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夜已過,天還沒有亮的時候,王室軍的士兵們睡得正香。那些整夜防守著的士兵也無法驅趕濃濃的睡意,他們紛紛向前靠在圍牆上,貌似盡忠職守地監視敵人。
但是那只是方便自己打盹而已,旁邊的其他士兵也會很配合地不去揭穿,如果有巡邏的過來了,還會好心地提醒一下。
不過人在及其疲倦的時候,這種睡意是可以傳染的。越來越多的士兵迷迷糊糊地靠在了圍牆上,奇妙的是,在巡邏隊接近的時候,他們總是能夠醒來。
想必軍中的將領也是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會在值夜的時候睡覺,但是總不可能大家都睡著了,並且還有巡邏隊在檢查,倒也不可能出什麼大事。
一名士兵瞟了眼身邊的同伴,無奈地搖了搖頭,剛才巡邏隊才過去,自己身邊的那幾個士兵都精神抖擻地站著。等巡邏隊一走,他們就又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了。
士兵無聊地看著前方遠處的篝火,突然他看見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晃了一下。嗯?是沒有睡覺導致的錯覺嗎?
在營地外面,弓箭的射程內,許多的篝火連成一線。如果敵人接近的話,就容易看到了。現在雖然已經過了半夜,但是因為營地裡面有人不時地出去添柴,所以篝火還是燃燒得很旺。雖然他們建築營地的木料不夠,但是燃料還是能夠保證的。
他揉了揉眼睛,發現那邊的樹林正在隨風搖晃著枝葉。等等,那裡根本就沒有樹林!在兩軍的營地之間,分明就是平地才對。
這個時候。像是那些都有點不好使的感覺器官又恢復了正常。他看到了在篝火地後面,黑壓壓的一大片應該就是一隊隊的騎兵,他的耳邊也好像能夠聽到馬蹄沉悶地聲音了。
士兵左右看了看,拿不準注意是不是要報警。因為距離遠了點。他實在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如果貿然報警,卻發現什麼都沒有的話,自己因為驚擾大軍,說不定會被處死的。這位士兵剛好是弓箭手,他往旁邊跑了幾步,從另一位弓箭手的箭壺中抓起一支火箭,湊在火把上面點燃了,然後對著前面射去。
箭落在了篝火的前面,一團火光釘在了地上。還在持續燃燒著。這士兵看到了那附近是一大群騎兵,他們毫不顧忌被人看了個清楚,甚至都懶得將這火撲滅。
「敵襲!」弓箭手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他身邊的弓箭手。他們驚慌失措地從睡夢中驚醒。然後迷迷糊糊地尋找敵人。
還好他們記得敵人的方向是在哪裡,雖然剛睡醒地人還有些神志不清,但是他們也能夠看到在那微弱火焰照耀下的敵人騎兵。
一些弓箭手紛紛拉弓射擊,這個時候敵人的騎兵已經在向後退了。箭羽無奈地釘在地上搖晃著,但是卻無能為力。
騎兵已經緩緩地隱入了黑暗中,這更是讓王室軍瘋狂。今天晚上的月色並不好。眼睛能夠看到地距離也就是前面那一點。
當然如果沒有火把什麼的要摸黑趕路,也不是不行,但是那個速度就很慢了。林雷可是王室軍的士兵們,看到的是敵人的騎兵竟然能夠就如此在黑暗中行動,無法遏制的恐慌蔓延開來。
這個時候。整個王室軍地營地都已經被驚動了。騎士們從自己的帳篷裡被喚醒,扈從們匆匆地給他們穿上鎧甲。
那些睡在營地裡篝火邊的士兵倒也簡單,他們本來就是和衣而臥的,兵器都堆在一邊。現在被長官粗暴地連踢帶推地弄醒了,馬上就拿到了武器開始列隊。
越來越多的士兵到圍牆邊增援,弓箭手們和弩手都半蹲在圍牆地後面。他們在附近的火光下為自己的弓上弦,弩手們用絞盤吱吱嘎嘎地將弩弦拉開。
長矛手和劍士們也在弓弩手的身後等待。他們在自己的隊列中還在整理著衣甲。長矛手們沒有什麼好準備的。他們處於最底層,睡覺沒有帳篷。集合當然最快。現在列隊以後,竟然發現自己沒有什麼要做的。
劍士們要富裕些,雖然是幾個人擠一個帳篷,但還是有地。不過在這樣地時候,好多人都是先將鎖子甲往身上一套,然後抓住劍與盾牌就跑出來了。
這個時候發現敵人沒有進攻,他們才開始整理自己的身上。皮帶沒有繫上,劍要掛在上面才對。盾牌雖然拿在手中,但是沒有用皮繩固定。
整個王室軍地營地吵吵嚷嚷,但是外面卻出奇地安靜。有些士兵看到了在圍牆外面的那支火箭,現在已經快要熄滅了。
