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吃早餐的時候,弗裡德裡希顯得很沉著。他知那些同伴,讓他們知道,這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但是如果別人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的眼睛佈滿了血絲,那是昨天晚上一直未能入睡的結果。
弗裡德裡希感覺自己一直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候,以前自己被妻子和岳父欺辱,這麼多年來一事無成,那只是沒有機會而已。現在,機會來了,那就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中,絕對不能夠放過。
所以雖然自己也是心中忐忑,但是弗裡德裡希也端起了盤子,到處晃蕩著。他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用很隨意的態度和傭兵們交談。
當然主要是自己手下的傭兵,弗裡德裡希和他們聊著天,讓他們能夠暫時消除掉那緊張的情緒。
而其他的那些傭兵,看起來要好一些,弗裡德裡希也很明智地沒有去和他們閒談。那樣會被認為是有什麼圖謀,在這個時候,弗裡德裡希不想節外生枝。
當弗裡德裡希把盤子放下去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有些發抖。他急忙將雙手按在腰帶上,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然後他就在城門旁邊走來走去,時而焦躁地看幾眼城堡主樓方向,但是馬上又意識到不應該這樣,於是又裝成很淡然的樣子,如此反覆。
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弗裡德裡希的心目中,應該是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旗桿的影子卻充分說明了,這才是過去沒有多長時間。
城堡主樓那邊開始沸騰起來。僕人們跑來跑去,把大捆地旗幟扛了出來。扈從們檢查著馬蹄鐵和馬肚帶,凡是有了磨損,有損美觀的韁繩,都被換了下來。雖然沒有誇張到需要使用禮儀盔甲和那些華而不實的馬具,但是也不能破破爛爛地就出去。
騎士和騎兵們早就穿戴整齊,這個時候,都站在馬廄外面聊天了。這次的迎接任務雖然不能馬虎,但是也算不了什麼。
大家都在說。爵爺派大家去迎接,那是給父神教面子。真要說起來,該父神教的來討好爵爺才對。雖然在指間大陸,父神教勢力龐大,但是在卡耳塔,他們才剛剛起步而已。
準備妥當以後,大家才上了馬,帶頭的侍衛隊長穆勒揮了下手。隊伍動了起來,緩緩向門口過來。
他們走了一段後,早就等候多時的步兵也加入了進來,他們也是穿著了顏色鮮艷的罩袍,一個個神采飛揚。
城門早就打開了,隊伍在經過的時候,弗裡德裡希緊張地注視著,他在數到底有多少人。突然有人在問道:「弗裡德裡希?你在這裡?」
弗裡德裡希抬起頭來,看到是帕塞恩斯騎士,他也穿著全套盔甲。騎著馬在隊列裡面。弗裡德裡希鎮定地回答道:「啊,大人,按照您地吩咐,我會安排好城堡裡面的防禦和接待事宜的。」
帕塞恩斯停下馬來說道:「防禦不用擔心,反正我們會很快回來。應該在午餐的時候吧。關鍵是注意你們這些傭兵的樣子,別到時候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那會讓巴雷特家族的聲譽受損的。」
弗裡德裡希低下頭去。以掩飾自己心中地狂喜,他恭敬地說道:「放心好了,大人,我會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然後弗裡德裡希就看見眼前的馬蹄又開始移動,他悄悄地抬起頭來,看到帕塞恩斯已經走遠了。
在剛才,他又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那就是大隊人馬會在午餐的時候返回,這個精確的時間讓弗裡德裡希的計劃更有了成功的把握。
先前大家一直為該在什麼時候發動而頭疼,如果發動太早地話,說不定那些大隊人馬還沒有走遠,他們如果立即回援的話,那這次叛亂就很有可能失敗。
但是如果發動太晚了,說不定那些人都快返回了,他們要迎接的人肯定還有自己地護衛部隊,這樣一來,失敗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讓弗裡德裡希更加堅信自己是眾神的寵兒,就是因為剛才帕塞恩斯告訴了他時間。弗裡德裡希站在城門後面,目送著最後一名士兵離開。
然後他慢慢地走到了塔樓上,默默地看著這支隊伍沿著大路走遠了,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弗裡德裡希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下到城牆上,開始發佈命令。首先,所有剩下的巴雷家族常備兵被集中到了第一道城牆上。弗裡德裡希所用地理由也很好,那就是他們才是最精銳的,理所當然地應該放到前面,讓客人最先看到。
