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尼斯伯爵帶來的騎兵要比拉尼德絲公主軍的多一些有形成壓倒性的優勢,並且他把騎兵分成了兩部分,分別佈置在了自己步兵的兩邊。
這樣一來,雖然拉尼德絲公主軍的右翼沒有騎兵。但是在左翼,卻對羅曼尼斯伯爵的騎兵形成了優勢。
那些來自於各地的騎士們,穿著自己最好的鎧甲,手持騎矛,向這邊蜂擁而來。他們身上的盔甲和矛尖,在陽光的照耀下連成一片。
騎士們的騎矛上是各自的旗幟,這可是個好機會來展示自己。除非是很特殊的盔甲,否則大家在全副武裝後看起來都差不多,那旗幟上的紋章就可以讓人們記住那些表現突出的騎士。
他們的扈從跟在身後,其中有很多年輕人還是第一次上戰場,那些還略顯稚嫩的臉上有緊張、興奮、狂熱。他們中的一些人將會死去,另一些人則可以等待著下一次與死神的相會。
騎士們讓馬慢慢地跑起來,當他們開始行動的時候,羅曼尼斯伯爵的那些在前面的步兵都恐懼地向後擠。
他們想要躲到長矛手的後面去,但是很多長矛手卻被先前的混亂擠得不成隊型。那些在前面的隊長們,用自己帶鞘的劍瘋狂地敲打著那些擋路的笨蛋,將長矛手帶到了前面去,並且迅速地做好了抵禦衝擊的準備。
但是因為混亂,他們還沒有能夠形成一個完整的防禦體系。人手太少了,長矛手們無法按照大隊為單位交錯排列。那種方式雖然在隊列之間有空隙,但是在那空隙之後又有新的長矛手。這樣就可以將敵人的騎兵分散開來,降低他們的衝擊力。同時又保證了長矛陣地厚度。
現在大家的編制已經混亂了,那邊的頭目們抓住一個長矛手就往前面推,那些弓箭手則往後面送。
根本就來不及尋找自己的大隊了,長矛手們用最快的速度排列成了兩行。他們是緊密地挨在一起的,中間沒有任何空隙。新的長矛手不斷地加入進來,增加這陣列的厚度。
他們都知道,靠這樣薄的長矛陣絕對是擋不住的。騎士們只需要付出很少地代價,就可以把這長矛陣來個對穿。然後就可以在陣後集結起來,再來一次衝鋒。但是相信到那個時候,長矛陣應該就已經崩潰了。即使是沒有被攻擊到的人。也會開始逃竄。
在長矛手中負責拿盾牌的那些人,有些還被安排到了後面,而前面的人,有些根本就沒有盾牌。雖然在長矛手對騎士的戰鬥中,盾牌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有那東西在前面,總是能夠讓人的膽子大一點的。
所以有些聰明人就把自己的盾牌向前面遞過去,人太密集了,根本無法運過去,就只好從士兵們的頭頂上推過去。有地人不明狀況。憤怒地甩著頭,或者是用胳臂向旁邊一撥。就把盾牌砸到其他人頭上去了,又是引起一陣混亂。
前排的長矛手已經蹲了下來,將長矛地尾端插進了泥土中,雙手持矛。有盾牌就把盾牌後面的皮帶鬆了一點,掛在自己的小臂上,左手才好反手握住矛柄。
長矛手們知道自己的實力,特別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很難擋住敵人的衝鋒。但是那些騎士只是從他們的身邊掠過,然後就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跑去了。
雖然如此,但是長矛手們還是不敢鬆懈。其他的長矛手還在不斷地加入進來。他們緊張地看著那些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敵人,就那樣不屑一顧似地跑過。
