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妮小姐與孔狄亞克男爵告別以後,就直接帶著扈從卡麗也跟在旁邊,穿著灰色的裙子,側坐在女鞍上。卡金的年紀小了點,就沒有帶來了。
一路上眾人都是沒有說話,任憑馬匹慢跑著。直到停下喝水休息的時候,卡麗坐在阿蒂妮的旁邊,閒談起來,才說起了這次的事情。
「現在我們的空閒時間越來越少了,今後恐怕會有更多的時間是用在路上了。」卡麗哀歎著,但是又立刻補充道,「不過這樣的生活還真是有趣,和城堡裡完全不同。」
阿蒂妮微笑著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你又何必口不對心,我不相信你就是真的覺得有趣。就算是這樣,現在也該厭煩了。就連我,也是不喜歡這樣的日子。只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不應該逃避的。」
「也只有小姐這樣的女人會記著自己的責任了,我們認識的那些貴族小姐們,更多的都是想著自己時候嫁出去而已。」卡麗討好地給阿蒂妮遞過了一塊麵餅。
阿蒂妮接了過來,細細地灑了一點鹽和胡椒,然後咬了一口。那自然不會是什麼美食,但是還好,胡椒的香味讓人很開胃。她皺了皺眉頭,還是嚼細了後嚥下去。
「那是不一樣的,貴族的女兒生下來就是準備犧牲的。」阿蒂妮神色淡然地說道,「她們就算什麼也不做,但是肯嫁給一個自己一無所知的男人。也是對得起家族了。我只是選擇了另外一條路而已,我們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地。」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點,卡麗不敢再繼續下去了,她雙手抱著小腿,把下巴放在膝蓋上面道:「幸運的女人也許會遇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吧,即使是在結婚以後,那樣應該也會感到幸福的。」
阿蒂妮奇怪地看著卡麗,突然笑道:「怎麼了?突然想起說這個,難道是捨不得在城堡裡的某個男人?」
卡麗又羞又氣道:「才不是呢。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這麼些年過去了,人的變化真是很快啊。一個人竟然可以和以前截然不同,真是很難以讓人相信。」
「你是在說誰?」阿蒂妮敏銳地問道,「我們前段時間見過了艾爾維休勳爵。你不會是說他吧?是的,他的變化的確很大。看樣子仇恨或者別地什麼確實可以改變一個人,希望他不會是只想著仇恨吧。」
然後阿蒂妮又低聲說道:「我倒是希望他真的是因為仇恨才變成這樣,否則這個人就太危險了。」
這句話卡麗沒有聽清。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輕聲說道:「我是想起來了韋林啊,當初我們認識的人裡面,就是他變化最大了。當時他在城堡地廚房裡面時。我是印象最深的。後來他從哈伯爾尼亞人那裡回來的時候,雖然已經被稱為英雄了,但是我感到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不過這次艾爾維休勳爵說起他去了巴雷特。我想起大家前段時間說起地事情。韋林簡直就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嘛。」
阿蒂妮苦笑道:「這就是我們的生活。如果不能默默無聞的話,那就一定會變得令所有人都為之驚訝。我聽說韋林現在已經成為了南方防禦同盟的盟主。抵擋住了瑞恩斯坦公爵地進攻,艾爾維休勳爵說現在他的地位應該很穩固了。韋林現在有了足夠的時間來發展他地聯盟,結果會如何,誰也不知道,就像我們不知道韋林會有今天地成就一樣。」
「我覺得,他……應該還是原來地樣子吧。」卡麗猶豫著說道,「我總感覺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才對,雖然現在已經是領主了,應該還是以前一樣吧。」
少女地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彷徨,一個自己很熟悉的人,突然之間變得光芒萬丈的樣子,比一個陌生人如此,更有吸引力。
如果說以前韋林在卡麗的心目中,只是比較有好感的話,無疑現在他已經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壓過了所有的競爭者。如果不出現什麼大的變化,這樣的趨勢還會繼續下去。
阿蒂妮懶洋洋地說道:「希望如此吧,但是如果我是他的話,寧願不擁有現在的一切,也要回到以前的那樣子。他的父親就是在混亂中去世了,想必他一定很傷心吧。」
遠在巴雷特的韋林如果知道在北方,有這樣兩人女人在談論自己,一定會把耳朵豎起來偷聽的。但是現在他正用血紅的眼睛瞪著朱娜道:「你說什麼?不什麼?」
朱娜無奈地走了過去,用手撫上韋林的眼簾,輕輕地按壓著。她本來是不會按摩的,這還是專門找城堡裡的按摩師學來的,雖然手法還需要再練習,但是每次的時機都恰倒好處。
她俯下身來,高聳的胸脯抵在韋林的背上,嬌柔的紅唇有意無意地碰了下韋林的耳垂,輕聲說道:「是伯多祿主教派來的人到了,就在外面,你要見見他們嗎?」
朱娜的溫柔讓韋林的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不少,伯多祿早就在和韋林合作了。但是雙方一直都很謹慎地,是在逐步加強。
