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傑對眾人道:「你們和我家貞貞,都是昨天才認識的嗎?想不到我們家貞貞一下就認識了這麼多朋友。」張明笑道:「哈哈,說起來,還有一段故事呢?」唐少傑當然表現出了好奇,張明也就把在車上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當然其中對於唐貞使用的一些黑道手語,張明是無法得知的,所以也只能說出個大概。
唐少傑聽了也自一笑,看了看天生,又看了看米達,才道:「這麼說,你就是那個天生,你與這位米達小姐是一對兒嘍。」米達很喜歡這個說法,一個勁地點頭。唐貞狠勁地往嘴裡塞了一口吃的,咀嚼的聲音很大。
唐少傑說話很風趣,和米達張明很聊得來。唐貞一直低著頭吃東西,天生怕言多有失,被問及時,才回一二句,很有些放不開。天生的這種情形,讓張明有些意外,想來恐怕是因為,怕唐貞父親知道昨晚上二人親熱的事情,所以才會如此。於是便把話題轉到其他方面,海闊天空地與唐少傑暢聊了一番。
這一頓飯吃得天生沒情沒緒,本來就吃不多,現在就吃得就更少了。唐少傑用公筷,夾了一塊牛肉到天生的碗裡,親切地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好像你沒怎麼吃?」天生笑道:「剛才吃了點零食,其實並不餓。」唐少傑道:「這麼說,你是國華大學的學生嘍。」天生對道:「是的,剛考進國華美院,現就讀在史論系。」唐少傑道:「不錯,以後就是藝術家了。」天生笑道:「不敢當,也從來沒有想過。」唐少傑反問道:「那你想過當什麼呢?」
天生皺了皺眉頭,看著唐少傑。唐少傑依然堅持要這樣問,天生這才想了想道:「人生得意須盡歡,我什麼也不想當,什麼也不去想,該玩就玩,該樂就樂,隨情隨欲,無拘無束,做一個天地散漫人。」唐少傑自是一愣,張明卻在一邊笑道:「那你靠什麼生活,你不用吃穿,不用娶妻生子了。」天生白了張明一眼。
唐少傑也自一笑,道:「年青人要有年青人的朝氣才行啊,叔叔像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那可是巴不得這個世界都是自己的。」天生心裡暗笑,我就是有這個想法也不會說出口的。到目前為止,天生還是成功的,至少唐少傑從剛開始對天生表現的興趣,完全轉到張明身上去了。唐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時不時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天生,似乎對天生在父親面前的表現,非常的失望,難道自己看走眼了,還是天生有意不想和父親接觸,借此來甩開自己呢?唐貞挑了挑碗裡的菜,左思右想。
天生對唐貞是有感覺的,但是基於唐少傑的背景,天生可不敢讓唐少傑因為注意自己而去調查自己;表現的好,固然可以引起唐少傑的好感,引起唐少傑的重視,但是重視的後果卻是天生不敢想的。這邊上的唐貞,同時還與其他的女人剪不斷,理還亂。天生覺得還是對唐少傑這種人敬而遠之的好。吳法的事情剛有了個穩妥的解決,天生可不想再抱一顆定時炸彈。
幾個人談的入港,唐少傑最後居然向張明米達發出了到家裡去玩的邀請。估計是家裡太悶了,唐貞的離家出走給這位老大提了個醒,才會做出這樣的轉變。可是這個邀請裡卻有意地漏了天生,這讓唐貞想高興,卻最終沒有高興起來。張明與米達也只以為這是唐少傑的隨口一說,滿口答應,卻不知道唐少傑這樣的人物,說出這樣話的份量。顯然張明這位首都大學的高材生給了唐少傑很大的興趣。米達能受到邀請可能與米達談話的風格有關係,估計這讓唐少傑這位精明的老大,能分析出米達身後份量。
天生的隱忍,讓唐貞徹底不滿起來。站起身道:「對不起,我去下洗手間。」唐貞瞪了天生一眼,天生卻並沒有看見,這個時候,天生正研究桌上的菜式呢。
巧不巧,只有天知道。
吳法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說是巧合,鬼都不信。當天生的眼光從桌子的一端飄出去的時候,居然看到吳法意氣風發地走進來。天生心裡大叫,糟了,糟了,演了半天的戲,現在算是白費了。天殺的吳法。
吳法一出現,唐少傑整個人的氣勢劇然一變,前一刻還和唐少傑笑盈盈說話的張明,此一刻也受到唐少傑的影響,變得沉吟起來。米達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所以看到唐少傑變色,也自沉默起來。天生那叫一個鬱悶,把頭偏到一邊,並不看吳法,也希望吳法不要認他。
吳法當然是奔這桌而來的,老遠就對這邊叫道:「哎呀,那不是唐老闆嗎?哈哈,真是巧得很啊,啊,哈哈。」說罷徑直過來,坐在唐貞的位置上。唐少傑的臉上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對於坐在自己身邊的吳法也是無動於衷。天生心裡暗道:「這個距離,吳法如果動起手來,也只有天生才有能力把人撈的下來。