而在其他方向的士兵,則什麼都沒有看到。雖然身邊有很多戰友,但是士兵們依然感覺在那漆黑的夜色中,會突然撲出猙獰的猛獸來。
此時,王室軍的將領們正在一起討論這奇怪的事情。他們也到現場去看過了,雖然離得那麼遠看不真切。但是他們還是派了幾個人出去勘測了下,那裡的確是有不少馬蹄印的。
一名領主打著哈欠說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等到天亮?這說不定就是韋林的詭計,他是想要我們睡不著覺,然後明天就影響到戰鬥力了。哦……我感覺他已經得逞了。」
雖然大家看不慣這傢伙呵欠連天的樣子,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有這樣的可能。不過一名領主問道:「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就裝成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繼續睡覺?如果他們是真是準備偷襲,我們不是等死嗎?」
然後領主們就分成兩派吵了起來,堅持認為韋林是在耍花招的人認為,在這樣的條件下,根本不可能進攻。這樣的夜色不適合騎兵快速行動。韋林一定是在故弄玄虛。
本來他們說得也算有道理,但是反對派只是問了句「萬一韋林有秘密武器呢?」就讓他們閉嘴了。
巴雷特家族的種種奇妙之處,最讓領主們津津樂道就是各種新奇地小玩意。他們聽過一些傳言,說是韋林的軍隊可以擁有比正常人更遠的視距。
還有韋林所大量使用的燃燒彈。也是從來沒有在卡耳塔出現過地。這就很自然地產生了一個問題,韋林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武器?
如果說韋林擁有一種東西,能夠讓騎兵在黑暗的條件下奔跑起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大家認為不得不防。
不過另一派也沒有能夠佔上風,他們認為韋林要進攻營地,但是卻沒有充足的證據。外面是出現了韋林的騎兵,但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們還沒有發動進攻。
按照常理推斷。若是韋林有心偷襲,那就應該在被發現的時候,果斷地進攻。現在王室軍的營地已經完全甦醒,再想進攻就是強攻了。
可是依照士兵們的描述。韋林的騎兵什麼都沒有做。他們沒有放箭,沒有弄出許多聲音來嚇唬士兵。當時看起來就像是要靠近後突襲地樣子,結果卻一聲不吭離開了。
這樣詭異的情況也的確看上去是像故弄玄虛,所以大家誰也沒有能夠說服誰。當然了,還有數量更多的中立派,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他們仔細聽著雙方地人爭吵。想要從中弄清頭緒。
不少人都百無聊賴地張望著,有的領主已經在要求侍從送點吃的和酒過來了。畢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這個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滿足。
先送來的是些冷食,比如臘腸、醃肉、鹹魚等等傳統食品。當然了,酒也是必不可少的。無論是櫻桃蜜酒還是葡萄酒。軍營裡面都是準備了地。
如果說是長途跋涉的話,還有可能出現補給跟不上的情況。現在大家就在京城塞克斯的門口打仗,如果還要喝冷水的話,那簡直就是貴族地恥辱。
所以好好的會議,慢慢地變成了酒會。領主們沒有因為酒精的作用變得衝動,拿著酒罐子去敲人的頭什麼的。
這樣的環境,讓他們感覺是在熟悉的社交場合中。大家似乎變得彬彬有禮了。討論地問題已經從韋林是否會進攻。變成了巴雷特家族地美食。再這樣下去的話,估計就要開始現場演示了。
哦。不,他們其實已經開始這樣做了。有地領主要求廚師馬上按照傳言中的巴雷特家族菜譜做菜,天知道他們是從那裡弄來的烹調方法。
幸好並不是所有的貴族都像這樣,頭腦冷靜些的人撇下了那些在談論美食的、天氣的,交換狩獵技巧的,自主地圍成了一個***討論嚴肅問題。
