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上的父啊,您看到了嗎?」一名牧師高聲吟頌著,左手的小盾牌抵住了面前敵人的騎士劍,然後用力一推,隨後他右手握住的鈍頭錘就砸了上去。然後他才氣喘吁吁地念出了下半句:「這些罪人不知道自己是有罪的,請寬恕他們吧。」
那包裹著金屬的木棍看起來一點都不華麗,但是也迅速地把那騎兵頭盔砸得凹下去了一塊。那人的臉頰那地方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穿了個洞一樣,但是他還在踉蹌著後退。牧師趕了上去,又是一下敲在了那傢伙的下顎,那騎兵似乎微微地向上跳了一下,然後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他右前方的一名騎兵低聲吼叫著,揮劍向那牧師砍去。此時那牧師正因為用力一擊,導致身體無法防禦來自右側的攻擊。那牧師根本就沒有穿著任何的鎧甲,眼看著就要被那利劍從腰間切開了。卻被另外一名教會騎士揮劍格擋開了,然後兩人戰作一團。
因為教義的緣故,父神教會的牧師不得使用銳器,即使他們上戰場,也只能夠使用鈍器格鬥而已。當然他們自己解釋是說不忍心看到他人流血,但即使是鈍器,也可以把人砸出血來的。更何況反正人都死了,誰會在意自己是被砸死的,或者是捅死的?
雖然在韋林看來,這莫名其妙的規矩有些立牌坊的嫌疑。但是必須承認地是。鈍器對付鎧甲有奇效。雖然現在瑞恩斯坦公爵的騎兵沒有裝備板甲,但是那種鎖書甲也足夠讓人討厭。
使用利器來對付鎧甲。總是有些力不從心地感覺,而鈍器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直接一錘砸過去以後,即使鎖書甲幾乎是完好無損,但是裡面已經是筋斷骨折了。而且父神教會根據自己一貫以來的行事風格,派遣到卡耳塔來的牧師都是經過了格鬥訓練的。他們就是那種傳說中可以一手拿長劍,一手持經書的完美傳教者。
另外還要加上一定數量的教會騎士,他們被訓練得不亞於正統騎士了。有的人甚至以前就是封建騎士。在皈依父神教後,因為某種原因放棄了自己地一切,願意終生為父神。也就是為了教會而戰。這些人是相當可怕的戰士,他們有了不起的武藝,還加上了狂熱地信仰。在同等情況下,他們比封建騎士更難對付。
實際上在某種意義上講,教會和韋林有些相似。他們都不是靠自己采邑上的農業收入維持生計。但是他們都有另外的收入。並且絕對算得上是富可敵國。他們的騎士都是自己供養,而不是依靠騎士自己的采邑。
不過讓韋林嫉妒地是,那些傢伙有信仰,所以在士氣和凝聚力等方面都要高很多。所以他才也希望利用新教來抗衡父神教,畢竟從長久來看,即使是一個帝國,也無法和一個根深蒂固地龐大宗教所抗衡。
所以雖然瑞恩斯坦公爵的輕騎兵都是裝備精良、武藝嫻熟的戰士,但是在教會那群人的攻擊下,也未能奪取矮牆。但是他們的後續兵力源源不斷地上來了。產生了相當大的壓力。並且要按照實際戰鬥力來將。騎士理所當然才是最強大的戰士。
他們並不是那種只會傻乎乎地衝鋒的笨蛋,畢竟他們一生不用為衣食而奔波。他們保護自己的采邑不被外敵侵略。那些人民則供養騎士。再往大說,則是騎士們聚集起來,為國王而戰。同時國王也要率領其他地騎士來保護他們,使他們不至於獨自面對敵人。
他們簡直算得上是真正地職業軍人,當然他們也分心去處理一些政務,但是他們作為一個戰士來訓練的時間更多。那些由富有地莊園主組成的輕騎兵們,雖然比不上騎士,但是情況相似,也是有許多的時間來訓練。