當初韋林被污蔑成是惡魔的時候,還多虧了伯多祿他們在京城塞克斯裡面為他辯護,事情才能夠如此快地平息下來,沒有引起更大的恐慌。如果沒有這樣強力專業的人士為韋林說話,那些愚昧的民眾和同樣愚昧,以及不相信這些,但是卻裝成愚昧的貴族們,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過那時候有趣的是,負責南方教區的鐵欽納主教也跑來搶生意。只不過韋林在親眼見識到了他控制的塔奎林的狀況後,認
伙很危險。不能夠全然投向他那邊,還是保持一定
現在,當韋林成功地擊敗了敵人以後,伯多祿主教早就許諾過地人手終於來了。當然也許他會說這些人是剛從指間大陸過來的,而韋林對此並不在意。獲得了勝利的他,無疑比以往更有投資的價值,合作對像拿出更多的誠意,那簡直是理所當然的。
「好吧,反正我需要休息——雖然我總是忘記了。」韋林疲憊地說道。「是什麼人?讓他們進來吧。不管有多少,我想總是用得上的。」
當朱娜把門打開的時候,韋林聽到了鐵鏈的聲音。這樣地聲音讓他愕然抬起頭來,然後他就看見了幾個苦行僧。
他們赤裸著上身。纏繞著帶刺的鐵鏈。那些尖刺扎進肉裡,連韋林看了都覺得疼,但是他們卻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
這些人只穿著單薄的褲子,腳下也沒有穿鞋。但是腦袋上卻罩著一個頭罩,只露出了眼睛。據說他們在外人面前地時候,都是不能夠露出臉來的。因為人的面部就是識別一個人的最簡單方法,苦行僧們這樣做。以表示自己拋棄了在人間地一切。
雖然他們應該是形同乞丐,但是卻身材魁偉,沒有一點營養不良的樣子。其中身材最高大的一個站了出來說道:「大人。我們是伯多祿主教大人派遣而來。聽從您的吩咐。」
韋林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反應過來後語無倫次地說道:「啊?哦,當然。既然是伯多祿主教地人,一定要好好招待了。可是,你們……這個,我是想問,你們擅長做什麼?」
那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們的生命已經獻給了父神,所以可以為您去做一些危險地事情。比如說那些被認為地必死地任務,我們把自己交到父神手裡,由他來決定我們的命運。」
韋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沒有想到伯多祿主教這次居然如此捨得下本錢。按照這人所說,他們分明就是父神教訓練地死士,用來執行一些不怎麼光彩的任務。現在他們被派遣而來,可是比什麼東西都更能夠表現出伯多祿主教的誠意了。
苦行僧是父神教中的一種修行方式,他們一般都是在遠離人群的地方修建一個小茅草屋,或者就是乾脆住在樹洞裡面。
他們吃樹上的野果和地下的草根,以及自己能夠找到的一切東西。他們就用獸皮或是破布裹身,如同野人一樣生活。在曠野或樹林中祈禱,希望能夠聽到父神的聲音。
最關鍵的是,這些人會認為人本來就是有罪的,只有懲罰自己,才能夠減輕自己的罪孽,離父神更近一些。
所以他們除了在生活上盡可能地簡單外,還定時或者是不定時地用鞭子抽打自己。一定要皮開肉綻,至少也要流出血來才行。
這種人通常不容易被碰到,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想要離開人群越遠越好的。還有一些苦行僧則是住到了一起,他們修建了在深山之中的隱修院。
這種苦行僧生活會更好一點,但是也免不了每天的自我鞭笞。因為環境較好,他們的工作還有抄寫經文,以及製作一些手工藝品等等。他們除了不怎麼接觸人以外,其他的倒是和建造在城市和鄉村裡的修道院差不多。
在卡耳塔,這些人都不多,因為父神教還沒有擴展開來,連傳播教義的教堂都沒有多少,更不用說是修道院和隱修院了。
只有在指間大陸上,苦行僧才會稍微多一點。至於這種纏繞著帶刺鎖鏈的苦行僧,只是存在於傳說中。
據說父神教有一些人,專門從事著消滅厲害的異教徒,追捕叛徒等工作。他們無畏死亡,但是同時又經受過嚴格的訓練,擁有極高的技巧。
他們最喜歡用的武器和刑具,就是帶刺鎖鏈。在他們的手中,這種看起來笨重的東西靈活得就像是蛇一樣,據說揮舞起來,可以準確地纏在敵人的手腕上。
這樣的人,也被稱之為苦行僧。韋林當然不會要求他們表演一下,這樣的人多少都有點極度重視自己的使命,同時很不喜歡別人的質疑。
韋林笑容可掬地說道:「很感謝各位能夠過來,我一向都很欽佩伯多祿主教大人,他為了父神教在卡耳塔……」
當他在喋喋不休地說這些話的時候,注意看著那些苦行僧。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是從目光中,韋林看不到任何波動。
「好像這傢伙不是伯多祿的嫡系?或者說,傳說都是真的,這些人只是聽從父神教高層的命令,至於誰來命令,根本就不重要?」韋林現在知道了,他們既然沒有什麼情緒變化,那麼也就是說,多半就是不能夠收買的了。
這可是個壞消息,韋林一向討厭不能夠被自己控制的東西,至少也是要能夠瞭解的才行。這種未知,會很自然地產生警惕和恐懼。
幸好他們現在是聽從韋林指揮的,雖然韋林現在沒有想好拿他們做什麼,但是養這麼一群人又花不了多少錢,就算是弄來嚇唬人也不錯啊。
「我立刻給你們安排房間好了,你們先休息吧。」韋林沒有說要給他們來場宴會什麼的,否則說不定那些傢伙會氣得連鐵鏈都繃斷的。
依舊是領頭的人回答道:「不需要好的房間,在馬廄裡就可以了。」但是韋林還是給他們安排了在城堡裡面的房間,他擔心這些傢伙嚇壞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