雖然這理由聽上去像是賣水果的小販,但是大家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等到眾人就位以後,弗裡德裡希又下令關閉所有地城門。
對此,弗裡德裡希的解釋是,為了防止發生意外,關閉城門是最好的防禦方式,畢竟現在的留守士兵太少了。
並且弗裡德裡希保證了,會留人在塔樓上眺望,發現客人以後
打開城門,絕對不會讓客人發現城堡的失禮舉動。
看到那些常備兵安靜了下來,乖乖地服從了命令,弗裡德裡希感覺到,今天的事情似乎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了。
雖然有些信使的往來自己也許沒有注意到,但是如果如果有什麼大規模的調動,自己絕對不會一無所知。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城堡裡面不會有其他的士兵了。
現在,城門已經關閉了,雖然第一道城牆是由常備軍控制的,但是第二道和第三道城牆都是由傭兵們把守,這也是實際上控制了城堡。
並且在弗裡德裡希的堅持下,他地手下被分散開來。把守了各個要地。雖然大家現在目標一致,但是弗裡德裡希還是覺得有些東西,要自己親自掌握才保險。
現在,就是漫長的等待了。弗裡德裡希坐在城牆的陰影下面,看著那旗桿投射下來的影子,默默地計算著時間。
隨著時間的過去,傭兵們都顯得有些煩躁不安了,他們走來走去,不耐煩地打量著周圍。還越來越頻繁地看向弗裡德裡希這裡。
突然之間,弗裡德裡希一躍而起,大聲吼道:「開始!」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怪異,但是這個時候沒有人嘲笑他。
命令被準確而迅速地傳遞了下去,他在第二道城牆上早就安排好了士兵,他們守在那些連接城牆的繩索橋邊上,現在立刻手持戰斧,向著繩索橋砍了下去。
這些可憐的繩索橋。在波林伯爵進攻的時候,就已經被燒過一次了。後來被修復,現在竟然又再次遭到了厄運。
巴雷特家族地常備軍顯然還沒有能夠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在聽到戰斧砍斫的聲音以後,才好奇地向這邊張望後,然後有人問他們在幹什麼。
弗裡德裡希的士兵當然沒有回答,他們默不作聲地奮力砍斫,很快地。繩索橋就被砍斷了,巴雷特家族的士兵們目瞪口呆。
現在的情況極其滑稽,就如同是當初波林伯爵進攻時一樣。一支軍隊控制了第一道城牆,但是他的敵人控制了後面兩道。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被關在外面的,才是城堡地主人。弗裡德裡希最後一次確認了大門已經關閉,然後他對著身邊的傭兵頭目說道:「我們開始吧。現在就直撲主樓,抓住韋林,我們就不用擔心了。」
大家點著頭。緊緊地跟在弗裡德裡希的身邊,向城堡主樓跑去。雖然在外面還有一群巴雷特家族的士兵,但是弗裡德裡希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沒有任何的手段來攻城。如果他們想要臨時做雲梯,恐怕等他們做好了,這邊也該撤退了。
弗裡德裡希剛跑了幾步,突然發現旁邊有黑煙直衝天際,他看到一些傭兵們,正拿著火把到處放火。他抓住旁邊的一名士兵問道:「這是什麼?」那士兵迷惑地看了看,回答道:「好像是起火了。」
「我知道是起火了,但是為什麼會起火?是哪個白癡放的?」弗裡德裡希歇斯底里地吼叫著,雖然他抓住的是自己地士兵,但是周圍的傭兵頭目們都尷尬地向後退了幾步。
終於有人勇敢地說道:「要知道,有些傭兵可能會在敵人的村莊裡順手這麼幹,多半是習慣了。」弗裡德裡希幾乎要痛苦地呻吟了,他知道通常殺人要和放火聯繫到一起,這能夠讓人更好地發洩心中地暴力傾向。
可是現在放火毫無意義,雖然弗裡德裡希不認為這煙能夠讓人看到後,立刻派援軍過來,但是他討厭節外生枝,特別是現在!
現在看起來多半是那些真正的傭兵,他們以前幹慣了這樣的事情。現在一開始,就習慣性地放起了火,弗裡德裡希不好去懲罰他們,只好滿懷著對巴雷特家族的憎恨,以及對那些財寶的憧憬,帶頭向城堡主樓殺了過去。
一路上那些僕人們看到這麼大一群氣勢洶洶地士兵,都驚慌失措地向旁邊跑開。所以弗裡德裡希手裡沒有沾血地就殺到了城堡的主樓。
在那裡,韋林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和一名有著花白鬍鬚地老人交談著。那些用來迎接客人的桌子板凳已經準備齊全了,所以周圍沒有和多的僕人。
在那些牆壁上掛著布幔下面,沒有露出士兵的雙腳。在那些通向其他房間的門後面,沒有傳出粗重的呼吸聲。弗裡德裡希悄悄地彎下腰看看了桌子下面,也沒有埋伏人。
弗裡德裡希只覺得心中暢快無比,既然沒有埋伏,那麼韋林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了。他手持利劍,優雅地上前幾步,對著韋林微微彎腰道:「很高興能夠在這樣的場合裡見到您,韋林男爵。我是您的朋友,弗裡德裡希男爵,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有一次很愉快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