「其實現在的關鍵並不是韋林準備如何,而是我們能夠如何。」一名領主板著臉說著,同時拒絕了一名領主遞過來的酒杯,那傢伙已經有些醉醺醺的了,正滿帳篷地找人敬酒,「按照現在的情況看,韋林應該是不準備強攻的。否則他就已經開始了,而不是等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另一名領主同意道:「是的,我也正是這樣想的,但是我們能夠怎麼辦?反正我認為是不可能解除警戒後大家睡覺的。」
先前那領主說道:「當然了,我認為我們可以留下一部分人值夜,其他的人休息就是了。我沒有在夜晚被偷襲的經歷,你們誰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先前那敬酒的領主不依不饒地繼續擠過來。這領主心中惱火,目無表情地將酒杯接過來一飲而盡,那領主終於心滿意足地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有領主說道:「能夠在夜間戰鬥的部隊應該本來就不多吧?我記得有一次,我的營地在晚上遭到了襲擊,我只是讓我的人堅守而已。雖然我的士兵整晚沒有睡覺,但是那些傢伙吵鬧了一夜。到第二天戰鬥的時候,好像比我的人還要疲憊些。」
這個例子很明顯不適用於當前的情況,但是必須承認的是,夜襲的情況並不多見。卡耳塔的領主們也沒有這樣的習慣,所以現在韋林的把戲讓大家都困惑起來。
「但是我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們不可能出營作戰的。」一名領主惱火地說道,「所以我們也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是繼續防守,要麼就是解除集結大家睡覺。」
面對這樣的情況,領主們還是要保守些的,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下來了。遇上一群人站了起來,去找主將,他此時正鬱悶地在自己的椅子上喝酒。
雖然他名義上是主將,但是這裡誰都不是他可以順便命令的。領主們誰也不服誰,王室又派了人來監視。他一看到過來的那群領主,就微笑點頭。帶頭的一名領主微微地讓自己的腰彎了個幾乎不可察覺的角度,就算是鞠躬了,他說道:「閣下,我們建議您下達命令,讓大家回去休息。警戒的人增加兩倍就是了,其他的人不要繼續這樣熬下去。」
主將連連點頭,他甚至都沒有詢問一下這樣做的依據,就站了起來大聲說了一編。另外的那些領主現在的火氣小了很多,雖然這並不是個能夠讓他們滿意的決定,但是卻可以讓大家都不好強烈反對。
所以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有些想要睡覺的領主,喝了點酒更想睡覺了,就告辭離去。另外一些人喝了酒卻亢奮起來,當下就留在帳篷裡,要將這個聚會繼續下去。
討論問題的那群人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就也離開了。先前宣佈他們決議的那個領主突然問主將道:「閣下,您為什麼如此輕易地就同意了我們的建議?」
那主將淡然笑道:「有區別嗎?如果不這樣做,我還能夠怎麼樣?」這話雖然平淡,但是仔細想來,竟然有幾分心酸。
一個在聲望與能力都不能夠服眾的領主,只是因為比其他人稍微好一點點,對王室也是世代忠心,所以就被推上了主教的位置。
做得好了,當然會有不少的聲望,但是得到最多好處的就是王室。要是做得不好,責任全該他背。這樣倒也罷了,關鍵是軍隊裡的這些領主根本就不好指揮,說是主將,其實就是個最後把大家的決議說出來罷了。現在主將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領主們在戰場上能夠服從命令了。
與此同時,在靠近韋林營地的地方,一隊騎兵正在摸黑前進。他們沒有騎在馬上,而是牽著韁繩。在黑暗之中雖然不好趕路,但是這樣慢慢地走還是沒有問題的。方向也很好掌握,兩邊的營地外面都點燃篝火的。
這把戲說穿了一錢不值,也就是韋林派了一隊騎兵,牽著馬到敵人營地外面去,然後騎上馬故意讓人發現。
韋林自己也沒有抱大多的希望,他只是派了一隊人過去而已。成功了固然可惜,失敗了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