就挖了一大塊下來。他閉上眼睛思考著。突然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讓步兵準備一下,試探著進攻下看看吧。讓輕騎兵從旁邊協助。等等,你先去通知步兵準備,我隨後就到。」
這下就不能夠安然坐在這裡等候了,韋林心中有些忐忑。他並不是真是希望就在這樣的追擊中,就可以完全打垮瑞恩斯坦公爵的軍隊。他只是認為,敵人這麼快就恢復秩序了,那恐怕是瑞恩斯坦公爵親自指揮的。韋林覺得在瑞恩斯坦公爵的軍隊中,除了他本人外,其人人都沒有這樣高的威望能夠將潰兵重整。
難道說瑞恩斯坦公爵根本就沒有受太重的傷?這簡直是最壞的消息了。所以韋林才想去親眼看看,他離開讓扈從們把馬牽來。同時命令在防線這裡的人盡快打掃戰場,還有做好防禦地準備,他這才策馬而去。
在韋林經過那被攻佔下來地營地時,特意穿營而過。此時他所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加上喧囂地場面。瑞恩斯坦公爵的軍隊丟下了營地逃跑,當然不會讓這裡顯得多麼整潔,還有隨後而來的韋林軍隊,更是將這裡弄得亂糟糟的。
此時韋林的這些步兵已經得到了命令,正在整隊後逐一開出營地。韋林對此還是比較滿意的,因為改良了對於戰功和戰利品的相關規定,所以不會在戰場上出現為了搶奪敵人拋棄的財物,結果導致追兵大亂,甚至被敵人反過來攻擊成功的情況。
後面自然有其他的人來收拾,前面的士兵已經出營地而去了。韋林從他們身邊掠過,聽到他們的歡呼,心中卻沒有多少享受的感覺。若是瑞恩斯坦公爵不死,那就是大麻煩了,自己說不定還要不計傷亡地將他留在這裡。
出來營地一段距離後,韋林就看到了正在撤退中的敵人。他們果然是組成了幾個大一點的陣型,正在交替撤退。如果不是旁邊就有韋林的輕騎兵,他們恐怕是就已經跑遠了。
那些瑞恩斯坦公爵的戰士們,雖然氣喘吁吁,但是握著長矛的手依然堅定。韋林再是財大氣粗,也沒有到用自己的騎兵去換敵人步兵的地步。他們各兵種配合得雖然不是很好,但也不是韋林的這點輕騎兵可以撼動的。
韋林靠近了些,將望遠鏡舉起來仔細查看著敵人的情況。他沒有發現瑞恩斯坦公爵,甚至都沒有一個明確的主將所在地。這一點讓韋林疑神疑鬼起來,難道是瑞恩斯坦公爵擔心自己來個突擊?
他們依舊在撤退著,但是韋林始終沒有找到瑞恩斯坦公爵在哪裡。不過在這個過程中,韋林也發現了一點奇怪的東西。大軍在行進間,總是需要主將不斷發出命令的。可是韋林所看到的,卻沒有傳令兵在陣間奔跑。並且他們的旗幟也基本上都丟掉了,剩下的那幾面旗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應該是不可能傳遞出什麼信息的。
看各陣的移動,有些配合上的問題,甚至是一些不應該出現的配合問題。若是瑞恩斯坦公爵在居中指揮,那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才對。並且如果瑞恩斯坦公爵沒有事情的話,正應該明目張膽地表現出自己還在,以此對韋林形成威懾,最後大家也許反而不容易現在就打起來了。
看現在的局面,倒更像是各陣都在自行其是一樣。這個想法讓韋林心中一驚,感覺到這應該才是最大的可能才對。這樣看來,說不定瑞恩斯坦公爵就是硬挺著最後一口氣重整了隊伍。然後他自己確實是死了,只不過普通士兵不知道,但是騎士們知道,所以就利用瑞恩斯坦公爵的凝聚力來進行有序的撤退。
韋林先前還擔心瑞恩斯坦公爵活蹦亂跳的,那樣自己會陷入兩難的處境。進攻會有極其慘重的損失,放過了又心有不甘。現在既然是確認了敵人只是在一些高級軍官帶領著的,那麼主動權就在自己手裡了。
此時步兵已經出現在了韋林身後稍遠一點的地方,韋林得意地對著自己的扈從說道:「派個人過去,就說我要和他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