唐貞從洗手間出來後,就發現席間多了一個人,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唐貞正要說話,唐少傑卻道:「貞貞啊,張明邊上有個空位,你就坐在那裡吧。」吳法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唐貞笑道:「哇,這就是唐貞,唐小姐吧,哎呀,真是漂亮啊,嘖嘖,唐老闆你有福氣了,要是我老吳有這麼漂亮的女兒,那想要什麼樣的女婿不行啊。哈哈。」吳法的眼睛卻看了一下天生。天生繼續裝傻,手裡卻捏著二根筷子晃了晃。
唐少傑看唐貞在另一邊坐好,這才對吳法道:「什麼風把吳兄弟你吹到長城邊上來了呀。」吳法道:「哎,一言難盡。什麼風都有啊。我聽說長城下面有個機會,這個機會能讓我發大財,那就是只要一個人永遠不開口,那麼天上都會掉金子了。」唐貞聽到話中有話,抬頭看了看吳法,又看了看唐少傑,才知道事情遠非看起來那麼簡單。一時之間也變了臉色,焦急地往四周看了看。
天生也注意到,附近影影綽綽地來了好些人,明顯分成了二派,卻都不敢走近這裡。唐少傑一笑道:「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想一個人壟斷生意,那得有相當的後台才行,靠著你一個人,不可能,有了那個人,你才有存在的價值。而且我敢保證,那個人的想法和我是一樣的,誰說一山不能容二虎的。」吳法道:「那要不,我就做了那個人的女婿吧,這樣二家成一家,事情就容易了。」唐少傑冷笑道:「那也得要那個人同意才行。」
吳法一笑道:「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咱玩得就是霸王槍。」唐少傑笑道:「強扭的瓜不甜。」吳法道:「管他甜不甜,吃了再說。」唐少傑又道:「你還是這麼急脾氣,難道這件事情,就不能有其他的處理方式了嗎?」吳法一笑道:「哦,那倒要聽一聽了,不知道唐老闆有什麼好主意?」唐少傑想了想道:「與其按照你的想法來,還不如得些實際的東西。分地而治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又比如,有些生意大家可以一起做,上下線,各出各的力。這樣省得大家防來防去,麻煩的要命。回頭我可以跟那人說說,定個規矩,二不相沖不就行了嗎?非要做到那麼絕的時候,你的日子也不好過。」
吳法笑道:「你這個建議到是很吸引人,可是我怎麼總覺得還是虧了點什麼呢。」唐少傑道:「哦,這樣啊,對了,差點忘了說了,我聽說,你有幾個人在他那邊,什麼阿貓阿狗的,那個人本來說是要把這幾個人埋了的,這麼說來倒不如送回給你做個人情,這個我去說。沒有問題的。」吳法一愣,眼神有些閃爍。
唐少傑卻不理睬,逕自夾了口菜,吃了起來。吳法一拍桌子,大笑道:「好,就這麼辦,就按您的意思來,看來這次來長城還是有收穫的啊。」唐少傑也笑道:「告訴你來長城找機會的人,你也帶回去吧,省得那人回頭找出人來,又是一番麻煩。」吳法道:「好,這是小意思。」
唐少傑道:「那好,我就不送你了,我這裡還要和幾位小輩的說幾句話,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吳法笑道:「瞧你說的,太客氣了。你看,你看,都是些俊男靚女,不認識一下多可惜啊。我沒事,時間多得就是。」唐少傑冷著臉不說話。
吳法笑道:「看你小氣的,我老吳也不只你一個熟人。」天生心道要壞菜。那邊吳法就叫了起來,「哎喲,這,這不是天生兄弟嗎?你怎麼在這啊,這可真是太好了,可把你想死了。」
天生皮笑肉不笑,看著吳法咧了咧嘴。唐貞對天生道:「你和他,認識?」天生忙道:「見過幾次,不是很熟,不是很熟。」吳法不高興地道:「兄弟,你這話可就見外了,再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老哥哥了吧,咱們算是不打不相識啊,你這,這不是不給我面子嗎?」天生瞪了吳法一眼道:「哪裡敢不給吳大哥面子啊!」吳法道:「對了,這就對了,你叫我一句大哥,大哥能虧了你不成。哎,唐老闆,我保個媒,你把你家漂亮女兒嫁給我兄弟,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多好。」
唐少傑才不聽吳法保什麼媒。他一直在看著天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時才道:「吳老弟,這,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和這位天生,認識?」吳法嚷道:「你看你說的,那怎麼叫做認識?他是咱小弟,那還不叫認識啊。」唐少傑卻不理吳法打馬虎眼,依然問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吳法道:「唐老闆,你這話我咋聽著不對勁呢,我們咋認識地,合著你一點都不知道啊?」唐少傑一愣看著天生,又看了看吳法道:「我應該知道嗎?」吳法一拍筷子道:「這,這怎麼說的。我小弟幫著你把國華大學外的一個場子給保了,合著這事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唐少傑吃了一驚,眼神一閃。電一般的目光在天生身上閃了一下,天生卻像一潭清水一般,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