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好的消息,這是最壞的消息。
根據確鑿的消息,韋林聽說自己終於要出發前往北方邊境了。這是個好消息,因為韋林接下來的日子就要在軍營裡渡過了,他會學習各種技巧,以成為真正的騎士。這是個壞消息,因為韋林會告別阿蒂妮小姐,會告別卡麗娣和卡金娣,不知道何時能再相見了。
當時韋林正在廚房裡,把橘皮細細地切成絲,管家華特生走進了廚房。是管家啊,活的!僕人們竊竊私語、驚疑不定。管家很少進廚房的,廚房裡的事自然有膳食總管瑪婭大嬸來處理。
「韋林勳爵。」華特生走到韋林身後彎腰輕聲呼喊著,雖然韋林沒有轉過身來,但是華特生依然保持微微鞠躬的姿勢。
韋林沒有反應,他正專注於人類偉大的烹飪事業。
「韋林勳爵?」華特生臉上的微笑沒有變化,只是提高了一點聲音。
「啊?」韋林好像這才發現有人在喊自己,他略有些驚惶地回過頭來。
「可憐的孩子,在廚房裡才待幾個月,就已經忘掉自己是誰了。」華特生有些同情這個小男孩了,但是他依舊保持無可挑剔的禮儀說道:「韋林勳爵,我很榮幸地來通知您,根據公爵大人的命令,您將在明天出發前往北部邊境,開始您的騎士修行。」
在那一瞬間,韋林變身了,他後退半步、彎了彎腰,手上還抓著一塊橘皮,就以令人驚歎的標準動作向華特生回禮,如果忘記他身上的衣服、所處的環境、手上的橘皮,這是可以在禮儀課上拿來作示範的動作。
「非常感謝您帶來的這個消息,言語無法表達我的感激之情,願永生的眾神像眷顧我一樣眷顧著您。」
即使是以一絲不苟聞名的華特生,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體也彷彿晃了一下,旁邊的僕人都想著:「眷顧你?把你眷顧到廚房來當雜役嗎?」
韋林此刻的心情已經滿滿地都是喜悅了:「哦哦哦哦哦,終於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不用再睡在油膩膩的乾草上、不用再像個傻子一樣搖著叉子烤小豬了,青春、熱血、讓我們迎著夕陽飛奔吧。」
當然在韋林飛奔之前還有很多事要做,他要收拾自己的行李,還要象任何一個丈夫或情夫那樣在出門前告別自己的女人。
收拾行李的事情很簡單,因為根本就沒有多少,並且培根衝進了韋林的房間搖晃著他說:「啊哈,我的朋友,我們要一起去北方了,到邊境去,用哈伯爾尼亞人的鮮血洗淨我們的靴子,你也和我一樣高興嗎?」
韋林被搖得頭昏腦漲,幸好在口吐白沫前掙脫了,他對培根熱情洋溢地吼道:「是的,我們一起出發,像你這樣優秀的騎士,就幫我整理行裝吧,只有你才是專家啊。」
所以收拾行李沒有費多大事,韋林就毫不猶豫地跑了出來,然後躲在水池邊上仔細思考。
「現在要去向我的女人們告辭了,首先是應該從哪個開始呢?到底是先找阿蒂妮,還是先找卡麗娣?嗯,為了我的養成計劃,也不能完全無視卡金娣啊。」韋林苦苦四思考著,一時拿不定主意,「如果我先去見阿蒂妮,那麼用什麼借口呢?這是個老問題了,說我去商量陶管生意?該死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好商量的。那就說我發明了什麼東西好了,八音盒?技術含量高了點,香皂?這東西我沒做過,不專業啊。或者說……」
「韋林,要我幫忙嗎?」
想得心慌意亂的韋林沒有發現面前已經站了個人,他看到了卡麗娣那彷彿可以讓猛獸平靜下來的笑臉,呆呆地說道:「哦,卡麗娣,我正準備找你的,你知道嗎?我……」
卡麗娣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雙手卻不安分地使勁**著衣角。
「我明天就要走了。」韋林迅速地把這句話說完。
「其實我剛才聽說了。」卡麗娣強笑著回答,「但是我就是想來問一問,我只是想問一問……」
話還沒有說完,卡麗娣就轉過身去,提著裙角跑開了。
韋林看著卡麗娣就這樣一路跑回了城堡主樓,過了一會兒,樓上有個房間的窗口裡,卡金娣的小臉出現了一下,滿臉好奇地向下面張望著,卻馬上被一雙手抱走了。
韋林的心好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是的,就是真是好像被什麼東西在心臟上刺了一下:「我這是怎麼了?這個女人的舉動好奇怪,如果說我喜歡她只是好色的話,那麼她為什麼會這樣?她應該只是為少了一個可供虐待的對象難過吧,哈哈哈,一定是這樣的。」
韋林在心裡大笑著,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不,這麼一個女人只是我前進道路上的小小浪花,還有著美女的大海等著我去征服。好了,現在該考慮一下怎麼去見阿蒂妮的問題了,我要仔細地想一想,是的,我要冷靜地、周密地想一想計劃。關於阿蒂妮,卡麗娣她不會在哭吧?噢,該死的!現在我是在想關於阿蒂妮的問題,阿蒂妮阿蒂妮阿蒂妮!」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韋林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哈哈,好樣的,想不到你這麼早就來了。」是培根,除了他還能有誰會這麼囂張地笑著拍人肩膀?
「哦?什麼?」韋林抬起頭來迷茫地看著,「來做什麼?」
「你不知道?」培根把手裡的東西扔在地上,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那你總知道在正式成為騎士的儀式前夜,見習騎士會整晚守著自己的鎧甲吧?」
「是的,這個我倒是知道。」
「按照這裡的傳統——我是說在赫爾姆霍茨家族的領地裡,那些將要被送出去繼續修行的見習騎士們,也要仿照這個傳統,整夜守護自己的鎧甲。」培根坐了下來,背靠著水池伸直了腳。
「可是我沒有鎧甲啊。」韋林還是喜歡自己的床鋪,即使再惡劣,也比在這地方睡一晚好。
「那就守護你的行李!」培根蠻不講理地說道。
於是韋林只好乖乖地回到屋裡把行李拎了出來,還不停地安慰著自己:「沒關係的,讓我親近大自然吧。」
回到院子裡,韋林看到又多了些人,他們都把鎧甲放在地上,身上配著劍,坐在旁邊休息或是走來走去,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韋林特意找了個離培根遠點的地方躺了下來,他把行李擋在前面,然後蜷縮著躺了下來,旁邊的人有的看到了這個毫無榮譽感的傢伙,但是卻都沒有說什麼。
只是韋林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從行李旁邊瞄過去,好像總看到城堡主樓的某個窗戶後面有人在晃,是阿蒂妮?卡麗娣?卡金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