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兒!」黑衣人突然一聲低喊,驚醒了全體的人,但瞬間,空氣中突然蕩起了一片白霧,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覺得肩膀被一隻手一提,身子凌空飛了起來。
又是一陣兒的起起落落的暈頭轉向,好難受。
等腳板再次著地,還沒有喘勻氣,就聽身邊的人一個個急促地說著:「快,快上車。」緊接著,我們幾個人迅速的上了一輛馬車,我幾乎是被帶著提上去的,等坐下來,定了神,才看到,這是個挺大的馬車,能容我們幾個人坐下來,裡面雖然黑乎乎的,卻也能辨得出誰是誰。
「姐姐,你還好吧?」龍陌坐在我身邊,小聲問。
我點頭,恍恍惚惚的看看他,「真跟做夢一樣。」
「翩翩……」對面的杭占宇遲疑的叫了我一聲,又悶聲說:「你受驚了。」
「呵,還好。」我扭頭看了看周圍,「我們這是逃出來了嗎?」
黑衣人這時候一揪臉上的蒙紗,冷冷地道:「現在還很危險,他們還在追,我們必須到繁江林裡才得安全。」
我放眼向她望去,雖然很黑,卻還能看出她精緻且英氣的輪廓,尤其在轎簾隨著晃蕩飄起時,月光透進來照清了她的容顏。
我不能說她是沉魚落雁,但,也可算得上是妍姿艷質,特別是那對大眼睛,異常空靈。只是,這雙眼睛卻顯得有點過於硬氣,不似一般女子的柔和。
「翩翩,龍陌,這是我師父陵蘭姥姥。」杭占宇給我們彼此介紹。
我不由得有點想笑,這女子,也就和我前身一樣的年紀,居然叫什麼姥姥。不過這名字,我好像聽過……哦,對了,杭占宇到蘭蕉殿找我時,那裡的丫頭便說是陵蘭姥姥的人。
「多謝陵蘭姥姥救命之恩。」龍陌乖巧地笑著道謝。
陵蘭姥姥淺笑了下,臉上並無暖意,眼睛裡反倒有一種讓人有點心驚的感覺。
「多虧師父前來相救,否則我們幾人,恐怕難以逃出魔掌。」杭占宇對他師父恭敬地說道。蒼白的臉色,乾裂的嘴唇,都顯示著他現在情況很不好。
陵蘭姥姥轉眼望住杭占宇,一雙眸子頓時變得柔和,「宇兒,你該立即回陵蘭山的,為什麼還會淪落到華陽城主的手裡?」
杭占宇虛弱一笑,「都是徒兒不才,學武不精。」
「你明明受了傷,為什麼沒有調理?」陵蘭姥姥微皺眉,眸中儘是擔憂。
「師父……」杭占宇微微垂下頭來,眼裡有些無措。
陵蘭姥姥盯了我一眼。
我心一驚。
看我幹什麼?我又不知道他受傷,更沒有不讓他療傷。
「咳咳!」杭占宇突然咳嗽起來,陵蘭姥姥立即扶住他,焦急地問:「宇兒,你怎麼樣了?」
「沒關係……」杭占宇緊皺住眉,似強忍住痛,搖搖頭說:「師父,回陵蘭山上徒兒稍作調理就會好。」
「你又硬撐。」陵蘭姥姥語中帶責備,臉上卻溫情萬千,一雙眼睛柔情似水,「回去我一定給你徹底療傷。宇兒……你總是不肯聽師父的話,不好好待自己。」
我有點愣怔的望著陵蘭姥姥,驀然間,彷彿覺得她這種神情好熟悉,甚至能勾起我心底某種柔軟的東西。那種神情所表露的,不僅僅是一種師徒之情,那是,女人的柔情。
心底咚了一聲。腦袋裡立即想到小龍女和楊過。
不是吧……
杭占宇匆匆望了我一眼,臉上有點不自然。
我垂下眼簾,慢慢瞟了瞟龍陌,龍陌卻一臉關切的望著杭占宇,「杭大哥,這些天你受苦了,都是我們龍家連累你,真是對不住。」
「陌兒說什麼呢,你和翩翩的事,就是我的事。」杭占宇小心的望望我,我別開了臉。
不管誰家的事,我都沒所謂。跟我莫關係。
一路,我不再說話,別著臉望著飄飄蕩蕩的轎簾,出神。
我該高興的,終於逃出了城府,我可以去找曇華了,可是為什麼,心底某一處還有點高懸著呢?沒有一點鳥兒出籠的興奮感呢?彷彿還有什麼放不下有什麼擔心的事情呢?
我真的是,在心底有了下銀的位置嗎?
我這樣走了,又一次消失了,他又會怎麼做?他會在意的,對吧,我和龍陌都逃走了,他該會很生氣很生氣吧……他會為了我的離開而傷心嗎?
會嗎?
這可……怎麼辦呢?