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多祿主教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他可以在卡耳塔隱忍這麼多年。在發現了韋林具有投資前途後,才開始大舉合作。
韋林剛才說的那些,只能夠說明一點,如果要在卡耳塔自立門戶的話,父神教會不大可能漂洋過海地來討伐。
但這並不是說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自任為新教的教宗了,需要考慮的事情還有很多。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伯多祿主教還沒有一個完整的,區別於現在父神教教義的東西。
在教會內部,無數次的學派鬥爭中,本來是出現了不少有趣的學說。但是那些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系統,通常只是就某個問題闡述一下而已。
如果說是有人專門弄了個系統的教義出來,那就是明目張膽地要分裂了。若是伯多祿主教有心的話,還需要專門來組織人手進行研究。
「這件事情會很麻煩的,需要大量的時間,充足的人力物力。」伯多祿主教歎息著說道,「並且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了。」
韋林不以為意地說道:「那有什麼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們的年紀都比現在父神教會的樞機主教們年輕多了。先從教義開始,我們需要一個能夠真正流傳下去,並且會得到國王們的教義。等到我們這邊準備好了,然後才是開始悄悄地傳播。」
「那不可能,無論我們做得多隱秘,只要傳教,就一定會被其他人發現的。」伯多祿主教立刻否決道:「按照您剛才的說法,新教是可以放心地以卡耳塔作為基地。我們不是邪教,也不可能在這裡受到打壓。那麼為什麼還要偷偷摸摸的?信徒們會懷疑這一點的。」
這倒也是,韋林想了想答道:「我也是不想和教會太早地撕破臉。好吧。公開傳教也行。但是我希望您的牧師們溫和一點,巧妙地避開和父神教會的一些衝突。幸好對於絕大多數卡耳塔人來講。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父神教地具體教義,那麼也就不會對你們地版本產生疑慮。我最希望的一點,就是你們不要總是指責對方是異端……」
「其實大家愛父神地心都是一樣的,只是方法有差別而已。」伯多祿主教微笑著說道,「就如同是子女一樣,他們都愛自己的父母。所以有的人拚命掙錢。好讓父母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並且希望以此補償,自己不能夠經常在父母身邊的遺憾。而另外一些人。卻認為親情不止是物質上地滿足,所以他們會掙差不多的錢,然後用更多的時間陪自己地父母。」
伯多祿主教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我不知道哪種方法更好,我只是認為,如果他們愛父母的心是真誠的,而不是用來給別人看,讓別人因此而讚頌的,那麼就是好的。因為父母也會有自己的打算,有的父母會認為。自己遲早是要死的。子女掙的錢,最後還是要歸他們自己用,所以多掙點可以讓他們將來生活得更好。而另外一些父母會認為,如果不能夠享受到那溫馨的家庭氛圍,掙再多地錢也沒有意義,他們也許會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太過忙碌。」
最後伯多祿主教總結道:「所以這沒有什麼區別。拚命掙錢的子女。和陪在父母身邊的子女。在指間大陸上的父神教,和在卡耳塔上面的新教。他們地心都是一樣地。只要同樣虔誠而不是虛榮,那麼又有什麼區別呢?」
韋林以前沒有聽過伯多祿主教布道,但是此時聽到他說的這些,卻感覺到自己地擔心果然是多餘的了。
如果伯多祿主教野心勃勃地,想要和父神教針鋒相對地大幹一場,或者是貌似謙虛地問韋林的意見,那麼韋林都會失望的。
而剛才伯多祿主教的答覆真的很好,他避免了你死我活的局面。這也可以算是新教的一個特質了吧,溫和,求同存異。
韋林馬上說道:「如果在新的教義中,都是這樣的意思,那麼我幾乎可以肯定,這樣的教義會大受歡迎的。只是希望新教的牧師,都能夠有這樣的想法吧。」
伯多祿主教微笑不語,臉上有傲然之意。韋林醒悟過來,伯多祿主教現在如果真要弄著新教的話,必然是大權獨攬,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挑選訓練人才了。若是不合適的,自然無法出頭。
只要在卡耳塔的新教做出一副謙和的樣子出來,應該不會過分刺激到父神教。當然父神教會是不可能喜歡異端的,何況還是分裂出去的異端。
只不過各種原因加起來,那就很有用了。如果操作得好的話,對於父神教會來說,卡耳塔遠在千里之外,出產不多,又還恭順。並且一直以來,指間大陸的人們都認為這些人是保守的,所以他們應該也沒有多大的可能要向指間大陸傳播新教。
這樣說來,父神教會最聰明的做法,應該就是會對在卡耳塔的新教裝聾作啞。若是激烈一點的,也許要發表一個措辭強硬的聲明,說那是異端,信奉的人要下地獄什麼的。
顯然那不會有用,卡耳塔的人們根本就沒有多少知道父神教會是什麼玩意,自然不會買賬。國王們也會對於討伐一個窮山惡水的地方沒有興趣,到最後,多半還是會僵持下去。
那正是韋林想要的,伯多祿主教在卡耳塔沒有人可以依靠,只有韋林才能夠給他所有的幫助。所以在韋林的監管下,新教的教會不可能凌駕於王權之上。
