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思思扶著鄧老走進客廳,天生在後面跟著。鄧思思把天生拉到一邊問道:「你怎麼來的?」天生笑道:「正好在公園裡碰到爺爺,就一起回來了。」鄧思思道:「那,你有沒有和爺爺說過我們的事。」天生奇道:「我們的事,什麼事?」鄧思思捏了天生一下道:「就是談朋友的事情啊。」天生道:「哪跟哪啊,再說我可還沒同意啊。」鄧思思道:「什麼沒同意啊。你什麼意思啊?不是說好了,過了一晚,如果我堅持的話,就算同意了嗎?」天生叫起屈起來,沉聲道,「什麼就算同意了,我說過嗎?」鄧思思認真地點了點頭道:「說過。」天生沒話說了,當時絕對是一句頑笑話,卻不料鄧思思居然當起真來。
鄧思思道:「那麼,現在,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天生看了看鄧思思,道:「你就這麼想做我的女朋友?我說的那些你都想過了?」鄧思思道:「想過了。」天生道:「即使我很花心?」鄧思思點了點頭。天生奇怪地道:「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我接受不了。」鄧思思笑道:「一個心地善良,又文武雙全的男孩,就算感情氾濫一點,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而且這個男孩,還救過我,那我更應當知恩圖報,好好照顧這個男孩啊。」天生道:「就這些?」鄧思思道:「這只是前提哦,如果這個男孩還具有很深的內涵,而且氣質非凡,遇事不慌,做事不亂,心思細密,志趣相近,又能讓父母家人認可,讓爺爺歡心,這樣的男朋友,就算倒貼也要追嘍,你說我想的這些是不是對啊。」
天生道:「不會吧,你說的這個男孩是我嗎?」鄧思思依著天生道:「當然是你嘍。」天生道:「可如果這個男孩根本不喜歡你,怎麼辦?」鄧思思道:「不會的,難道你不喜歡我嗎?」天生發現自己問錯了,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只好又道:「可是這個男孩有了其他的女人啊。」鄧思思道:「我不介意。」天生道:「可是其他女人會介意啊。」鄧思思道:「你怎麼知道,再說了,你都說你很花心了,你以後不找其他女人了嗎?如果是這樣,那麼我退出,如果你還要找其他女人,那麼多我一個,算多嗎?讓我做你的女朋友,你很介意嗎?你這樣躲閃到底是為了什麼?」
面對鄧思思的詰問,天生無語了。是啊,自己能接受別的女人,為什麼就不能接受她呢。如果說彭麗是因為感情上的特殊原因,使自己沒有負罪感,米達是因為肉體上的需要,而沒有愧疚感,那和唐貞又算怎麼回事,自己又憑什麼來拒絕鄧思思呢?為什麼自己鬼使神差地到北海公園去呢,難道自己就是想找個機會來親近鄧思思。天生捫心自問。終於找不出什麼借口不接受鄧思思,也許自己下意識裡,正期待著這樣的結果。
天生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地把鄧思思拉到懷裡,緊緊地摟住。鄧思思像似受了委屈,終於找到發洩的機會一樣,伏在天生的胸口哭出聲來了。天生的心裡那叫一個難受,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天生好一陣地安慰,都是責備自己的話。越說,鄧思思反而越哭的歷害。
這個時候鄧母回來了,看見鄧思思在園子裡,趴在天生的懷裡哭的那叫一個傷心。鄧母正要說話,卻聽鄧老在客廳裡叫道:「啊,思思媽回來了啊,快做飯去吧,可把我餓壞了。」鄧母看了看客廳的鄧老,又看了看二個小的,這才沒做聲,慢慢地穿過客廳往廚房去了。天生幫鄧思思擦乾眼淚道:「好了,再別哭了,你媽都看見了,回頭該向我興師問罪了。」
鄧思思道:「怎麼,你難道還怕了不成?」天生笑道:「瞧你說的,這不叫怕,叫敬。敬而生畏,這是對長輩的尊重。快別哭了。」鄧思思道:「誰哭了。」天生搖了搖頭道:「你看你,眼影都散了,整一個熊貓眼。」鄧思思怪叫一聲,就要往屋裡跑。天生一把抓住,用餐巾紙細心地幫鄧思思把眼影擦了,道:「素素地好看多了,化妝品用多了傷皮膚。把臉去洗洗吧。」鄧思思點了點頭,這才跑進屋裡。
天生再回到客廳的時候,鄧老正在看京戲。
