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貪婪的在他胸前又貼了貼,吸吸鼻子嗅著他身上特有的香氣,喉口哽咽:「曇華,我離開了她,她該怎麼辦?……我突然好想她。」
擁著我的懷抱溫暖而結實,他靜了一會兒,輕聲說:「你本來就不屬於那裡。」
「可是……」疑惑的仰起臉兒,我有點著急,「她是我媽媽,我是她的孩子。」而且是唯一的孩子,那個我死掉了,她要怎麼活下去?
曇華的眸光溫和,唇角有一點點淺笑,「她的孩子依然好好的,你放心吧。」
我一怔,迷惑不解,「什麼?」
「你只是抽離了她的身體,而她原本的正體已經歸位。現在的她,比任何時候都好。」
我驚異惶惑的搖著頭,緩緩推開他的懷抱,心底突然有種沒著沒落的空洞,「那,那我是什麼?是什麼?」
「你就是你,翩兒。」他安靜的站著。
「不,我又不是龍翩翩!」
「你是我的翩兒。」他依然靜靜的。
我直直的望著他,滿腔的惶恐,慢慢的,在消散。
雪花漫天中的他,典雅,高貴,無暇。
正如世間一朵奇葩。
他不會騙我,也不會害我。我相信。
他說,我是他的翩兒,能做他的翩兒,其實,就夠了。
是麼??
雪花,一片一片,像帶著玉翅膀的天使,像飛旋舞蹈的精靈,從天而降。
一點點,毫無保留的,將我們周圍的一切,變成了一片銀白。
包括我們。
曇華緩緩仰起了下頜,幽深的眼眸向著遙遠的夜空眺望。
我癡癡的望著他如雕如塑的容顏。
一片雪花無聲的落在他粉潤的唇上,即刻隱去消失不見,未見殘留一絲水光,卻使得那唇瓣泛起珍珠的光彩。
兩扇褐色長睫之間,如津在水中的水晶般的眼睛,突然間一個緊縮,圓圓的金瞳慢慢往中間收縮成一條如柳葉狀的金條,精光凜厲,冷冽妖異。
我小小驚駭了下。
「待到春暖花開之時,我會帶你去蝴蝶山,尋找伶可南石。」一片雪花落到他睫毛上,他輕輕閉了一下眼,雪花滑落,再睜開時,金瞳已恢復了原狀。
我呆呆的望住他的眼睛。
忘了問:為什麼。
他幽深的望著我,抬起手拉住我的手腕,「你的手很冰。」
我哆嗦了下,週身彷彿籠起來一圈冰障,顫聲說:「好冷。」
「是啊,好冷。」他喃喃地。
我驀地抬頭,有點緊張地問:「你不是說你的身體也很懼寒嗎?那我們快走吧,你不要傷了身子。」
他淺淺的笑了笑,「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怕寒的。」
我定定的看著他,也是,我都凍的鼻尖發麻了,可他,面容還是如此從容,面色還是那樣白裡透紅。
「世間除了梅,沒有一種花不懼怕寒冷,但是我……」他扯著我的手轉身,踩薄薄的雪地緩緩向前走,「不是普通的美人蕉。」
嗯,這個我相信,你是練成妖的花兒嘛。
「我是由仙人的血澆灌生長出來的美人蕉。」
我一定,驚愕的張大了嘴巴。
他斜睨我一笑,嫵媚風情無限,「不然三千年,我怎麼能夠到如此層級。」
不然,他怎麼會有亦仙亦妖的氣質,怎麼會有這種仙風道骨的氣韻?!
長長的吸了口氣。
據說是,植物比動物修練成的妖能力還要大,動物因為有生靈的原形,只需幾百年就可以修成人形,而植物要先修成有靈性,然後再修成人形,這個進化過程比動物要多上十幾倍,所以,往往植物妖要比動物妖法力高強數倍甚至幾十倍。
而曇華,還是有著仙氣的植物根蒂……
那麼就是說,曇華的妖法……不可限量!
我的指尖開始顫呀顫。
「到了。」曇華輕輕說了句,側目淺笑著睨了睨我,緩步踏上殿階。
我望著他夢幻得如詩如畫的側臉,木木的抬起腳步。
身後,雪地上兩排淺淺的腳印,被零零落落的雪花,一點點填滿了。
蘭蕉殿,變成了白色的世界。
曇華,也許我是這殿中的雪花,在你身邊的停留,挨不過明早燦爛的陽光,但這一刻能夠與你心心相依,我又何懼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