還有一些完整的劍士大隊,甚至只是小隊,也被調了過來。守在了長矛手地後面。如果騎兵攻擊那些長矛手,總是會降低速度的。當他們衝擊的時候,雖然無堅不摧。但是衝擊力不是無限的,這需要距離才行。
當騎兵地速度慢了下來,劍士就可以發揮作用了,沒有速度的騎兵戰鬥力會大為降低。當然即使是下了馬的騎兵,也不是劍士可以一對一戰勝地,所以大家都是心中忐忑不安。
羅曼尼斯伯爵終於下令,讓自己右翼的騎兵衝鋒,現在他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但是他左翼的騎兵沒有動,他不知道敵人是不是還有詭計。並且要把那些騎兵也調過來的,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鋼鐵和血肉的洪流終於撞到了一起,在那一瞬間,羅曼尼斯伯爵感覺自己看到了潮水撲到了堤岸上。但是卻很難分清,到底哪一個是海水,哪一個是堤岸。
達斯提騎士是拉尼德絲公主軍中的一員,當他接到自己領主的命令時,沒有多問為什麼要參加這場戰爭。他準備好了自己的武器和戰馬,帶著扈從來到了戰場上。戰爭就是戰爭,在很多時候,所用的理由其實很可笑。
面對敵人的優勢兵力,達斯提騎士沒有恐懼,在衝鋒的時候,他只感覺到了喜悅。是的,就是喜悅,當風從耳邊掠過的時候,達斯提騎士感覺自己正在奔向天堂。
這種因為高速帶來的快感很容易讓人沉迷,還有皮革和鋼鐵的味道,達斯提騎士感覺自己還聞到了血腥味。
男人總是喜歡戰爭的,特別是在將戰爭視為遊戲的時候。不過當他們吃著用皮加青草的戰地麵包,裹在潮濕的毯子裡面喂蚊子的時候,通常就不會這麼想了。
只有很少一些人能夠將戰爭淡然以對,大多數人,不是希望遠離戰爭,就是期望著下一次,自己能夠繼續用刀劍得到自己想要的。
達斯提騎士計算著距離,
到了敵人的騎兵向這邊衝過來了。他伸出左手去,來,視線一下子就變得狹窄了,就像是在通過門縫偷窺一樣。現在呼吸也只能夠通過面甲上的小孔,他感覺到呼吸好像一窒。當然這也許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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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依然能夠看清楚敵人,這才是最重要的。達斯提騎士將騎矛放平,矛柄夾在腋下,手掌虛握,口中低聲念道:「殘酷的戰爭鑄造和平」,然後向自己的祖先祈禱。
很快兩群騎兵就撞到了一起,達斯提騎士瞄準地那個傢伙也將騎,矛對著達斯提騎士。兩人在接觸的那一瞬間,達斯提騎士略微低了下頭,但是眼睛還是死死地看著對方。然後他就感覺到腦袋被人敲了一下,但是問題不大。
對方的騎矛沒有能夠從直角命中,而是類似於在達斯提騎士的頭盔上敲了一下。那撞擊的力量通過頭盔,傳到了裡面的鎖子甲兜帽上,裡面還有一層厚布夾獸皮的帽子。
所以這樣的打擊還不致於讓達斯提騎士暈頭轉向,他很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的矛尖擊中了對方的頭盔。達斯提騎士在那一瞬間鬆手,矛從前端斷裂開來,敵人也乾淨利落地向後倒下。
達斯提騎士不知道他是不是當場死了,但是他沒有時間考慮這些。而是拔出自己馬鞍旁邊地騎士劍,衝向了下一個敵人。