鄧老道:「小天啊,你喜歡京劇嗎?」天生笑道:「談不上喜歡,因為不是很瞭解。有段時間自己瞎唱過幾段。後來也就忘了。」鄧老道:「是嗎?這可是咱們國家的歷史積蓄啊,是難得的文化寶藏啊,別的國家可沒有這東西,有空的時候,還是學學的好。」天生笑道:「好的,鄧老,有空我一定學學。」鄧老道:「什麼叫有空的時候學,現在就有空,咱們學一段『智斗』?這段唱腔上口,簡單。」
天生以前唱過這段,但是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見鄧老興致這麼高,也就不好拒絕。鄧老見天生沒有異義,又叫出了鄧思思,三個人三個角色,鄧老扮做胡傳魁,鄧思思唱了個女聲,阿慶嫂。天生來唱刁德一。打開扮湊帶,天生先認真地聽了一遍,用心把歌詞,唱腔記在心裡,又獨自一個人惴摩了一會兒,小聲地哼了一遍。
天生是誰,聽一遍歌詞唱腔早已記得熟了,刁德一的唱腔算做生的唱調,天生稍稍改了改嗓音的發聲,再把唱詞的節奏與記憶中的節奏一對應,輕輕哼了一遍,除了聲音略有不同外,其他與原版也就相差無幾了。
那邊鄧思思準備好了話筒,鄧老在邊上練了幾個身段。天生學著唱腔叫了個板,道:「老爺子,小刁我準備好了,咱們這就開始吧。」鄧老笑道:「哈哈,有那麼點意思。那好,咱們就試他一試。」鄧老也學了句唱詞。鄧思思把話筒遞給鄧老,唱道:「爺爺,您先請。」
消原音,功放裡開始拉出了前奏。
鄧老做了個姿勢,唱道:「想當初,老子地隊伍才開張,攏共才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鄧老唱得字正腔圓,一板一眼,看來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鄧思思在一邊低聲道:「我爺爺打小就喜歡京劇,這些年一直沒放下過,怎麼樣,唱得不錯吧。」天生輕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你一定也是唱得不錯嘍。」鄧思思笑道:「那是當然,京劇票友大賽,本小姐還拿過獎呢?」天生笑道:「合著,你們這是合夥來欺負我啊,不幹不幹。」鄧思思一拉天生道:「不行,爺爺在興頭上,可別讓爺爺不高興。」
正說著,鄧老那邊已然唱到:「……俺胡某,講義氣,終當報償。」叫了個過板,天生接過話筒,站到前面。鄧老走到一邊停下。天生學著OK帶上的表演,一手叉腰,一手拿著話筒唱道:「這個女人,不尋常……」天生這一開口不要緊,這有沒有戲,一開口,就能聽出個八九不離十,天生嗓聲響亮高亢,聲音裡有種特殊的磁力一般,而且每一個動作都讓人感覺是由心而發,絕不做作,把刁德一那種猜疑,試探的情緒表現的完美至極。
這一段是刁德一與阿慶嫂的對手戲,很有些難度。鄧思思完全沒有料到天生表現居然這麼完美,一時之間倒弄得自己手忙腳亂起來,大失水準。直到爺爺在唱道:「人家不會,你這是幹什麼?」天生唱起:「適才,聽得司令講,阿慶嫂真是不尋常,我佩服你沉著機靈有膽量,」鄧思思這才緩過勁來,漸入佳境,後面的配合簡直可以算做完美。鄧老那是一個勁的叫好,鄧思思的父親正在大家唱的時候回來了,在客廳裡也聽著,那聽得叫一個贊。竟然把鄧母這個不喜歡唱戲的人都從廚房給吸引出來了。
鄧老興奮的就像個孩子似的,拉著天生的手道:「好啊,唱得好啊,小天啊,你居然深藏不露啊,這可是你的不對了,你這唱功沒有十年的苦練,那是出不來的。爺爺差點被你騙過去了,想不到,想不到啊。」鄧父道:「唱的真是不錯,這音質,內行一張口,就知有沒有。天生,你一定學過戲吧。」天生笑了笑道:「哪裡有,就是小的時候自己唱著玩過,後來一直也沒唱過,叫大家看笑話了。」鄧思思道:「還笑話呢,你要是算笑話,我這裡可就是大笑話了。真是的,也不事先說一下會唱,反把我給帶下水了。」鄧老道:「思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自己有失水準,可不能怪天生哦。來,咱們再來一遍。唱好了,咱們上全家總動員去。」
鄧思思聽到『全家總動員』,臉不由地紅了紅。鄧父在一邊道:「什麼全家總動員,父親,你沒弄錯吧,小天可不是咱家裡的人,再說你也別把我這個原配的刁德一給甩了啊。」鄧老呵呵一笑道:「你再不好好練練,怕不叫你退位讓賢呢,來來來,咱們帶點勁再來一遍。」說是來一遍,結果這一唱起來,就沒停下來。直等到飯菜上桌了,足足唱了五遍不止。鄧老唱得那叫一個帶勁。簡直連飯都可以不吃,直到催了三四次吃飯,這才唱罷收場。那才叫一個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