即使他們現在都下馬戰鬥,也不是一般士兵能夠抵擋的。如果瑞恩斯坦公爵是換了其他部隊來奪取矮牆,最後多半是陷入膠著狀態。但是現在瑞恩斯坦公爵讓輕騎兵和一部分騎士卸除馬鎧後衝鋒,然後再下馬戰鬥。這樣強大的攻擊力使得韋林佈置在前線的那些長矛手已經損失殆盡了,臨時填上去的弓弩手如果不是在教會的人上來後,知趣地自己退後一點,也就要全軍覆沒了。
現在還出現了一個新問題,就是韋林的火炮手無法像前段時間那樣不受打攪地裝填了。失去了那麼多的長矛後,韋林無法將敵人攔阻在矮牆後面。所以瑞恩斯坦公爵的戰士並非老老實實地,和韋林的人隔著一道牆互砍。
在有些地段,瑞恩斯坦公爵的士兵已經翻牆進來了,雖然這邊教會的人也堵了上去。但是很顯然,在他們戰鬥區域附近的火炮手,必須馬上退後,否則就會被傷到了。雖然在另外一些地段,還有殺得性起的戰鬥牧師與教會騎士一起翻越矮牆,到另外一邊去主動進攻敵人。但是韋林所希望的在最短時間內來一次漂亮的齊射,那是沒有指望了。
這也是教會那群人最大的問題,他們根本就不是合格的軍隊。這些人不知道軍紀為何物,他們只服從於一個大目標,但是在戰場上別指望他們能夠維持一個堅固的陣線。他們會在自己認為應該進攻的時候進攻,同時又不知道配合,最多就是幾個關係好點的人一起戰鬥。這一點倒是有點像當初在羅慕洛斯帝國北面的那群野蠻人,指揮官既對他們無紀律的行為深惡痛絕,同時又捨不得丟下他們那強大的個人戰鬥力。
一群農民在經過訓練後。可以排成緊密地方陣,但是你永遠別指望教會的人也會這麼幹。韋林敢打賭。自己地手下一定告訴過他們了,只能夠待在矮牆後面,讓敵人無法進來就可以了。現在的局面看起來似乎是雙方打得有聲有色的,但是卻不符合韋林的計劃。
韋林往遠處看了看,發現瑞恩斯坦公爵安排了人不斷地把馬匹牽走,維持著前面那塊地方無障礙。還有更多的人向這邊而來,等他們到達以後。恐怕那些教會的人就撐不住了。
這個時候韋林有一點點後悔自己安排的陣地了,他實際上是為了讓火炮和火箭能夠發揮威力,就犧牲了步兵能夠快捷調動。在火器威力足夠強大地前提下。這是比較先進的戰術。遺憾的是,現在地火器無法連續發射。
韋林為了能夠保證火器的力量,將備用的人員、設備、彈藥等等都安排在火箭發射坑的後面。並且為了防止出什麼意外,還留了足夠寬的防護帶。這樣一來,在後面待命地士兵。就必須跑上不短地一段路。才能夠到達矮牆後面。
至於教會的人能夠來這麼及時,還是因為韋林想著別人家的孩書不心疼,所以把他們安排在比較靠前的位置。如果是他自己的人,是絕對捨不得就丟在大堆火藥中間的。
瑞恩斯坦公爵的輕騎兵們,混雜著一些丟掉了馬鎧的騎士衝了過來。韋林已經懶得去計算這是第幾波攻擊了,似乎是第三,或者是第四次?不過也有可能是第十三,或者第十四次。
本來這也沒有什麼,不過是在天平的一端加上個砝碼而已。突然之間。韋林臉色大變。他驚恐地發現在不知不覺間。瑞恩斯坦公爵地人已經將矮牆前面已經清理完畢了。那裡現在沒有多少屍體,沒有馬匹。同時瑞恩斯坦公爵地人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都在矮牆附近戰鬥。他們其中一些明明可以走得更遠些的。
按照韋林對於戰局地敏銳度,還不一定會發現這些細節有什麼問題,不過剛才瑞恩斯坦公爵的輕騎兵從矮牆上躍過的場面讓他印象深刻。剛才敵人的那種騎兵突擊是被長矛手摧毀,現在可沒有長矛了。就算是有,教會的那群人也不會組成緊密的長矛陣了。
韋林就眼睜睜地看著瑞恩斯坦公爵的輕騎兵越來越近,那些在戰鬥中的下馬騎兵中間,有的人顯得游刃有餘,還在戰鬥間隙不時地回頭看看。看著騎兵快要到了,他們大聲喊叫著,逼退面前的對手,然後就往矮牆下面一蹲。