甚至在開始制定教義的時候,韋林就會直接干涉這一點。希望伯多祿主教有這麼聰明,自己做好這一點,而不是需要韋林親自來幹。
如果新教也野心勃勃地想要控制王權,那麼還不如將父神教請進來呢。從伯多祿主教的談吐來看,也許他是真的那樣想,也許他只是假裝的。但是至少他清楚地知道。新教想要發展。就別想著和父神教一樣對國王們予取予求。
「我很好奇,為什麼您一定要在卡耳塔弄個宗教出來。」伯多祿主教突然問道。「對於這件事情,我一直迷惑不解。以前我也接觸過一些領主,他們想要和父神教合作,只是貪圖能夠給予他們的援助而已。但是我感覺到,您是真的想要在這裡傳播宗教,為什麼會這樣?」
「人們需要宗教。」韋林淡淡地答道。「原本在卡耳塔地,是奧林匹斯神教,還有德魯伊教之類地原始宗教。他們太老了。老得都已經腐朽了。國王們雖然喜歡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宗教,但是也不願意那宗教無法給自己幫助。」
伯多祿主教點了點有,若有所思,地確卡耳塔這裡的宗教情況比較特殊。他們並沒有經歷過指間大陸上的宗教變革過程,而是一直信奉著古老的奧林匹斯神教,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宗教。
但是那些古老的宗教,只是在某個歷史時期能夠傳播,他們並不能夠適應新地情況。必須承認的是,無論是教義,還是一些具體的運作手段。父神教都要比他們更先進。
奧林匹斯神教地祭司們,可不會去給窮人送麵粉。父神教徒們用麵餅和葡萄酒祭祀,而德魯伊教卻用活人祭祀。
即使沒有父神教出現,人們也感覺到那些古老的宗教實在沒有意思了。光憑藉著一些神話傳說和恐嚇,是無法長久地控制人們內心的。
所以大家還記得那些古老神祇的名字,只不過是用在閒談中。那些用來供奉神祇的節日。現在也只不過是大家找樂子的由頭。
「人們需要宗教。」韋林重複著自己的話道。「我對父神教其實沒有好感,但是也沒有惡感。必須承認的是。他們在控制方面,確實做得有一套,那正是統治者們喜歡的。如果不是那些老傢伙的野心太大,那也不是不能夠讓人忍受地。」
韋林所說的老傢伙,當然就是那些野心大到了,要將國王們呼來喝去的教宗及樞機主教了。雖然不是在說自己,伯多祿主教也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韋林這也算是在提醒自己了,韋林無法忍受的,就是神權凌駕於王權之上。
事情也的確是如同韋林說的那樣,如果不是顧忌著將來會大權旁落,韋林將父神教請進來地話,可比弄個新教出來省事多了。
雖然韋林一向很有信心,但是父神教能夠在指間大陸上控制那麼多地國家,又過了這麼多年。在這方面,當然是經驗豐富得很了。
弄個新教雖然麻煩又有風險,但是一直看著它成長,又可以隨時干涉,自然讓人放心得多了。伯多祿主教明白這一點,他也無意和韋林搶奪最高的位置。能夠成為一個宗教地教宗,就已經夠他努力一輩子了。
「人們需要宗教。」韋林第三次說這話了,「我也希望大家只服從於王權,但是顯然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夠阻擋得了對於精神方面的追求。也許在將來的某個時候,宗教在所有地方都無法凌駕於王權至上,但是它的影響力也會持續存在的。」
說這話的時候,韋林語氣中有些苦澀。在他看來,宗教的的確確是雙刃劍,用好了,可以幫大忙。用得不好,那就天下大亂了。
在這一點上,韋林有些羨慕那些政教合一的國家,他們應該不會有這方面的煩惱吧。可惜在卡耳塔不能夠這麼幹,條件不允許啊。
韋林總不能夠自稱為是聖子轉世吧,或者是活著的聖人?那不會有多大的用,反而會徹底激怒父神教會。
還是按照原計劃吧,韋林對伯多祿主教說道:「在這以後,我們會很忙的。地方上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您需要和神打交道了。」
伯多祿主教答道:「無論是對神還是對人,最後需要面對的,依舊是人。所以說起來,還是您會更辛苦一點。」
話雖然是這個道理,但是伯多祿主教如此明目張膽地說出來,還是讓韋林小小地吃了一驚,他笑道:「今後我會授權您可以挑選一些人來幫忙,畢竟要重新組成一個教會,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光憑藉著您現在的人手,顯然是不行的。」
這明明就是韋林要在伯多祿主教的那邊安插人手了,但是伯多祿主教也點了點頭。他別無他法,難道還可以拒絕嗎?
「另外,我估計到將來在您正式傳播新教以後,父神教雖然不至於迫害您帶來的那些人的家屬,但是至少也不會有什麼好事。」韋林繼續為伯多祿主教著想道,「所以請您提供一份名單吧,我會把他們的家人都接過來的。跟著您來的人,恐怕是永遠都無法返回指間大陸了。在這裡生活,可要好多了。」
伯多祿主教知道韋林是要人質,但是也接著爽快地同意了。因為的確將來無法肯定父神教會會如何對待他們的家人,不論在這裡想得多樂觀,也就是認為父神教會無法說動國王們來討伐而已。
那些衝動的主教,就有權利宣佈他們留下的家人是異端了。如果教會發狠,還有可能開除所有人的教籍。在那樣的宗教環境下,開除教籍,基本就是宣判死刑了。
所以明知道韋林不懷好意,伯多祿主教還是捏著鼻子謝過了韋林,因為他們的親人的確是在卡耳塔更安全些。
「現在,我們就要開創一個新的時代了。我們眼前的教堂雖然壯麗,但是與您將要創下的功績相比,卻算不了什麼。」韋林蠱惑道,「您應該也清楚,現在的父神教會被國王們所厭惡。如果您能夠開創出一個更加溫和的教派,他們就會的。也許不是現在,但是在幾十年後,也許是幾百年後,他們就會逐步擺脫父神教會的影響。您的教會,一定會是父神手中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