那人是對著自己這邊的某個人在衝鋒的。達斯提騎士從他的斜面直插了過去。那騎士來不及掉轉槍頭,卻也果斷,當即扔下了騎矛,伸手去拔劍。
同時那人也將盾牌舉了起來,可惜達斯提騎士離他太近了,連盾牌都是舉到了一半,達斯提騎士就衝到了面前。
達斯提騎士將劍平舉,與肩同高,從自己的盾牌旁邊露了出來一截劍刃。那人的盾牌還只舉到了胸口,達斯提騎士的劍就插入了他的咽喉。
在喉嚨部分雖然也有保護。但畢竟還是脆弱了點。在劍尖入體的那一瞬間,達斯提騎士感覺到自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但是劍刃卻依舊刺了進去,對方卻沒有倒下。
鎖子甲對於刀劍的拖割傷害防禦甚佳。但是在面對著穿刺傷害地時候,卻表現不那麼好。那一劍刺穿了鎖子甲,還有裡面的皮製襯裡。氣管被割開了。
達斯提騎士將騎士劍向旁邊拖了一下,讓傷口擴大些,也讓自己地劍更好拔出來。當他從對方身邊掠過的時候,分明聽到了那從喉嚨裡發出的,含義不明的聲音。那是鮮血湧進了氣管,又開始從肌肉和劍刃的間隙中向外噴出的聲音,這也許是對方在呼救呻吟的聲音。
劍在兩馬交錯的時候被輕鬆地拔了出來,達斯提騎士回頭看了一眼,那人正向後倒下。當他還沒有落地的時候,血依舊在從傷口裡面噴出來,就如同是噴泉一般。當他落到了地上,那血噴起來還有戰馬那麼高。但是很快,那人抽搐著,血也沒有噴出來了。
達斯提騎士還看到了,剛才被自己擊落馬下的第一個騎士,已經被後面地馬踩了幾下,那胸膛已經癟了下去,想必是活不下來了。
羅曼尼斯伯爵這邊的騎兵在數量上是劣勢,在質量上也是的,只是一次衝鋒,就損失慘重。許多騎士被擊落馬下,即使當時不死,也會被其他的戰馬踩成肉餅。
戰鬥地結果已經注定了,拉尼德絲公主軍的那些用來突擊的步兵們,依舊在長矛手中製造混亂。那些長矛手和弓箭手被屠殺著,他們逃跑地時候,又把那些可以抵擋住敵人的劍士沖得七零八落。
佈置在右翼的長矛手雖然越來越多,但是他們不敢有其他的動作。只是眼看著自己一方的騎兵處於下風,生怕敵人的騎兵又轉過頭來找上這邊。
而是拉尼德絲公主軍的右翼,佈置的是長矛手,他們如同刺蝟一樣嚴陣以待,並且小心地緩慢向前移動,以保證自己和前面的那些突擊兵不會相隔太遠。
他們後面的劍士和弓箭手也跟著一起移動,但是依然很謹慎地處於長矛手的保護下,以免受到騎兵的突襲。
這時候,拉尼德絲公主軍的騎兵,已經有些人將敵人的騎兵群穿了個透,現在已經在陣後集結,準備再來一次衝鋒。
羅曼尼斯伯爵這邊的騎兵雖然損失很大,但依舊還是有些人穿過了拉尼德絲公主軍騎兵群,他們也在集結,準備下一次衝鋒。
雖然知道凶多吉少,但是他們無所畏懼。騎士們傷痕纍纍,但還是從地上撿起了完好的騎矛握在手中。
可惜的是,拉尼德絲公主軍的騎兵似乎不怎麼想讓他們光榮戰死。那些騎兵分了一部分出來,面對殘餘的這群騎兵,其他的人卻面對著羅曼尼斯伯爵。
在一開始的時候,羅曼尼斯伯爵因為要就近觀察敵人最有威脅的騎兵,所以自己也是站在右翼的。
現在拉尼德絲公主軍的騎兵集結起來,分明是要直接攻擊羅曼尼斯伯爵。他的身邊還有扈從,也有步兵,但是卻沒有更多的騎兵了。雖然他有長矛手在保護,但是羅曼尼斯伯爵卻不願意冒這個險,他冷冷命令道:「撤退!」
撤退還來得及,羅曼尼斯伯爵這邊還有很多士兵沒有受到損失,他的左翼騎兵也保持了完整,只是要放棄掉一些人,這當然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