其他人即使沒有能夠看到背後的騎兵,但是同伴的警告也起了作用。他們照樣在逼退了對手後,就背靠著矮牆躲下了。韋林這邊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瑞恩斯坦公爵的輕騎兵就衝到了面前。
無論是不是穿著鎧甲,被高速衝過來的騎矛一刺,結果都是沒有多大區別的。只不過沒有穿甲的會被捅穿,穿了甲的多半是被挑得飛起來,內臟受損。
教會的那群人一直都是在使用的短兵器,所以他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抵擋一下。在面對騎兵的時候,武藝好的人也許可以閃過某一名騎兵的攻擊。但是至少信仰之類的東西,不會像他們在祈禱詞中所說的那樣,化為他們的鎧甲。
所以毫無疑問地,教會的人損失慘重。因為先前的那些下馬騎兵就已經注意到了留出通道的事情,所以騎兵們沒有被擋住。他們在快到了矮牆的時候,除了持矛衝擊的那些人外,其他的人都策馬躍起,輕輕鬆鬆地跳過了矮牆。
現在可沒有長矛來礙事了,許多戰馬就直接落在了人群中。雖然多有失去平衡而倒地的,但是韋林這邊被戰馬壓得骨折的也不在少數。只是在一瞬間,韋林的防線似乎就被突破了。
瑞恩斯坦公爵的士兵們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聲:「瑞恩斯坦!」韋林憤怒地看著他們,心中也奇怪怎麼他們這麼會拍馬屁了。必須承認的是,士兵們在歡呼的時候,喊的是統帥的名字,很容易讓人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但是接著,韋林就看到了那耀眼的黃金獅書旗從矮牆的另一邊進來了。雖然韋林看不到那面甲覆蓋下的臉孔,但是只看看那傢伙的鎧甲,還有周圍護衛的騎士,就說明了那名持旗者應該就是瑞恩斯坦公爵本人。
韋林覺得身體有些僵硬,這個時候瑞恩斯坦公爵的輕騎兵已經在分散開來,向著兩邊殺去。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砍倒,雖然側翼被攻擊,但是韋林的士兵還是在頑強地抵抗著。當然如果後面的人遲遲不到的話,那麼失敗似乎就只是個時間問題了。如果他們能夠馬上向著韋林這個方向突擊,更是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在這裡!」有騎兵在大喊著,雖然韋林躲在了白霧中,但是那若隱若現的身影還是讓敵人認為這裡應該有個值得砍下來的頭顱。此時韋林正前方的一段矮牆還沒有陷落,那幾個騎兵是從旁邊走直線策馬而來。韋林的頭腦中一片混亂,正想著自己的扈從應該架著自己就跑。沒有想到那幾名騎兵一頭衝進了白霧中,然後是馬嘶和慘叫聲響起。韋林這才想了起來,他們應該是掉到火箭發射坑裡面了。雖然坑並不深,但是毫無防備下掉進去,還是至少會摔個頭暈腦脹的。
「有陷阱,當心!」附近的騎兵們紛紛喊叫著,下意識地離那白霧遠一點。實際上如果他們能夠謹慎而又迅速地探路,就會發現在白霧中間有通道的。如果他們可以沿著那些路突擊,就可以迅速擊潰後面的軍隊,還說不定要捎帶上韋林這個贈品。
韋林的扈從已經堅決而又無聲地架起了他,慢慢地向後退去。韋林正想著是不是要點燃堆積的火藥以阻攔敵軍,卻聽得白霧外面傳來轟然巨響。然後那邊又是巨大的聲音傳來,那是在許多人在咆哮著詛咒,更多的人在大聲詢問,還有一些人是在……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